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拉锯战 下+番外——秋呆
秋呆  发于:2014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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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到他又能做什么?你什么时候成医生了?”

“我不是医生我就不能见他?”

“得了吧!医院规定你现在不能见他你就见不到他!医院里见多了你这样打破头的人了!哪有一个好结果!你不也成天上网能看到这种新闻吗?听我的你也回去睡一觉,明天再过来,你得精神饱满地见他。”

徐杨认真思考他回寝室睡一觉的可能性,然后皱着眉头想问如果明天过来也许见不到武振东了怎么办,武振东现在真的没事吗……最终他没有问出口。这种光是想想都快让他哭了的假设要是说出口他一定会哽咽起来,然后失去信心。

“你应该相信医院,你看,你就算打破头也做不到什么,你现在只能慢慢等。明天他就活蹦乱跳回来了啊是吧。”闫崇生继续给徐杨加镇定剂。

一下子戳中点子的劝说着实让徐杨安心上不少,徐杨还想反驳那句“活蹦乱跳”。他从来都没见到武振东“活蹦乱跳”过。

不过回寝室这一提议被徐杨否决了,他打算随便找个病房找个空床混一晚上,到一早他就马上赶到ICU病房问武振东到底怎么样了和碰碰运气看会不会放他进去。

闫崇生看徐杨如此坚决,便也没再苦口婆心地劝徐杨回去,表示明早来的时候会顺便替徐杨带份吃的过来,然后他就离开医院回到201寝室。

徐杨在医院努力睡觉,还用手机上了闹铃,防止自己在别人的病床上睡过了头。一早起来他也没联系闫崇生,便径直上了顶楼,发现武妈也坐在ICU外的凳子上等着护士上来开门。

这表示武振东现在应该还好好的,因为他口中的攻不破的堡垒早早就在病房外守着了。

“你知道……武振东应该没事吧?”长时间面对面的沉默之后,徐杨忍不住开口。

“如果有事也全是怪我……”武妈带着感冒了一样的鼻音自我批评。

徐杨看着憔悴不堪的武妈,并试图安慰:“妈妈总是为孩子好的。”

说话间换班的值班护士就过来了,睁着好像没睡足的眼睛问是谁的家属。报了房号和床号以后护士查了查登入登出记录,指明ICU的探视时间在下午三点半到五点,并把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告诉给了两人,说要是转普通病房需要医生的证明和家属签名。

武妈急切地问武振东到底怎么样了,护士不耐烦地说自己只是值班的,不管看护。

武妈和徐杨找到医生办公室推门进去,找到了收治武振东的医生。对方也是一脸没睡好的样子,皱着眉头似乎正处在更年期的暴躁阶段。在听明了武妈的来意以后也不算有耐心地赶人:“你们找个地方坐着,我得去看完了才知道人现在什么样啊。”

于是在闫崇生和田秀也赶到的时候武妈和徐杨也没能得知武振东到底怎么样了,医生看起来很忙,除了ICU还查了很多病房。

医院最终还是把他们耗到了下午三点半的探视时间。在探视之前医生也终于向结成小队的四人解释了武振东的近况:人现在还没醒,因为救得晚,所以醒得晚是正常;做了气管切开术,不能承受的家属禁止入内;不能排除变成植物人的危险,需要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在武妈被“植物人”这个词打击得站在原地颤抖时,徐杨坚定地向医生表态:“我看见外面规定写着‘只许两人同时探视’?我要先去。”

田秀也跟着点头:“我也要去。”

虽然徐杨瞪了田秀一眼,也没能阻止两人一起被护士赶进消毒房间穿上一次性褂子套上鞋套。闫崇生重任当头地安慰着失去了进去看一眼勇气的武妈。

负责带他们去探视的护士很认真地在他们通过房间的时候交待了注意事项:不能触摸屋里的任何仪器,不能触摸病人,不能给病人带食物,要保持安静。说白了,就只是进去看看而已。

徐杨抱着敌意抢在了田秀前面,跟着小护士绕过了仪器来到武振东床前,亲眼见着了久未谋面的武振东。

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被连日来的体力和精神不足折磨得苍白而又皮包骨。左右手各扎着一支点滴,喉咙处触目惊心地割开了一道口子,开口里面插着辅助呼吸的金属气管套管。

徐杨觉得自己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要用手指抠着手心才能制止自己嚎啕大哭。他从来没见过武振东掉眼泪,也许武振东现在就算醒着也不会为自己掉一滴眼泪。能由他代劳就好了,武振东无法发泄的情绪。

田秀眼见此景就已经转过头捂着嘴,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丝没关住的哭声。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盲目地执行自己的勇往直前。也就在这一刻,她真正地从心里觉得她不会再干涉武振东的生活了。

徐杨仍然贪婪地注视着武振东灰败的脸,心里想着除非他死,以后绝对不会再让武振东变成这样。这是他作为想和武振东过一辈子的人对自己的约束。

116.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徐杨和哭哭啼啼的田秀出来时武妈也带着泪眼婆娑紧张地问武振东的现状。徐杨则是拿出不知从哪来的信心说:“他会醒过来的。”

武妈最终还是决定要进去看一眼,闫崇生自然陪着她进了ICU。

也不知道闫崇生使用了什么魔法,再出来的武妈显得比进去时还要淡定许多,甚至对徐杨也没那么避之不及了。

一周之后,在武妈签了同意和主治医生也赞同的情况下武振东被挪出了ICU病房。隔天武振东喉咙上的洞也手术闭合了。

可喜可贺的是他变成植物人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因为他在ICU的时候就曾经醒过来。众人也都发现只有徐杨在场并且开口说话的时候武振东才会过几分钟睁开眼睛,喉咙被切开不能说话,过几分钟再闭上眼睛。

徐杨向众人传达说武振东应该不算太悲伤,因为他的眼睛在笑。只有闫崇生觉得变成这样躺在病床上还会“笑”,看起来也太悲伤了……

田秀偷偷向武妈的帐户存进了治疗费,武振东转入普通病房以后就再没过来看他。无形之中她欠两人的太多,金钱偿还不了,就要背负一辈子的罪恶感来还。

在武妈累到旧病复发之前徐杨担负起了照顾武振东的大任。在武振东能下地走动并且吃得下流食的时候已经瘦得跟非洲难民相差无几,发出的声音也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人说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会性情大变,众人看来武振东整个人变成了出家的和尚,不仅不再吝惜笑容,能说话以后还宽慰每一个来探望他的人。

武振东觉得自己不知道在某个时刻就想开了,也许在他出现幻觉把自己吊起来之前,也许在之后某个昏迷又醒来的时候。人活着无非要有个盼头,他的盼头就成天在自己眼前晃,在病床前喋喋不休地讲些经历和回忆,他别无所求。

徐杨熬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武振东才出院,出院当天闫崇生武妈和徐杨一起应武振东的要求把他送回了个把月没住人的租房。

武妈把久未住人的房间挨个草草打扫了一遍,徐杨去超市挑食材打算留人在那里吃饭。

徐杨提着大包小裹回来开始摆弄他已经摆弄时间不短的厨具时武妈也站到了他旁边,鼓起很大勇气说:“东东他……有你在身边真好。”

“阿姨你这是说哪的话,我是应该的。”徐杨自然地回应。

武妈心事重重地拿过食材给徐杨打下手。徐杨心里乐滋滋地想这是不是就算攻下了一座坚固堡垒,祸过去了,福回来了。

闫崇生毕业以后他的心理咨询师资格证也下来了,然后打定主意认为武振东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于是他打着复健的招牌向武振东试营业了一次。

事实证明武振东就在刚出院那会儿显得有些淡然得神经兮兮,等到闫崇生的预约时间时候,他发现武振东不仅谈吐恢复了对他的冷嘲热讽,还威胁他如果再因为这种坑爹理由找他出来就去给黄威些美好的建议。

看看,这恢复得多好啊,闫崇生就再也没闲得蛋疼单独去找武振东。就因为上次他言行不当,武振东不仅给黄威介绍了深夜有特殊活动的夜店,还介绍了情趣用品商店。

很快,武爸固执的想法和武妈已经软化的想法又起了冲突。武妈终于下定决心,在十几年的忍受之后结束了她有些悲剧的婚姻生活回到了外省的老家,本市的房子留给了本市的武爸。

传到武振东耳朵里的时候他就仿佛一个多年未实现的心愿得到了结,因为年头太久,情感也趋于平淡。让他欣慰的是他已经成年工作了,不用再眼睁睁看着俩人为他的抚养权撕破脸皮争吵。

而他建立了新家,家里有个还在继续上学的煮夫。公司也没因为他请的病假太久辞退他,看了之前交给他的工作做完的部分,甚至让他免了培训直接上岗拿正式工资。何其美哉。

武振东迟来的毕业宴上请来了轮滑社的众人,包括他很早之前就准备要请的裴老大。裴老大一到场就抽出了一个空麻袋,被早晨当场敲头不能自理。

这是一桌答谢宴,答谢了社里的朋友对他的支持和帮助,徐杨组织的那次疯狂的示爱也麻烦了不少人。徐杨炸着毛给武振东挡酒的行为还让不少人开始管徐杨叫“管家婆咩咩”。

饭后武振东跟裴老大谈起了工作的事,裴老大表示在本市混得不错,不打算出省折腾了。武振东也汇报了刚毕业就开始正式工作,虽然才开始工作事业也算蒸蒸日上的喜讯。

一起回家下了车走到公寓楼的路上徐杨扶着树吐了一回,终于显得清醒多了,并看着武振东又开始多话起来:“你都胖这么多了,真好真好。”

武振东无语,只管夹着跌跌撞撞的徐杨上楼。开门进屋把徐杨撂在沙发上,找来了徐杨的胸口有只熊脑袋的睡衣给顺从的徐杨换好,就又拽到床上让他赶紧睡觉。

由于徐杨对他那两件夏日半袖T恤的喜爱,别的行李从他来的时候都没怎么动,推在客厅一角有碍瞻观,每次叫他把衣服收拾到衣柜里他都会推到一会儿或者第二天。

几个月以后的这时候武振东也终于看不下去了,把两包衣服底朝上倒在了沙发上,他高中时代的日记本也啪地掉在了沙发上面。

“还当是搬家搬丢了呢……”武振东自言自语地拿起日记本让纸页从后往前在拇指间流过,之后拿着日记本推开门,找到了用黑袋装的待扔垃圾把硬壳本塞了进去。

总有一天,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记得我的休息日,我记得你的工作日,我们一起过生日。

总有一天,我们一起开伙做饭。你指指点点,我笑着放盐,我们一起吃饭,谈论饭后娱乐事件。

总有一天,我们开黑玩游戏。你叫着奶我一下,我表明我已阵亡,边玩边笑好不快乐。

总有一天,我们一起逛超市。你说你想吃火锅要买底料,我拍着你的脑袋说都连吃了三天火锅了。

总有一天,我们领养一个孩子。他叫你爸爸,也叫我爸爸,但在纠结之中终于改叫你爹。

总有一天,我们一起旅行,说走就走。你说我们俩人还没穿着轮子出去玩,我点头赞同也该有这么次体验,但最后我们去的却是海边沙滩。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们会老去。你牵着我的左手,我牵着你的右手,我们哼着年轻时候的歌,讲着年轻时候的老笑话,笑得像个孩子。

总有一天……我们从今天开始向前走。我们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怎么人怎么说,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爱你,胜过爱惜我自己。

总有一天,我们还在一起,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正文完——

番外一:常忆那时年少

“国正,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谢晨宇严肃地拉住了不洗澡就想往床上爬的裴国正,后者憨豆一样两只眉毛一起往脑门上跳了跳想以此逃脱追捕,最终还是在谢晨宇的虎视眈眈下败下阵来。

“好吧,你想谈什么?”裴国正摆出一副舍小我赚大钱的嘴脸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

“首先——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没洗澡吗?”谢晨宇站在床前严肃得像教育偷糖吃的十岁孩子。

“哦对!我想洗来着,可是今天水太烫了!”

“你可以等凉了再洗。”

“我累了想先躺着嘛!”裴国正调皮耍赖。

“沙发上躺着去!”谢晨宇怒指沙发。

“哎哟……再说我昨天都洗过了!才一天!刚刚一天!”

“你在公司接触别人摸过一千遍的鼠标键盘,要接别人递给你的文件,用公共饮水机喝水,在充满各种链球菌和病毒的气氛里呆上一整天!外面正好还有沙尘暴!回来不洗澡,还想往床上爬,你也太高估我的容忍能力了吧?!”谢晨宇爆发了。

“你要不要这么洁癖……”

“你要不要跟我住一起?”

“我洗还不行么……我去洗个通红还不行么……一会儿出来你就能下酒吃了……”裴国正碎碎念着下床走进客厅灰溜溜地推开浴室的门。

毕业一年,裴国正和谢晨宇同居中。裴国正凭着优秀的统筹规划能力和必不可少的应酬社交能力在一个主打饮料的公司的营销部门打拼自己的事业,向着部门经理努力。谢晨宇在没毕业的实习中就被市立医院看中,现在还在心脑外科做实习医生。

不知道谢晨宇的重度洁癖是因为学医还是家庭影响,从裴国正那方面也无从考证。因为俩人认识的时候谢晨宇比他大一届,已经在学医了。也是托了外科五年制的福,俩人才能同时毕业走向社会。

裴国正腰下围着浴巾走出浴室的时候谢晨宇坐在沙发上又是严肃叫住他:“过来坐,我们还没谈完。”

裴国正完全有预感他家早晨要谈的事——肯定是三句不离洁癖。而且刚才谈话开始的时候说了“首先”,那么那个“其次” 也早晚少不了他的。

看到裴国正乖乖坐在他旁边,谢晨宇娓娓开口:“洗衣机旁边有两个装衣服的筐,你看见了吧。”

裴国正心虚地点头,谢晨宇继续循循善诱:“那是收集换下来的衣服的筐,我跟你说过吧?”

裴国正心虚地不行地点头,谢晨宇满意地继续说下去:“大的装外穿衣服,小的装内衣裤,这你还记得吗?”

裴国正把眼睛转向一边假装在看一大一小两个塑料筐,谢晨宇发难:“你放错不放错的不说,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把内裤留在浴室里而没有拿到洗衣机旁边吗?”

“不是有你吗……”裴国正弱弱地回。

“再然后!”谢晨宇打断他,“你不拿内裤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袜子脱在水果上!”

“你就别提那次了……我不是都里里外外洗了三遍了……”

“洗了也就算了!你就因为顺手直接用窗帘当抹布擦洒上咖啡的窗台?!”

裴老大彻底瘪了,遵从自家早晨指示把他丢在浴室的内裤捡到衣物收集筐,把弄脏的窗帘拆下来卷进洗衣机里转好晾干,荒废了又一个大好的晚上。

就卫生问题来讲,就算是像谢晨宇那样一惊一乍地每个细节都要处理得分毫不差差一点就要你命,理论上也好过裴国正这样自己一个人住不出两天就变成狗窝的好。

每当目睹裴国正令人发指的卫生习惯,谢晨宇都会止不住地认真回想,当初为什么就跟这种货色腻在一起了呢。

五年前,谢晨宇在H大近邻隔一条街的医科大学学医。因为学习成绩优秀,而且本人也有那个意向提交了申请表,他很轻易地在他二年级开学时候的竞选中成为了校学生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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