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寻不到答案的凌远终于在疲倦的汹涌来袭下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他隐约听到手机响，片刻后又停下了，朦朦胧胧中他以为是做梦，可过了一会儿又断断续续听到萧镇的声音。

他慢慢睁开眼，往身旁看了一眼，萧镇已经不在那里。

凌远披着被单走出卧室，看到萧镇在窗前默默凝视着手里自己的手机。他走过去，拿回手机，果然在已接来电里看到了一条来自“云霆”的通话记录。

“他是谁。”萧镇不悦地问。

“你为什么接我电话。”凌远答非所问。

萧镇没有再说话，凌远也干脆不开口，两个人沉默得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凌远转身回浴室洗澡。

此时的李云霆正站在凌远家门口，敲了很久也不见有人应门，打电话过去是一个陌生男人接的，声音里充满了敌意，可见凌远一夜未归，一整晚都跟这个人在一起。

凌远是李云霆看上的猎物，尽管现在他对凌远的感情还远远达不到爱情的程度，但他还是不爽这种自己盯上的猎物被别人占有的感觉。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于荣，一接电话，对方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老大，难得放假，怎么都不见你上线啊，又去找那个酒吧小哥了？”

“有事吗？”李云霆朝电梯走去。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你不来，你游戏里的小情人儿寂寞了怎么办？”

“你说青琦？他在线？”

“昨天跟你一起下线后就再没上来过。”于荣不愧是搞侦查出身的，连这点细节都没放过。

“我都不知道你在警校学得那套用在八卦上都这么专业。”李云霆回讽道。

“你这是在夸奖我吗老大？”

“你觉得呢？”

“嗨，我就当夸的听！”

萨古斯上线的时候，青琦不在，凌霄倒是在，两人在天堂码头遇上了，回想起昨晚酒馆那一幕，凌霄略带敌意得瞪了对方一眼，换来对方挑衅似的扬了扬眉。

【附近】萨古斯：凌舰长，你跟我家琦琦是什么关系呀？

李云霆故意叫得很暧昧。

萧镇冷笑，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

【附近】凌霄：这个问题好像应该我来问你吧。

【附近】凌霄：我警告你，像你这种声名狼藉的人，最好离他远一点儿，免得被大家误会，辱了他的清白。

【附近】萨古斯：好个正义凛然呀，要是我告诉你，琦琦很早就跟我勾搭到一起了呢？

【附近】鲁滨逊：别胡说八道了，琦琦怎么会跟你这种人扯上关系。

萨古斯和凌霄一直在公频里说话，天堂码头人来人往全都看得到，鲁滨逊恰巧经过，听到萨古斯最后那句话，忍不住插了嘴。

萨古斯见合资伙伴来了，便住了口，笑而不语。

【海域】小狐狸：海盗头目和海军上将又打起来了，怎么办，我突然觉得好萌/捂脸

【海域】小乌贼：相爱相杀吗？这个西皮有点诡异。

【海域】大河马乖乖：攻受不是很分明……

【海域】露露：不会啊，强强很有爱~

【海域】水妖：NO！我接受不能！！

【海域】Cecelia：不会的呀，妖妖你想，他俩搅基去了，琦琦就可以配给老大了。

【海域】水妖：嗷！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还挺带感的！

【海域】辛巴达：噗——

【海域】鲁滨逊：丝路的那几只赶快回家吧，别在海域上丢人了。

【海域】鲁滨逊：顺便我约了琦琦下午来我们寝室玩儿\（^o^）/~

【海域】小乌贼：麦麸自重！

【海域】辛巴达：明明是我约的他谈正经事……

【海域】鲁滨逊：谈完正经事就可以玩儿不正经的事了\（^o^）/~

【海域】水妖：老大……最丢人的好像是你吧……

【海域】大河马乖乖：对不起，我们家老大给大家添堵了。

【海域】Cecelia：老大，快下海域吧，不然我都恨不得隐藏船队称号了。

【船队】鲁滨逊：你们这些小丫头，在外面要捧着我懂不？一点自觉都没有！

【船队】Cecelia：你自己2就够了，凭什么拉着我们陪你一块儿2？

【船队】鲁滨逊：明明是你提的头，我不过配合了你一下。

【船队】水妖：老大，不回应才是真的有JQ，你看人家凌霄大大，从不表态，稳坐琦琦一号绯闻男主角交椅，像你这种恶意麦麸什么的最没有前途了。

【船队】辛巴达：我为什么跟你们会是校友，我有种恨不得隐藏船队称号的冲动……

【船队】鲁滨逊：你也可以去学个弹棉花，然后转到琦琦学校跟他当校友去。

【船队】大河马乖乖：话说回来，辛巴达你约琦琦谈什么呀？

【船队】辛巴达：其实是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们讲，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船队】Cecelia：求围观！

【船队】水妖：求围观+1

【船队】大河马乖乖：弱弱的+2

【船队】鲁滨逊：抱歉，男生寝室，女生免进！

【船队】Cecelia：切~~

几个人在船队频道里胡扯，冷不丁海域频道上又刷出一句。

【海域】无功不受禄：这是什么情况……我不过去倒了杯水，就有这么戏剧化的进展。

【海域】无功不受禄：作为一个坚定的萨琦党，我强烈抗议你们拆我西皮。

【海域】YUL：还萨琦党，你怎么不萨琪玛呢？

【海域】无功不受禄：YUL副，对不起，虽然你痴心一片，可我真心觉得你跟老大不适合。

【海域】YUL：擦……滚！

【海域】不是海神是海参：丝路的人完了该NIGHTMARE了吗？

【海域】Otaku：请天堂海军的代表讲话。

【海域】小鱿鱼：越来越热闹了，搬板凳看戏。

【海域】职业小贩：出售可乐爆米花烤鱿鱼小板凳荧光棒一次性雨衣买就送钻石海域同人志一份~

【海域】小鱿鱼：喂，楼上的不要烤我来卖！

【海域】娜迦女王：萨琦党？作为一个知道真相的凌琦党，我表示你们都是异端。

【海域】杰克：女王你来啦~~~

【海域】杰克：女王支持谁我支持谁！！

【海域】杰克：不过我必须表态我本人其实是杰娜党！

【海域】娜迦女王：普利兹滚！！

【海域】娜迦女王：那个谁快把你家2B青年领走。

【海域】斯洛伐克：船长，开船的时候请专心。

【海域】杰克：呜呜呜……

【海域】无功不受禄：真相？真相就是我家老大在背后默默地为琦琦付出，连我看了都要感动得流泪。

【海域】娜迦女王：哼，你要是看到琦琦在背后默默地为那个混蛋凌霄付出，怕是眼泪都能把天堂淹了。

凌远到达鲁滨逊寝室的时候两个女人还在吵，鲁滨逊一脸狗血地指着聊天记录给凌远看，凌远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开了口。

“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这件事。”

“那天在拍卖会上借钱给我入股布店的人就是萨古斯。”

第11章：管家婆

鲁滨逊和辛巴达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凌远，怎么也想不到隐藏了这么久的大股东竟然是钻石海域赫赫有名的海贼王，辛巴达虽然之前就怀疑过那笔钱有猫腻，但也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

“所以，我们一直都是在跟贼合资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洗黑钱啊，”鲁滨逊嘴里嘟囔着，“那混蛋的钱可是有很多都是从我们这抢去的。”

凌远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把运甘蔗时被萨古斯打劫，五百个金币和解，以及后来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隐去了海青石的部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辛巴达做努力回忆状，“自从拍卖会以后，确实挺长一段时间没被梦魇号劫持过了。”

“话虽这么说不假，但我始终有种同流合污的感觉啊。”鲁滨逊接道。

“你看，这只是个游戏，没必要那么较真，”凌远冷静地同他分析，“当海盗的也未必是坏人对不对，搞不好萨古斯现实中还是个警察呢。”

这话说完，凌远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某个警察的形象，心想，有的警察还不如海盗呢。

“萨古斯这人虽然坏事做了挺多，但打劫什么的本来就是游戏设定之一，单纯从游戏的角度来讲，他玩得挺成功的不是么？”

那二人均不能否认，做为一名海盗，萨古斯做得实在是不能再出色。

“他操作好，也很有领导才能，更难得的是敢作敢当，说到做到。之前大家不对盘，只是因为身处的立场不同，试想一下，如果是挑战友，还有谁能比他更可靠？”

凌远并不是为了说服他俩而故意夸大萨古斯的优点，他说的都是真心话，自从萨古斯遵照约定把海青石交给他的那一刻起，凌远就一心认定对方是个好人。

两个人没出声，但其实心底都认可了凌远这番话。

“不过毕竟布店是大家的，我尊重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仍然强烈反对，就当这笔钱是跟他借的，以后赚钱了加利息还给他就行了，我想他应该不会太介意。”

辛巴达和鲁滨逊对视了一眼，率先发表观点：“我没什么意见，再说他也有利用的价值，大家有钱一起赚喽。”

“别说得这么庸俗，”鲁滨逊不齿辛巴达的直白，伸出长手去拍了拍凌远的肩膀，“应该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对吧！”

凌远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不过合作归合作，事先要约法三章，”辛巴达推了推眼镜，“第一以后NIGHTMARE不能再劫我们的商船。”

“这个自然，我会去跟他说。”

“第二我希望对方打劫获得的材料优先处理给我们。”

“这个不用谈，梦魇号的战利品一直是我在代为处理。”

二人闻言均微微有些惊讶，鲁滨逊意义不明地扬了扬眉毛，没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

“第三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绝对不能外传，现在加勒比是我们最大的贸易伙伴，而加勒比和NIGHTMARE的关系大家都清楚，万一事情曝光，彼此脸面上都不好看。”

“附议。”

鲁滨逊拍拍手，“热烈庆祝丝绸之庐第一次股东大会圆满闭幕，三方在大会上一致达成共识，为日后公共关系的良性发展奠定了基础。”

“只有双方出席好不好。”凌远很无奈。

“难道你还不能全权代表第三方么？”鲁滨逊揶揄道。

凌远摇摇头，不再讨论这个问题，继续他此行的下一个目的，他要辛巴达去找撒加，以提供运输服务为前提，签下周边几个岛屿的船厂帆布订单。

由于不确定撒加对自己是敌是友，凌远暂时还不想主动跟对方碰面。

出乎意料的，撒加很爽快得答应了辛巴达提出的条件，敲定了他们买下丝绸之庐后最大的一笔订单，还主动为他们降低了染料的供应价格。

撒加这种做法反倒让凌远感到不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辛巴达对着屏幕低声说，转头见到凌远看他，又补充道，“虽然形容得不是很恰当，不过意思到了，你也一定懂的。”

凌远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对辛巴达的话不能再赞同。

晚上凌远跟丝路的人吃过晚饭才回家，李云霆从早上那个电话后一直没有再打过来，这让凌远松了口气。凌远上线后，凌露第一个联系了他。

“快来店里，给你带了好东西。”

凌远走进青旗卖酒的时候凌露正无聊地坐在他的小赌桌前赌钱，凌露对德州扑克兴趣不大，纯粹是为了打发等人的时间，见凌远来了，马上弃牌不跟。

“跟谁玩儿呢？”凌远边问边走过去看了下联网信息。

“一个2B青年而已。”

凌远果然在桌上几个人中发现了杰克，眼睛一扫，居然还看到了萨古斯。

旁观赌局的人会显示在赌桌信息中，凌远这么一露脸，萨古斯立刻观察入微地注意到了。

【私聊】萨古斯：来了。

【私聊】青琦：嗯。

【私聊】萨古斯：真晚。

【私聊】青琦：有事？

【私聊】萨古斯：有东西要给你。

凌远被萨古斯点醒。

“你说给我带了好东西，东西呢？”

凌露在包里翻了半天，掏出个羊皮卷样的东西递了过去。

“诺，你可是欠我两次了。”

凌远打开一看，居然是张海图，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凌露。

“杰13今儿个主动跑到我这献宝，不拿白不拿，你不是有朋友喜欢么，送你。”

“可我不确定这张他有了没有。”

“放心，这是刚出的门列岛的海图，之前还没有人打到过，至少在咱海域目前还是个孤品。”

凌远挺开心，“那我替他谢谢你。”

“不用，难得有人能让我这天然呆弟弟这么上心，我很好奇他是谁，萧镇好像没有这样的癖好吧。”

“嗯，不是他，是……”

凌远话音未落，就见曹操走了进来。

【店铺】青琦：你怎么来了？

【店铺】萨古斯：密你不回，猜你八成就在这里。

萨古斯瞟了眼店里第三个人。

【店铺】萨古斯：原来是在幽会，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凌露显然对对方的出现比凌远意外得多。

【店铺】娜迦女王：我今天在海域上跟人家吵了半天，还斩钉截铁地说萨琦什么的都是YY，闹半天你俩真搞在一起？

【店铺】青琦：他是我朋友。

【店铺】娜迦女王：原来你要那个是为了他？早知道我才不稀罕搭理你。

【店铺】青琦：你想太多。

【店铺】娜迦女王：不过算了，我懒得管你。

凌露转身瞪了抱臂靠墙看戏的萨古斯一眼。

【店铺】娜迦女王：警告你别动歪脑筋，琦琦可是有家室的人。

【店铺】萨古斯：有家室？跟谁，你么？

【店铺】娜迦女王：跟我也总比跟你好，走了。

凌露说完便一阵风似得离开了。

【店铺】青琦：女王大人慢走……

店铺里只剩下凌远和萨古斯两个人。

“下次来之前打个招呼。”

“我说了，你没回。”

凌远方才的心思都在海图上，现在翻了翻聊天记录，确实是自己误了萨古斯的信息。

“抱歉是我疏忽了。”

“你好像很在意别人知道我跟你认识。”

凌远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也不是特别在意。”

想通这点，凌远释然多了，现实中他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更何况是在游戏中。

这也是李云霆欣赏青琦的一点，开始他只不过闲着无聊想调戏一下这个外表冷漠的少年，玩味对方在自己的挑逗下无奈甚至有些恼怒的表情，不过渐渐得他在对方身上发现了很多优秀的特质，譬如纯真和率直。

他不像其他被自己打劫过的人那样一口咬准双方从此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也不会因海贼王的身份对自己嬉笑谄媚。他会大大方方地接受自己的恩惠，也会想方设法地报答。

他会在大庭广众下信手拉住自己，他并不觉得跟自己做朋友是多么丢脸或者骄傲的事情，他不懂掩饰，更不会矫情，李云霆真心对这个少年有好感之后，言辞间反倒放得庄重了。

“哦对了，这个给你。”凌远把刚才从凌露那里得到的海图交易给了萨古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