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还有事要托付你。”若悭拍拍遥灵的肩，“其实我和你并没有多少交流，但是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小曦吧？”见遥灵睁大眼睛似要争辩，忙打断，“不要急着解释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年，我也想明白很多，其实很多事情在当初换魂时也许就已经定下来了。明天起，小曦就交给你照顾了。”说完浅浅一笑。

遥灵没见过若悭笑得这么纯粹过，真的几乎和平日里的若曦一模一样，不由愣住了。

“答应我。”若悭认真得看着他。

“我……不是你想的……不对啦，”遥灵有些语无伦次，“若曦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的，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啊……不过……你这么说……是要去哪么？”

“很重要的朋友啊……”若悭笑笑，拍拍他的肩没再说什么。走到若曦跟前轻轻把他环在怀中，“哥哥得先走了，以后……就真的是陌路了……”

“哥哥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把你忘了的。”若曦低着头，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感情。

遥灵心里那种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忍不住问，“你……究竟要去哪？”

“当然是去该去的地方。”小白淡淡道，“小悭和我就要回到灵魂归处了，大哥就是来接替我们的。”

“那么……”苗喵看着小白和若悭，褐色的眼瞳突然开始发光，“就要去了。”

第 15 章

“若曦怎么还不醒？”遥灵气急败坏，一把夺了苗喵手里的杂志，“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喵。”

“那他怎么还不醒？已经七天了！”

“你不知道若曦的灵魂不完整了么喵？”苗喵又从遥灵手里轻轻抽出杂志，优雅得继续看，“若悭用自己的灵魂补全了他的，但是若悭一走，若曦身体里若悭的灵魂也一并被带走了，不完整的灵魂，肯定不会像之前一般活力十足了喵。”

“……”

苗喵已经来了七天了，也就是若悭已经离开了七天了，那之后若曦就一直沉睡，遥灵对那晚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

大白说，苗喵的褐色眼瞳里封印着冥界大门，那一晚，若悭和小白已经回到了冥界。

那晚，苗喵的褐色眼瞳发光之后，若悭和小白就像光点一般渐渐散去，最终都飞进了苗喵眼瞳散发的光芒之中，他记得若悭在消失之前，只对他最后说了一遍“帮我好好照顾他”，最后看了若曦一眼，流下了一滴泪就再也不见了，若曦本来一直没有反应，结果看到地上那滴泪晕开的痕迹，突然大叫了一声哥哥就昏死了过去，他身上也似乎飞出来些许光点，进入到了那道光里。

等苗喵恢复正常的时候，若悭和小白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两部手机，遥灵认得，是他们的，他在之后看过那两部手机，里面的讯息都不见了，他也看过若曦的手机，从通讯录到短信箱再到相册，以前他看过的关于他们俩的东西都不见了，若悭的房间也没有任何他存在过的痕迹。

“这就是所谓的消失，不曾存在过的存在么？”他这么问大白。

大白点头。

“是不是若曦也快要离开了？”

大白默然。

“还有多久？”

“这个只有若曦自己知道。”

“我记得你说过，只有那个人再次来到他身边，他们兄弟俩才会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人已经来了，是么？”

大白不回答。

“是我么？”遥灵笑着看大白，“你这个表情就说明我猜对了？”他示意大白不要打断他，“我跟你说，若悭在临走前说我是喜欢若曦的，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几天若曦一直沉睡，我……想了很多……也许，从刚到这里来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好奇，但是莫名的就会对若曦多一分关注，那时候我只觉得因为他是我学长，所以跟他亲近些；之后，见到若曦那个……模样的时候，说实话，我很害怕，但是我却没有逃，以前我从来不想承认，但是最近仔细想了想却又不得不承认，当我看到若曦……那个样子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心疼，想要帮他、救他、带他回家……”

“寒假的时候，疯狂的想念，傻傻得跑回来……呵呵……”遥灵突然低声笑了笑，“我知道其实你们会很好得照顾他，但是我就是不放心，一定要亲自看一眼才安心……”遥灵额头抵墙，半晌才哽咽着继续，“我知道若曦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我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但是，我不想他消失……我不想忘记他……这几天……我越来……越害怕……怕他一睡不醒，然后哪一天大喵对我说你们也要走了……我怕他一觉醒来忘了若悭忘了之前的一切……我更怕哪一天我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大白蹙眉想了想，“我想……我想即使小曦没法爱上任何人，你……你对于他来说，也是不一样的吧……”

“你们在说什么？”若曦靠在门边揉着太阳穴，似乎很疲惫，“我睡了多久？”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遥灵忙定了定心神去扶，却被若曦轻轻推开了。

“我想在哥哥房间呆一会，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那之后若曦又继续在家里休养了半个月，中间学生会的几个人来看望过他两次，遥灵最近代他管理学生会，也算得心应手。

这天遥灵一早起床，却不见若曦，苗喵告诉他若曦已经去学校了。

等他赶到学生会办公室时，只有若曦和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别校制服没见过的学生，似乎在讨论什么，若曦见他来了，头也没抬就扔给他一个文件夹，“这两位是涧开两个学校的学生会会长，这位是我校学生会副会长。这次上面通知年底三个学校要联合举办冬日祭，我们要从现在开始准备。”

遥灵和两个会长简单打了个招呼后落座，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男生，要是在一个月之前，坐在这里的应该就是若悭了，而此刻却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次的主会场在辛梓，会场安排主要由我校负责，如果有需要帮忙我到时候会单独与你们联系。”若曦边说边记，“这次我们有七个月时间准备，应该比较充分，两位会长有什么想法？”

“涧开两校到时候也是副会场，学生摊位应该需要不少，三个学校的摊位招募情况就由我们女校负责吧。”那个女校会长虽然是若曦的铁杆粉丝，对着若曦也不可避免得红了脸颊，但是却不耽误正事，倒真是干练，“到时候两校把摊位情况汇总到我这里，我会安排人在三个学校进行招募，如何？”

若曦点头，那个男校会长似乎有些犹豫，“我觉得摊位可以由我们负责，货源还有人员分配由女校负责比较好。”

若曦询问得看向那个女生，那个女生考虑了一会，表示没问题。

“那就麻烦你们了，今天回去就可以开始准备节目了，冬日祭一共三天，每天的节目和活动需求量应该都很大，你们汇总一下，然后由我校安排场次和时间。”

几个人又协商了很久，欧阳紫他们在一边听得都快睡着了，张墨和陈鑫已经给他们添了好几次水了，细节方面终于基本敲定，于是他们又礼仪周到得送走两位外校会长，欧阳紫长舒一口气，“吓我一跳，我刚才一来还以为咱又招新人了呢。”张月清连连点头。

“我一进来倒是就看出来那女生对咱会长是大大滴有意思，”一旁的陆启冥和陈鑫相视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我倒是一进来就认出来那个男会长啦。”张墨收拾文档柜，“去年去涧开玩的时候见过他。”

“他是新生么？”遥灵整理着手里厚厚的文档，“去年涧开的会长是谁啊？”

“就是他啊，他跟我一届，明年就毕业了。”张墨说的云淡风轻，遥灵听了淡淡哦了一声没有回话——果然，除了他，其他人……关于若悭的记忆，都没有了……

“会长！会长？”遥灵还在神游，被张月清的叫声惊醒，就看见若曦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熟了，他拉过张月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说，“他身体还没好，可能是累了。”

第 16 章

时光飞逝，辛梓所有学生都知道，他们的偶像学生会会长若曦病了，从不翘课的若曦经常很久都不去上课，他每天都会来学校，但是都呆在学生会办公室，如果有人去找他，十次有八次他都是在睡觉，副会长说会长生病了一直没有好全，于是遥灵每天都能收到不少需要他代为转赠的慰问品……

虽然若曦基本属于休眠状态，但是冬日祭的事情他之前基本都安排就绪，于是遥灵只需带着大伙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得进行布置就可以了。

本来六月有个送高三学生的毕业典礼，从上个学期开始，欧阳紫他们的动漫社就开始排练《盗墓笔记》COSPLAY舞台剧，若曦COS的张起灵也算主角，结果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若曦会是现在这个状态，欧阳紫表示会重新安排人员，结果若曦自己表示可以坚持，众人劝阻无果，欧阳紫也没法，只好和若曦约定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立刻提出来，若曦欣然同意。

表演十分顺利，学生会限量的若曦舞台照也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抢购一空，遥灵并没有去围观那场毕业典礼，所以事后看到舞台照之后也不禁大大口水了一番，若曦在一边看到他那个样子狂汗无语，欧阳紫则在一边揶揄，“瞧啊瞧啊，咱会长夫人要流口水咯~哈哈哈哈~”

毕业典礼之后，很快暑假来临，遥灵一个电话甩回姨妈家，说明暑假不回去了，若曦没有任何意见，苗喵忙着挽回大白的“芳心”，根本没时间理会遥灵的暑假究竟是去是留，总之只要不耽误他屁颠屁颠的粘着大白，把房子拆了他也没有任何意见，大白只关心若曦，对苗喵爱搭不理，对遥灵的决定也不关心，于是遥灵就逍遥自在得过起了他的暑假生活。

暂时没有了学校的课业，也没有了学生会的事务，遥灵多了很多空闲时间，他总是喜欢像苗喵跟着大白一样寸步不离的跟在若曦身边，不过若曦不会不搭理他，他喜欢看若曦被他跟久之后无奈得样子，喜欢若曦说话的样子，哪怕只是坐在一边陪他看书也是开心的……但是从七月开始，若曦每日的沉睡时间越来越久，于是遥灵不再做职业跟屁虫，他开始帮着大白做些家务，偶尔帮着苗喵一起哄大白欢心，三个家伙倒是相处得十分融洽……

某天，若曦醒来，走进客厅就看到苗喵摆着一个十分古怪的造型，为了保持不动满脸的冷汗，再一看，遥灵坐在椅子上嘴里叼根笔，手里还拿着好几支笔对着苗喵左右比划着，若曦悄悄走到他身后，一看画板上的内容顿时呛咳起来。

“喂！不许笑！”遥灵收了画板对着苗喵挥手，“不画了不画了。”

“怎么突然想起画画了？”若曦笑问，苗喵在一边想看看遥灵把自己画成什么样子，结果画板被他死死抱着就是不给看。

“不许抢不许抢……没……没画完呢……不给看！”遥灵坚守画板不放松，“闲着没事就去参加……哎呀大喵你别抢！闲着没事就去参加了绘画社，准备哪天画个会长出浴图~是不是我就发了？哎呀大喵你再抢我生气了！”

若曦汗颜，苗喵放弃抢画板，撇嘴不屑，“看都不敢给人看，还想发财喵？”

大白突然凉凉的插嘴，“你是人么？干嘛要给你看？”

“媳妇儿……能不能不要再挤兑我了喵……”

“啪！”不用看也知道苗喵被大白扇到了墙上，若曦和遥灵大眼看小眼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天遥灵出去买食材，回家经过市区中心的街道公园，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若曦的声音，因为若曦长期沉睡的缘故，大白他们也觉得若曦偶尔出去走动走动也属正常，遥灵有时觉得若曦更多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独处，也不好死皮赖脸得非要跟着……不过如果真的是若曦的声音，难道他是在这里见什么人么？

如果换做别人，遥灵是绝对不会有这么重的好奇心的，不过事关若曦，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的，于是竖起了耳朵边听边往公园深处走——

“我了解。”是若曦的声音，平静无波，“而且比你要了解。对于我来说，我想知道的事情，远比你要多，但是，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你一样，抓住去问。”

遥灵一惊，这话怎么听着……难道若曦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他又猫着腰偷偷走近了去听，只听若曦继续道——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若曦顿了顿，“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遥灵觉得这话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是若曦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如果消失……没有人会发现……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遥灵脑袋一热，也顾不得自己这是在偷听，就这么冲了出去，“若曦！”

阿嘞？怎么回事？

“停！”一边一个女生扬着手里的一卷文案，在遥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连着敲了他好几下脑袋，“喂喂！会长夫人，你想干什么？”

“遥灵？你怎么来了？”若曦甩掉身上的蓝色连帽衫，整了整胸前的黑色猫形吊坠，笑着看还傻傻愣在那里的遥灵。

“阿嘞？你们……这是……在……拍电影？”遥灵这才看到在这片公园空地上搭着一个很大的帐篷，一个摄像机对着里面，还有灯光音响，刚才敲他的欧阳紫现在已经跑到一边在指挥着别人，“喂！不要放松啊，一会还要继续的。还有天真！”欧阳紫突然对着若曦身后大吼，遥灵这才注意到若曦从帐篷里出来之后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简单的衬衫，戴着副眼睛，这个人他认得，是他们隔壁班的，欧阳紫拨开遥灵，径直走到他面前，“我说你演的天真啊，真的不行啊！你看看今天都NG多少场了？啧，为什么你就找不到感觉呢……”

欧阳紫在一边数落着演员，遥灵把若曦拉到一边，“你们这是在拍什么？”

“小紫说毕业典礼的盗墓舞台剧效果很不错，但是舞台剧的话涧开两个学校已经报上来好几个了，正好冬日祭的小剧场还差了一部电影，小紫就提议要把舞台剧改成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