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这帮人，不知该说他们迟钝好还是说自己敏感好，今天那一阵跟肤色也浅的陈久一对比就更明显了，欧叶那脸色根本不是健康的白，钱遥感觉有点复杂。连陈久找出自己相机里那些钟哲昀被切一半的五人合照给他看的时候他都提不起劲来一起欢乐一下。

连着三天又走又爬的疲累，第四天上午游颐和园轻松了很多，虽说颐和园很大景点不少，真要都好好看过，步行强度并不亚于之前每一天的量，但他们几个有选择地来看，不求完整但求惬意——用柴子祯的话来说，“人家皇帝都是来度假的，我们游个园整那么累干嘛，又不是长征；而且别说你们，再这么来几天我都有脚要残的感觉。”

最先到十七孔桥，几个人不怕晒地趴在最高处的栏杆上，眯着眼看一片粼粼水光摇曳，放远了看，一园湖光山色锦绣如画，钟哲昀忽然身子一软泥一样瘫在栏杆：“好想下去游泳……”美好的气氛登时出现了裂痕，陈久和柴子祯不约而同地斜眼看他：“你去，我们不认识你。”

一路上走走停停，想停下来就停下来，拍够照片了才起身，坐在郁郁葱葱绿柳飘摇的昆明湖边，清风带着水气吹在脸上，最是舒适放松。到了长廊，行进速度更是慢，陈久的相机就没有关过，欧叶见了不由调侃道：“你省着点，圆明园还有景色要拍，你这样下去两块电池都要报销了。”

“圆明园？”

欧叶点了一下头，“圆明园也很美。”

钱遥不时看看欧叶，见他今天气色好些，也就不在另外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跟他提昨天的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欧叶提出晚上去吃某著名烤鸭，其他四只肉食动物顿时齐声附和，尤其是钟哲昀和柴子祯犹如打了兴奋剂似的回光返照容光焕发，一吃完钟哲昀就催道：“快，我们去圆明园！”潜台词就是早点逛完好去吃烤鸭。

“急什么，我还没休息好。”

“今天这种程度还衰成这样？！你是林妹妹转世的嘛？！”

钱遥笑着插道：“阿钟，你就让叶子坐一会。”说着人没了影，过了一会再回来，递给欧叶一罐功能饮料。陈久又奇怪地望了钱遥一眼，总觉得突然之间，他很关心照顾叶子……错觉吗？然而这种情绪一闪而过，到圆明园的时候早就抛到外星球去了。

进了圆明园后，观光情绪并不能用好来形容，除了惊叹圆明园的美，更多的则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悲凉。先看了圆明园的复原微缩模型，出去再看那些残垣断壁，一时都沉默了。

走到大水法遗址，更是无言，只是散开四处拍照。陈久和钱遥一起行动，转了一大圈后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另外三人，钱遥翻了翻他的相机，还没有自己拍得多，“你不是喜欢拍景么？”

“不想拍这么多。”并不是觉得这里的景致没有其他地方的好，而是看多了自己都难受。望着那历经劫难得以幸存立在废墟中的石柱，两个人都安静了，直到欧叶他们回来。

09.

这种不快的情绪到了万花阵才有所缓解，站在这保存完好的迷宫入口，几个人相互看看，脸上有了点笑意，柴子祯发话道：“先到的人赢，不许翻墙过。”

“一——二——跑！”

“叶子先跑了！”

“你哪只狗眼看到的。”

“子祯说跑字的前一瞬间你就出脚了！”

“证据！”

“我就是证据靠啊你还敢扯我？！”

趁着这两人闹不清的机会，柴子祯陈久还有钱遥已经跑到前头，转过一面墙就不见人了。最后陈久第一个冲进了中心的圆亭里。

快出园的时候已是傍晚，等着吃烤鸭的钟哲昀也没抱怨这慢吞吞的观光速度。最后一个景点是福海。所有人一进门就被眼前所见给震撼得说不出话。只见夕阳晚照下，湖面闪烁着迷离的金光，犹如湖底遍地铺着点点碎金，晃得人有点眼花，但又移不开目光；盛景不再，山环树绕的倒影间依稀可见当年亭台楼阁潋滟波光的人间仙境。陈久最先反应过来，打开相机就开始取景调焦，夕阳时间短，不抓紧时间很快就要没了。

过了一会，耀眼的金光褪去，满天满湖都是一色灿烂绚丽的红，初次遇到残阳如血的天景的几个人，还是在福海这里，都只有一个感觉：美得令人心悸。

直到太阳落山好一阵子，才慢慢朝门口走去，陈久恋恋不舍地回头，脚下步子越来越慢越来越小，钱遥过来拉他，他才跟上大部队，而且竟然要忘了抽出自己的手。在公车上，都没人说话，或许是被福海的景致震撼到的情绪没有平复下来，也或许是看了一园的废墟后难以释怀。

进了饭店坐下，沉闷的五个人才像活过来了似的。钟哲昀望着那些荷叶饼甜面酱黄瓜葱条等物：“这些是干嘛用的？”

“这都不懂？配着烤鸭吃的啊。”欧叶用最鄙视没有之一的眼神看他。

钟哲昀看来看去，似乎很惊讶，“这么复杂？”陈久也是一副有点好奇的模样，“我也是才知道烤鸭要这么吃——阿钟，我怎么记得好像在你家吃过烤鸭的？”

“还两次呢，一次是我爸妈来旅游带回去的，一次是我爸出差买回去的。”

“你们怎么吃。”

“就……热了以后蘸调料吃。”

三只红油发亮的烤鸭上来后，香气扑鼻，钟哲昀看师傅片鸭看得两眼直冒绿光，柴子祯假正经道：“我没吃过都不像你这么失态。”

“你就装吧，待会别跟我们抢。”

烤鸭刚片好，有三个人同时伸了筷子，“好腻而且没味道！”钟哲昀赶紧夹了块黄瓜来爽口。

陈久恍然大悟状：“最原始的烤鸭是这个味啊。”钱遥卷好一块肉蘸了甜面酱放在陈久碗里，他毫不客气地夹起来一口塞进嘴里，完了又夹了一块直接蘸酱吃。

“哪种好吃？”钱遥笑问，筷子已经在卷第二块了。

陈久犹豫片刻，“我觉得直接吃比较有肉感。”

“糟蹋啊有你们这样吃的么。”

不光是陈久，连柴子祯和钟哲昀也都这么干，时不时加点佐料防腻口，柴子祯真相毕露地一脸猥琐样：“而且这样吃比你们那样还要先卷好的吃得快啊抢肉是个技术活。”钱遥只笑，并不在意吃多吃少，欧叶则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三个一眼，同时手上动作加快了。

吃完烤鸭出来，钟哲昀和柴子祯都是一脸不满，“太TM贵了，感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去你妹的，就你吃得最多，要不要我给你一拳吐出来数数。”

钟哲昀立刻跑到离欧叶最远的地方，“重口恐怖分子。”

在学校一年好像都没见他们有这几天抬杠的多，钱遥好笑地打圆场：“叶子，明天的博物馆具体是哪些。”

“自然航空天文军事，要是逛完还有时间就去买票。”

逛博物馆，听起来似乎挺轻松的，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总有些“刚才那个是什么没看清”“是不是漏了哪里没看”“现在跑回去的话会不会很浪费时间”之类的感觉，出去以后都想回头，像是缺了点什么，各种不圆满的不爽，但是重新逛一遍也不可能了。最后从军事博物馆出来，欧叶的总结是：不够力，要像阅兵式那样真威武才带感。随便解决了晚饭就去西站买票，排队的时候陈久一边看表一边碎碎念：“等会我要去吃冰淇淋……”

10.

“你能有点出息不。”钟哲昀很无力，这个话从第一天起他就在念叨。

“看不起别人伟大追求的人是会遭报应的。”

“什么冰淇淋？”钱遥也看了眼手表，再看前边队伍的长度估算了一下时间，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去买，可以省点时间。

“NewZealand……Natural？我不知道中文叫什么，宣传册上没写。”

“在哪里，要不我们现在去买？”

“我只知道国贸建外SOHO那边有一家。”

钟哲昀随手从包里拿出地图递给陈久，他找了几分钟指着一处：“这里。”四个人一看，他们现在在丰台区，冰淇淋在朝阳区，怎么看怎么远。“你妹的，就为了吃个破冰淇淋，我们还要跑这么远。”

“我和陈久去就好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柴子祯挥挥手，“一起一起，去见识一下他如此念念不忘的冰淇淋长什么样。”

买完票花了快两个小时找到小店，一看价位，钟哲昀脸一扭曲正要开口，陈久及时地扯他衣角，冰柜台后人小姑娘正笑得甜甜地等着他们点单呢。陈久第一个点好，杯里三个小球，一张50面值的钞票就没了，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入口中，浓郁香滑的冰淇淋在舌尖化开，他立刻露出十分满足的表情。钱遥拿着自己的，就看他微微眯着眸，眼神透着十足十纯粹的开心，一脸幸福，像个得到奖励的小孩子。

“我这里的三个和你的不一样，要不要尝尝。”话音刚落，手还没伸过去，陈久的勺子已经过来挖了，钱遥对甜食要求不高，也不管陈久挖了自己杯中的多少，看他吃就觉得很舒服。

回到酒店陈久还在回味无穷地想念那一大冰柜的冰淇淋，钱遥洗澡出来看到他呈大字形躺在床上，脸上的痴态加迷离的眼神，不用问都知道他在想什么。钱遥过去在陈久旁边坐下，两手撑在他身子左右，“明晚我们还去吃。”

陈久正被自己用的洗发乳沐浴乳的香草香撩得心神恍惚，咋闻这么一句还迟钝了几秒，反应过来的时候像弹簧反弹似地猛然起身：“真的？！”完全没意识到两人姿势有多暧昧。“真的，明天逛完后海，晚上应该有不少自由时间，后天下午才上车，上午我们都还可以去一次。”

陈久兴奋得两眼放精光：“你真是个大好人！”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好人一点奖赏呢。”

也许是灯光打得太好把钱遥照得太可口，也许是陈久欲求不满了，也许是从吃到冰淇淋开始就一直在情迷意乱，也许是本能驱使……钱遥身子前倾几乎整个笼罩在陈久上方，唇角上扬，略弯的眼眸特别勾人，陈久后仰着身子，抬头定定地望着他。

勾上钱遥后颈贴近前陈久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眼前这个看起来很美味可口的人此时真的是他的。

陈久这是第一次主动亲吻钱遥。他轻轻啃咬他的双唇，一下一下地，蜻蜓点水般，有点痒，钱遥忍着，配合地任由他动作。过了一会，陈久拉开一点距离，盯着钱遥被自己弄得润泽的唇，又压上去。张口让陈久伸舌进来，钱遥还是不动，感觉那块温软轻柔地舔遍每一处。陈久缓缓地深深地吻着钱遥，细细无声，就好像面对自己最喜欢的蛋糕那样一点点品尝。

末了钱遥拿回主动权，狠狠地在他口中搅弄，缠着他的舌不放，以报复他之前撩得自己不能尽兴。长长的吻完，陈久自觉下边已经抬头了，他抓着钱遥的肩气息不匀：“你想做吗，我怕你，到那个时候就——”

钱遥捉着陈久的手往胯间摸去，触到硬挺，隔着两层布料似乎都能感觉到热度，陈久身子一垮扑在钱遥颈窝，深深浅浅的温热气息抚过他的颈侧。陈久还是有点害怕，怕钱遥到最后时刻对自己没反应，或者说，对男人是反应不起来的。

发觉钱遥在脱自己裤子，陈久颤了一颤，钱遥轻笑，贴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今天不做，但至少……”

一起用手解决完这个生理问题后，陈久羞得不敢去看钱遥的眼睛，面对他的时候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对上；钱遥也不介意，给他道了晚安还补充了句：“快睡，明天还有冰淇淋等着你。”

第六天在后海玩，有很多好吃的，午饭晚饭都在那里解决，晚上果真还有不少时间，五个人兵分两路，陈久和钱遥去吃冰淇淋，其余三人去西单逛。小店柜台后还是那个脸上有两个酒窝的可爱女孩子，见到他俩，显然是记得，笑得愈发的甜。钱遥又点三个不一样的球，仍是给陈久吃了三分之一。陈久吃得感觉胃都是冰的，但是心里却又甜又暖。

第七天返程，几个人终于睡了一回懒觉，起来吃完早餐，陈久又直奔冰淇淋店，钟哲昀在后边看着他们的身影忍不住诅咒陈久有一天变成冰淇淋。下午顺利上了火车，铺位安排和来时一样，陈久趴在枕头上，望着钱遥好半晌，然后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半夜陈久又被加速赶点的列车给颠醒，微光中看到对面也有动静，钱遥又是醒着的。实在是累得困的陈久半睡半醒间好像听到钱遥问了句什么，他也是迷糊了，下意识就应了一句，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又沉入梦乡。

以后都要跟我去旅游。

嗯。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