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在冬天里习惯这样寒冷的温度。

那一时间段里，我极度的清醒着。我意识到自己只活在现在，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

“就维持着现在吧。”

我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空荡冷寂的浴室响起，阻断了刚才烟雾缭绕中对未来的千万种设想和对过去记忆的倒带。

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不明白又是笑给谁看。

难得我也会有颓废的时候。

擦干身上的水珠，我赤条条的走回房间里穿好衣服，进入厨房。

挂钟已经指向了五点。

我拿出盒装的牛奶倒进锅里加热，煎了两个荷包蛋，最后烤了熏肉和土司，放到餐桌上。

我动的很慢，为的是消磨等待的漫长。

对于我，吃早餐就像是一道程序。如若不仕宇峰天天嘱咐我，我定不会麻烦自己。

程序启动——我规规矩矩的坐在桌边机械制的把自己的份吃完，呆坐在原地。

窗帘的一角，阳光斜射进来，在沙发上扩出一块毛茸茸的光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早餐渐渐变冷。

时针指到7上的时候，我听见钥匙插进锁孔里并转动的声音，然后“嗒”的脆响，顾宇峰扶着门踩着虚浮的脚步踏进来。

“吃早饭吧。”我站起来端着自己的空盘子走进厨房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今天你起得好早。”一双手从后面把我搂进一割浸染了酒精和烟味的怀里。

“是有点早，你快去吃早饭吧。”我不动声色的挣脱开他的拥抱。刺鼻的气味让我有点反胃。

我侧身避过他，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点了一支烟困倦的把身子蜷起来。一夜没睡精神溃散，潜意识觉得这样的姿势似乎可以让意识集中。

只是并没起多大的作用。

我一点也不愿意去猜测他从昨天早晨3点多到今天现在七点都顺着那恶心的郑子恒干了什么龌龊事，可以前那一幕幕都径自返回我的脑海里。

去偷，去劫，还有上次看见钱雪易身后那票人污秽的言辞和下流的动作……着一些都让我反思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凌晨电视里播报的几个入室抢劫犯被捕的新闻看得我心惊胆战，直接关了电视不敢再看下去。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顾宇峰一出去，我就会失眠，在徒劳的挣扎里不停祈祷他千万别出事。末考前的复习也一直静不下心来，课堂上连同顾宇峰一起无精打采，几次被班主任训话都以晚上复习太累搪塞过去。

我丢失了可以冷静下来自顾自做事的能力。

我想，在这样下去，我快把自己给毁了。

“怎么抽了那么多？”

他把我指间快燃完的烟丢进了烟缸里，拨了拨我额前的刘海把我按进怀里。

虽然他身上的味道让我感觉不舒服，我还是安稳的趴在他胸口闭上眼睛，自动忽略恼人的味道。

他也很疲惫。靠在沙发上均匀的呼吸者。我偎依在他胸口，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趴在他大腿上，他的羽绒服盖在我身上。

他一只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毛衣。是旧衣服，起球了，摸上去会扎手。

头还是很痛。我缓慢地坐起来，忽然动作就卡住了，整个脸也迅速窜红。

他的另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腰上，随着我的起身滑了下去，但是不晓得为什么，我起了反应。

“你看我干什么？”我瞪着一脸得瑟的顾宇峰，好久都没有这般如临大敌了。心虚的说，“这是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风水轮流转。后来每次为顾宇峰解决的时候，我都有嘲笑他。所以现在这事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了，而且还是第一次除早上外的反应。

“我知道啊。”他带着笑意的话让我脸又红了一倍。我直接站起来就向卫生间冲去。

但是，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拉回来按回沙发上，在我发烫的耳朵上重重亲了一口，愉快的说，“我帮你。”

说完，他起身跪在了我双腿间，解kai我的皮带。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接下来的动作让我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他他他他……我不说了。

我脑子就这么被他搞乱掉了。

绚烂的烟花在眼前迸溅，我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刺激的感觉让我的灵魂都飞出去坐云霄飞车了。

好像过了很久，我脑子里倏忽一片空白。他为我拉好裤子拉链、系好皮带，坐回我身边拥住我。一时我靠在他身上分不清东西南北，唯一了解的就是整个房间在旋转。

头更加晕乎了，慵懒的感觉从骨子里钻出来。

我竖直身体甩了甩头，勉强定神抓住他的衣襟，谁知就看见他嘴边留下的残迹。然后我很没面子的就脸红了，口吃地说，“你、你吐出、出来！”

“吃下去了，正好当做中饭呐！”他说着变态的话，边舔着舌头把那一点残迹卷进了嘴里，整个人看上去能怎么A就怎么A。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样，顿时尖叫，“你变态！”

“哪有？我都等你半天了，我们去吃午饭吧！”他在我脸上捏了一把，拉着我站起来，猛地低下头和我接吻，吻了一会儿又笑了，“感觉怎么样？”

我捂着嘴倒退了几步，惊诧的打量着他，半晌才回神吼出来，“恶心死了，以后不准亲我！”

“哈哈，你这个样子好可爱！”他冲过来不顾我反抗把我搂住，朝着门大步流星的走去。卧踉跄跄的被他拖着，险些摔了一跤。他还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去约会逛街买衣服吧！回来之后一起复习，不然就要挂红灯了。”

“挂红灯也是你害的！”

“是是是，对不起，老婆大人——”

“滚！”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我抬头偷望着他俊朗的笑颜，忽而发觉他似乎从没有什么变化。

第六十章

末考终于结束，寒假开始。

经过我们临时抱佛脚的日夜赶工，成绩还算尽人意。

我回家了几天，免不了被爸妈苛责一顿我做过火的事，骂的我几次都像摔门走人。

言舞还是很黏我，晚上一定要和我睡在一起，和我说他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的。

好久不见，听他说着我也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才发现时光匆匆流过，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很想念初中的时光。

回顾宇峰身边的前天夜里，我起身独自去了我的初中，站在门外望着铁栅栏后面还未明朗的天空下的篮球场。似乎往日的欢声笑语还回响在整个篮球场上。或是加着欢呼声的比赛，或是略显单调的两人对决……回忆里的快乐如同周围的空气吸入肺里，充盈血液——我和顾宇峰面对面站着，裁判把篮球抛向天空，毒辣的阳光下我们相视而笑，用力跳高去揽球……

像是还发生在昨天，他和我虚脱的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肆无忌惮的滚落，夕阳在我们身上笼着美好的光芒。

这些，都仿若河里的倒影，轻轻一碰便碎裂成模糊地光影。

很快，变换的光影变幻成另一幅光景，充满了年少气盛的兄弟情谊不见了，只有两个情侣间的暧昧和甜蜜渲染波动的影像。

我就蹲在初中的校门口，抽着烟给顾宇峰打电话。

只是很想他。

我对着电话说了很多，说到后来大家都只是沉默，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一直到天明。

天亮的时候，我站起来，搓着冰冷的手回家。

第二天，我就说要补课而坐车回到了顾宇峰那里，连个年也没心情和家人一起过。

我觉得自己有点疯了，仅仅是因为顾宇峰的一句“我想你了”，我便按捺不住，只想快点到他身边。

是夜。

我回到了出租屋。

顾宇峰赤脚穿着干净的衬衫为我开门，我把行李丢在一边，迫不及待的把想念化作动作，扑上去紧紧拥抱他瘦弱颀长的身体。

我想控制自己别太疯狂，别被爱情夺去主导权，最终还是在他动粗似的把我推在墙上乱吻的时候陷了进去，迷失自己。

那些天里一是处在空缺状态的依赖被填塞满，好像是饿了几天的人终于迟到了东西而从心底流溢出饱胀的幸福感。即使那东西在普通不过，却由于长时间可望而不可得的折磨，散发万丈光芒。

“我好想你好想你……”他用力的把我的身体揉进怀里，嘴唇摩擦着我的耳朵。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

“我也是。”我躲开他向我耳朵轮番袭击的舌头，亲上了他的嘴唇，他还故意咬我舌头。

他的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摸到腰上还有意掐了一把，我没站稳就顺带着他一起摔倒在地上，脊背重重撞在墙上痛得我直接闷掉了。

“好痛！”我闷哼了一声，又被他堵住了嘴。他的手从我衣服下摆伸进来，带着凉凉的触感按揉着我的肩胛骨，搞得我满脸通红。

是吻得什么都忘记了，他的手已经解kai了我的皮带伸到了我裤子里。我这才惊觉，吓得离开了他大叫，“你、你干嘛？”

“你起反应了。”他的眼睛弯弯的，嘴角微扬，声音低沉的说着，又俯身锡来，“我帮你……”

我懒散的靠着墙闭上眼睛，被他一颗颗解kai。他跪在我腿间，吻一路向下蔓延……

夜很静。偶尔又从很远很远地方传来的车鸣声穿插在挂钟滴答滴答声里。

在窗外投入的一片惨淡光影里，我被他按在地板上。激情早使我坠入混沌，迷离之际，我听见他说，“我好像爱上你了……”旋即，他的吻又一次覆了上来。

他扶我坐起来把我衣服一件件脱掉，又重新把我按回地板上。冰冷的地板让我清醒了几秒又落入他混乱的吻中。我听见他说，“我想真正拥有你……”

吻若雨点般落在我身上。我抱住他骨瘦嶙峋的身体，耳边只有他的话不断重复，让我掉入一片幻境。

我被翻了身，感觉细细的吻落在脊背上。

他轻柔的说，“忍着点……”

幻境里花白的景象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深蓝的色彩从缝隙里流淌出来。

很痛……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身后的疼痛不停在扩大。

——原来，同性也能让爱变得如此清晰。

——原来，爱是会痛的……

我睁开迷蒙的双眼，茫然的望着前方惨淡中被风吹起的白纱窗帘。

“小瑛，我爱你。”

疼痛里掺杂着他一遍遍的呢喃和亲吻，深深烙印在身体里。

小瑛，我爱你……

我爱你……

我也，爱你。顾宇峰。

第六十一章

我是被咬醒的。

从枕头上抬起脸艰难的转动脖子瞪了顾宇峰一眼，再次把脸埋入枕头里，用鼻音说了句“别闹”，又沉入睡意中。

只是他还是在啃我的后颈，变态的笑着。

我火了，含糊不清的把脑海里浮现的脏话全数骂了一遍。

要不是从头到脚都酸痛得像是被分筋错骨又拼装起来，我早就跳起来压着他往死里揍了。

“别骂了，该吃午饭了！”他揉着我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道。

“自己滚去吃，老子要睡觉！”我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都遮起来，真是不想理他。

他太会折腾人了，被抱上床已经凌晨，那时我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舌头酸麻的话也说不完整，抱着他昏呼呼的睡着了。

“你哪里不舒服？”他钻进被子把下巴放在我肩上，吹着我的耳朵说着。

我的脸埋得更深了，睡意全消，浑身都要烧起来了，“滚开！”

“哎，我给你按摩。”他掀开被子，我的身体就那么一丝不挂的暴露在料峭的空气中，忍不住打了寒颤，还听他说，“你身上都是红斑……”

“滚去吃屎！”我满脸通红的跳了起来，动作迟钝得不得了，身上每一处关节都好似很久不用的生锈零件，动一动好像都能听见“卡啦卡啦”的钝磨声。

“你趴下。”我被他按了回去，浑身上下经这么一折腾快散架了，不禁哀嚎。

他的手轻柔的从我头部开始动作，好像是在我背部弹奏，酸痛的部位才得以缓解。我闭着眼享受着。

不禁想象着他那双弹钢琴的手在贝齿上奏乐似的在我身上跳跃，又不争气的红了脸。

“喂，帮我去买肯德基吧，我要吃香辣鸡翅和汉堡，还要热果珍。”我把脸枕在手上，舒服的哼唧着，突然觉得人生很美好。

“一起去吧，正好可以去晃晃。”他揉着我的头发，躺下身睡在我旁边，又凑过头在我腮边落下一吻。

“不想动。”

真不想动，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半晌没说话，我还以为他怎么了，侧头一看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左手。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手背上有一个血迹干涸的牙印。

哦了个天！那不是我昨天晚上……

“痛么？”他抓起我的手轻轻揉着上面的牙印，眼底波动着柔和的光。

“还好啦！”我摇摇头抽回手，猝不及防的被他再一次抓住放到嘴边柔柔的吻着。

“你干嘛？”

手背上传来潮湿灼热的感觉，他专注的舔着我的伤口。低垂的眼帘，细密纤长的睫毛好像小花朵里一圈柔嫩的花蕊。

“我在给你消毒。”他抬起脸，好看的眼睛仿佛是春晖照耀下绽放的花。

“真没事啦，就是你下次那个什么我的时候轻点儿。”我干咳了两声，脸上迅速升温，谁知一瞧他也红了脸，和猴子屁股似的。

红了一会儿，他起身下床，把我翻过身抱起来。一动骨头就跟移位似的，我惨叫连连，又要开骂。

“乖，我抱你去洗漱，你还需要泡个热水澡。”他抱着我朝卫生间走去，边走边调侃道，“你怎么那么瘦啊？抱着都没什么感觉。”

“你丫才瘦得跟个棍子似的，风一吹就倒。”本来就被他抱着不爽，他还侮辱我自尊，分明就是欠骂。

他把我放在洗手台上，为我刷了牙洗完脸，然后轻轻地把我放进温度舒适的热水里。

全身的血脉在热水的浸泡下都舒张了开来，酸痛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惬意的感觉席卷去身体的疲劳。

他把我安顿好，自个儿开始清洗，最后站在花洒下仰起头冲洗头发。

我望着他干净利落的颈线，体温顿生，连忙屏住呼吸潜入水里，心里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四大皆空。顾宇峰就是空气……”

清理好已经下午两点了。顾宇峰拉着我的手俩人一身清爽的出门步行去市中心。

身手虽然不灵便，逛逛街是不成问题的。

依言，我们去了KFC点了一大推吃的，他不安分的为我擦拭嘴边的碎屑，搞的店里的人对我们频频侧目。

“喂，收敛点儿！”在街上的时候我抽掉了他握着我的手，嘟着嘴把手塞进衣服口袋里，自顾自向前走去。

“你别在意他们嘛！”他跑过来挨着我，手规规矩矩的插在口袋里，小心翼翼的问，“你生气了？”

“没有。”

我不是生气了，我只是有点介意别人诧异的目光，像千千万万的针一样刺着我的背，我浑身都被他们弄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