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辕北辙(FZ)上——温柔子弹
温柔子弹  发于:2014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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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吃点。”北源把话题转移到西瓜上,说完还去把胡威威剩下的牙签拿来,扔进垃圾桶。胡威威凤眼一瞪,似乎是要从北源脸上瞪出一个洞,“这么快就开始护犊子,我就吃一块!”说罢从还没启动的榨汁机里,又拿了一块。

北源走过来,按了榨汁机的开关,柠檬和西瓜搅在一起,在机器里翻腾着,发出些微声响。“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现在是他的老师,是他的叔叔,是他的朋友。可要是他知道了呢,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登徒浪子罢了。“他说,他曾经找过我,他的表舅去过C市!”

这话说得不假,他明白北源内心的愧疚,一时无言。可是,待之如子与真正的父子,到底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南晓棠一天不知道这件事,即使北源对他再好,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孤儿。

“看着点锅,我得去看看那小崽儿。”北源洗了洗手,解下围裙,从药箱里拿出那瓶上次用过的红花油。“哦,对了。你把螃蟹剥了,把肉取出来。等粥要熟的时候下进去。”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想起来螃蟹,嘱咐道。

剩下胡威威一个人在厨房里撇嘴,得,都成保姆了。

北源走进书房,顺手打开灯。小孩儿依旧对着墙罚站,裤子卡在膝盖处。从腿根向上便是一大片的肿胀,四条反复折磨的伤痕已经红得发紫。南晓棠低着头,恨不得塞到地板里,北源笑了,刚才怕是已经“见”过胡威威了吧。

“走吧,还站着啊。”

南晓棠转过身子,头微微侧偏过去,大眼睛委屈的眨着,“走不动,疼。”

北源笑的更加灿烂,像是真有什么开心的事一样,“走不动啊,那就一直站着好了?站不住的话,再跪会儿。”说罢转身要走。南晓棠却有点急了,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小气。赌气一样的把裤子提上来,衣料快速的擦过皮肤疼的神经突突直跳。本能的想叫出口,却在北源抛来的冷眼后,生生止住了,像个犯错误怕家长责怪的小孩子,默默地低下了头。

从口中挤出一声冷哼,“你多有刚儿,待会儿上药可不许喊疼。”话说的严厉,可还是把他打横抱起,直到趴在卧室的大床上。

北源小心的为他除下裤子,伤势直观的展现在眼前。南晓棠把脸埋进枕头里,并不看北源做了什么,三番五次的被人家扒了裤子(……),实在是太没脸面。把药涂在伤口上,“忍着点,淤血得揉开了,才能好得快。”

只是上药,就已经疼的要死。在肿胀淤血的伤处上用力揉捏,会是怎样的感觉,南晓棠不敢想象。

忽然的一下剧痛,身后有一只大手在揉按,当真是痛到肉里,痛进骨子。南晓棠再顾不得什么羞耻颜面,下身本能的挣扎。“别动,很快的,坚持一下。”北源安慰他的话,温暖而有力。

再整个揉按的过程中,南晓棠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抓着枕巾。

疼,真的是疼。

偶尔的几声闷哼,只盼着能早些捱过这更加痛苦的上药过程。等到终于收拾利落,北源拉他起来,吃东西。

一瘸一拐的走着,看见厨房走出来的胡威威,立刻挣脱了北源的搀扶。那个样子竟然被他看见了,这时却又见到自己行动不便的样子,可真是再没有脸了。

胡威威知道小孩儿在别扭着什么,拿着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不重,却很清脆,“跟我见什么外?小笨蛋,多看你两眼,还会少块肉了。”

“Pendy,我,我……”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已经把他当做是亲人朋友一样了。只是,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南晓棠嗫喏的叫了一声,却说不下去了。北源体贴的拍拍他肩膀,“跟他不用磨叽那么多。”

北源揽着他,走进厨房连着的餐厅,桌子上摆着三碗粥,还有几个清淡的小菜。“饿了吧?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

南晓棠看三个座椅上都垫上了厚座垫,感激的看了北源一眼,总算没有让他太难堪。小心的坐了下去,垫子很柔软,所以并不是很疼。粥里泛着小块的蟹肉,看上去不错的样子。南晓棠用勺盛了一口放在嘴里,感叹北源手艺真是好,自己什么时候能赶上他的十分之一,以后就不能饿死了。

胡威威哀叹一声,“三爷,你也照顾照顾我吧。”看着北源给小孩儿夹菜的疼惜样子,心里也为他们高兴,所以恶趣味的想插进一脚来。

北源丢过去一个白眼,“多大的人,也不知道害臊。”

“我多大?胡威威今年十八,明年十六!”胡威威放下筷子,眼皮一翻,更大的白眼。

“是,没几年就得回娘胎去。”北源笑,也放下筷子。弄的南晓棠也笑了出来。胡威威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起一块黄瓜,咔咔的嚼着,像是憋着气一样。

北源也夹起一块黄瓜,放到胡威威面前的盘子上。胡威威只瞥了一眼,又看看小孩儿盘里的扇贝,哀怨似的继续把这块塞进嘴里,继续嚼,声音更大了。

这顿夜宵吃完,北源又扶着南晓棠趴在床上。果然药力不错,肿胀消了不少,却把那四条紫痕突出的更加明显。又给他涂了一遍药,才放下心来。看着南晓棠额头上渗出的一层薄汗,北源终究是忍不住心疼。拿毛巾,润湿了给他擦干。

这样细心的举动,让南晓棠鼻子酸酸的,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待自己这么好,管吃管住,对自己还那么用心。这让他想起了,乡下的表舅一家。外婆死后,寻找生父无果,自己的监护权自然的就落到了唯一的亲人,表舅的手里。

其实表舅对自己是不错的,只是舅妈对自己刁难的很,表舅又是个惧内的,经常夹在自己和妻子中间,十分为难。他也理解舅妈的难处,自己一个半大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平白无故的多添了一个大活人的开销,对这个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算得上是负担了。外婆心疼自己,财产几乎全是归到了自己名下。

看着表舅一天天紧皱的眉头,南晓棠不想让表舅难做,更不想破坏人家的家庭和睦,只好告诉舅舅,自己不能适应乡下的生活。表舅想,孩子到底还是应该在城里接受高级的教育,也就同意了。至于舅妈,更是乐不得赶走这个拖油瓶。如今自己提出,怎么能不让她惊喜?况且他不想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日子,白白和江昭都在城里,分开了这些日子,十分的想念。就是没有舅妈的冷眼,他也会尽快回去的。

思绪渐渐地抽回来,看着眼前的北源,竟然就那么容易的说了出来,“大叔,你,你干嘛要对我好?”

北源怔了一怔,他从没想过。用手戳戳南晓棠脑门,“现在说我好了?下次打你可别骂我。”

“怎么能?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有下一次的好吧。”果然,提到挨打,南晓棠是比较囧的,话题很好的被转移。

北源儒雅的笑,“这得看你啊,小崽子。”说罢,揉了揉南晓棠的碎发,一副疼惜爱怜的样子。这样的北源,让南晓棠一时恍然,爸爸,就是这个样子吧。

第十一章:休息时间

之后,北源告诉南晓棠,学校关于这次“事故”的态度。南晓棠不得不为学校的效率感叹一下,仅仅是下午才发生的事,这么快就有了一个处理结果。话说回来,学生冲撞老师的事哪是头一遭了?以前也没有闹这么大的,怎么偏偏搞回大的,就让他南晓棠摊上了呢?南晓棠“嘁”了一声,准是那个英语老师去找了年级主任诉苦(……),她和年级主任一向交好,又是学校的老人,领导要给几分面子的。

停课三天,这就是结果。

“三天,别想给我闲着。趴着看书。”北源给他丢过去一本《高中生必备古诗词》,“挑几篇看着喜欢的,一天一篇,不算多吧?”兴趣,自然是最好的老师。

“哦。”南晓棠扁扁嘴,又要背啊。

北源笑的明亮,手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那块板子,一并放到那本书上,“背完了拿着它找我,我亲自检查。错一处,一下板子,不算多吧?”虽然是问句,可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

南晓棠想起了几个小时前,那块地板改造的板子,就那样在他臀上肆虐,现在却安静的摆在眼前。大叔,好像是越来越暴力了啊。

“怎么?不愿意啊。“还是那种明亮无害的笑容,南晓棠厌恶极了。

“我不愿意,有用么。”

“聪明。”北源赞了一句,却让南晓棠倍觉头大,“在学校待不消停,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特意咬重了“休息”两个字,不顾小孩儿幽怨的目光。

北源走后,南晓棠开始翻那本书,反正早晚都是要背的,现在看看嘛。又想起了初中时候,背古文时的枯燥乏味,常常是一个学期下来,规定的那几篇课文一点都不熟悉。为了应对考试,都是白是给他勾画了重点名句,比如什么“浮光跃金,静影沉璧”、“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之类的,要自己千万记下来,考试过后又忘掉。

想起白是,也不知道最近准备考级的事怎么样了,下周三是正式考试。这个周末她一定会很忙的,一个人,一定又会忘记吃饭。以前这种情况,他都会跑到白是家里磨她给自己做饭吃。不是越忙越要捣乱。因为,一个人的饭,实在没法做。

又想起江昭,离得远一些,思念会不会少一点,伤痛能不能减一分。

在映入脑海的,就是那句“错一处,一下板子。”立时便收回了思绪,只专心于眼前的书。北源没有规定篇目,说要他选自己喜欢的,摄于板子的威力,不敢找字数少的,要都挑长的……他实在是不想啊。

前前后后把书翻了两遍,最终敲定的,是《赤壁赋》,跟初中的比起来,算是长的了,但是读起来很有韵律,句式也比较整齐,应该很好背的吧。他知道北源还在生着气,毕竟自己这是给他找了一桩麻烦。不止一次的,北源说自己是他的外甥,恐怕要和学校那几位交涉了。

再睁开眼睛就是第二天了,南晓棠在洗手间对着镜子,用一种诡异的姿势观察着后面的伤势,基本上没有恐怖的淤紫,红通通的肿着一大片,还是碰不得。

除了那篇《赤壁赋》,南晓棠就真的是闲下来了,趴在客厅的沙发上,拿遥控器换频道。其实靠着垫子,勉强可以下坐的,之所以趴的那么多,不过还是为了让北源看一眼,挨打给他带来的危害,有多么的大。去卫生间也要Pendy扶着,也就是为了讨大叔一个心疼而已。心疼了,晚上检查课文的时候,就不会太苛责了吧。

生活,总是会给我们惊喜的。这话不假,但是还创造出了一种人,总是让人有惊无喜。北源说,那种人是胡威威。南晓棠看,那种人是白是。

当南晓棠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威威哥”时,他彻底囧了。

怎么每一次都能给她知道啊!

这一点,让南晓棠也很好奇。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胡威威和他的表妹,都会轮番上阵、不约而同的,探望趴在床上的自己。

胡威威打开门,看见白是在门口,头发有点蓬乱的披着,眼睛里好像有了血丝,胡威威打开门把她让进来。

“威威哥。”白是打了声招呼。开口竟是沙哑。胡威威这才注意到,在头发的掩盖下,白是额上浮出一道刺眼的红褐色痕迹,问道,“你又和谁吵架了?”

“我妈。”知道胡威威注意的,是自己头上的伤,无所谓的笑笑“杯子砸的。威威哥,出去说话吧。”

胡威威点头答应,白是肯找到自己,恐怕已经是反复斟酌思虑的结果,怎么会给屋里的南晓棠和北源知道呢。

他们选定的,是楼下一家卖奶茶的小店。北源家靠近校区,附近住的也大多是学生和老师,所以这周边开的也差不多都是些冷饮小店。两个人都不喜欢甜腻的东西,只要了两杯柠檬水。白是吸了一口饮料,感觉清爽不少,咬咬吸管,终究还是说了,“他们离婚了。”

这让胡威威感到意料之外,不过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什么时候的事?”胡威威问她。白是的母亲何欣,是胡威威的小姨妈。小姨和母亲相差接近十岁,由于家庭贫困,是母亲含辛茹苦的供养小姨长大,因此姐妹感情很是牢固。胡威威对于这个小姨,也自然是很亲近的。此番来江城已经半月,却忙于工作的交接。如果白是不找上门,他本来也是要决定去拜访姨妈一家。

“一个多月了。他们俩那个状态,离不离的,也没什么区别。”

提起这个“状态”,连胡威威都有些汗颜,小姨与姨夫夫妻不和,已经到了荒唐的地步。

“你看的倒是看得开。”看得出来,白是对此麻木到了淡然的地步。

“昨天晚上她把人带家里了,我嫌太吵,就跟她说了两句,结果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母亲轻浮的行径,白是也不好意思说的太露骨,一带而过。

“威威哥,周三吉他考级,我能不能在你家住几天?”小心的请求着,这位表哥她见面都不多,何来亲近一说?本来她是想住江昭以前租的那间公寓的,但是钥匙南晓棠在保管,现在的南晓棠,情况会很糟吧,不想麻烦他,引得他担心。没办法只好来求胡威威这个表哥。

小心客气的样子,让胡威威心里不太舒服,孩子究竟是无辜的。小姨和姨夫闹成这个样子,却僵持了十年之余没有分开,多半也是为了白是,原本说等孩子考完大学二人再做了断,不知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突然离婚。

“当然没问题,住多久都没关系,你妈妈知道就行。”即使见的不多,胡威威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妹妹。

白是淡淡地笑,把剩下的一点饮料喝掉,说,“威威哥,谢谢你。”这声感谢是真心的,毕竟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他没有把自己往外推。

胡威威说,“说什么谢。走吧,回家拿点东西,我送你。”站起来到白是旁边,伸出右手,有点像古典的中世纪绅士,“我亲爱的女士,请吧。”还是那样妖冶而迷人的声音,却是把白是逗笑了。

胡威威驾车到白是家里,没有看到小姨妈。白是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又拿了书包和琴。胡威威的家,也不过是租来的一件高级公寓而已,虽然工作调到了这里,他却没打算长期居住。等到打扫完房间,他们又去超市添了点菜肉这些食物,冰箱实在太空荡了。白是炒了几个菜,煮了一锅汤,平常多半空闲的房子里,真是添了几分家庭的融融温馨。

“小是手艺真棒,不知道以后那个小子能有这份福气。”胡威威称赞,还带着几分邪气。

“和我能有多大福气?威威哥跟北老师才是大福气呢。”听到胡威威拿自己打趣,白是毫不客气,胡威威和北源的恋人关系,也被她拿来玩笑。

胡威威黑线了,八卦这种东西,也是可以传承的么……

吃完了这顿饭,在白是揶揄而又意味深长的眼神下,从家里走了出去,前往的,是北源家。他用钥匙开了门,客厅里电视关着,很安静,忽然有“啪”的声音传来,像是从书房里。

第十二章:猜

晚上,南晓棠斜靠在床边,用相对正常一点的右手,翻看着手机的短信。内容言简意赅:Jessy,明天上午十点,西区十字街的KFC。发信人Leo,是南晓棠雇佣的私家侦探。这个侦探有些名气,是江昭没走之前帮着请的,要不南晓棠怎么有门路见到他。雇用他,是在临近开学那几天。调查已经将近一个月,在南晓棠开始质疑这个侦探能力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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