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像绵羊的木羊
像绵羊的木羊  发于:2014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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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怎么就突然和你们闹翻了?”

他哼了一声,眼里满是不屑:“我让我哥别给他钱,我哥拗不过我,前两个月开始就没给了,结果那老家伙天天被追债的人追的像过街老鼠一样,只好绑了我逼我哥给钱。”

我摸了摸他的脸。

“别同情我。”他笑着把脸别开:“我好着呢,就是……有点心疼我哥。诶。”他叹了口气看着我,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一扇一扇:“那老家伙也真是丧心病狂,动我就算了,我哥都答应给他钱了,他还让我哥自己打自己一枪,我靠,就这样我哥都忍了,他要还让人打断我的腿,说什么要给我一个教训,这不是找死吗?我哥当时二话不说就向他的腿开了两枪。喔,对了对了。”他扑过来,趴在床边:“你有没有看到我哥开枪的样子,真他妈帅的跟电影明星似的,你说,他怎么能那么帅呢~”

我要是正在喝水,一定全喷他脸上,我一脸黑线地看着他:“夸张,你别说的好像要跟他乱伦一样。”

他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挑着眉说:“早乱了。”

我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昏厥。

“凌子,你没事吧?”他连忙拍着我的背,神情看似很焦急,但拍在我背上的力度重的像在谋杀。

“我没事”我向他摆摆手:“就是有点惊吓过度。”

“切~”他摆出一个很拽的表情:“你也就这点胆儿。”

我艰难地说:“正常人都受不了这个刺激”

第19章

他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我清了清喉咙问:“他既然喜欢你,怎么还整天由着你乱来?”

“唉”梦梦倒回椅背上:“他就是太重情义了。他对我是什么感觉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他怕伤了我妈的心,所以整天‘兄弟情谊’‘伦理道德’的挂在嘴边。我只好伤害自己,就像琼瑶大妈说的‘你痛!我也痛!你痛,我更痛!’我就想逼他,看他什么时候忍不住了把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不过……”他抓了抓头:“现在想想,自己真是犯贱,纯属没是找事做,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一句承诺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大家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我做涕泪横流状,点着头说:“梦儿,你终于长大了,相公我也可以放心的让你滚了。”

他扑上来使劲掐我,掐得我身上的上一阵阵的抽痛。

闹了一阵,他坐回轮椅上,拿过一个苹果,用刀慢慢地削。梦梦的手指纤长,指甲却剪的极短,看不到一点白色的部分。他左手灵巧的转动着苹果,右手握着刀,贴着果皮划过,长长的果皮连成一条从他拇指和食指间坠落,没有一点断裂,每一处的厚度和宽度都分毫不差,我不禁拍案叫绝,赞叹了一声。

他傲然一笑。

他削好了苹果,抬头问我:“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挑客人?”

我点头。

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在嘴里用力一咬,使劲嚼着说:“那混蛋虽然看上去老老实实,不越雷池一步,实际上暗地里不知道动了多少手脚,跟我有过关系的没几个有好果子吃,我根本不是挑客人,我挑个屁啊,普通人见到我就躲。”

他越说越愤慨,把苹果嚼得咔咔响,简直像在磨牙。

他吃完了苹果,擦了擦手,无视我哀怨的目光继续说:“那谁谁谁真的不喜欢你啊?”

我捂脸:“怎么绕了半天你又给我绕回来了。”

“可是……”

“有话就说。”

“昨天你受伤的时候他像疯了一样,自己被人砍的满身是血,还不顾不管的抱着你往医院里冲,把护士和医生都吓傻了。诶,不过他打架还挺厉害的,我估计如果不是护着你,他根本就不会受伤。”他靠过来,头挨着我:“我也是听护士说的,他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就守在你这里。今早我过来看你的时候,他就坐在那。”他指了指床的另一侧,紧挨着床头的位置上还有一把椅子。“他就坐在那看着你,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可能真的一整晚都没睡,然后他问我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我就说你喜欢蛋糕,他就马上出去买。”

“凌子。”他理了理我的被子,继续说:“他要是真的只把你当兄弟,这地球就不是圆的了。”

“你这什么逻辑关系……”

他无视我的话,又摆出一副深沉的表情:“这种事总要有个人先开口不是?不管怎么样知道对方的想法总好过两个人在哪瞎猜。”

我说:“你知道他是多完美的一个人吗?他能把我当兄弟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想再奢求更多。”

“别找借口,说白了你就是不敢。”

我瞪着他半响却无话可说,谁让事实就是如此呢?纵使有一千个理由,一万个借口,都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胆怯,可是,我又怎能不怕。说出去的话,就是覆水难收,一但我挑明了,即使楚炎翔不会因此讨厌我,两人之间,也多少会有了隔阂。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令人觉得莫名的悲伤。

护士打开门,走进来说,杜睿醒了。

梦梦欢呼一声,转动着轮椅飞快地向门口冲去,一不小心撞倒了椅子,轮椅失控地向前滑动了一段撞在门框上,梦梦被撞得捂着头直抽气,护士温柔的笑着帮他把轮椅拉回正确的方向,推着他出门,然后在梦梦的催促声中渐行渐远。

他们刚一离开,楚炎翔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我呼吸一窒,表情扭曲地看向他。

他手里拖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旅行箱,说不清是什么材质,但远看很有金属质感。

他拖着箱子走过来,浅笑着看向我。

皮肤还是一如往昔的白,五官还是一样的深,没有黑眼圈,也没有胡茬,整个人精神抖擞。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但依旧看得出宽肩窄臀,身材一流。再那么浅浅一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这妖孽……真是越来越妖孽了。

我在心里长叹一声——同样是人,怎么就差那么远。

他忽视我赤T裸裸的目光,把东西有条不紊地放好,倒了杯水递给我,然后坐在床边把我扶起来,说:“你还要过几天才能出院,我跟杜梦拿了钥匙去你家把需要的东西都拿过来了,这几天好好休息。”

“嗯。”我低头喝水。

他低着头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我咳了一声,强笑着说:“杜梦刚走你就来了,还真不巧。”

“是啊,真不巧。”

“你刚到医院吗?”

“嗯,怎么了?”

“你今天有戴手套吗?”

“没有。”

我神色一凛“你说谎。”

他不解地看着我

“你知道今天几度吗?10度!你没有戴手套,然后又是收拾东西,又是拖行李的在外面忙了那么久,如果你真的是刚进室内,你的手怎么可能是暖的,你明明就在外面站了很久,你为什么骗人,为什么不进来?”

我扳着脸,声色俱厉地问到,楚炎翔搂着我后背的手臂一紧,但他的语气很平淡,淡的,没有一丝味道:“我怕打扰你们。”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谈话,你在这里我们一样可以谈,又怎么会有‘打扰’一说。”

他沉却清脆的嗓音在毫无生气的空气里响着:“是吗,看来是我误会了。”

“误会?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不说话。

你不说话就对了,我在心里窃喜,说:“虽然我经常和杜梦住在一起,而且我也很重视他,但杜梦和他哥才是一对,我们只是朋友。”

然后,他沉默了很久,沉默的很彻底。

看来这孩子受的惊吓也不轻。不过也是,这事儿换任何一个正常人听了,都很难立刻接受。

我咳了一声:“虽然有点离经叛道,但这总是好事不是?你看,人家都happy ending了,如果我说我喜欢你的话,你会不会也给我一个好结局啊?”

说完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转来转去说了那么久,终于把重点转出来了。这样说的话,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太尴尬,只是不知道楚炎翔能不能听出我的意思,他可千万别以为我在开玩笑。

“嗯,不生孩子的话,血亲也没什么关系。”他起身帮我理好被子,转身将行李箱提到凳子上

怎么跟我想象的偏差那么大……我有点急了,拉着他吼道:“我刚才那句话的重点在后半段,你怎么给过滤了呢!”

他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弯着眼睛笑起来:“小翔这么可爱,认识你的人都会喜欢你吧。”

我……我……我就快吐血身亡了。

我抱着头嚎叫:“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他从行李箱里抽出几本书放在我腿上,说:“别胡思乱想,好好复习,过两天就要考试了。”

考试!

这两个字如平地一声雷,轰然而至,彻底震醒了我。

我呆呆的看着腿上的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天翻地覆,欲哭无泪。神那!你劈死我吧!

第20章

两天后。

当我再次站在寒风凛冽的街道上时,突然觉得,人间是如此美好。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现在是冬天,眼前却依然是满目苍翠。远处的医疗大楼里,还能看到某一扇窗户后梦梦正在向我挥手。看着那栋白色建筑物上悬挂的巨大红色十字,我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

旁边的人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搂着我的肩,掌心的温暖就这样穿透重重衣物和皮肉的阻隔直达我的内心,我听到我的心脏跳的很快,“咚咚”的,我真觉得它随时都可能跳出来。

这一刻,我觉得,再美好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人生得以一遇,夫复何求。

楚炎翔很体贴的将我送回家,一路上都在嘱咐我好好休息,有事就马上打电话给他,千万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又是一囧,郁闷的纠结于他最后的嘱咐——我怎么觉得我像个重症病人……

虽然他的话语中处处都是暖人的关怀,但他的语气和表情一直都很平淡,放下行李后连坐都没有坐一下就要走。

我不舍的将他送到门口,手在门把上拧了半天,还是舍不得将门关上,只好呆呆地倚在门边上看着他被笼罩在灯光下的背影。

他向前走了一段,突然回过头。我措手不及,像尊雕像似的楞在那屏息看着他。

他也楞了楞,然后笑着飞快地向我跑过来,跑到我面前时伸出手猛地我抱住,我被他撞的一阵晕眩,肺里的空气好像全部被挤了出去,心脏疯狂乱跳。如果心脏每跳一下,就在纸上依次画一个点的话,我现在估计能在一秒内画出一条直线。

他就这样一直紧紧的抱着我,脸轻轻地摩擦着我的——这真是标准的耳鬓厮磨啊,我瞬间感动的想落泪。

“小翔。”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颈间,痒痒的令人心动。

“嗯?”

“如果,我说如果。”他顿了顿:“如果我想死的话,你愿不愿意陪我?”

这个话题怎么这么耳熟?

“愿是愿意,不过你能不能给个理由啊,咱们不能死的这么莫名其妙是不是?”

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明媚的像三月的春光。

我们大眼对小眼地看了对方片刻后,他伸出爪子捏住我的脸,用力向外一拉,邪笑着说:“我的存在容易导致他人自卑,所以我想为民除害。”

我的脑海里空白了很久,最后终于蹦出了两个字。

“我……操……”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晃回学校,脸上还有几条淡青色的印记。

某个路人看到我,一声惊呼,忙拉过一旁的友人小声说道:“他是不是被人虐待啊,怎么脸上那么多瘀痕!哇~手上还有纱布!”

旁边的无知女若无其事地剪着指甲,摆出一个欠扁地表情说:“别理他,他就一娘娘腔,连皮肤都嫩的跟女人似的一掐就留痕。估计是没事自己在家掐着玩儿呢。”

我冲过去,掐着无知女的脖子吼道:“墨可娴,你良心给狗吃了?我这么惨,你还幸灾乐祸!”

她翻着白眼,挥舞着两手使劲往我身上抓。

然后整个早上,路过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她脖子上的一圈红痕和我身上的抓痕小声议论着。她站我身旁,每有人议论一次,她就向我翻一次白眼,翻到后来恨不得拜日向宁次为师。

考试铃响起后,她在我包扎着纱布的位置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扭着腰走进隔壁的考场,留下我一个人在后面痛得龇牙咧嘴。

在几个小时地狱式的折磨后,我终于大口吸着气走出学校。

我在专注于一件事时总是能摈除杂念,心无旁骛,但当事情一结束,各种是是非非,纷纷扰扰就全涌了出来,在脑海里不停地翻搅,搅得我片刻不得安宁。

我机械地吃着碗里的东西,脑海里全是楚炎翔。

他昨天除了把我的脸当面团一样乱揉一气,以惩罚我的出言不逊外,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我再迟钝,也看得出事情不对劲。

我现在很混乱。梦梦跟我说那番话时,我几乎就要肯定楚炎翔对我不只是兄弟情谊那么简单,但自从那次试探之后,他对我总是忽冷忽热,不,这么说也不对,他对我一直都挺热情的,但问题是,不是我要的那种热情,我总觉得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对!就是这个——压抑。

难怪这几天我总觉得楚炎翔怪异,整个人神神叨叨的。

他对我的关怀不是假的,他对我的照顾、为我做的事还都摆在那,但他表情和语气总是透着一股生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他做的事,让人觉得他爱我都快爱到骨子里了,但一看他的脸,就觉得我跟他就两陌生人。

我现在到底应该继续努力还是放弃啊?

楚炎翔,你他祖宗的多少给个信号啊,你这样是“战”是“和”的都不吱一声,你让爷爷我怎么下战书,怎么拟作战计划,你成心耍我啊你!!!

我气呼呼地喘息了半响,手撑在桌子上捂着头,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的厉害。

“凌,你没事吧?”小娴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没事!吃你的饭。”我抬起头,没好气地冲她喊。

只见她把眼睛瞪得像老大,盯着我的手。

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手上是一把塑料勺子,而勺子上,裂开了一个口,长长的裂缝狰狞的附在上面,像条丑陋的疤痕。

我讪笑着,把勺子放在桌上,抬头眨了眨眼。

她白了我一眼,拿来另一把勺子给我:“你最近到底怎么了,火气那么旺,想个事情都能激动到把勺子给咬成这样。”

我说了声没事,继续低头吃饭。

她不满地哼了一声,撅着嘴说:“真是可惜了,外卖的勺子是软塑料做的,要是铁做的该多好,咬断你几颗牙。”

于是,她脖子上又多了一圈红痕。

接着又是连续几天紧张的考试,我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睁眼闭眼脑海里全是旋转的数字和公式

这样也好,先把所有烦心的事都忘了吧,以后再慢慢从长计议。

中间梦梦来看过我一次,一进门见我满脸疲倦、形容枯槁,马上甩下身上的包,扑过来做猫哭耗子状,哀嚎到:“我的小凌子哟~那谁谁谁也太狠了,这才几天那,就把你折磨成这样,他还是人吗?我的心肝儿呀~我的相公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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