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事+番外——一袖青花
一袖青花  发于:2014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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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我有些无奈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任由她抱着。

在广阔的夜空下,我和伍花紧紧的靠在一起,那一晚,我们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伍花口中的喜欢和我所说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而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第二十六章

“李森哥!”

正走在半路上,我突然听到伍花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突然砸在我的脑门上,然后落在我的手上。揉着被砸疼的脑袋,我看了看手中的玩意儿,原来是个橘子。

伍花慌慌张张的朝我跑了过来,满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李森哥,我……我只是想把这个橘子扔给你的,没想到居然砸到你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没事。”

伍花仍然觉得很愧疚,她拉住我的手,将我的身子拉下来了一点,然后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边揉边说道:“不痛不痛,我给你吹吹。”

说罢,还真往我额头上吹了几口气。

我哑然失笑,这丫头真是太可爱了。

经伍花这么一吹,被砸到的地方还真的不痛了,伍花放下手臂,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对我说道:“对了,李森哥,今天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件事。”

我问道:“什么事?”

“我妈妈叫我下午去临边的小镇买点东西,因为路途很远,所以我们打算吃过午饭就走,但是只有阿航哥陪我,一路上都不好玩,李森哥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好啊。”我点点头,“反正我也没去过,去看看也好。”

话音刚落,伍花就立马向我扑了过来,高兴的牵着我转圈,过了一会儿,又将她身后站着的人扯到我的面前,对我介绍道:“对了,这个就是阿航哥。阿航哥,这个就是李森哥。”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伍花的身后一直都站着一个少年,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说话,所以我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伍花身上。

这个被称为“阿航”的少年是个身材壮硕的小伙子,可能是长期在地里干活的缘故,他的皮肤很黑,但是眼睛却特别的亮,整个人也看起来特别精神。

此时,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神色,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朝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苏启航,是伍花的青梅竹马。”

后面四个字说得尤其重,我甚至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敌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握上了他的手:“你好,我叫李森。”

手指与手指交握的一瞬间,苏启航突然一使劲,将我的骨头握得“咔咔”作响,我试着从他的手中抽出我的手,然而,他却一直紧握住不放,力道还在不断加大中……我皱着眉,指骨上传来的疼痛让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当然,神经大条的伍花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儿傻笑:“好了,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也不要一直握着不放嘛,以后想要握手,机会多的是。”

我顿时哭笑不得。

她到底从哪儿看出我们的感情好了啊?我分明就被他捏得骨头都要断掉了。

“是啊,以后……机·会·多·的·是!”

苏启航放开我的手,笑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听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看着被他捏出一个大红印的手背,我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他了啊?

正这么想着,伍花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问道:“李森哥,现在还没到午饭时间,你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要不要在外面多玩玩?”

我想了想,突然记起这附近有个地势很广的草地,四周也没有种庄稼,而且那里的空气特别好,只要一闲下来,我基本上都会往那儿跑。

我故作神秘的指了指草地的方向,将他们带去看看。

坐在草地上,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际,觉得这姿势不太舒服,便将双手环抱在脑后,躺在上面,伍花也在我的身边躺了下来,而苏启航则坐在她的身侧。

微风拂面,偶尔会卷起一丝好闻的青草味儿,我闭上双眼,享受这宁静的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度睁开双眼,结果一眼就看见苏启航那张不断放大的脸,我吓了一跳,“哇”的大叫了一声,然后猛地将他推开,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被推开后仍然愣愣的坐在地上。

伍花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咂咂嘴巴,看来是睡着了。

“喂,你干什么要推开我啊?”苏启航反应过来,不满的瞪了我一眼。

谁叫你突然凑到我的面前,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好不好?

尽管有些不满,但我毕竟推了对方一下,也有责任,便没说什么,只是挠挠后脑勺,有些抱歉的说道:“呃……对不起。”

“哼!”

苏启航闷闷的哼了一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一个劲的盯着我看,像要将我戳出个洞来。被这样的目光紧盯着不放,我自然是不习惯的,连忙转移话题:“咳咳,那个……你刚才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话音刚落,苏启航的眼神就变得更加不友善了。他上上下下扫视了我一番,那目光不像在看人,倒像在看一件货物,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尽管他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舒服,但是我也没发作,就等着他开口。

终于打量够了,苏启航撇撇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和讽刺:“我经常听伍花提起你,她一直都说你很好很优秀,结果今天我来看了看,也不过如此嘛。瞧你这身板,又矮又瘦,就跟个娘们儿似的,还想和我抢伍花?哼!”

我一听,愣了,几秒后,我突然反应过来,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原来这小子喜欢伍花,他看我和伍花的关系比较亲密,以为我也喜欢她,其实我压根就没对伍花动其他心思,我只把伍花当妹妹看待啊!

这下好了,看来他的醋坛子打翻了,我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你要是喜欢伍花,就主动点吧,否则这丫头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心意,还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说完,我顿了一下。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可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未必会喜欢我,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他只是把我当作消遣的玩具,玩玩而已……

想到这里,我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倒是一旁的苏启航在听了我的话后,反应特别大,他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为了避免我看到他的窘样,他连忙站起身来,结结巴巴的对我说道:“谁谁谁谁……谁说我喜欢她了?!你你你你……你可不要自作聪明!”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我看着他逃走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将橘子剥开,我咬了一口橘肉,眼泪顿时从眼眶里飙了出来。

唔……这橘子好酸!

……

午饭一吃完,我们便出发,在足足走了三个小时的路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临边的小镇。这小镇并不发达,因为一路上根本看不到几辆车,地上铺就的也不是水泥地,而是长了些苔藓的青石板。

整座小镇显得很古朴,但这种宁静悠远的气息却让人感觉很舒适。

不知道要购买些什么东西,我无所事事的跟在伍花和苏启航的身后,慢悠悠的走着,而走在前方的两人就不同了,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老是往不同的店铺跑,还凑在一起商量买哪种东西最划算,完全与悠闲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前方那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拉拉扯扯,状似亲密的样子,我不由得笑了。

果然,他们两个很般配啊。

今天,伍花还准备买一些干货回去,我依旧不发一语的跟在后面,然后在干货店门口停下,没有进去,让伍花和苏启航在里面瞎闹腾,顺便促进彼此间的感情。

干货店的旁边有一个卖报纸的小摊,有个中年大叔站在摊前看着报纸,我闲来无事,也准备去翻翻报纸,看一下最近的新闻,谁知,在路过那个大叔身边的时候,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他条件反射性的扭头朝我看了看,我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说了声抱歉,他也没什么反应,转过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然而下一秒,他又突然转头朝我看了过来,眼珠子瞪得老大。

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我缩了缩脖子,转移视线,就在这时,那个大叔竟突然凑到我的面前,慌忙得翻动着手中的报纸。当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报纸,接着又看了看我……动作不停的重复着。

这个大叔,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啊?

我不免产生这样的想法,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不动声色的朝旁边挪了挪,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就在这时,那个被我判定为“神经病”的大叔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像……太像了!简直就是同一个人!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那个,大叔,你没事吧?”

看着他越来越激动的模样,我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没事,我当然没事,是你有事!”

“什么?”

我有事?我能有什么事?

见我一脸不相信的模样,那大叔为了向我证实他说的话都是真的,连忙将我拉到他的身前,将手中的报纸递到我的面前,指着上面的某段文字,说道:“你看看。”

尽管感到匪夷所思,但我还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整张报纸的中央,标记着“寻人启事”四个大字,似乎怕效果不显著,那几个字还用的是粗体,而在粗体字的下方,有一段文字,它这样写道:

李森,男,十八岁,于2010年11月3日离家出走,身高一米七三,身材偏瘦,如有知其下落者请拨打电话XXXXXXX,一经确定为本人,必将重谢。

看到这里,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心中涌起一丝不安,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停的告诉自己:那上面说的人不是我,不是我,只是名字相同而已。

可当我将视线一移到文字下方附带的照片上时,刹那间,我的理智几乎快被眼前的景象击溃。那张照片,几乎占了整张报纸一半的版面,而那上面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那眼睛,那眉毛,那嘴巴……分明就是我!

他还是来了……

我躲得这么远,他还是追来了……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

拿着报纸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着,我紧盯着自己的照片,记忆似乎在那一刻又回到了唐易与萧然交缠的那晚,瞳孔猛地收缩了几下,我缓慢地摇着头,一边摇一边向后退,最终一不小心绊倒在了地上。

不要……

我不要回去……

我不要回去!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顾周遭人诧异的目光,我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路上的行人很多,摆放在街边的小摊也很多,在我胡乱得向前冲的同时,我不知道我撞倒了多少人,又碰到了多少东西。

耳边听到许多人在我身后骂骂咧咧,但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此时此刻,我只想逃走,最好逃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

就这样,我不知道我跑了多少条巷子,又拐了多少道弯,总之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冲到了某个胡同口。

我似乎跑了很远的路。

这样的认知,让我的心踏实了不少,但胸腔内急速跳动的心脏还在警告着我,叫我小心,我仍然没有脱离危险的境地。

逃不了吗……

我还是逃不了吗?

我蹲下身,抱着头,一时间不知所措。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正处在恐惧中的我根本没看清拍我肩膀的人是谁,便猛地将那只手挥开,朝对方吼道:“不要碰我!”

声音很大,我的反应也很激烈,在胡同里行走的路人纷纷朝我投来异样的眼光,我不敢回头,向前小跑了两步,最后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李森哥,你……怎么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浑身怔了怔,向后看去,伍花正一脸茫然的站在我身后,眼中还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苏启航也赶了过来,站在伍花身侧,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一看到是他们两人,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我慢慢从地上坐起,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稳定心神,扯起嘴角,对伍花不太自然的笑道:“没、没什么啊……对了,你、你们怎么也跟过来了?”

难不成,刚才的一切他们都看到了?

那么,他们会不会出卖我?毕竟,寻人启事上的“重谢”二字所蕴含的金钱数绝对不会低,而他们家,乃至整个村子都急需用到钱……

不安,防备,怀疑,揣测……这些负面情绪一股脑的涌现在我心中,我几乎以一种看敌人的目光审视着伍花,虽然我知道抱着这样的心态是不对的,可是一直以来养成的警惕性还是让我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在我试探的目光中,伍花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动,她只是担忧的看着我,对我说道:“刚才我和阿航哥哥在买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我和他出去看了看,没有发现你的身影,问了一下旁边看报纸的大叔,才知道那阵响动是你引起的,然后,我就和阿航哥哥一起追过来了。”

听她这么一解释,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紧接而来的便是自己对她产生不信任的歉意和自责。

“李森哥,你……没事吧?”伍花有些怯弱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对她说道:“抱歉,刚才……只是遇到了一点事,没有吓到你了吧?”

伍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其中的原因,眼中依旧是不可玷污的纯净。

见此,我顿时松了口气。

是啊,就算看到了一切,伍花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呢?毕竟她还那么小,那么单纯,而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被出卖了,我想我也无法怪伍花。

一个人=巨额回报。

这等式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很划算。

两人间的气氛总算有所缓和,伍花立即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笑着要我给她买东西吃,对她的要求我总是无法拒绝,笑着握住她的手,我们原路返回。

整个过程,苏启航都在一旁看着,没有吭声,在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真的是这样吗……”

似问非问的语气让我的心莫名“咯噔”了一下,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不安又再度涌了上来,在擦身而过的下一秒,我转头朝他看去。

他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嘴角却弯起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看得我心惊胆战,四肢冰凉。

……

自小镇回来后,苏启航的那句话就时不时的回响在我脑海中,给我留下了难以抹灭的心理阴影,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中说出来的,但当时他说话的语调还有眼神都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那是一种毒蛇盯上猎物的眼神,带着不可抗拒的侵略性,以及阴险的算计。

每每想起那种眼神,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甚至会产生一种唐易就在我身边的错觉。毕竟,那眼神带给我的感觉太过熟悉,只要我一深刻的回想,就能将苏启航的脸和唐易的脸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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