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后宫多怨女这句话可一丁点都没错,后宫女子多不胜数,那皇帝又怎么可能一个个都荣幸过,有的进了宫就是一辈子都未见天颜一面。
想到这,梅妃是拼尽了最后一点价值为余子清谋得了机会,她的子清他的孩儿,必须要登上皇位!无论如何!——秦家的人对权力总是有莫名的执着。
“娘亲,莫要说这些让子清害怕的话,您会没事的。”眨眨眼,敛去快溢出眼眶的泪水,余子清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其实并没有多大伤感,他与梅妃虽说是母子,可两人之间的感情却可以说是淡如水,至于为何那么伤心,只是以外人的身份为梅妃可惜。
“咳咳——”捂着胸口咳嗽不止,梅妃之前还带了一点点血色的面容变得苍白如纸,好似下一秒便会去了,“知道为娘为什么会偷偷叫人传你进宫吗?(余子清佯作不知,摇头。)如今为娘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让你在陛下眼中留下至情至孝的印象,好让你以后的道路少去一些不必要的阻碍。”当娘亲的即便是再冷血,在面对自己孩子的时候总是留有一点温情。
“你就当陪陪为娘吧……咳咳……”
“好,母妃且躺下歇息,子清就在您身旁陪着您。”扶着梅妃躺下,余子清细心的帮对方掖好被角,这平日就算一根头发都充满了心机的女子,现下却这般无助孱弱的躺在床上,余子清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二十五章:香消玉损
三日之后,梅妃仙逝,到死都没有见到皇帝一面。
昔日门庭若市的倚梅殿,如今清冷寂静,除了那些宫侍们外极少有人再来,也是,一个失宠的妃子哪还用她们费劲心思去讨好去奉承。
纤白的指尖往水粉盒里轻轻一点,如玉般的指腹便沾上了一层淡淡的粉香,手指覆上梅妃苍白的唇瓣,而后轻轻划过,那人又好似活过来一般,红唇娇艳如梅。
余子清从未帮女子描眉,可今儿却为这死去的梅妃破一次例。这人生前爱美,曾经亦是名动京师的惊世美人——余子清却继承了她的所有优点,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死了,又怎么可以污头秽面去见阎王。
皇上没有来,秦府的人也没有来,殿内四旁只站了几名身着白色素服的宫侍,余子清一手揽住梅妃的脖颈,一手穿过膝下,抱起梅妃,将对方安置在灵柩里。
梅妃的死对于皇帝来说不过少了一个淫乐的玩物,喜则施以富贵,厌则弃如敝屣;对秦府来说不过少了个招揽家族利益的工具,反正早已失宠,便成了可有可无之人;对后宫来说更只是少了一个争宠的女人。
毕竟算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而他又鸠占鹊巢的占了她儿子的身体。余子清虽说占的心安理得,可是那为人子女必须做的事情却一样都没有落下。
双膝跪在灵柩之前,前面放了一个火盆,余子清一张一张的将黄纸扔进火盆里燃烧,不知过了多久,当太监那一声惯有的尖利嗓音响起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来,天原来已经暗下了。
连忙站起身来,兴许是太久跪立的关系,余子清一个不稳,身体往前倾斜,眼前就要摔倒在地,却不想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父皇……”没有任何指责,“你来了……”手脚并用的从那怀里退出,余子清想要再次跪下行礼。元明帝见状立即阻止,“这里只有你我两人,无需多礼。”
“是”余子清的态度过于淡漠,元明帝将他归咎于失去了母亲的情绪失落状态中。
“今个朕没及时赶来,你可是怪朕?”双眼环视了下周围,除了室内中央摆了一个灵柩,燃着几根蜡烛,放着几个白色花圈外,便没有别的,着实是寒碜的很。
“父皇乃天子,天子岂有错。”瞧出对方眼中的不满,余子清嘴角的苦笑加深,这人还真是难讨好。
甩袖,元明帝黑下脸,“你又在敷衍朕”
“儿臣不敢!”立即跪在地上请罪。
冷硬的僵持一会,元明帝叹了口气,道:“朕知道,朕对不起你。”弯身扶起余子清,“说实话,你是否怪朕?”
两眼相对,元明帝眼底的执拗让余子清在心里大叹自己是不是演过头了?而看在元明帝眼里,余子清眼中的闪躲显然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难道在你眼中朕就这般可怕?”他有些伤心,他心心维护的儿子居然如此看待他。
“早知如此,朕当初就不该将你送去夏国受尽耻辱。”手指抚过余子清额头上的额纹,元明帝眼中的嗜血让余子清惊奇,这人今日是怎么了?
“父皇这样说就错了,身为夏国皇子,国家有难难道不应该挺身而出吗?”他如果不去,就算呆在这宫里也不一定安全,或许早在八岁那年就死了,更何况如果不去他又如何将声名远播于耀国上下?
此时,料不出余子清心里在想些什么的元明帝话锋一转道:“明日我会命人将梅妃风光厚葬,你莫要伤了身体。”
心里冷哼一声,想: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是他的夫君都未必伤心,我作为一个外人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自己?面上却恭敬道:“儿臣谨记。”眼瞧元明帝又要转身离去,余子清不禁出声问道:“父皇,难道你不向母妃上柱香吗?”
摆摆手,元明帝答道:“算了,朕书房中还要奏折未看……”一看就知道是借口,难道插一根香的时间需要很久么?
“儿臣恭送父皇。”敛起脸上的表情,余子清淡漠道。
第二天一大早。
余子清身着纯白色的孝服冷眼看着那群侍女们跪在梅妃灵柩前痛哭——为自己将后的命运——她们是一群即将殉葬的宫侍。手挽拂尘的老太监嘴角一勾,冷笑道:“好了,为娘娘殉葬可是你们的福气,莫要不知好歹。”在这披着白布徐徐飘飞的灵堂里,配上那不阴不阳的声音,端是瘆人。
那群人哆嗦着抱在一起,红红的眼眶可怜兮兮的看着犹如恶魔般的太监总管,“公公饶命啊公公。”她们并不想死。
“好了,你们只要记住这是你们的福气就行了,再说下去小心你们家里的人也跟着遭殃……”一句话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她们不想死,可也不想连累家人。
领着那群殉葬的侍女走出去,几名大汉走了进来抬起灵棺。
余子清捧着灵牌、领着众人走在前头,突然,不知道从那个旮旯角落里跑出来了个人,赫然就是多日不见的余子华,“三哥!你这是做什么?!”目光扫向身后那群侍女身上,余子华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将其中一个女子从人堆里扯了出来。
沉下脸,余子清额头青筋暴起,怒喝:“你又是做什么?!!”脑子被堵了么,究竟知不知道这群侍女是用来干嘛的!!
“三哥!我才想问你呢!这群侍女是无辜的!凭什么要她们去殉葬,梅妃已逝,难道还要无辜之人妄送性命吗!!!”即使来到这里几年,看惯了皇子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余子华还是不能接受如此随便就决定一个人命运的事情。
好笑的撇了下嘴角,余子清用怜悯的目光冲着余子华道:“六弟,以往我不过是认为你心思单纯,但今日再次一见,我却认为你应该再回御书房跟太傅好好学学。”挥手,让身旁护卫的侍卫将余子华同那侍女分开,“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若传到父皇耳力,子华我看你也别想再出府了。”
侍女的命值钱吗?不!不值钱,他们出生低贱本来就是被买入宫中为奴为婢,难道还指望着在这阶级分明的皇宫中享受皇妃级待遇吗?无视余子华充满愤怒指责失望的目光,余子清带领着众人再次离去,而被制止住四肢的余子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侍女们去白白送命。
三哥,你太令我失望了……低垂下眼帘,余子华将快渗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
冷漠的板着脸的余子清在离去后,压低声问身旁的日照:“你可调查清楚了子华在府中的行为了吗?”
“回殿下”想到自己所见所闻,日照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子华殿下平日在自己府中善待那群奴婢,以至于让那群下人都忘了本分以为自己才是那府中的主人,若不是二殿下出手,那皇子府也该换主人了。”
“……还真是心性不改,单纯到愚蠢,真以为那群下人不是会反主的狗?”冷漠的吐出这些话,余子清面上表情不变,但是心中那埋藏已久的猜测却随着余子华不靠谱的行为越来越深,“改哪日你将他约出来,我有事情与他相商。”
第二十六章:审问!目的
梅妃病逝,风光厚葬;元明帝为表愧疚,私下赏赐余子清宠侍一名。
当余子清看到总管太监带着谕旨,领着一名清秀的男孩来到他府上那时,当真是哭笑不得,谁来告诉他,他的父皇又在搞什么把戏?叫来了下人领着男孩去偏房,余子清拿出了自己的腰间的玉佩塞到的总管的手上,笑的心知肚明。
推辞一番,太监总管暧昧的笑着摸了会手上那块上好的暖玉,然后心安理得的塞进袖子里去,临走时还不忘奉承几句。
送走了太监,余子清立即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给那人安排好房间,然后交代给王锦看顾。”他倒是要看看这次来的又带着什么‘重任’。他的殿下府表面上看似漏洞百出——其他人想要安插眼线进来可谓是轻而易举——实际上却如铁桶一般密不可言。
从门口走进来的管家挥退在周旁伺候的下人,走上前,附于余子清的耳旁道:“殿下,日侍卫已经回来了,现下正在密室里等候殿下你的到来。”
挑眉,笑了笑,他以为日照会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替余子华求情呢,没想到这手段倒是使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手软,“走吧,跟我一起去瞧瞧。”
领头走进内室,余子清抬手朝着书柜后面的石墙敲了三下,石壁应声而开。
密室内静悄悄一片,灰黄色的墙壁上镶着几盏油灯,拉长了余子清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衬得里面阴森森一片,黑色的影子好似鬼怪一般的扭曲着印在墙壁上。
拐过一个弯角,前面顿觉豁然开朗,余子清一抬眼便看到了蒙着黑布坐在石床上的余子华,以及颔首低眉的日照。
“谁?”听到脚步声,余子华警觉的转头‘看’向来人,“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抓了我有什么下场?!”听不到回应,余子华拿出了身份压对方,希望对方能识相点放他出去,那他也就既往不咎。
“扯开他的眼布。”命令一声,站在余子华身旁不远处的日照立即伸手扯开棒在对方眼睛上的黑布,然后回到余子清身边站立,以保护者的姿势。余子清勾唇一笑,继而又把目光从日照身上移开。
“好久不见,六弟。”兴许是容貌太过于艳丽,此刻余子清的笑容看在余子华的眼中就犹如魔鬼一般瘆人得紧。
“三、三哥,怎么会是你?!”磕磕巴巴的道出疑问,余子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接着环视了眼密室周围。过了许久,等到他完全理清了一些事实后,才抬眼直视余子清,道:“三哥,你什么意思?”
踱步到石凳上,然后一屁股坐下,手指哆哆的敲击着石桌,余子清笑着说:“六弟,你错了,应该是我要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接收到余子华疑惑的目光,他接着道:“你把我那亲爱的六弟藏哪去了?”
一瞬间,余子华僵直了身板,挺直的后背冷汗直流,但他还是嘴硬的否认:“三哥,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子华啊,是你的六弟啊。”他瞪大眼,紧张的看着余子清的一举一动。
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余子清仍然好脾气的说:“不,我的六弟乃是痴儿。”
“可是三哥,你应该知道我在三年前落水得了一场大病后就康复!”
摇头,余子清轻叹口气,“所以我才说……我的六弟已经不在了。”上前,一手捏起余子华光滑的下巴,余子清故意凑上前去,贴近对方的耳廓暧昧的吹了口热气,“你到底是从哪来的?”
惊恐的瞪大眼,余子华不敢置信的直瞪着余子清,好似恨不得就此晕了过去,承认?不承认?承认是死?不承认也可能会死?选哪个?哪个都不选?他死过一次了,所以害怕再死一次,他已经习惯并且懂得享受现在的生活,如果要他放弃就好比让那些渴望长生不老丹的皇帝一样困难。
他在心里天人交战,余子清放开了手,好整以暇的等待对方的回答。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余子华还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余子清不耐烦的轻哼一声,道:“不知,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呢?我的好六弟……”
“啊?”呆呆愣愣的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一抬眼便看到了余子清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我、我叫林西鸣,来自21世纪,是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一股脑将所有的底细透露出来。
余子清不耐烦的神色稍微缓解了一些,“你说你来自21世纪?”挑眉,他有些意外,虽说那些年来他凡尘游荡不曾归落,可是那个所谓的21世纪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对方和他一样是来自不同的空间。
点点头,林西鸣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发出咕噜的声响,“恩。”无视日照还有那位老人惊讶诡异的目光,继续道:“我并不是有意欺瞒的,我也是一醒来就这样了……”心惊胆战的交代完,林西鸣赶紧低下头去看看石床数蚂蚁。
余子清眉头一挑,那双魅然风情的挑花眼闪过一丝算计,“你可知,你占用的是皇家子弟的身体,就算你有九条命也赔不起,况且,若是被人知道了此事,是会被施以火刑的。”这可不是故意恐吓。
果然,林西鸣眼底闪过恐惧,“我、我并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一醒来就这样了!!你要相信我!”他的手指紧紧的揪住余子清的衣角,眼底是极度的恐惧。日照不悦的拍开了他的手,极度温顺又极度不满的挡在余子清身前,“林公子,请注意你的举止。”
颇为受伤的收回手,林西鸣眼中忍不住升腾起一片雾水,但还是极其坚定的同余子清讨价还价,“我可以帮你登上帝位,统一四国,但是……你必须帮我保密。”作为现代人,孙子兵法还有三十六计在那个时候也算是家喻户晓,林西鸣想或许他可以凭借这个得到一个安全保证。
一声嗤笑,余子清颇觉好玩,“帮?怎么帮?你是要我上战场呢?还是要帮我谋夺皇位?”他不怕自己的目的被人揭晓,而他之所以有这个底气,是因为:谁会相信一个无凭无据的人的话?即便那个人是皇子。
“我……”林西鸣还想辩解,却被余子清挥手打断,“算了,既然你有心你便把那方法写下来,今后几日你就这住下,哪天你写好了,我就放你出来。至于……二皇子那边我会命人到府上去禀报一声。”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余子清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去,管家日照两人见状,立即跟了上去,独留下林西鸣一人在密室中。
命人准备了一些笔墨纸张,余子清又叫管家将这些东西送到密室,监看对方何时写完便何时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