“不是消失，是修正。”

“什么意思？”

“我们是不存在的，所以含有我们的你的记忆……”若曦直视遥灵，“其实……是错误的。两年后，你一切的记忆就会被修正，我们会被删除，从来不曾在你的这两年间存在过。”

遥灵低头，沉思了很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皱着眉不看若曦，摇摇头，“存在过就是存在过，为什么会消失。你真实的坐在我面前，大白也这样真实的在我面前，你怎么能说是不存在的？是错误的？”若曦没有回答，遥灵直视上他那双极黑的眼睛，“我……可不可以不要失去记忆？”

若曦突然笑了，指着自己，“我，此刻可以这样坐在你面前，两年后，你不会记得此情此景。”他握了握拳，“你不会觉得难过，不会觉得奇怪，不会有任何失去记忆的怪异感觉。”他笑着斜眼看着地面，“两年后，你会是高三冲刺的备考生，整天忙着学习，有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以一起说笑。而我，只会是个刚入学的优秀学生，学校选拔为学生会会长，继续我三年的轮回，和你不再有关系。”

“可你也是我的朋友！”遥灵咬牙低吼，“我受不了……受不了前一天还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一起工作的朋友，也许第二天就完全消失了……你知道我看着张墨说……说……说没有白洛，没有副会长……时……我的感受……”他看着表情奇异的遥灵，不甘道，“大白……我是那样记忆犹新……可是……在别人那里却被完全抹杀了……明明存在过为什么可以轻易抹杀掉？！”

“你没有忘记，所以你痛苦。当你的记忆把我们抹杀掉的那一天，你就不会这样痛苦了。”若曦托着腮神态天真。

“我不想忘……也不会忘……”遥灵低着头似是自言自语，连着重复了几遍，一个人快步离开了。

“是不是让他知道的太多了？”大白看着远去的遥灵淡淡问。

若曦看着遥灵的背影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第 11 章

遥灵连着一个多月没有和若曦交流过，学生会众人都感觉这对CP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欧阳紫问过遥灵好几次，遥灵根本拒绝回答她所有问题，于是她又很不怕死得去找会长挖八卦，会长总是很好脾气得笑笑告诉她“我也不清楚。”于是众人得出结论——看来还是会长做了什么让遥灵纠结的事情，那家伙在闹别扭（顺便提一下，腐女的力量是强大的，学生会三个男生已经基本跟着她们的思路走了）。

一直到了某一天，遥灵打着哈欠一摇三晃得走进学生会，就发现办公室气氛很是喜庆，一脸茫然，“什么事这么开心？”

“成立动漫社和考古社的申请通过了~”欧阳紫一下跳到遥灵面前，晃着刚从校长室拿回来的批准文件，“之前还听不少学姐和学长说社团申请校方很少批准通过，结果这次会长帮忙跑了一趟，两个都批了！”说完又跑到若曦身边晃他胳膊，一脸傻笑，“就知道会长出马，一个顶俩！”

若曦一直歪着头笑着看他们闹。

“动漫社，这个我可以理解啦。可是考古社？”遥灵一脸疑惑得看若曦，“这是什么东西？我们是高中生哎。”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陆启冥一脸坏笑凑过来，用胳膊肘捣了他几下，“这个考古……咳，主要是研究研究咱学校的学姐未来的学妹还有同届MM啊~”

陈鑫也是一脸淫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

“启冥他们那个什么考古社，你直接无视掉就好了，反正肯定没几个人去啦~”欧阳紫对着正要分辨的那两个人做鬼脸，给那两个直接气得无语蹲墙角研究考古社具体的成立事宜去了，“本来社团申请是学生自己去递交的，校长根本不买账啦~还是我聪明，托会长去，嘻嘻~就这么成了~！”

若曦浅笑，“不管是什么，只要有人有兴趣，而且其实也无伤大雅，我觉得就有必要成立起来，本来平时的学业就很枯燥无聊，多些大家喜欢的社团培养些课余爱好也不错。”

遥灵还是对那个考古社没什么好感，推开陆启冥和陈鑫，走到若曦面前，撇撇嘴，一脸揶揄，“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若曦挑眉，“之前是他们不找我，我申请的社团还没有不批的。”

遥灵上上下下一副崇拜状看了若曦好久，揶揄，“呦~果然不愧是会长大人！”

若曦一看他那装模作样的样子就无语叹息，但是却看得一边欧阳紫一脸坏笑。

于是轰轰烈烈旷日持久的欧阳紫所谓的会长和会长夫人的冷战到此结束。

遥灵发现其实若曦在作为学生会会长方面，真的是很称职。

带领大家完美完成学校交代的各种学生会任务，还经常发起活动，弄得整个学校生机勃勃，和遥灵以前看过的很多死气沉沉整天放着那些无病呻吟的情歌的学校截然不同。而且他还发现，其实若曦真的很好脾气也超级好相处，长相好，身材好，学习好（高中三年反复上个几十轮，想不好都难），气质优雅，但是丝毫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甚至于也很迁就女孩，比如欧阳紫那种腐女拿他开玩笑，遥灵一开始还会以为他会像开始对水手服那样冷眼一瞥把人家吓走，结果他却是笑眯眯得随着欧阳紫，有时候还会跟她一起讨论辛梓的一些气氛暧昧的男生，弄得遥灵以为自己眼花了，追问若曦为啥之前那么对那个水手服，若曦歪着头想了好久才想起那个女生，最后丢了一句，“我忘了”把遥灵气得半死。

因为以上几点，遥灵发现若曦的人气不是一般的高，辛梓的学生女生都把他当梦中情人般推崇，男生都把他当做榜样般学习，甚至于涧开女校的不少学生偶尔也会路过来花痴一把，但是据他所知，若悭在三个学校的人气根本没法和若曦相比，于是遥灵总忍不住问他，“为啥你和你哥一样的皮囊，差距却那么大？”若曦指指心口，“哥哥有自己的脾气和喜好，我没有。因为我没有心。”

遥灵问他，“作为保持平衡的人选，一定不会只我一个，那等那些人忘记你们时，你们会难过么？”若曦摇摇头，“哥哥其实是个性子很凉薄的人，他不会对谁比较留恋啦，大白小白根本不会把谁放在眼里，所以也不会难过。而我，不会记得一个人太久……”

“有很多女生给你写情书吧？”

“有的。”

“你会回复么？”

“不会。”

“那她们会难过的。”

“也就难过个两三年，之后连着我还有那种难受的记忆都会被抹去。”

“……”遥灵每每深入了解一点，就会更加下定决心——千万不要忘记……

转眼时光飞逝，遥灵步入高中后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不久就是新年，遥灵走出学校，看着银装素裹的城市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说若曦，你们跟我去姨妈家过年吧。”半天没有回应，转头才发现若曦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扒弄着头上的什么，“喂……我说你在干吗？”

“围巾我解不开了……”若曦转过身来边解着遮了半张脸的围巾边闷闷得道。

遥灵看着只想笑，转到他身后帮他解了，“拿得下来么？”

若曦一把扯了围巾，拽掉了帽子，甩甩头，“这些东西太累赘了，真受不了你干嘛要我戴着这些。”

“最近不是天气不太好么？万一下个雨下个雪什么的，这样可以减少被淋到的面积不是？”遥灵接住若曦扔过来的围巾帽子，“总比带把伞方便吧？”

若曦跳脚，“我情愿带伞！”

“哎，你们跟不跟我回姨妈家过年啊？”

“不了。你自己回去吧。”若曦跺跺脚，“哥哥应该已经都给你安排好了，回去过一过正常的生活吧。”

遥灵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除夕夜，大白小白坐在客厅看春晚，若悭难得亲自下厨准备年夜饭，大白每次看到这个情形都会被惊得炸毛，几十年怎么都习惯不了，被小白笑了好久。

若悭围着小白的蓝色猫爪围裙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若曦靠在沙发上看天花板，半个小时一动不动，大白推了一下金丝眼镜，“我说小曦，你这是思考人生呢还是神游太虚呢？”

“练习。”

“练习什么？”

“《盗墓笔记》。”若曦面无表情，“小紫他们动漫社准备下学期的高三毕业典礼出Cosplay舞台剧，让我帮忙出小哥。”

“那你看天花板干什么？”

“小紫给我的原着我还没看，只看了一点她给我的微小说，那里面小哥最喜欢的就是对着天花板发呆。”

“……”大白无语，“小白，你看过原着么？”

“喵~看过。”小白抱着半袋儿猫粮吃了一地的渣，“喵~小哥，全名：张起灵。别名：闷油瓶。性格不详，身世不详。特征：刘海和连帽衫。特长有功夫、易容术，由于易容技术高超，需要拔下裤子辨别真伪，防伪标签为小鸡一只、还有他两根超长的手指，不仅盗墓的时候好用，据说在某些方面也很妙。爱好是戳戳戳，属性是专属吴邪的召唤兽。”

“某些方面？哪些方面？”大白冰蓝的眼睛充满疑惑，“吴邪是谁？”

“小白，我觉得有机会你可以去和小紫交流交流。”若曦轻笑，“你这是从哪总结的？”

“喵~网上看的。”小白盯着电视目不转睛，“我觉得小曦你还是应该自己看看原着。”

大白继续迷茫……于是决定哪天也去把原着找来看看。

“喂……”若曦正准备继续说笑，却被电话打断，“新年快乐……哦……谢谢……我会帮你转达的。嗯，再见。”挂了电话若曦拍拍大白小白，又对着厨房的若悭大喊，“遥灵让我代他跟你们说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换回来三声懒懒的新年快乐，若曦耸耸肩，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这三个根本对新年没兴趣。

“开饭咯！”若悭站在摆的满满全是菜的桌边笑眯眯得叫沙发上的三个家伙。

第 12 章

遥灵姨妈家。

遥灵房间。

遥灵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天空中别人家放的烟花，房间没有开灯，窗外的光影闪闪烁烁印在他的身上。放假也有一阵子了，他突然发现有点想念学校的生活，想念学生会，想念那个家，那两只猫还有……若曦。

看着手机，里面全是同学的祝福短信，唯独没有若曦的，手机在手里转了两下，他深呼吸轻轻按下几个字“新年快乐”，确认编辑，发送。很快，一条短信回了回来，只有一个字——嗯。

他突然觉得很沮丧，没来由的，心里一阵落寞。他觉得自己和若曦的关系不同于其他人，即使不是知己，也应该算得上好朋友，那么……好朋友之间过年说一句新年快乐应该是很正常的吧？他看着手机上那一条一个字的短信无声叹息，突然一股无名火起，扬手就把手机砸了——丫没心没肺也该有个限度！

大年初三凌晨，下起了鹅毛大雪，遥灵一直窝在床上看小说，到了中午，鹅毛大雪变成了倾盆大雨，他听着雨声，没来由的就想起了之前他第一次去那个乱葬岗找到若曦时的情景，一想到那个样子遥灵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扔了书，他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拽出行李箱随便收拾了一下，慌慌张张奔出了门……

大白本来在给若曦冲牛奶，被突如其来的踹门声吓得一个哆嗦热水全洒在了桌子上，于是他们就看到了门口那被淋得落汤鸡似的浑身冒着水蒸气的遥灵。

遥灵从下了车就一路跑着来了，本来慌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在踹开门看到坐在沙发里安然无恙的若曦后莫名就沉静了下来，站在门口喘着粗气，慢慢才觉得浑身发冷，身上裹的厚衣服被淋湿了之后就像被裹在冰块里一样，他甚至没来得及对满眼迷茫和惊诧的若曦说句什么，突然骨子里冒出一股凉气就这么没了知觉。

很温暖……遥灵游离在外的意识慢慢被拉回了现实，有水声……遥灵睁开眼睛迷茫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哪，深舒了一口气刚准备放松一下突然一个机灵反应了过来，“哎呀！”

“喵~是不是大男人啊？这么大反应干嘛？不就是泡个澡嘛？”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遥灵这才注意到在浴缸旁居高临下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小白。

“怎……怎么是你？！”遥灵一把扯过挂在一旁的浴巾盖在水上，“出去出去啦！”

“喵~都是男人，这么害羞干嘛？”小白捂着嘴偷笑，海蓝的眼睛充满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再说现在害羞已经迟了，你的衣服是我脱的，热水我帮你放的，澡是我给你洗的……”说着还抛了个媚眼，“喵~你就多泡会儿吧哈~我先出去了。”

遥灵被小白说得面红耳赤，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浴缸里，一直听到小白的关门声他才拉起水里的浴巾捂住自己的脸……

“醒了？”若曦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半侧着身子看刚从浴室出来的小白。

“喵？哎。”小白接过大白递过来的热牛奶，“今天可是零下十三度啊，估计得病一场。”

“哎呀~我就说我弟弟嘛~肯定是魅力十足的。”若悭靠在一边的墙上品着红酒，看着沙发里的若曦邪邪得笑。

若曦没有回话，只端着自己的热牛奶走进了浴室，小白对着大白挑眉，“喵~是不是我们的日子快到头了？”

大白没有回话，若悭也只对他撇撇嘴什么都没有说。

“喂！我说你进来都不敲门的？”遥灵本来一直捂着脸坐在浴缸里，听到开门声差点跳起来，见若曦刚要开口挤兑他，却被递到面前的热牛奶把要说的话全给堵了回去。

“给你。”若曦不看他，只把牛奶递了过去，察觉遥灵接过去了，转身准备出门。

“喂……”遥灵小小声得叫住若曦，“我知道我有点冒失了，抱歉。”

“这些话以后再说，洗好澡最好赶快去休息一下，大白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小白给你熬了点姜汤，喝了再睡，以防万一。”

遥灵就这样捧着若曦送进来的牛奶呆呆坐在浴缸里，直到水也凉了奶也凉了才一个激灵爬起来裹上睡衣就奔回卧室被窝里，也不管客厅里那几个人的反应。

小白说的一点也没错，遥灵这一觉一睡就是一整天，期间发烧退烧折腾了好几回，若曦和大白几乎寸步不离得守在床边照顾，于是遥灵醒来看到的就是平日里冷傲的大白坐靠在衣柜前呼吸均匀，若曦趴在床边浅浅睡着，看着他搭在被子边的手，遥灵突然很想去握一下，结果刚一动，他就醒了，抵着额头试了温度，他把遥灵的被子拉紧了些，一脚把大白踹醒，“把吃的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