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一)——凤郎大猫
凤郎大猫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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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日后逍遥问起,我就告诉他是你义父说的!哈哈!”二人相对一笑,方涛在笑声中道:“逍遥的对头是烟波剑阁阁主雪孤帆!”

九.家奴(1)

雪孤帆冒雨追到坡前,远远看到二人先后跃下山涧,心中暗自冷笑,谁知头顶忽地异响如雷,泥沙乱石猛然如瀑布般自斜坡倾泻,整片山坡竟在顷刻间倒塌,无数黄土泥石从天而降般朝他当头压下!他想也不想的全力催动剑劲将身周包围至滴水不透,全速由原路飞退,退势比来时更快上十倍!

山坡下塌虽快,雪孤帆退得更快!晃眼他已退出塌坡之外,但亦不能幸免地被山泥弄得一身狼狈,望着眼前兀自不断塌下的山坡,没想到凤逍遥竟会利用天时地势来施计脱身,他心中虽然不忿,但也不能不佩服这小子应变之速,眼望眼前坡倒山倾,只能无奈止步,没法再追纵二人。

在天崩也裂也似的可怖响声中,无数泥石乱流狂涌而下,血辟邪被凤逍遥拖着在山洪中挣扎逃命,以免被石块山泥活埋,哪里还顾得雪孤帆有没追来!

如此没命价的不知逃了多久,血辟邪伤势极重,逐渐镇压不了,到凤逍遥拉他到岸上去时,他已忍不住再次吐血,凤逍遥道:“雪老贼该追不上我们了,先找个地方疗伤歇息再说。”

“滚开!再过来便杀了你!”血辟邪喘着气怒道。

“现在动手的话,不知是谁杀谁呢?”凤逍遥笑嘻嘻的说着,其实他的伤比血辟邪轻不了多少。

血辟邪眼内冷光迸射,杀气腾腾,凤逍遥望着他竟然捧腹大笑起来,血辟邪在泥水洪流里弄得泥人也似的,兀自装出一副凶相,实在令人发噱。

“这时随便来个毛贼也可以宰了我们!还打个甚么?要动手也要找个地方洗洗身再说,我可不要死得泥鬼也似的……嘻嘻……”凤逍遥瞄着血辟邪直笑,但料想自己此刻也是同样狼狈,当先转身便行。

血辟邪大怒,一掌便往凤逍遥劈去,谁知就这么一用劲,胸口气血翻腾,被雪孤帆剑气重创的他,再压不住伤势,当场吐血晕倒。

听到雪孤帆三个字,左临风并没有甚么意外惊震,反而像早知如此的微微点头。

方涛反而有些奇怪问道:“公子似乎早已猜到逍遥的对头是谁,只是想从方某口中证实而已,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左临风沉思着道:“凤兄不欲在下插手此事,一来固然是不想啸天宫发现我的行踪,二来应该是因对头势大,怕我涉险,天下除啸天宫和烟波剑阁外,凤兄对付不了的人只怕不多,我是啸天宫之主,当然知道啸天宫跟凤兄并无仇怨,而雪孤帆是中原白道武林第一人,向来以上严正公允见称,本来我也怀疑不到此人身上……”

“那公子又是从那里发现端倪的?”

“雪孤帆的“玄阳七变”,跟“浴日神功”头七重行功情状出奇地相似,更巧合的是“玄阳七变”并非剑阁家传武功,据说是雪孤帆二十年前自行悟出……四年前,在下曾追求雪七小姐,她向我提过“玄阳七变”一些口诀和运用情形,而啸天宫亦有对雪家的一切细加的查探……当中提及雪孤帆二十年前曾与冀北桐叶山庄冯将军交往甚密,后来冯家惨遭灭门,但雪孤帆恰巧在那时闭关,到他出关便“悟出”了“玄阳七变”,其后他声言要为冯家报仇,并诛杀了冯家的世仇戚家寨,但整件事仍有许多疑问,不过当时在下见事不关己,并未十分在意,到凤兄告诉我“浴日神功”是他家传之物,部分译文落入仇人手中,一切才能串连起来……”

“事情正如公子所料,逍遥本姓冯,是冯将军的幼子……雨桐兄一生慷慨豪爽,重友轻财,谁知到头来竟被小人所算,雪孤帆那厮人面兽心,不知从那里得知“浴日神功”的事,假意接近雨桐兄,我曾在桐叶山庄见过此人,觉得此人城府太深,曾示意桐兄留意此人,可惜雨桐兄以己度人……”尽管事隔多年,方涛心内的悲愤,仍丝毫未见退减,可见他跟冯雨桐交情极深。

左临风听到方涛语声悲愤,也自心中戚然,方涛悲笑:“绝迫我答应长留此地,正是怕我少了逍遥这个牵挂,孤身跑去跟雪孤帆拚命……当日我赶到桐叶山庄,只看到一片瓦砾灰烬,连雨桐兄的遗体也无法找到,那种心情他又怎会明白?”

“不!义父正是明白,才不想前辈冒险,他……也是别无选择。”左临风缓缓道。

方涛微微一怔,沉默良久,没再说话。

左临风转开去问:“那么前辈是如何救回凤兄的?”

方涛叹道:“也是逍遥命不该绝,他乳母出身绿林,人极机警,雪贼在井水下毒,被她察觉水味不对,将一名仆人的儿子和逍遥对调,将他藏在池中的石洞里,使逍遥逃过一劫,但他乳母中毒已深,挨到我来时,只来得及说出行凶之人后便毒发不治。”

“……烟波剑阁地位崇高,此事又没凭证,雪孤帆更是白道武林之首,若然被此人知道凤兄是冯将军的后人……”左临风突然变色道:“雪孤帆可能已知悉凤兄身份,因为血辟邪曾要胁凤兄交出某样东西,很可能就是“浴日神功”!”

“这样便麻烦了,逍遥此刻仍不是雪贼的对手……”方涛心中忧虑,只想立时离庄往寻凤逍遥。

“凤兄的事交在晚辈身上……”左临风话未说完,南宫绝已在外冷冷道:“风儿你先顾好自己的事再说!凤小子要是这么容易被宰,也只好怪他学艺不精,技不如人!他真的死在雪老贼手上,自有我的风儿替他报仇!阿涛你想悔约也不难,杀了我,你便可以自由离庄!”

九.家奴(2)

“绝你怎么总是如此咄咄咄逼人!”方涛孤挺的面容罕有地闪现怒意。

“四十年前,我可以舍去一双腿来保住你,今日我亦不在乎送了这条命!”南宫绝语带要胁,方涛心中震怒,望向南宫绝的目光,除了愤怒,更多是不解难受,为何许多年来,南宫绝总是用伤害自己的方法去维护他,四十年前如此,四十年后他仍是如此激烈执着。

纵使眼看不见,左临风也知二人气氛奇僵,但事涉二人多年心结,他亦不知该如何入手调解,只好向二人跪倒,道:“两位无需为此事争持,凤兄智计百出,又不是初出江湖的雏儿,雪孤帆虽然厉害,但不见得可以轻易置凤兄于死地,方前辈该相信凤兄的能力……义父,风儿本想留到玉种有成之时……”

“不行!你初习少清诀便要用来对付恶蛊,练功时稍被骚扰,不但会前功尽弃,还会有性命之忧!绝不可在这时候插手凤小子的事!”南宫绝断然道。

“我多留些时也行,不过,义父可以将霜华功在这段时间内全部传授风儿么?”左临风突然神秘地一笑。

“我早巳决定将霜华三诀传你,怕只怕你贪多嚼不烂……哼!你在打甚么鬼主意了?”南宫绝皱眉。

“霜华功是清寒纯阴的功诀,风儿如能习得全诀,不仅可用以约制身上蛊毒,更可借此磨去玉种的杀机躁烈之性……此外……”左临风转向方涛道:“方前辈,浴日神功由第六重开始,由至阳转为至阴,霜华功可以帮助凤兄突破当中难关,到时雪孤帆再强,凤兄亦有一拚之力。”

“青帝此话当真?”方涛赶忙扶起左临风,本来绷紧的脸上露出喜色。

“此功由在下所译,只怕除了撰经人,没人比我更了解此功秘奥,求方前辈把这个好差事让我吧!没人比我更适合去帮助凤兄的。”左临风道。

“居然拿我的霜华功做人情,你这小子真是该打!”南宫绝口说该打,心中实喜他及时想到法子让自己和方涛下台。

左临风从怀里取出那张人皮面具,一抛一抛的笑道:“凤兄送了我这张好东西,只要戴上它,便不怕也啸天宫的人认出我,所以爹和方前辈不必替我多虑……爹,我听说你曾用天下五大名泉,加上天山寒雪和千年寒梅酿成的无双佳酿——梅韵傲雪,今日就让孩儿见识一下吧!”

“江湖上人人都说你馋嘴,我还不信,想不到你一来便打“梅韵傲雪”的主意,可恶!”南宫绝明知左临风有心缓和二人的尴尬气氛,才装出馋嘴任性的样子来插科打诨。

左临风一脸向往的对南宫绝笑道:“谁叫爹的“梅韵傲雪”是传说中的仙品佳酿?当年我在啸天宫已想它想得发慌,今天到了三绝庄又岂容错过?爹的好酒,加上方前辈的好菜,只怕天下再找不出这样的绝配……”

左临风语带双关,方涛二人怎会不明白?尤其南宫绝早已自悔话说得太尽,不给老朋友留丝毫情面,忙趁势说道:“好酒配好菜,你倒想得挺美!你练成少清诀才准离开静室,这段时间不许吃荤喝酒!到你完功后,你想喝多少也行,至于要吃好菜嘛,还不快去求你方叔去!”

左临风会意,转身向方涛一揖道:“方叔,不知临风可有幸一尝您老的手艺么?

“我那两手玩艺,只怕过不了青帝你那根金舌头!”方涛看透他的心思,自然不会推辞。

“凤兄烧过一盘烤兔肉,叫人回味至今,徒弟已如此了得,方叔的手艺岂会令临风失望?”想起凤逍遥所烧的烤兔肉,左临风便想马上一快朵颐。

“你这样说,不是叫我想省点力气也不行吗?”方涛捋须微笑。

南宫绝忽然道:“风儿你劳烦了方叔,你定要好好敬他三杯才行。”谁也听得出他是绕个弯来向方涛道歉。

方涛看到南宫绝混杂着寂寥与歉意的目光,蓦地惊觉,当年那个挟惊世之才,兼绝世之姿,骄阳般光芒万丈的少年公子,如今早已两鬓飘萧,眉稍眼角亦已添上许多沧桑……曾经许多的恩怨离合,致令一双生死至交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二人少年离散,暮年重会,何苦仍为一时意气再起争端?想到此处,方涛心中顿感豁然,洒脱地笑了:“三杯怎够?绝你未免太少看我吧?”

“三杯不够,那么三罎又如何?”

“三罎?你不心疼吗?”方涛调侃着道。

“有我的好兄弟和乖儿子陪我喝酒,那几攗梅韵傲雪”又算得了甚么?”南宫绝那一抹淡如薰风轻拂的隽雅笑容,在方涛眼中,仍旧风流清逸,魅力不减当年。

九.家奴(3)

血辟邪昏迷中只觉一股阳和的暖流徘徊在他胸腹之间,护住他心脉不致受剑气侵害,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苏醒,警觉地睁开双眼,只见凤逍遥赤着上身,坐在山洞口,身前生着堆旺火,手里拿着只烤雉鸡埋头大嚼。

他一见凤逍遥便觉火大,尤其他那副满不在乎的优哉神气,更叫他讨厌得要死,一时忘了伤还未愈,霍地站起,胸口却痛得他眼前发黑,几乎没摔回原地。凤逍遥眼角也没扫他一下,塞了满嘴鸡肉的道:“想快点好的,就别胡乱动手动气!”

“我不会多谢你的!”血辟邪冷冰冰的道。

“我知道。”

“到我伤好,我一样会杀了你!”

“我知道。”凤逍遥仍是那一句。

“知道你还救我!”

“我知道你替我挡了雪老贼一剑,欠你一个人情罗!”凤逍遥漫不经心地道。

血辟邪暗骂不是被你这混蛋硬拖下水,自己好端端的怎会挨雪孤帆一剑?心中念头未歇,一只烤雉鸡已抛到他手里,耳中听得凤逍遥笑道:“我还知道你的肚子叫得厉害!”

血辟邪大怒,但肚子却不争气地直叫起来,凤逍遥大笑:“先医了肚子才想宰人的事罢!”

只见血辟邪将手中雉鸡狠撕乱咬,凤逍遥心知那只可怜的雉鸡已做了自己的替身,被血辟邪拿来泄愤,瞧着他吃得又香甜又气愤的古怪表情,凤逍遥那里忍得住笑?

“你笑甚么!”血辟邪怒道。

“是你那古怪样子逗人笑的,你怪得谁来!”

“你的样子才古怪……你……你看到我的脸?!”血辟邪又惊又怒,手往脸上一摸,不但那张鬼面具已不知去向,身上的泥污也洗个干净,跟凤逍遥一样半身赤裸。

“我的面具!将面具还我!”血辟邪眼内凶光连闪,厉声叫了起来。

“谁知你的面具在那里了?说不定掉到山洪里去了,还找甚么?反正你现在的样子顺眼多了……”凤逍遥说时,血辟邪全忘了已提不起内劲,疯汉似的扑上前来,凤逍遥挥掌反击,他也完全不理,凤逍遥没想到他会不避不挡,怕他重伤下受不了他的掌力,只得变招,改为点他穴道,但这么慢了一下,竟被血辟邪全无章法地扭住扑倒,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尖叫:“你骗人!混蛋!不把面具还我我便掐死……”

“咳咳!”凤逍遥被掐得咳嗽连连,瞪着刚被他点了穴道的血辟邪骂道:“你好歹也是黑道有数的高手,怎么为个面具便泼皮打架般乱揪乱扭?你不丢脸吗?”

“我要杀了你!”血辟邪眼内除了极度的怨毒愤恨,还有强烈的惶恐惊惧,凤逍遥大感奇怪,他跟血辟邪追逐缠斗多天,此人向来冷酷狠毒,谨慎机警,怎么竟会因丢了一张面具而大失常态?

“你是不能见人的千金小姐么?谁见了你的脸你便要嫁谁不成?你就算要嫁,也等下辈子再说罢!这么揑扭的男人还真是天下少有!”

“你给我死!去死……姓凤的畜牲!今日你不杀我,我要你后悔一辈子……”血辟邪双目血红,疯了似的狂叫。

“本少爷现在就废了你,看你怎样要我后悔一辈子!”凤逍遥恶狠狠地挥掌往他胁下和背心拍落!

“你……”血辟邪才说得一个字,便觉两股热流贯入体内,闭塞的气脉在热流冲击下畅通了不少,愤怒昏沉的脑袋登时清明起来,他神智一清,便知是凤逍遥出手相助,默运玄功利用热流疗伤,再张开眼时,凤逍遥也在盘膝调息中,脸色甚是苍白,他伤势未愈下一再以内功为血辟邪疗伤,此刻自然难以支持。

血辟邪见状,恶念顿生,暗中凝聚内功,悄没声息的站起,谁知才一迈步,还未走到凤逍遥身前,几枝带叶的树枝蓦地掉下,凤逍遥也自警醒过来。

“我不过拿几颗小树装饰一下,你也要弄倒它,真是笨手笨脚!”凤逍遥嘻皮笑脸的埋怨。

血辟邪这才知那些树枝是他布下作警报之用,只好狠盯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道:“谁叫你那些垃圾碍着我拿衣服!”他说着拿起烤干了的衣服鞋子穿上。

“这样不是很好吗?整天戴着那鬼脸,亏你不嫌气闷!”凤逍遥瞧着血辟邪那张清秀得简直是纤弱惹怜的颜面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他也不信这强悍毒辣的白发鬼,竟会长着这么样的一张脸。

“反正誓言已破,主人要我不戴,辟邪以后也不戴面具好了。”血辟邪整理着那头长长的白发道。

“誓言?主人?你又玩甚么新花样啦?”凤逍遥一怔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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