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买来送给女朋友吗？”营业员很热情上来招呼，“现在促销，还可以定制，在戒指里刻上你想刻的话。”

“那能弄一对男式的嘛？”李如焉此话一出，三个人周围的空气迅速凝固，凌华也一下不知所措，接受者营业员异样的目光。

“噢，是要送朋友呀。”还是身经百战的营业员最先回过了神，“当然是可以的，但就是价格会贵一点，一对在1000左右吧，还要看你要刻的字数。”

一千块对于李如焉来说是毫无痛痒，但对于凌华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那我想要这个款式……”李如焉还没说完就被凌华捂着嘴拖到了店外面。

“干什么呀？”李如焉被弄得莫名其妙。

“我不拖你出来你又想买了吧。”

“嗯，当圣诞节的礼物嘛。”李如焉笑着晃了晃左手上的链子。凌华理解李如焉的意思，但是上次他生日的时候已经送了如此贵重的东西，凌华真的有点受不起。

“不需要啦，我们又不过圣诞节，这个只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这样，那就定着当情人节的礼物。”

面对依然开心笑着

的李如焉，凌华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好意思说觉得太贵了。

“还是你不喜欢？”李如焉看凌华皱着眉头，不由想是不是自己太自说自话了。

“不是，戒指挺漂亮，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过我们俩个大男人带对戒是不是……”凌华苦思冥想想到了这个理由，抬头对上了李如焉黯然地双眼。凌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还不如说他嫌贵呢。

李如焉就这样盯着凌华看了几秒钟，然后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便朝酒店的方向走去。凌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解释就是徒劳，只是默默地跟在一旁。

回到酒店，俩人碰到了吴羽绮他们，于是李如焉带着他们在酒店里玩，到了中午，李峰又请他们几个一起吃了一顿饭，感谢他们对自己儿子的照顾。期间李如焉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而凌华也装作和平常一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无疑在他们的世界里产生了一条裂缝。

吃完饭，李峰让人把他们送了回去。凌华在家里还是一直魂不守舍的，凌母不由的有点担心，关切地问着，被凌华只是有点累敷衍过去了。

李如焉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其实已经半个小时没翻页了。凌华今早的话对于他无疑是个打击。他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多么的沉重，他已经做好了觉悟，面对一切的阻力和白眼，他其实多么希望凌华能和自己一起分担，但今早的事实告诉他这也许很困难。

李如焉还在独自伤神，突然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是凌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如焉嘛？”电话那头传来了凌华的声音，李如焉没有说话，就这么听着。

“如焉，你在生气嘛？”凌华听没有人回答，不由有点着急。李如焉下意识摇了摇头，他不是生气，只是有点难过，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凌华并看不见。

“如焉，半个小时候老地方见好吗？我有话对你说。”

李如焉犹豫了片刻答应了下来，便挂断了电话。他起身去换衣服，和田鑫淡淡地说了一声出去一趟，便走了。

李如焉到那个24小时的M记只用了十分钟。他就要了杯热朱古力，一边喝着一边看向窗外。这就是他和凌华约定的老地方。从李如焉家走过一个路口就到了。因为俩人后来都觉得总是在家里讲话也不方便，所以经常会约在这里见面，有时就这么坐着聊个半天，然后再一起出去转悠。

其实前面李如焉想说以后再说的，他害怕凌华要说的话自己无法承受，但想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于是他也就答应了。

十五分钟后，凌华赶到了，看到李如焉已经坐在了那里，不由有点惊讶，连忙跑过去。

“不是跟你说了半

个小时后嘛，等很久了吗？”凌华还有点喘，估计是因为一路狂骑过来。

李如焉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如焉，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凌华撩起了右手的袖子，一根和李如焉成对的手链露了出来，不过这个手链的做工，就不说什么了，一看就知道是凌华的第一个试验品。

李如焉有点不解地望着凌华。凌华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买的是一对的，怕你介意，所以没告诉你，另外一根我本来打算自己偷偷藏着的。”

“如焉，对不起，今天早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太贵了。”凌华总算把话讲了出来，有点胆战心惊地看着李如焉。

李如焉心里早就笑开了，但看着凌华的样子，不由又想捉弄他，于是依旧板着脸：“又没有让你买。”

“这……那个……其实我也很想自己买来送你的，但是……所以，等我以后，以后有钱了一定会买给你的。”

这回李如焉扑哧笑出声来。

“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啊。”凌华一脸委屈。

“没什么，等以后有钱了，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打发了。”

“嗯嗯，那是，你喜欢什么都给你买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的疙瘩一扫而空。

“对了，如焉，你想在戒指里刻什么呢？”

“嗯…这个。”说着李如焉抬手在布满水汽的窗上写了下来。

凌华一看是两个人的名字，中间用爱心连接着，不由轻笑了一下。

“你在嘲笑我？”李如焉假装生气地望着凌华。

“没没，我哪敢，我只是以为你会想出很有诗意的什么句子，没想到就那么简单。”

“你这不还是嘲笑我嘛，有本事你想一个呀！”

“哈哈，不用，就这个了，我也很喜欢。”

俩人说笑着，手在桌下紧紧相握，久久不愿松开，直到凌华意识到已经不早了，于是把李如焉送回了家。

14.为了谁的未来

十二月一过，就到了紧张的期末，大家都开始认真起来，当然还是有吊儿郎当的人在那里游手好闲。期末最后一门考完，所有人都舒了口气，但却没有了高一时那股雀跃劲儿，因为谁都知道离传说中黑暗的高三不远了，而在下学期，他们就要面对很多选择。有的人可能从开始就目标很明确，有的人可能还在犹豫不决，但不管如何，春节还是依旧到来，大家也短暂地忘记烦恼，和家人朋友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寒假从来都是溜得最快的，短短两周多一点的时间，一溜就又到了开学时分。李如焉和凌华在放假期间也每周要见个两三次，除了出去玩，还有就是两个人一起做寒假作业，所以到了开学，凌华似乎都觉得好像没有放寒假似的。

开学后，除了照样的上课，班主任开始提醒大家分班选科的事，还没到高三，却似乎已经闻到了高三紧张的味道。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大家就要决定，上交选科表，虽然表上没有要求家长签字，但是老师反复嘱咐要和家长商量，要听过来人的意见什么的。

于是下课后，大家都在讨论到底选什么科。凌华问李如焉，李如焉一副你选什么我就选什么的架势，弄得凌华颇有压力。他成绩属于中等，文理也没太大的差别，要说哪门稍微好点，那就是化学了，但是他也一直听别人说，选物理能选择的专业广一点，所以他也不希望李如焉因为自己失去什么机会。

“反正没什么差，我到时总要接受我爸的公司的。”李如焉似乎读出了凌华的忧虑，无所谓地说到。

“那你不是应该去读读管理金融类的专业嘛？”

“这个其实以后读完大学再修也可以的。”

凌华也无话反驳，想着回去先和家里商量一下。

很快的，一个月就过去了，大家都把表交了上去，凌华最终还是填了化学，李如焉当然也是。正式分班要等到高三开学，现在就是上个别课要开始走班。新同学的出现不由给教室里的氛围添加了点活力。大家暂时做完了选择也定下了心来，虽然这个选择在填志愿前都可以修改。

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直到有一天，李如焉晚上打电话给凌华说他第二天不去学校了，凌华担心地问这问那，李如焉也含含糊糊地回答着，只是说受伤了，这可让凌华更担心了。可惜时间已经很晚了，凌华也不方便再冲到人家家里去。

第二天，凌华郁闷地上了一天的课，在放学的时候叫住了夏景轩。

“你知道如焉出什么事了嘛？他说他受伤了。”凌华有点焦急和不甘，其实他希望李如焉自己说，但看昨天的态度，李如焉肯定又瞒着什么。

“受伤？我没听说啊。只是听我爸说昨天他和他父亲

吵得挺厉害的，好像是为了出国的事。我爸还让我劝劝他呢，可是他今天都没来学校，估计闹着变扭吧。”

夏景轩耸耸肩，凌华说了声谢谢，就和他一起下楼去了。发现秦暮雪等在校门口，夏景轩连忙推了车就过去，由于放学人多，秦暮雪也没注意到走在后面的凌华，就跟夏景轩一起离开了。看着俩人的背影，凌华想着他俩什么时候好上了，要是平时，他一定八卦起来，现在他没这功夫，于是骑车去了李如焉家。

看到李如焉脸上红肿的一片不由让凌华吓了一跳，李如焉只是说摔的，但凌华知道这是骗人的，根据夏景轩的说法，估计是被父亲打的。

“如焉，我听夏景轩说了。”凌华这话瞬时让李如焉知道瞒不下去了，不由在心里埋怨夏景轩。

“如焉，既然你父亲让你出国，你干嘛不去呢，国外多好，而且……”

“国外又没有你。”李如焉这个理由无比充分，让凌华一下不知道再说什么，在开心之余，却有着深深的愧疚。

“如焉，你去了国外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就那么希望我去国外嘛，我去了国外你就可以自由了是伐！”

“如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是为你好，去国外对你未来……”

“我的未来不关你的事！”

“你…我跟你好好商量，你怎么就发脾气呢？”

“我就这臭脾气行了吧，我说不去就不去。”

一番激烈的争吵，凌华还是以失败告终，李如焉也不愿再和凌华多说一句话，好似在赌气。凌华叹了口气，摸了摸李如焉被打红的脸，也就默默地离开了。

第二天，李如焉依然没来学校，凌华估摸着他也不会来，不过原本还是打算在路口等着，但早上接到了田鑫的电话，凌华有点无奈，李如焉连这事也不想亲自跟他说了，说明还在气头上。

凌华一个人闷闷地去学校了，没有李如焉的校园，让凌华突然感觉空白了一大块。中午休息的时候，意外地秦暮雪来找他。自从上次俩人因为贫富问题争论了一下，见面时不由有些尴尬，秦暮雪也很少来找凌华，反而跟夏景轩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很多关于凌华的事情，她都是通过夏景轩知道的，而夏景轩也就利用这个机会，不断接近秦暮雪，希望有一天秦暮雪能放下凌华。

“我听说李如焉的父亲要他去国外读书？”秦暮雪开门见山，不由又让凌华想到这郁闷的事，心里重重的，只是微微点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夏景轩告诉她的。

“他不肯去？”秦暮雪继续试探性地问。凌华皱着眉，把情况说了一下，还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拖累和影响到李如焉的未来什么的，更不希望李如焉因为自己和家人发生矛盾。这事发生以来，凌华也

没跟别人诉说过，秦暮雪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说出来后，他也感觉稍微好受点了，心里没有闷得那么慌了，想着到时再去劝劝李如焉。

“华哥。”秦暮雪轻轻地唤了一声，凌华回过神看着她。

“我喜欢你。”

这句话让凌华愣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笑笑说：“小雪，愚人节还早，你这是在排练嘛。”

“华哥，我是认真的。”

“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我知道，所以我原本也想就一辈子做你的妹妹，但是……”说到这里，秦暮雪似乎有点哽咽，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但是华哥，你们这样是不对的，虽然你不爱听，但是你们这样是不会被接受的，所以我不想看到你……”

“别说了，小雪，我上次说过，我不希望听到这样的话，感情没有对和错，即使别人不接受，我也无所谓。”

“那李如焉呢？他是大少爷，他将来必定要成为风云人物，别人会怎么看他？”

秦暮雪的话让凌华陷入沉默，他知道李如焉不会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但是周围人的目光却会影响到李如焉的未来。

“他现在为了你不肯去国外，也许哪天他为了你不肯继承公司，华哥，你不爱听我还是要说，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秦暮雪看凌华没反应，语气柔和下来，“华哥，趁早离开他吧。”

“我办不到。”

“华哥，我看书上说了，你这个年龄的男生有时可能误把同性之间的友情当做了……”

“我对如焉不是这种半吊子的感情！”凌华吼了出来，似乎是在阻止秦暮雪继续说下去，似乎又是在宣泄什么。秦暮雪于是默不作声，凌华就那样低着头沉默了良久，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秦暮雪发现他眼眶微红。

“那你说该怎么办……”凌华的声音极其疲倦与无奈，但对于秦暮雪来说却是一个希望。

第二天，李如焉依然没有来学校，凌华也没出现在校园里，这是他有生来第一次翘课，好在夏景轩机灵帮他跟老师请了个假。

早饭点已过，中饭点未到，M记里人并不多，凌华和李如焉对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低着头喝着饮料，各自都在沉思什么。

“如焉，出国的事……”最终还是凌华先开了口。

“这事我不想再说，我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李如焉说得毫无余地，殊不知他斩断了凌华最后的退路。凌华眼里顿生悲戚，但他还想再试试。

“不能再想想嘛？”

“你是想来找我吵架的吗？”

凌华无力的用手捂住了脸，而李如焉也不悦地看着窗外。又是许久的沉默，李如焉实在不明白，凌华为什么执意要他出国，他的未来他自己决定，即使以后他也不会为自己的选择责怪

任何人。

“如焉，我觉得好累……”凌华望着李如焉，声音有点哽咽，“我想我们需要冷静一下，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李如焉有点愣神，然后在脑子转过来之前，泪水不自禁地先划过了脸庞。凌华很想伸手抹去眼前人儿的眼泪，很想就这么抱住李如焉说不出国，不出国就不出国，但他知道他不能，为了李如焉的未来，他一定要忍。其实凌华已经意识到，不是出国不出国的问题，横在他们中间的，是迟早要面对的现实问题，为了李如焉的将来，自己总有一天需要转身离开，那长痛还不如短痛，在这段感情还未驶出多远时赶快结束掉，虽然自己已无法把心收回来了。

泪水模糊视线，李如焉看不清对面的人是何等的表情，他突然觉得以前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而现在梦醒了。李如焉用手擦去了泪水，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随后便起身离开了，留下凌华在那里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