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想得到的，他一点都不介意罗方全都去品尝一遍。

罗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现在这个地方的苏亓不在意，估计也就方兴河那没脑袋的泄露的行踪。

这是时隔多年他们彼此的第二次见面，他身边还是跟着唐建贤。

不管罗方怎么暗示，苏亓都没让唐建贤离开他三步之外。而唐建贤除了苏亓的命令之外，一直只看着苏亓没有对罗方的到来表示过任何看法。

罗方到最后也不指望苏亓把唐建贤支走好让他们有点空间谈点私密的话，也就直接的说了，依然是笑得如往昔一般俊朗，“苏亓，以前的事情都算了，我可以不计较。只要以后，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就行。”

苏亓点了一支烟静静的抽了起来，他记得好像不是罗方要计较，是他要计较才对。以后？他苏亓以后的人生规划里，绝对不会有姓罗的一分一毫。

“以后？”苏亓抽完烟之后挑眉问，“每年十二个月有十一个月是在外面一个人过，剩下那一个月就等着你来恩宠？还真是不好意思了，罗方。我现在对你，一分兴趣都没了。毕竟有个天天在身边的，那一年才见几天的得排在哪里哪去。”

罗方那张脸变得极为难看，似乎是想起了视频里的激情戏码。

而在罗方站起来的时候，唐建贤不自觉的移动了脚步，挡在了苏亓面前。

罗方顿时僵在原地，他所认识的苏亓永远是不会站在别人身后的人，这一会儿却任由唐建贤挡在他前面。

“苏亓，你变了。”罗方说。

苏亓灭了烟头，跟着唐建贤说，“送客。”

再背对着罗方说，“什么变不变的，你就从来不知道我是哪种人而已。”

不知道他是哪种人，所以背叛得毫无余地，背叛了再转过身来也那么轻易。苏亓的狠，那些年罗方的的确确只知皮毛，所以觉得就算是背叛了，苏亓也还会给他机会。

只是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机会。

在苏亓转过身没过半分钟，想上前拉住苏亓的罗方就跟阻拦的唐建贤打了起来。

“苏亓！”罗方一边跟唐建贤打，一边朝着苏亓走的方向喊。

苏亓一步一步的走上楼，在最后一阶的时候转过身手搭上了扶梯，看着已经把唐建贤暂时制住的人，冷淡得不能再冷淡的说，“罗方，认错得带诚意的，不是你说算就算。要是你能亲手杀了罗安，我信你是真的还想跟我过的。”

也不过是那么几秒，罗方就被唐建贤反制住了。

他输在不信苏亓会说出这种话来，所以被苏亓说得那么认真的那话给震撼了几秒。

“苏亓，”罗方不过三招就把唐建贤踢在了一边，“孩子是无辜的，我也不信你是那么歹毒的人。以前的事情你要计较，可以，随便你怎么对我都行。”

苏亓摇头，“罗方，我没弄死你是你现在翅膀硬了弄不死，而不是我心不狠。罗安，你不动手我无所谓，我自己动手也是一样。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你选着试试看。”

第八章

罗方是自己走的，走的时候跟苏亓说，“苏亓，你别跟我倔。”

苏亓站在二楼靠着栏杆，看着狼狈爬起来的唐建贤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自己去医院。”

唐建贤不敌罗方这在苏亓看来是正常的，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弱。也无非是前两天淋了一晚上的雨之后发了烧却不自知而已。

唐建贤仰着头看苏亓，恍惚没听见苏亓的话。

苏亓看了唐建贤半天，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睛，看见了里面的固执。

“我会不会弄死罗安，会不会跟罗方重归旧好都不是你关心的事情。”苏亓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去了书房。

罗安是罗方的儿子，可也是安家的孙子，苏亓当然知道罗方会怎么选。

知道他会怎么选，所以才说了那么一句话。他是狠毒，可他没狠毒到孩子身上。也不过是想提醒一下罗方，当初背叛的是他。而罗安会是他永远无法抹杀的证据，不管他承不承认。

他们在单行道里走岔了路，也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从来没有回头路可选。

罗方想回到过去，可能只能再重生一回了。不然在他苏亓身边，从今之后绝不会再出现罗方这个人。

天下男人何其多，他苏亓不是最好的那一个，同理他罗方自然也不是。

唐建贤是发烧晕倒之后才被其他的保镖给送到卧室里去的，他不愿意去医院，也只能找个医生来给他打吊针。

苏亓明面上是没管苏河了，可暗地里还是他在操控，所以也不会闲得无事的去管他如何。

有些话方兴河说的也有道理，就苏河现在这规模，的确是一般的人不能接手。能接手的人未必会接手，有能力是自己当老板好还是别人当老板好，这个选择一般人都会做。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是国内许多人的价值观导向。

所以要找一个职业的管理人，必须得慢慢物色。

罗方从苏亓那离开的第三天给苏亓打了电话，打在方兴河那的让方兴河给苏亓带的话。说是罗安已经去了他外公那，他苏亓活着一天他罗方就不会见自己儿子一面。

方兴河跑到苏亓面前咋舌，“你可毒，他儿子才四五岁，你就让他们永生不得相见？”

苏亓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方兴河了，罗方现在是说不见。可等着他们两个人真又恩恩爱爱起来了，这见不见不也一句话的事情。

罗方还当他苏亓是当初那个苏亓那样好蒙骗，这让苏亓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该对着罗方下点狠手让他知道他不想他缠着他是认真的。

“方兴河？你知道你将来是怎么死的？”苏亓问方兴河。

方兴河点头，“知道，蠢死的嘛。你不是这样说我的第一个人，第一个这样说我的是我爸。”

人贵自知，可这自知却不懂自改还是得让人头疼。

苏亓只好跟着方兴河明讲，“你一来，又把我新的住处给曝光了。”

罗方现在比以前的时间多了，这苏亓当然知道，至少每个星期的周末都有了时间来找苏亓。

看着被关在门外的人，苏亓想，也的确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这一儿再，再而三的被糟践可不是什么顺心事儿。

苏亓问一直忙到现在的印小威，“那车祸真是偶然的？”

印小威点头又摇头，“车祸是偶然的，不过可以变得不偶然。要是撞死一般的人，也估计赔点钱判个缓刑几年。可这回，死的人身份不同，听说就是几十年了。几十年的时间，还不如死了算了，拿点钱让司机说点线索出来问题不大。”

苏亓点了点头，“把他家人安排好。”

想想姓安的人真积极女儿是被人给故意害死的，那可是真精彩。

苏亓也的的确确的那样做了，让在监狱里那个人开了口说了点虚构的话来。那个人就算是判个几十年，在监狱里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随随便便一个盖被子死，喝水呛死都有可能。那还不如发挥发挥余热，干点轰轰烈烈的事情出来。

死得干脆，家人也能被照顾好。

罗方问苏亓，“现在够没够？”

苏亓摇头，只要罗方还缠着他一天，他就得让罗方不得安宁下去。

姓安的是对苏亓有了防心，可毕竟自己还有个孙子，还那么小。所以别说没直接的证据，就算是有了直接证据也不会拿罗方怎么样。

姓安的老了，他得担心罗方到时候还顾不顾他那个孙子，会做的只会是找到什么东西来胁迫罗方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所以苏亓也没指望这能把罗方怎么样，无非是让他们翁婿有点隔阂。有了隔阂，罗方那前途不会不好，可也不会好的哪去。

那个司机没过几天死在监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苏亓听说了也没感触一点。

只不过是问站在他旁边的唐建贤，“国家培养你们，就是让你们来胡作非为的？”

苏亓说的是罗方放了几个人守在他门口那事儿，其他的人没什么，只是苏亓一动那些人自然会动。

这对苏亓来说，是个不小的阻碍。他现在手里只有那十个保镖，还必须得守规矩。有些事情，他要想做，甩开人都得提前几个小时开始。

唐建贤想了半天，只回了这么一句，“那只是个别人。”

苏亓不以为意的翘了翘嘴角，个别人是哪些个别人他还是清楚。

或许是对罗方那个存在下意识的恐惧，唐建贤在没有得到苏亓的允许之下说了话。

他半跪在苏亓面前，盯着苏亓指天发誓说，“如果哪一天我背叛了你，我全家都不得好死。我知道你不信，我没那么多野心，或许能跟你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奢望。苏亓，你信我一次看看。”

唐建贤没有那么多的野心，这苏亓信，但也不过是因为他没有机会站在罗方那个位子上去。当年信誓旦旦郎心似铁的如罗方都变了，一个唐建贤怎么可能不会变。

就好像唐建贤没在他身边来之前对他没有企图一般，因为没机会在那个位子上，所以才不会变。

对于人性，苏亓再明白不过。

这个世界，谁不是为了自己在打拼？

就像他，为了罗方做了那么多，最终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而现在对着罗方丝丝计较，说一千道一万为的还是为了自己。

当初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渴望，而如今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

什么深情厚谊都不过是场笑话，说来说去，又有哪一回为的是别人。

第九章

这一天夜里苏亓噩梦惊醒，然后发现了窗边有人。

一双充满薄茧的手摸上了他的脸，苏亓不动声色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道山似的影子笑出了声，“十七，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好不好？”

苏亓微偏了脸，避无可避，只说了一个字：“好。”

然后是绵长而霸道的吻，也不知吻乱了谁的气息。

再分开，影子开了口，“要是我活着回来，把你那条家犬跟那条野狗丢出去。好狗，只要一条就够了。那种没用的废物，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处。”

苏亓看着影子从窗台上跃下，整个过程半点声响都没有。

疯狗来了，除了跟他做交易，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你看，他都想放过罗方一码的，是罗方自己非要撞在枪口上。

第二天早上，苏亓看见罗方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他满身的血。

“罗安还在急救室，苏亓，现在够没够？”罗方嘶哑着嗓子问，满眼通红。

苏亓没有看罗方的眼睛，更没去看他痛苦的表情，只是看着他明显中了枪的肩膀。那一路往下的血，果真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果然是苏家人，是个疯子。

“够？这怎么够？罗方。”苏亓低笑，“只要你一天不死，我就觉得不够。不，你死了我都还不够，我得天天看着你痛苦那才算是够。”

罗方定定的看着笑得毫无一丝人性的苏亓，只说了一句，“苏亓，你变成什么样子了？”

苏亓想他变成什么样子了？他又怎么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了？只要他还没彻底疯就好，没彻底疯就能跟罗方耗下去。

没疯得彻底，就得把丢掉的一点一点的捡起来，用最好的粘合剂，重新拼拼凑凑成一个完全的自己，把这歪曲了的支路掰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他在哪？”苏亓问。

罗方不知道为什么苏亓到现在还关心的是那个神经病，只是苏亓问了他也会说，说得咬牙切齿，“迟早会抓住。”

苏亓听了，眉心轻微的一皱，“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他死了。”

那神经病没事就好，没事苏十二就不会来找他麻烦。

也不过如此，罗方听得内心里热血汹涌似乎要一下子喷出来。当初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以为他现在至少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站在一个高点上配得上他了，结果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不过如此。

“苏亓，谋害国家军官，你也跑不掉。”罗方说。

苏亓笑了笑，摇着头重新回了自己的书房。

罗方被送进了医院，跟着他儿子一个地方。

他岳父在他出手术室之后第一个来看他，只是跟他说，“如果当初我知道你跟苏亓是这种关系，打死我也不会把敏敏嫁给你。”

罗方虚弱的笑，他走错一步就回不了头了。苏亓可能是真的想弄死他，不，是想他生不如死。

他怎么不知道苏亓的高傲，伤了一次又这么可能轻易回得了头。可当知道敏敏死的那一刻，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拨打了那个电话。

明明都刻意遗忘了好几年的人，却只是因为有了一点微小的再可能，自己的心就再也听不不到理智的声音。

罗方不敢说自己有后悔，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后悔。付出什么得到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清楚。可苏亓跟那个女人离婚了，他们再在一起又有什么问题？

他们之间，不管中间发生了多少事情，只要最后还在一起又有什么好纠结过去的？

“前段时间，苏亓去了戎家，这是我刚才才得到的消息，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至于罗安，我想还是留在我身边比较好。你跟他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他岳父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一头白发全因早逝的女儿跟现在重伤的孙子。

罗方自嘲的闭上眼笑了笑，苏亓终于要把给自己的东西收回去了。他那几年在军队里是最厉害，可再厉害没有一个可依靠的后台在这太平盛世里又哪来的立功机会。

他以为是罗安外公的赏识，弄来弄去在他背后一声不吭付出的却是苏亓。

当初他上军校苏亓跟他闹，后来他进军队苏亓还是跟他闹，可最后却都还是在背后一声不响的把自己能做到的都做了。

罗方到现在还是不能想象一向眼高于顶的苏亓为了他，是怎么样对着别人不得不装出一副好脸色的。

到现在，甚至于也忘了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决定结的婚。只知道那一刻似乎是被什么迷住了心智，所以他跟苏亓之间才走到了这一步。

如果敏敏没死，罗方想了想，如果敏敏没死，其实他又能对苏亓做什么？不也只是两个人互不相关的活着。

等着某一天，有人说罗方，那个苏亓死了，或者是苏亓，那个叫罗方的死了，而已。

他知道他没什么资格去求苏亓原谅他的过往，他只是不想放下那唯一的可能。没有未来的路他可以不去想，可明明有了一点可能他怎么又可能不去试一试？

而苏亓在得到苏十二出事而他那个疯子跟班已经离境的消息之后笑着跟印小威说，“你看，他追求了我好多年，可十二一出事，他还是马不停蹄的走了。”

印小威没说话，只是陪着苏亓看着外面的夕阳。

有些人之间的爱，一辈子都不用说出来，你出事他来了就证明了一切。有些人之间，说尽了千言万语，到最后给你的却是那最毒最狠的那一刀。

唐建贤站在满是玫瑰花的花园里，站得跟曾经那个人一样的笔挺。而眼神，却是一直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他在时间里沉默，如果言语不能改变什么，他可以什么也不说。他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看他如何在他的情愫里苍苍老去。唐建贤有的，能给的，也不过是执着与专注。这印小威知道，苏亓也清楚。

可是爱情，又怎么会是用执着与专注所换得来的？

苏亓想问唐建贤，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不能自抑的心动？你又知不知道什么是甜蜜的毒药？你又知不知道什么是难以诉说的绝望？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才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第十章

罗方后面的路会怎么走，苏亓比谁都清楚。留在戎家这一方，迟早会被把手里的权利剥得一点不剩。唯一的出路，也不过是反水，投靠戎家的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