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一说完这段话，并没有等凌凡的回答，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等等！”凌凡承认自己是个没什么原则还容易心软的人，几乎没多考虑就把妖一叫住了，“我……我愿意再相信你一次。”
凌凡觉得自己这辈子倒霉也该到一个极限了，没钱没本事长相也就这么回事，而照目前自己和诸葛燚的关系来看，妖一实在也没有再利用自己的必要了。
每个人在现实面前总是要第一次头的，他现在没钱没房还受着伤，或者唯一能选择的也只有暂时再相信他一次，在这里住下了。
妖一对于凌凡的回答也没有什么喜出望外或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微笑，而后重新将汤碗递到了凌凡手中，“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再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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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凡虽然不至于弱不禁风的如同女子，可一天内接二连三的打击确实让他身心疲惫，喝了一些热汤再吃了不多的清淡点心之后，他又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傍晚，这才算有了点精神。
听妖一简短的介绍了他和诸葛燚还有隹茗莎之间那些恩恩怨怨，当问及凌凡接下来的打算之时，他却只是低下头来，语气沉闷的回道：“我想辞职。”
“小凡，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并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这样惩罚自己，更何况现在要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也不容易。我对这里也不熟悉，又不能帮你——”
“不，不是这个意思。”凌凡摇摇头，“公司大楼正在建设中，他们离不开诸葛燚的协助，我并不是说要有意的躲避他，只是在目前这个阶段，我还没有可以坦然面对他的准备。”
妖一可以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如果一段感情已经走到尽头，暂时的分开让彼此的感情冷却，确实是最好处理的方式。
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诸葛燚并不像是对凌凡没有感情，或者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要是现在把他两分开，这段感情或许就真的无疾而终。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对诸葛燚的敌意也依然存在，不过拆散别人姻缘这种事，他还不至于。
沉思了片刻，妖一劝道：“感情的事，就算再糟糕也不应该影响到你的生活，即使是真的无法再相处下去，那也先忍几天，至少等找到找到下一份哪怕是暂时糊口的工作再离开也不迟吧？”
“可……可我……”妖一这么一提醒，凌凡更加犯难了。
之前回老家为爷爷奶奶办丧事已经花完了积蓄，还问人借了不少，这两个月的工资都用来还账了，现在连临时租个房子的钱都未必拿得出来，要再辞了工作……
第三十四章：有口难辩
虽然在妖一的成功劝说下，凌凡最终答应了回去上班，不过他还是借口病假拖延了好几天。
期间诸葛燚不止一次打过凌凡的手机，起先他都是选择拒接，而后对方又连发了好些短信，又是道歉又是解释，搅得他心烦意乱，最后不得已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小凡？”
“嗯，是……是我。”
电话那头只是这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轻唤，已经让凌凡的心跳又加速起来。
“小凡，你一定要听我解释，那天是我不对是我太鲁莽，我向你道歉。小凡，你要生我的气也没关系，但别躲在外面不会来，你身上也没多少钱，万一遇到麻烦——”
“燚，我已经没有生你的气了。”凌凡却打断了诸葛燚的喋喋不休，他几乎已经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很害怕，在那个男人温柔的充满歉意的哄劝下，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妥协了。
“小凡，你真的不怨我？”这样平淡的甚至是透着无比哀伤的语气，让诸葛燚更看不懂了。
“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不管是责怪也好怨恨也好都不可能改变什么。我接这个电话，不是为了来听你的道歉或者需要你的什么补偿，我只是想说，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但压力也太大了，这并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们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不想等到你腻了的哪一天再说出同样的话，所以很抱歉，我先说出了口。”
“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分手？要甩了自己？不，他们好像从来都不是恋爱的关系吧？诸葛燚一时理解不能，可心里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狂躁感。
“我明天我就会回去上班，我依然会敬重您是我的上司，我也希望到时候诸葛先生您能公私分明，这就是我的意思。”
没有给对方继续追问的机会，凌凡挂断电话之后直接关了机。
这个时候的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欲望，他多不愿意去承认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美好已经再也回不了头，他多么怀念那个时候，两个人在卧室疯狂的做爱，而后一起裹着毛毯坐在地上一边吃着外卖一边看电影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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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的诸葛燚第一次因为另一个男人而失眠了。
就这样被人拒绝了，还是他这近三十年来的头一次，这挫败感与心里的郁闷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的关键在于无论诸葛燚怎样冥思苦想，竟然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可以解决目前僵持局面的方法。
唯一的只能寄希望于等明天当面见到，可以有另外的转机。
辗转反侧熬到了一夜，诸葛燚难得起了个大早坐进办公室就为了等对方的到来，没想到人还没等到，就引来隹茗莎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看了半天。
“师兄，我说你昨晚玩疯了吧？小凡最近都没有回来，你这又是找了哪个风骚的小受，把你都榨干成这样了？”
“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你胡说些什么？”
“我哪敢胡说，不信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隹茗莎拿出小包里的化妆镜递过去，“一脸憔悴，胡子拉碴，黑眼圈就要连国宝都自叹不如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是那些十七八的少年了，就不能节制些？”
“女孩子家的，满脑子瞎想些什么？我不过就是昨晚没睡好，早晨就起的早了些而已。”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无精打采的面容，诸葛燚连反驳也显得力不从心。
“该不是说，自从凌凡走了，你就失眠了吧？你上次还口口声声说只是一般关系的，怎么这会儿好像离了他不行了啊？师兄，你以前可没这么情深意重的啊！”
“行了！你有时间想这些不着调的事，不如好好花精力在你的工作上，前天你说要写的报告书已经解决了？没弄好还不快去，下午就要交了。”
一提到凌凡的名字，尤其是在这个如此没正经的丫头口中说出来，诸葛燚就浑身的不自在，忙换了话题。
“哎呀，小问题，我马上就去搞定。”比起工作，隹茗莎此刻所有的注意力显然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身上，“师兄，走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是男人就敢做敢当，死撑的男人最不可爱了，心里喜欢一定要早点说出来，别等人都跑了你才后悔哦！”话音未落，人已经闪到办公室门外，远离了即将咆哮的诸葛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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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凌凡这一天是踏着早晨九点半的钟声，准时走进办公室。
这个时间建筑部的人都就忙碌起来了，凌凡听从妖一的建议，尽量借口各种杂事和同事们在一起，完全不给诸葛燚单独找他谈话的地步，就连对方关注自己的目光也故意的全部忽视掉。
这让诸葛燚的情绪越发狂躁起来，整个上午完全进入不了工作状态。
好不容易等到午休，想着这次就算强拽也要把凌凡拉出去一起吃饭，没想到一个电话彻底打乱他的计划。
打电话来的是诸葛燚在法国读硕士时期一个导师，是个华裔男子，因为诸葛燚与自己有着相同的一半血统而格外器重这个学生，这一次他接到某国政府要求兴建一个国家博物馆的设计邀请，而这位导师更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爱徒，希望能让他也参与共同设计。接电话的时候，导师已经抵达了S市的机场，并且约了诸葛燚一起午餐。
对于这样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诸葛燚其实不以为然，只不过导师的面子不能不给，无论结果如何，这一顿饭他必须要去，可回头再看看一旁的凌凡，心里又实在不踏实。
干脆——
“小凡，中午我要去谈一个新的设计项目，你陪我一起。”
“这样不好吧？”他虽然是诸葛燚的助理，可毕竟谈的不是自己公司的工作，带他去怎么合适？
“一会可能要记一些东西，那点资料什么的，你知道我随性惯了，怕一个人难免会忘记点什么，有你帮着比较好。就算你临时跟着我兼职好了，工钱我按小时给你结算。”
“这——”刚才那个电话诸葛燚是当着自己的面接的，谈的内容自己虽不清楚可也大概听了几句。
设计国家博物馆这样的机会凭他这点资质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可如果能跟着诸葛燚就，哪怕只是见识见识也一定能学到不少的东西，何况这次会面的另一位，应该也是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大师级人物。这确实让凌凡心动不已，至于那些什么要避免和诸葛燚独处的问题，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别这的那的了，人现在已经在路上，一会就到，没时间让你想了。有话路上说！”
诸葛燚看准了凌凡的犹豫，直接拉着人就往车库走去……
第三十五章：故友
凌凡以为这一路上诸葛燚肯定会把握机会对自己做出种种解释，他甚至也想了很多的理由去推脱亦或是逃避，可最终诸葛燚竟是对之前的事闭口不谈，只是一直叮嘱着他见到自己老师时的注意事项。
从公司到酒店的车程大约是半小时，中午时间市区略微有些堵车，等诸葛燚和凌凡到达饭店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看到诸葛燚立即站起来迎接，两个人伸出手臂，一个热情的法式拥抱，而后他也注意到了站在那中年男子身后的青年。
只是一晃而过的一个侧脸，如惊雷炸响，凌凡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身上冷汗汩汩直冒。
萧瞳，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的交集；本以为自己早就将属于这个人的一切过往都已从记忆中清除。
可这一刻，当这张脸再度出现在眼前，他才发现自己从没有忘却过什么，所有的回忆似乎早就渗透到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清晰的让人窒息。
凌凡正犹豫着要不要借口走开，那中年男子却已经拉着诸葛燚开始介绍起来：“小燚，这也是我的一个学生，萧瞳。这次的设计他一直和我说很感兴趣，而且也提出了几个挺不错的构想，所以我也带了他一起过来。”
诸葛燚上下打量了眼前的青年，他生得一副江南男子的清秀，接近一米八的个头，却一点都不会显得健壮，眉宇间是说不出的温柔。
可莫名的，这样一个温和的男子却让诸葛燚提不起半点好感。
不过他还是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并与对方握了手，同时拉过一直缩在自己身后低着头的某个孩子，“这是我的一个助手，凌——”
萧瞳突然接过话来，“是凌凡吧？好巧！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在这儿见面！”
“呃……呵呵，是啊~好……好巧。”
凌凡在这之前假想过很多种的可能，或者就干脆假装不认识含糊敷衍过去，可他怎么也料不到对方会这么主动的和自己打招呼。这下弄得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应了。
“你们认识？”本来就对萧瞳没什么好印象的诸葛燚这时候就更不自在了。尤其是当对方凝视着凌凡时嘴角上那一丝若有所指的笑意，让诸葛燚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呃……那个……他……”
萧瞳笑着接过话题：“我是凌凡的学长。”
“咳咳……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其实我和萧学长也不是很熟……”
“哦。”诸葛燚在凌凡这含含糊糊闪烁其词的解释中更是不爽，随口应了一声就转了话题，“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你们奔波一路也累了吧，别站着，都坐下我们先点菜，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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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顿饭，虽然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不过话题上倒还都围绕着有关那个博物馆的设计案。
维特斯尔是一个位于欧洲中部的小国，人口不过百万，有着世袭的皇室成员，也算是历史悠久的国家，这次皇室捐出了私人名下的一座城堡，想要兴建一座历史博物馆，虽说主体建筑改动并不会很大，但是加上周边设施，配套的设计，想要既保留原本复古的欧式建筑风格，体现出历史的沉重感，又要具备现代化的时尚气息，却也需要下不少功夫。毕竟国家历史博物馆，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形象，不是一般的大楼设计可以比拟的。
然而言谈间，诸葛燚也明显感觉到了萧瞳无意间流露出的不友善，他异常激动的向那个中年男子阐述着自己的构思，似乎是想要证明，这个设计案根本不需要另一个人参与进来。
凌凡在整个过程中只是低着头旁听，偶尔接过中年男子递过来的资料认真的记录。
虽然刚下飞机的两个人还需要倒时差，不过加上饭后下午茶的聊天，时间还是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送走了导师和萧瞳，诸葛燚开着车子行驶在回家的途中，神色中除了略微的疲惫，还有一种让人压抑的严肃。
凌凡坐在副驾驶座上，踌躇了很久，才小心的开了口：“那个……可以就在前面放……我下来么？我住的地方就到了。”
沉浸在工作状态中的诸葛燚根本就无暇去思考自己和凌凡的那些问题，“哦，就在前面路口停车可以么？”
“好，谢谢。”
车子缓慢的停靠在了街边，不敢再去想诸葛燚此时反常态度的缘由，凌凡迅速的下了车。
再次回到妖一所住的酒店，虽然凌凡是千万般的不愿意，但实在也是无处可去。
打开门，妖一似乎外出未归，经历了这混乱的一天，凌凡直接倒在了客房的大沙发上，不愿再动弹。
“嗡……嗡——”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在裤袋里震个不停。
陌生的电话，连续响了几次，凌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小凡，这么久才接电话，是和你那大设计师在幽会呢？”
手一抖，连手机都摔在地上，幸好是地毯，忙不迭的捡回来：“你……萧……萧瞳，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呵呵，那么多年没见，老朋友联系下感情，怎么这么紧张！”
心脏开始以不受控制的频率疯狂跳动，即便是这么多年，即便是他一再告诫自己这个男人已经不可能再对自己做什么，可凌凡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停顿了很久才问道：“你找我，是什么事？”
“最近混的不错啊！诸葛燚这么一个大牌的设计师也被你拐到手了，比以前有心眼多了啊！”
“你……你胡说什么？他是我的上司。”
“上司？你知不知道下午每当我要和你说话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差吃人了。占有欲这么强的男人……啧啧，你别和我说你们两什么关系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