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山区支教不是什么美差

考试前还有个小插曲，就是徐杨的英语专业四级这时候该报名了。据说是学校的规定，说这个专业的专四不过就不给毕业证，然后报名说是自愿，全班还是不得不全员报名。

报名过后老师叫他们在寒假里不要松懈，把历年专四题做了，因为专四这东西很可笑，出过的题还会出的。

试前突击到了末期，徐杨身心憔悴，连考试中应有的紧张感都烟消云散了。

而考试过后武振东的唯一想法就是：高数可能又要挂了，连挂三年……

进入假期的闫崇生严阵以待，想着留在本市家里的确要危险了，白天一出门就不知道会在哪条路上碰见黄威，虽然黄威工作时间是不能离岗的，但凡只要俩人远远地碰面，他还没看见黄威黄威必定先看见他，然后等他觉得后背发毛的时候发现黄威，就会看到黄威在灿烂地笑。

然后在傍晚的短信里就会有那么一条：今天又在街上看到你了，为了我们的缘分，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黄威竟然摸清了他的家门！某天竟然趁他爹娘在的时候来敲门，一听声音吓得他差点当场从五楼跳下去！

开什么玩笑！难道假期就要在出门困难和拖走吃饭里度过了？！不！绝对不可以！

于是他决定，他要远离故乡。

他草率决定的受害人当然最先就是武振东。当他听到闫崇生想要拖着他一起去穷乡僻壤支教时采取了坚决反对态度：“什么？支教？我假期还要打工呢！”

但最终武振东在闫崇生的软硬攻势下终于勉强同意一起去看看了。因为是假期中决定的，俩人是通过闫崇生的朋友硬塞进一个已经决定好的团队中去的。

去了武振东就后悔了。团队里大部分人都停留在村周边小镇上一个旅店里，每天分派不同的人去陪熊孩子们读书玩耍。坑爹的是这个小镇上手机信号时有时无，更不要说作为支教中心的村子里了。没信号的地方手机格外费电，本来三天一充的手机现在一天一充只待机都有些不够。

而且在他背好了要教的一点点课程跟作为搭档的闫崇生去那个乡村小学以后，大部分孩子看他们的眼神都阴暗极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也不知道是不是男老师跟孩子接触没有女孩子们那么有亲和力，总之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孩子的武振东跟那群仇视社会的孩子完全接触不来。

徐杨在假期中回家帮着自家小超市忙活着搬搬货收收钱什么的了，一直是姐弟俩的妈在管小超市，俩人的爸在稍远些的城市里有固定工作，每天都早出晚归，略微辛苦。

这个小村镇里每家都差不多认识每家人，都知道开了小超市的这家有些小富裕，而且家里出了两个大学生，羡煞旁人。这回徐杨上大学回来，就经常有来闲话家常地坐在这家不算正规的小超市门口，一边用艳羡的口气问徐杨上大学怎么样，跟他姐当初上大学假期回家一个样。

在一次徐松往家里打电话正巧家里没人徐杨接起来的时候，徐松例行问了家里怎么样，父母怎么样，然后又问了徐杨怎么样。徐杨趁着店里没人来便轻松愉快地跟他姐聊上天。

不期然聊到了又被陈娟甩了的事，徐松怒斥：“你特么怎么又找女朋友！活该被甩！”

“怎么就活该了……你这当姐的也太残忍了吧……”

“等着你回学校的。”徐松下单方面战书。

“啊啊，你就放过我吧……”

“你最近跟你副社长联系了没？”徐松好奇问。

“干嘛联系！？”徐杨忽然通了电一样叫。

“你看你看，你打算就这么不联系了？当初不是你错怪他吗？”徐松又开始规劝投降。

“好吧，我错怪他我就要联系他？他不是也不理我吗？”

“你的错你不承认谁来承认？再这么下去他一辈子也不会理你的。你就想这样呗？”

“我就想这样！”徐杨死鸭子嘴硬。

“人渣！”徐松鄙视道。

“行行行，来人了，电话挂了。”不等对方回答，徐杨不耐烦地按住电话。

然后又是跟熟人客套的寒暄，拿好东西，结帐。

当晚徐杨妈回来接了他的手，他就终于闲下来回到超市后面自家平房。他的屋子因为一年没回来住，堆满了货物箱子，只留出一条小路通向床铺，床还是他回来当天自己打扫的。

他躺到床上拿着手机随便摆弄着，满脑子都是武振东。左翻一下武振东，右翻一下武振东。那次失败见面都说了一堆好话，武振东干嘛不理他，还摆张臭脸最后不欢而散！

结果他鬼使神差地长按1键，拨出了武振东的号码，看着号码拨出去，一会儿放到耳朵边一会儿放到眼前看。最后一听“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他不可理喻地把电话挂掉扔在了枕头边。

黄威就聪明多了。见闫崇生的电话打不通，便改了发短信过去，一天一条毫不含糊，反正就算信号不好，也总有某一个时刻有一两格信号，短信就进去了。还去他家里问他父母闫崇生到底跑哪去了，得到了他跑去边远山区支教的消息，也就把每天叫出来吃饭攻略暂时搁一搁了。

一个月以后，支教的两人终于从山区离开熊孩子们回学校。其实武振东一直很好奇，他们放假的时候小学生不放假么，为什么这大冬天大过年的还要一起学习一起玩……

过年期间，周泓麒终于在工作之中得以脱身三天，于是两夫妻先是回了婆婆家然后回了丈母娘家。徐松在回家见到徐杨的时间大部分都在提武振东，比如在帮着做饭的时候忽然问又联系了没有，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提道你副社长最近没见面啊之类的。徐杨一提起这个话题就炸毛，连说几天“怎么还提特么还提再提跟你拼了”，结果徐杨被徐松拼了。

56.兴致高昂的重新追求

徐松早早离开家回单位上班了，姐弟俩的妈死活要徐杨留下给她看店，然后这个假期的大部分白天徐杨都苦哈哈地蹲在小超市里卖东西收钱，徐杨妈则东奔西走打麻将。

果不其然，在临近开学的时候在校园网上查成绩，武振东的高数上又是没过。

徐杨好不容易熬到了开学，摆脱了天天被捉看店的梦魇，比室友都晚一天才到学校，选课又输在了起跑线上。不过好消息是他在选课表上看到了轮滑课，貌似是学校新开的课，坏消息是轮滑课早早就被选光了。

“大一的时候学校都给订书啊，怎么从这时候开始就要自己买书了？让买书也就算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坑爹啊坑爹！”寝室老大如是抱怨道。

“我们班长假期里就通知我们该买什么书了。”小五没事人一样说。

“班长干什么吃的啊！怎么现在才知道书单！”老大气愤。

“我说……你不就是咱班班长吗……”小二边玩游戏边指出事实。

魏老大OTZ。

后来魏老大只能去学校周边的二手书店淘书，临行还被足不出户的小二拜托每本书都多帮他买一份。老大受命出门，却失败而归。

“这本这本还有这本，都断货了，这本只有一本。”他把书往自己桌子上一摊，“我们只能‘盲学’了。”

“那就拜托你记笔记了。”小二事不关己地拜托。

老大还在抓狂的时候，小三徐杨经过了，看到桌子上的书跟武振东书架上的书各种相似，随口说了嘴：“你们也用这些书啊。”

于是还没等徐杨辩解什么，他就被老大拜托借两套大二下计算机系必修教材了。而他除了武振东和王博，就不认识任何计算机系的了。

当晚他就在广场上跟豆芽提了说想借两套计算机必修教材，豆芽一脸遗憾地说她的那套已经借给别的学弟了，如果可能再帮他看看班级里还有什么人留着教材，并且推荐他去找武振东。

徐杨满口应下来，并且想：那就联系武振东好了啊，我可不是自己想联系才联系的，是有正事才联系的。

于又在这么个手机充电的日子，徐杨打了武振东电话求借书。

闫崇生接起来，略带激动地开口：“你是徐杨？是徐杨吧……”

“是……”徐杨听出了闫崇生的声音，却不知道该接什么好。

“唉，其实，我也不想说什么……”闫崇生故作深沉却突兀地说，“你还没跟他和好呢？你是不是不打算再跟他继续下去了？”

忽然被问到如此敏感的问题，徐杨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最后含糊地回答：“有可能吧……”

“是还是不是啊？你就不能干脆点？你甩都甩了人家了还特么成天打电话干什么？”闫崇生赶鸭子上架。

“我就是想借……”

“如果你想合好，那你赶紧合好啊！你拖什么拖呢？”

“一开始是你说社长是你家的吧。”眼看正事被打断，徐杨只好也翻起旧账来。

“那不是开玩笑的吗？老子是直男，非常直的直男！我不喜欢男人！”闫崇生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估计只是想给自己个心理安慰。

“是开玩笑的……”

“所以你到底是要合要分？！”

“就算这么问我也……”

“好吧！我不问了，反正武振东也不缺你一个，你不想合好就少打电话来！”

“其实我就是想……”

话没说完，闫崇生就果断把电话切断了。徐杨闹了个莫名其妙。现在这人又开始支持自己去追回武振东了？当初怎么就百般阻挠来着？

好吧！！正事没办！说好的借书呢？？

徐杨把借书忘到一边，开始认真思考和好的可能性。他又不是不想合好，是武振东一直不肯给他好脸色看啊！等等，在确定关系之前武振东不也是一直不给他好脸色看吗？后来在他的死缠烂打下……对！就是这个，死缠烂打！

忽然摸到了门道，徐杨变得神采奕奕，在寝室里来回走，走得小四心都熟了。

“你又怎么了？难道你又脱团了？你敢先脱团我跟你拼了我跟你说……”

“没呢没呢，你也赶紧找啊，我等着吃饭呢。”徐杨跟着打哈哈，一边想到这回的确没真的脱团，还要想办法死缠烂打呢。

对了！借书！徐杨到自己桌前坐下，拿着手机看了看，便果断开了电脑——打电话过去说不定还是他室友接的……

电脑还放在武振东寝室的时候他就给自己申请了一个新QQ，并被武振东恶趣味地把名字设定成徐咩咩，虽然他自己能改，但是一直都没有改。申请好QQ就加进了轮滑社的群，只要一上QQ就会看到群里一堆唠家常的、约刷宿的、转让二手鞋的，还能看到武振东偶尔出来一趟解答新手问题。

上QQ，群蹦出来，徐杨在零星加的几个好友中看到武振东不在线。也是，连寝室都不在，怎么能在上网。但徐松在线！徐松的QQ名让人看了不禁菊花一紧，单名一个字：姐。

于是他马上打开了他姐的对话窗口：姐！！

姐：啥事？副社长弄到手没？

徐咩咩：就来问这件事的，快给我支招！

姐：哟哟？终于下定决定了？

姐：老攻略啊！知不知道啥叫温柔！啥叫体贴！啥叫无微不至！你得拿出点追求人家的样子来！

徐咩咩：还有呢？

姐：那些你做到了吗就问还有呢！

于是徐咩咩败退了，对着屏幕开始思考无微不至攻略。难道要每天发短信问好吗？对，这个必不可少，当初也是每天都发短信的。还有呢？买早饭？不这不现实，都不是一个班的，连一个年级都不是。

当初……当初。对了！当初不是有个高数挂科这一契机吗！去年开学武振东也要重修高数来着吧？不知道过没过……

还有借书！借书是一定要接触的。再怎么着也不能不借给他，到时候就……嘿嘿嘿嘿……

57.和敌营军师的压迫会面

心动不如行动，他果断给武振东发了短信：大二下的计算机教材借我呗。

而三分钟后他收到短信：最近没时间。

徐杨也不管有戏没戏，继续蹬鼻子上脸：我去你寝室拿！

接下来两人又分别通过短信探讨了武振东不在寝室、武振东晚上到寝室就要封寝以及武振东第二天什么时间在寝室问题。

武振东明显是不好说不借又不想见或者是没工夫见徐杨，以各种理由推脱了好半天才答应他明天中午自己来他寝室拿书。

结合了他姐说的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徐杨想这次去就得好好表现表现啊。那该怎么表现呢？单从他不想见自己这一点来说就很纠结啊。

思来想去，他最终敲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送东西！送东西的话可以扔那就跑，再怎么着也不会小肚鸡肠地全丢出来吧。

但说是送礼物，应该送什么呢？生活用品？还真看不出他缺什么用品。装饰品？也肯定不对，哪有送男生装饰品的。那腰带之类的呢？连人家尺寸都不知道怎么买。围巾帽子？得了吧，现在可是由春入夏的季节。太贵的他又买不起。

又是思考良久，他决定送吃的。从几次一起吃饭的经历来看，武振东的吃饭习惯就是——不挑食。如果送吃的应该不会被挑吧？

他对自己的决定沾沾自喜。第二天一早起来除了忽然想起精读老师让把第一篇课文的中间一段背下来以外，脑子里想的都是上完课应该买什么吃的。

嗯，果然要有水果。现在市面上卖草莓的很多，卖菠萝的也多……这就是传说中的应季水果吧……还要有他自己喜欢吃的果冻！要买很多果冻！

要说徐杨对果冻的执着还得从他和他姐小时候的逸事说起。但眼前徐杨上完了课，在学校旁边的水果店恶狠狠地挑了五斤草莓一个菠萝。再去超市挑了各种类型的果冻和其它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食品。

当武振东听到徐杨的脚步由远而近，然后推门进屋，他一转过头，就看到对方提了一堆草莓和一堆果冻还有一颗菠萝，走近他，然后把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吃食扔到他桌子上，武振东表示依然淡定有加。

他从书架上拿出准备好的自己的和同学的两套必修教材交给徐杨，徐杨咧着嘴笑，并说：“谢谢啊。”

“不客气。”武振东客气地说，然后坐回到座位拿笔飞快地写着什么，打定主意不理徐杨。

徐杨也不在乎被冷落，在武振东背后探头探脑看他在写什么。这样默不作声过了五分钟，武振东指着桌上一堆水果开始下逐客令：“走的时候别忘了拿着。”

“诶？那是给你的。”

“别，拿走。”武振东可怕的想象成真了。

“拿都拿来了，还拿走干嘛！你不吃扔掉好啦……”

除了塞给二愣子以外的选择可不就是扔掉么。说二愣子二愣子就到。说闫崇生刚下课，回寝室就在门口看到徐武两人气氛还算和谐地在交谈，还听到徐杨拿了吃的给武振东，便有些兴奋地横插进来：“留着留着！”

武振东“啧”了一声，斜眼看发小儿，又回了眼神继续看他面前的纸片片。

“那我就先走了，过阵子再来！”徐杨告别。

武振东抽了抽嘴角，连声再见都没能说出来。

闫崇生撵了出去，抓住了徐杨，徐杨茫然回头问怎么了，闫崇生撇撇嘴角：“以后别拿那些东西，他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