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杜瑞就不容分说地要朝厨房走去了。男人情急地抓住了他的衣角，但马上就松了开来。
“不，我是想问，你会煮粥吗？”
杜瑞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愣在原地一秒、两秒、三秒……最后才干巴巴的回答道：“不会。”
好友扑哧一声笑了出口，其他女孩子马上像被带动了似的也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了。杜瑞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去。
“不、不就是洗一下米后，加水拿去煲吗？有什么难的？”
“虽然这么说……”男人为难地笑了笑，“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我自己来就好。”
根本就是被嫌弃了。
杜瑞郁闷地低下头去。这时候其中一个女孩子也站了起来。
“好啦、好啦，我来帮老师煮粥吧。”
“咦？不用啦，我自己来就好。”
“老师别客气。而且我怕某人坚持要做，把你厨房里的碗碟都打破了的话就不好了。”
说完女孩笑着看了杜瑞一眼就往厨房走去了。见状其他几个女孩子也站了起来，说也要去帮忙。一下子，客厅里就只剩下三人了。
杜瑞忍不住想去抓住男人的手，却被对方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回房间吃药。”
男人一离开后，好友就马上过来用力敲了一下杜瑞的脑袋。
“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
“我有手有脚，想去哪里还要经你批准吗？”
听到他的反驳，好友不悦地眯起了双眼来。
“难道你还在抱怨我妨碍你啦？”
“……他不舒服，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他。”
“但为什么我怎么看都像你在性骚扰那个人而已呢？”
想起刚刚男人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局促不安的样子，杜瑞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头上立刻又吃了一个爆栗。
“喂，干嘛又打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笑得很恶心而已。”
杜瑞怨念地盯着好友，不过在他回以反击之前，在厨房忙活的其中两个女孩子就回来了，毕竟只不过是煮粥而已，实在用不上那么多的战斗力。
高二的学生学业还是很繁重了。在男人的住所里呆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已经呆腻了的大家都陆陆续续站了起来打算离开。杜瑞恨不得能抱着枕头过来通宵，但最后还是在好友的瞪视下跟着大伙一起走了出去。
“那么老师要保重身体哦。”
“下次还是在家里吃饭好了。”
“我们都等着你呢。”
……
听着女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道别，男人淡淡说着应了一句“回去小心一点”，但那抹笑容在视线不经意投到杜瑞身上的时候就蓦地僵住了。
杜瑞闷声说道：“好好保重身体。”
但对他的道别，男人却连嗯也
没有嗯一声。
门在眼前被慢慢关上了。走在回去的路上，杜瑞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连旁边的女孩子跟他搭话也没有听到。直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拍他肩膀的短发女孩。
“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想问你怎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呢。”
因为他的心都不在这里了。
“……没什么。”
杜瑞敷衍地应了一句话，就再次低下头去了。短发女孩似乎还想跟他说些什么，但看到他一副什么也不想说的样子，也只好耸了耸肩膀，继续和同学们聊天了。
一行人来到了红绿灯的面前。杜瑞呆呆地看着那亮眼的红灯，就在红灯终于转为绿灯的瞬间，他毅然下定了决心。
“对不起，我好像有东西留在那里了。”
说完完全不管身后好友的叫唤，杜瑞就转身沿着原路快步往回走了。
30.哭泣
当杜瑞回到男人住所所在楼层的走廊上时，就隐约听到了交谈声。只见男人正在和一个中年女人谈话。在视线交汇的瞬间，男人脸上轻松的神情顿时消失了。
“怎么回来了？”
“落下了东西。”
说完杜瑞就径直走进了对方的屋子，而碍于有外人在看的男人也没敢出声阻止他。
本来在回来的途中，杜瑞还一直在担心要是对方不让自己进入屋子里的话该怎么办，看来老天爷还是对他很仁慈的。
没过几秒钟，身后就传来了关门的闷响。男人低着头走了进来，然后就在米白色的沙发上翻找起来了。
“你落下了什么东西？刚刚除了到客厅和厨房以外，还去过哪里吗？”
看到认真地帮自己找东西的对方，杜瑞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那个，我只是找借口回来而已。”
正在翻开坐垫看的男人顿时停下了动作，直起身子来皱着眉头直盯着他看。
“我是吃饱了撑着才会相信你的。”
和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现在的男人完全把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叫杜瑞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不，我并不是故意骗你的，但是不那么说的话，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既然觉得在意的话，就不会回来了。我不想再听到什么侮辱人的话。”
对方咄咄逼人的言语叫杜瑞越发感到难受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人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会发脾气的，但对方当面出来的厌恶还是像利箭一样刺痛了他的心。
“那次我不是故意的。”
“……真可笑。”
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后，男人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把头枕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着眼睛按着自己的额头，看起来十分疲惫。
“不好意思，我现在很不舒服，能请你出去吗？”
看来之前大家在的时候，这个人只是勉强装出精神的样子来的而已。杜瑞不由得感到有点心疼。
“真的很不舒服吗？”
“……本来还好，但看到你之后就越来越不好了。”
对方冷淡的话语叫杜瑞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默默地在男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了
下来。尴尬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尽管如此，能够这样子今年距离地看着这个人还是让杜瑞感到十分高兴。
比平时要苍白得多的嘴上微张着，叫杜瑞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只是昨天的事情，他还清楚地记得对方嘴唇的柔然触感，以及笨拙地回应着自己的舌头带来的快感。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情欲的双眼迷离地看着他，而耳边则是甜美而性感的呻吟声……
虽然知道在这时候想那种事情确实有点糟糕，但杜瑞现在真的好像把这个人压倒在沙发上，脱光对方身上的衣服，疯狂地亲吻那微凉的肌肤，让自己的欲望深入到那隐秘的小穴之中……
“你什么时候才肯走？”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叫正在妄想的杜瑞有点狼狈地干咳了两声。
“我不能留在这里吗？”
“……求求你不要留在这里。”
面对男人一个劲的拒绝，杜瑞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了。这时候“哔——哔——哔——”的清脆响声从厨房那里传来。那是电紫砂煲的提示声。杜瑞马上如获救星似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粥煲好了。我去给你拿来。”
“咦？不用了，我自己来……”
“好啦、好啦，你不舒服，坐着就好。”
不管男人的婉拒，杜瑞就转身朝厨房走去了。把粥盛在碗里拿出来端到男人面前之后，杜瑞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对方则一直皱着眉头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拿起了碗里的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来。
那偶然露出来的粉色舌头让杜瑞的喉咙发出了咕的一声闷响。
怎么办？好像和这个人上床……
正当淫靡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时候，抽鼻子的短促声音突然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杜瑞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还在低头吃粥的男人粗鲁地抹了一下眼角，继续把汤匙放进嘴巴里，但动作越来越缓慢了，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杜瑞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哭。看到对方这么伤心的样子，他感到难受极了，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干着急。
“那时候我本来打算走了的……”
男人突然开口了，把汤匙放了下来，再次闭着双眼靠在沙发背上。似乎不想让杜瑞看到他哭泣的样子，男人用手臂挡住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第一次去那种酒吧，觉得周围的人都好奇怪，明明自己和他们是同类的说，但后来我还是觉得越来越害怕了。要是自己遇上了一个很坏的人，以后被他以曝光自己是gay这件事威胁的话该怎么办？那样的话，我的人生肯定会变得一塌糊涂，甚至被毁掉的，所以那时候我本来打算离开的。”
杜瑞静静地听着男人诉说当时的事情。他很想去抱住那微微颤抖着的身体，但总觉得那样只会更加刺激到那个人，所以只好握着拳头忍住了。这让他感到更加心痛了。
“不过后来来跟我搭话的是你。和这里的人都很不一样，感觉也挺好的，所以我就想应该没事吧。很温柔的一个人，做爱的时候也总是很顾及我的感受，对我很温柔。第二天早上看到你打算溜掉的时候，心里也没感到多难受。不过你似乎觉得很过意不去，主动留下来照顾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遇上一个很温柔的人。”
男人声音中的哭腔越来越明显了。在一旁听着的杜瑞感到越来越心痛。
“不过你竟然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还在自己任教学校里上学。那时候我好怕你会威胁我，但你没有，还说喜欢我，一直在说喜欢我……我真以为自己可以正常地谈一次恋爱。感到很开心，整天都在想你的事情，但想到将来怎么办之类的事情时，又感到很难过。”
“以后我们也会在一起的。”
杜瑞忍不住插口了，男人突然停止了啜泣，把手臂放下来看向他。那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眼睛叫杜瑞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你竟然说出那种话来。”
男人的声音就像从地底传上来一样。
杜瑞马上慌张起来了，连忙摆手辩解道：“都说我不是故意的啦，只是一时晕了头而已。”
但男人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说话似的，继续往下说。
“你说的话就像我曾经想过的，被别人知道自己是gay后会听到的话。‘那家伙是gay嘛，亲近同性都是抱着那种目的吧。’我不明白为什么单单因为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就要被别人带着有色眼镜指指点点，甚至被威胁……会不会威胁我呢？那天回到家里以后，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男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颤抖。
“我突然变得很不了解你，觉得很害怕，一个劲地在胡思乱想，甚至感到自己被背叛了。好害怕，好担心，担心到了一种连自己都觉得病态的程度。”
在逞一时口舌地说出那种没头脑的话后，杜瑞只是想过男人会为自己被侮辱了一事而感到生气，想不到竟然还想到这种事情，并且为此提心吊胆。
这个人真的很懦弱……很需要人去保护，而他却做出了伤害这个人的事情。
杜瑞突然感到眼角发热，他探出身子去。
“对不起，我……”
“结婚的事情也是一样。”
“结婚”二字让杜瑞一下子顿住了。
31.过夜
“结婚的事情也是……”男人啜泣着说下去，“家里的人一直在催我，自己也知道再这样拖下去可能会引起怀疑，感觉就像有谁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样威逼着，但是就算结了又怎么样？”
杜瑞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等待着这个现在看起来格外脆弱的男人往下说。
一直横亘在自己心中的一根刺，虽然不想去正视，但仍然存在的一根刺。他好害怕自己最后还是会被这个人排除在其人生蓝图之外。
“就算结了，我也不是真心喜欢那个女的。这样不就是在伤害别人，而且同性恋的身份被发现了的话，我就变成骗婚了。要是对方把事情闹大，我的人生还是一样毁了。为什么……我得遇上这种事？”
泪水潸潸流下。对方苦涩的情绪传递到杜瑞的心中。
他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言竟然会让这个人带来如此大的苦恼。不，他其实很清楚这个人是有多么的脆弱、多么的消极，但任性的他还是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伤害到了这个人，这个自己喜欢的人。
为什么我这么混账啊……
杜瑞走到男人的面前，跪在在地上抱紧对方的双腿。那瘦削的身体蓦地颤抖了一下，但马上平静下来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过分。请你骂我，打我好吗？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甚至惹你哭泣了。你就尽情骂我吧，打我吧，直到你觉得心情畅快为止。”
男人缓缓地把遮住双眼的手拿开，低头默默地盯着杜瑞。被那双红肿的眼睛看得心里发疼的杜瑞抓过对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你就尽情地发泄愤怒吧。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
略显冰凉的手指动了动。以为对方即将要动手的杜瑞毅然闭上了双眼，但等待他的并非疼痛，而是温柔的抚摸。
“你怎么也哭了呢？”
男人苦笑着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痕。这时候杜瑞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也流泪了。他马上粗鲁地抹了抹自己的脸。
“不，我只是、只是觉得很心痛，所以就不知不觉地……”
那双红肿的双眼眯了起来，一直在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儿后，男人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呢？竟然和小孩子较真，我还真是个笨蛋。”
“什么小孩……”
听到自己被这么说，杜瑞马上出声抗议，但在看到那张一扫之前忧伤的脸时，他顿时觉得怎样都没所谓了。
杜瑞情不自禁地握着了对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你原谅我了吗？”
男人轻轻地笑了。
“生小孩子的气还真的很浪费力气呢。”
虽然没有听到正面的回答，但杜瑞还是能听出来对方已经不再生气了。他现在真的好想直接把这个人压在沙发上啊。
脱下那身碍眼的衣服，尽情地爱抚衣服下诱人的身躯，亲吻啃咬胸膛中淡茶色的突起，在那温热狭窄的后穴里尽情地翻搅冲刺……
“怎么了？”
男人疑惑的声音打破了他淫靡的妄想。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杜瑞干咳了两声后站了起来。
“我去给你拿毛巾来擦擦脸。”
说完他就匆匆朝浴室走去了。
不想再伤害那个人了。继续约定了在期末考试结束之前让那个人冷静一下，他就必须好好遵守约定。不过……
好想和那个人做爱啊。
身体很忠诚地表现出原始的欲望来。拿过挂在浴室里的毛巾，杜瑞把脸埋进了毛巾里。明明几乎没有什么气味，但一想到这条毛巾曾经擦拭过那具自己迷恋不已的躯体，杜瑞就感到心痒难止。
回想着记忆中的美妙触感，他甚至感到欲望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灼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