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的人——寂静清和
寂静清和  发于:2014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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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风把教育梁捷的伎俩全部用上了。带着凶巴巴的表情,佯装生气。平时梁捷看到他这样的面部表情都会听进他的话。

齐骁被梁风一只手按在胸口倒回到床上,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又对上男人少有的认真的神情。心里一惊。记忆里梁风总是温柔的站在自己身后,或者侧沉默的在驾驶座上开车。面部线条总是柔和的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今天的梁风特别的奇怪,温柔的说喜欢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人对着自己生气。

梁风怕吓到齐骁,把粥和勺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去了客厅。柜子上还有给齐骁换洗的衣物。

齐骁吃了半碗粥,力气恢复了些,觉得身体黏黏的,起床拿着衣服去了浴室。这房子齐骁并不陌生,那次被白狗咬伤的晚上,好像也是在这里醒来。

梁风在外面等着,最后坐到钢琴前,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缓缓的弹奏起盯了一晚上的曲谱。悠扬的乐章,和窗外如水的月色一般的柔软。

事实上,梁风是个很懒的人。是性子懒。从小到大他都没有特别的想要去追求的东西,就像这曲子的第一乐章,温温吞吞的不急不缓,这些年岁,也就是这么的缓缓的流淌了过来。有了梁捷以后,更是想着只要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小孩健健康康的成长,就足够了。他的两位养父谢宇沈翔的强势在他看来从来都不是追逐的目标,平平淡淡不被打扰的日子,就是最好的生活状态。曾经他以为有了小捷,照顾孩子够他忙了。却是认识齐骁以后,想照顾关心的人似乎是多了一个。

小捷还小,是依赖他离不开他。齐骁却还比梁风还大上几岁,那人明明需要很多的爱和关爱,却是把自己都包裹了起来,明明过去所有的眼神里都写满了“我喜欢你”,却是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真正的接受过梁风。

在感情上梁风挺木的,从小和谢宇沈翔生活在一起,看的懂那两个人之间无人能介入的感情,却是一直懒惰的,一直对别人各种的表白爱慕没有回应。总觉得是没有等到对的人,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齐骁守护着小梁捷,而梁风,从来没有那么的想守护这两个人。用他的方式。

……

不知不觉,原本舒缓的曲调变得激烈,齐骁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充斥着激昂的情绪。齐骁听惯了梁风抒情的曲调,对着强烈的表达充满了陌生的好奇。他头发都没有擦干,就去了客厅,远远的站着,看着男人的背影和在键盘上飞驰的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

贝多芬的《月光》第三乐章,梁风弹的专心而热情。平时他都只弹舒缓的第一第二乐章,因为这第三乐章,弹起来太凶。

……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一切狂风暴雨般的节奏和敲打都在一瞬间消失。夜空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月光依旧的清冷浪漫。梁风背对着齐骁坐着,齐骁站在不远处,一如每一个在魁元楼的傍晚,有一个人弹奏,有一个人远远的注视聆听。连角度都一模一样。

男人知道齐骁一定就在那里,起身转头盯着人影缓缓的走来,拿过他手上的浴巾,很自然帮过他擦着湿漉漉的发。末了把湿漉漉的浴巾依旧搭在那人头上,搂人入怀。

齐骁和梁风差不多个头,拥抱起来,齐骁的脑袋正好搭在梁风的肩头。齐骁没挣扎,湿漉漉的浴巾里遮住了太多情绪,那男人搂着他后背的手轻轻的搭在那里,手掌隔着薄薄的棉质T恤传递着温热的触感。那双手,是能弹奏出时而悠扬时而激情的乐章。激昂的瞬间,那力量仿佛能控制全世界。

这个拥抱有着奇特的力量,齐骁并不记得持续了多久,只是呆呆的站着让人搂着。藏在浴巾里的眼睛,缓缓的闭了起来,扬起了一抹笑,标志的酒窝挂在脸颊上,可惜被浴巾挡住了那份美好。

等齐骁离开那个拥抱,拉下浴巾的脸正对上梁风的视线的时候,那人只是贪婪的看着,脸上带着温情,把齐骁匆忙转过头去脸颊上的那抹绯红全都看了进去。

齐骁一直以为有了孩子的梁风是安全的,永远不会让自己生出想拥有的欲望,永远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人。却是今晚,这个月亮会绮丽的就挂在窗前,一切都不那么实际的夜晚,一切好像都变的不一样了。

而梁风,看着齐骁要离开的背影,微微的叹了口气。拿上了外套和车钥匙,跟了上去。不管怎样,齐骁是喜欢也懂得梁风的好的,只是要接受梁风,或许还需要很久……

入秋了。天冷。

窗外的月亮什么时候变换了位置,没有人知道,只是月光晕染下的夜空,清冷,却是照在城北的房子里似乎有了些许太阳的温暖。

……

——第三篇·离人·完——

第四篇:弃婴

第一章:出走的中学生

接下去的一个多月,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大厅一直做钢琴演奏的学生考进了这座城市有名的交响乐团,就辞掉了魁元楼的工作。新来的演奏家叫周悦,是在校大四的学生,家境似乎挺好,快毕业了也不着急找工作考乐团,只来餐厅和家人一起吃过一次饭,就有意想留下来工作,全当做实习。

周悦是典型的这座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又是学音乐的女孩子,气质非常的出众,眼睛不大却是笑起来很有高贵的气质。她和服务生门都相处的很不错,于是只工作了几周,就上上下下的打成一片。

同事间都在小声的八卦,周悦是为了梁风才来的魁元楼。而周悦也很大方的承认第一次来魁元楼吃饭就被替班弹琴的梁风吸引。也于是就几天的功夫,魁元楼里里外外都多了新的八卦谈资。

齐骁自然也是知道。

齐骁下午上班的时候依旧会在大厅逗留一会儿,只是很少能听到梁风的琴声。周悦的演奏风格很学院派,一板一眼,和之前那个学生的相似。而齐骁更喜欢梁风慵懒的曲调,似乎也不按照章法来,随意的演奏,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把几首曲子随意的揉捏在一起。齐骁没有学过古典乐,却是听了那么多年的乐曲,感觉总是很准。那个男人弹琴的时候,背挺的很直,从齐骁经常驻足的角度看过去,侧影特别的好看。只是周悦来了以后,大厅空闲的时候,三角钢琴前总是能看到周悦笑着和梁风攀谈的身影。齐骁有时见到了,也会停下来看上几眼,那男人很认真的回答女人的问题,眉眼间带着笑意,一点也没有平时木木的感觉。

秋天来了,这座城市飘起了浓浓淡淡的桂花香。清河区迎来了假期的旅游高峰。魁元楼生意一直很好,二楼的包间更是提前三天都很难订到位置。

周悦一般晚上九点下班。那天二楼包厢的一位客人喝高了,下楼付钱的时候看到在大厅演奏的周悦,硬说她长的像自己的女儿,一直纠缠不休。

徐经理很快就过来解围,却是那位客人不知道是财大气粗还是酒精把脑子弄短路了,到后来直接去拽周悦的胳膊,不停叫“女儿”。齐骁过来的时候,那位长相挺端正的中年男人,正指着周悦神志不清的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喃喃道:“媛媛,我和妈妈都错了,你回家好不好……”

周悦皱着眉,是不喜欢被人一直拉着胳膊,死命的盯着。却是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里满是悔恨和歉意,一开始的害怕和憎恶也收敛了起来,天下父母心,大家都是能理解的。

这时候,中年男人的同事也赶了过来,看到现场的情况很是尴尬。“对不起,对不起,陈处的女儿几个月前离家出走了,对他打击特别大,今天是喝多了。”

那个喝多酒的男人被几个同事架着,硬生生的给拖了出去。

齐骁从来到走,也没说什么,徐经理一直在安慰受到惊吓的周悦,女人和女人之间,比较容易沟通,齐骁也插不上嘴。却是齐骁打了个招呼准备走的时候,听到大厅其他的女服务生也围了过来安慰着周悦,其中一个说:“悦悦,没事没事,晚上给梁风打电话,他一定心疼的不得了,让他好好安慰安慰你呀。”

另外几个小姑娘也一个劲的起哄。最后徐经理看情况差不多了,才上来把人给哄散了。转身就看到齐骁背对着大厅,站在不远的地方,愣了很久才离开。

……

徐姐是和齐骁差不多时间来的魁元楼。徐姐的儿子只比齐骁小了五岁,一直以来都是把齐骁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看在眼里。

这孩子,在魁元楼一点也没有主管的样子,处事都是温和的,大厅和包间的两个经理还有厨房的大厨每每训斥员工,他就算见到也会当做没看见,转身就走。三方就算有摩擦,也都拥有自主协商的权利,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他都不会干涉,反而三方的力量总是制衡的非常好。

在现在的大厨和两个经理来之前,魁元楼一直处在经营不善的边缘,主管换了一个又一个,两个经理和大厨也都做不了半年就会走人。似乎是店交给齐骁以后,才慢慢的稳定下来。大厅经理徐小惠,包厢经理李凯还有厨房里的大厨贺晋,几乎都是齐骁来后才做的现在的位置,而这些年来三个人的默契工作,即使出现了摩擦也会快能解决。几个人一起干了那么多年,都是爱着魁元楼的这份工作的。

齐骁虽然在人事上看似从不用心,却是餐厅里里里外外的事,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真正优秀的管理者,并不是靠强制的手段去赢取尊重和敬畏,而是靠不动声色又不破坏和谐的方法,去调动员工尽可能大的自主性。这点,齐骁一直做的很好。

而齐骁的心思,徐姐多多少少是能了解的。

对周悦,齐骁虽然不喜欢她的演奏,也不喜欢她和梁风的亲近,但是,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态度。

更何况,每次见到周悦和梁风在一起说话的样子,总觉得,那副画面很好看。帅哥美女,不管是谁都觉得赏心悦目。

齐骁心里暗暗的想过若是梁风被这位才华横溢的美女勾搭走了,好像也不是很坏。这样粱捷就有妈妈了,那孩子一定很开心。而梁风总是对着周悦态度很诚恳,应该也是喜欢人家小姑娘的吧。

于是,齐骁也强迫着自己,和魁元楼一起,一天天的看着钢琴王子和公主的绮丽故事的进展,虽然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心里会酸酸的。

……

就在大家以为那个喝醉酒的中年男人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的时候,那个叫做陈健平的男人,第二天特地来了一趟魁元楼找周悦。是真的要在清醒的情况下认清了周悦的确不是他的女儿,才罢休。

陈建平来的时候,齐骁刚上班不久,就被叫去了大厅。那个时间是下午和晚间交接的时段,没什么客人。

梁风正要下班去接粱捷。换好了衣服,似乎也被叫了过来。

陈建平向周悦真诚的道歉,说自己前一天晚上的行为太不合理,是因为太想念自己十六岁的女儿,而自己的女儿也留着长发,也弹了一手的好钢琴。却是几个月前突然和班上的一个男同学一起离家出走了,学校和家人都着急的找了好久,至今都没有两个人的消息。

陈建平是政府里的处级干部,平日里工作上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自己的宝贝女儿漂亮,成绩好,又多才多艺,很让人羡慕,却是一下子就失踪了,给他们一家的打击非常大。他的妻子是小学老师,这几个月折腾下来,工作也请了长假,精神及其的脆弱。

任何家庭,都承受不了乖巧懂事的女儿一夜间就失去踪影,连生死都杳无音讯。

男人道了歉,解释了原委,眼神暗暗的,离开了。

听了故事的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做了妈妈的徐姐更是几次眼眶都红了。梁风皱着眉头想着什么,周悦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梁风。

齐骁看着三个人的表情,很识趣的要回办公室。他不懂得安慰人,好像也不该做帅哥和美女的电灯泡。

“我可能知道那个人的女儿在哪里。”齐骁正转身要走,梁风开口。

齐骁要走的动作停在那里,所有人都盯着梁风。梁风只是看着齐骁:“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你不许插手,告诉我怎么做就好。

这句话是对着齐骁说的,那人一听,就皱起了眉,脸色很难看。

梁风不让齐骁插手。只能说明,那个是鬼,而不是人了。

“是小捷看到的?”齐骁的脸色不好看,心里更不好受,若是陈建平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间,为人父母的脸上会是怎样的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先和我一起去接小捷。晚上带你去。”梁风很自然的拉过沉思的齐骁,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厅。

徐姐有些诧异的看着两个远去的人,又一副了然的表情。之前的对话似乎只属于那两个,根本就是无视在场的其他人的存在。

而周悦,是有些颓的坐了下来……

……

说起来,粱捷从爷爷那里回来了以后来找齐骁玩过几次。这个礼拜,粱捷在学校被感染了感冒,鼻子一直抽抽嗒嗒的流鼻涕,梁风也就好几天没带人来和齐骁玩。

齐骁是挺想小梁捷的。上个星期,粱捷在美劳课上画了一幅全家福,是一个孩子被两个大人牵着的画面。小孩子的作品歪歪扭扭的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粱捷说,那个孩子是自己,两个大人是他的两个爷爷阿宇和阿翔,也是齐叔叔和爸爸。

其实粱捷那么说的时候,齐骁的脸红了。还好那时只有他和粱捷两个人,没有别的人看到。只是每次想到小梁捷红扑扑的脸袋的样子,齐骁都觉得特别的开心。

“小捷的学校隔壁的工地里好像有一个死去的婴儿。”车快开到粱捷学校的时候,梁风说。

“小捷发现的?只有婴儿?”

“现在天黑的早,小捷说天暗的时候他能听到婴儿的哭声。我陪他去找过一次。”

“多久了?”

“前天的事。”

“你确定这个和陈建平的女儿有关?”齐骁想不是女孩的鬼魂其实是件好事。可是那个婴儿和十六岁的女孩子似乎并没有关系。

“小捷说那孩子的身上包着一见像校服一样的东西,描述和陈建平女儿学校的校服很像。”梁风转了车头,没一会儿,就在粱捷的学校门口停了下来。

粱捷晚上有兴趣班,才五点半,下课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了下来。

学校的不远处就是本市升学率最高的高级中学。马路上熙熙攘攘的都是放学回家的学生们。

而不远处正在施工的高级中学教学楼的工地里,不知道是不是齐骁的心里作用,隐隐约约的,似乎真的能听到很轻很轻的婴儿的啼哭声……

第二章:十六岁的母亲

梁风和齐骁接了粱捷,并没有去找工地里的婴儿。粱捷看到齐骁就高兴的一直拉着他说个不停,从班上新来的小朋友,到今天兴趣班上的老师说的笑话,再到爸爸晚上给他读故事书读着读着结果自己就睡着了特别无聊……

小孩一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

齐骁拉小孩坐在车后很认真的听着,听到开心的地方咯咯的和粱捷一起笑的前仰后合的,那个婴儿的事情早就抛到脑后。

梁风把车开回了城北的家,齐骁意识到的时候,粱捷已经拉着齐骁的手蹲在院子的鸡窝前搓里面的两只母鸡了。

“齐叔叔,花花和蘑菇最近都不听话哟,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下蛋了。超市的鸡蛋一点也不好吃,我喜欢吃花花下的蛋。”小梁捷嘟着小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以前每天放学回家捡鸡蛋是他最开心的一件事,可惜最近两只母鸡都不配合,每天只趴在窝里,也不去笼子里走动,好久都没有下蛋了。

“因为是冬天了吧,天冷了,它们也该歇歇了,等冬天过完了它们或许就会继续下蛋了。”齐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没有鸡蛋捡一脸沮丧拿着一根树枝轻轻的戳着笼子的孩子。有些无奈的想找梁风求助,却是抬头,看到橙黄色车库的灯光下梁风站在一旁微笑着脸静静看着自己的样子,说不出的,心里漏了半拍。慌张的有些无可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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