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的小花——马甲妹妹
马甲妹妹  发于:2014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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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旦把要做的事情确认下来。时间就过得非常快。

奢华的请柬将邀请全联邦有头有脸的政要人物和世家贵族;豪华结婚仪式将在普通人看来高不可及的两百层帝国饭店的顶楼花园举行。梅森家族的总管开始忙碌着筹备一切具体事宜,而所有佣人,像是身体燃烧起来一般忙碌穿插在大宅的各个角落(——尽管我不理解为什么结婚需要把整个梅森住宅从头到尾的洗、刷新、把灰尘擦掉、把窗帘整个换过一遍,把所有花瓶里插上象征高贵纯洁的百合)。而这个忙忙碌碌的繁荣景象,也影响到了身为当事人的我。

事实上,这几天我在没日没夜记忆关于罗特·海威尔的一切可以弄到手的资料。生日、血型、毕业学校、爱好、作为军人服役的履历(我惊讶的发现他也经常深入第一线执行战斗任务——说到底,真不明白联邦军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仗要打)。又是一个优秀的、血统高贵的、英俊的、功勋非凡的男人。

当我的脑子在高速记忆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的灵魂却仿佛抽离了我一刻不停歇的大脑。我感到一种在嘈杂喧闹中的安静(或者,这可能是我即将精神分裂的前兆)。那感觉就像曾经的一次突击行动失败时我迫降在一个荒芜星球地表。那是一望无际的沙滩和海洋交接的地方。天空永远是云彩和夕阳混作一团的颜色。万籁无声,没有看到任何活物,只有潮汐不断拍上绵延不断的沙滩。广阔的海面一直延伸到我所不能看到的远方,而沙滩上则坐着一个邋里邋遢、抱着破损头盔(感谢联邦战神,没把我扔到类似RT5星球那样含氮量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星球)的倒霉鬼。

很安静,因为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也不安静,因为风吹拂水面带出含有咸湿气味的海风,因为海浪在缓缓冲刷细腻的沙滩。

我坐在沙子上,脚伸进海水里(这是一个愚蠢的做法——在《联邦军行动准则》地三章地六十七条明确写过不要把你的手、脚、任何肌肤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接触外星球的任何物质)。懒洋洋的思考自己被盟军找到并且能赶回舰队吃顿晚餐的可能性是多少。

那是一种不考虑生死,不考虑下一步,全然放松的状态。

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我,居然又有了那时那种感觉——整个宇宙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总之,我的灵魂在飘荡了大半天后,终于被R4拉回现实。我预计五点将前往公立医院献血。尽管人造血已经完全可以满足医患需求,但有钱人总是喜欢用“纯天然”的东西。黑市里一管原汁原味(抱歉,我乱用词的习惯连皇家克里蒂亚学院最优秀的文法老师也纠正不过来)的人血售价大概在400联邦币左右——足够买两个R4这样低端配置的机器人了。

从一年前开始我有计划地定期献血。联邦公立医院的福利非常好,献血的人可以领到可口美味的小曲奇饼和一张详细的血液分析单——也是他们鉴别血液是否适合临床使用的依据。

这张单子用途很大,不过暂时不提。总之,在晚饭前,我赶回了梅森家。吃过饭,我开始研究这张单子。

R4是我在进入皇家克里蒂亚学院的第二学年着手开始研发的人工智能。从16岁到24岁,我花费了大部分业余时间和几乎所有的私房钱(在我参军以后,每个月的军饷变本加厉的贡献于升级他的软硬件、填补它那无底洞一般对天然机油的需求)

表面上看起来,他就像是联邦政府办公大楼里用来打扫卫生的清洁机器人一样低端和无害——这也是我想达到的效果,一个不起眼的低端家用机器人,毫无存在感。

事实上,R4有一个非常强大的人工智能。他拥有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有一套稳健的数据处理算法和逻辑命令。稳定的硬件系统支持它实时地与全光网络交互,及时更新数据,并且在最短时间内计算出某件事发生的概率,进行可行性论证和最佳结果计算。搭载在他身上的若干科技目前还属于军方垄断的范围内。也就是说R4——一个聒噪的,相貌平平的圆球一般的小机器人,实际上是军用AI。

“R4,开启端口防窃听模式,三层以下数据流完全监控,关闭上载数据流端口。物理层开启最高级别防火墙。关闭全网络应用层应用”

“好~的~!”

为了高效率的比对血液详细化验单,我需要上接到联邦政府所属公共开放数据库(涵盖天文地理及一切你能想到的知识——自从信息知识公开法生效三十年之后,网络上公开的信息量呈几何量增长)。网络黑客和网络窃听是我要防范的主要问题。在确保万无一失后。我开始仔细校对化验单上的各项指标。

我在三个月前全身大出血并且还疑似感染了某种可怕的外星病毒。基于此,医生那时候不得不给我换掉了大部分自身的血液。并且由于时间紧急,连像血液中心申调血液的手续都没办,直接就地抽血(军舰上有的是热血沸腾恨不得为战友挨上两刀的勇敢军人,十分乐意贡献一点血液拯救这个倒霉的、不幸被外星怪物劈了一下的可怜人)。事实上不符合规矩的大规模换血我经历过两次。也就是说,我现在身上没有多少血是我自己的。当然,造血干细胞会源源不断的制造出属于我自己的血液,但在此之前,基于这几次献血后的血液化验,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或许,所谓的dhA4深度血液细胞坏死症,只是我的血液里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主人~发现有人在入侵第三层防壁~!”

R4用一种超乎寻常的兴奋口气向我汇报,而与此同时,它正乐此不疲地把一个个诱导病毒往对方程序里注。

通常来说,普通黑客能触及到网络的第二层防壁才被R4发现已经非常厉害。能侵入到第三层则可被定性为S级黑客。我思考了一下,决定看看这家伙什么来头。于是R4和他的制造者一起,沉陷在一种不正常的兴奋里。

我们封死了网络回路,又试图用诱饵引诱这个入侵者出来,然而对方十分的谨慎和干脆,在发现我们已经察觉到他的入侵后,直接掐断连接。由于对方使用了跳板和远程代理,即便是R4也无法追踪出一个确切的坐标点,只知道对方大概的位置。

我叹了口气,把窗户打开。棋逢对手的兴奋没有持续几秒钟。一想到过两天我就不得不参与到一个高风险没收益的间谍活动中去,就像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我24岁了。没朋友,没家庭,没爱情。过两天要和一个素未平生的男人交换结婚戒指。

然而,最惨的是——据资料来看,罗特·海威尔是一个男女关系相当混乱的人。他和前途无量的贵族子弟、风头正盛的女明星、甚至和联邦议长的独生女儿都曾传出过一段段旖旎的绯闻。

——这更糟糕了。我传统而保守的观点里,这种人既讨厌又没节操。未来的若干年(当然,如果我能幸运地活那么久——在躲过我的dhA4深度血液细胞坏死症、在间谍事业没被发现或者没被抓到致命把柄的情况下),我居然要和这么一个游戏人生的家伙住一个房间用一床被子——甚至——是的,可能还要上床。

我懊恼地倒回床上。觉得人生最黑暗莫过于此。

与此同时R4又在抱怨我没有按时给他补充天然机油。

好吧。我捡起一贯机油塞进他的燃料槽。走一步算一步。或许对方会觉得我太无趣而提议和我分房睡呢——这并不荒谬,比起我过去24年的人生,这完全是一个合情合理又受欢迎的推断。

结婚典礼不再赘述(事实上,在那场宾主尽欢的,轰动一时的盛宴上,我是唯二两个不在状态的参与者之一。甚至整个众人摒息的神圣戒指交换仪式中我都在用余光搜寻哥哥的身影。并且,理所当然的,由于他在整个仪式以及随后的宴会上缺席,可以说整个晚上我都在走神),第二天我带着R4踏进了海威尔家主宅。现在,我站在一对被爱神眷顾的幸福新人(真佩服海威尔家的大家长卡特先生可以面带笑容的讲出如此唯心的话——甚至连R4的光显像管(平时用于充当电源指示灯)都异常地闪动了两下——我发誓这个从一踏入海威尔家房子开始就伪装成无害而单纯家用机器人的AI此刻正通过自己的搭载卫星通讯系统和网络上那些可爱的AI朋友们分享它对于人类虚伪性讨论的新论据——但愿它能用用自己那高速运转的CPU,好歹把论据当事人卡特先生用一个更普通的化名代替)温暖的、惹人喜爱的爱巢面前。犹豫了两秒钟,我推门进去。

第六章

这绝对不是一间正常的房间。我甚至不好意思形容它为一间“新房”。(即使在机器人R4的认知中,一间新房都应该“充满着浪漫基调,要有柔软的大床和成打的玫瑰花”——“啊!话说回来,主人,浪漫基调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代表着联邦强健政权的广阔疆土分布地图就占据了一整面墙壁。房间里堆积着大量健身器材和应该被军部严加限制的高危武器(包括两个月前才从实验室科学家们设计图纸上做出来,还在进行第一阶段实用性测试的FUL-5光电子炮——天知道这玩意儿为什么会在这里)。男人的衣服、裤子、鞋袜,混乱地撒满了任何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基于此,我不得不不顾礼节踩在一条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光学迷彩行动裤上。

而这个房间的主人,昨晚结婚典礼上另一个心不在焉的主人公,此刻正大刺刺坐着,笔直修长、穿着军靴的双腿高架于办工作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打量着我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我敲过门了。”说完,我环顾了下四周,指示R4把那堆杂物扫向一边。彬彬有礼的相处模式会让我不自在,但越是粗鲁无礼的环境我越能很好的适应。在军队里摸爬多年,对于男人的臭袜子和不修边幅,没有人比我更加能够无视。

他显得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对于他那恶劣的欢迎仪式,我能如此平静的——无视。他刮了下自己那英挺的鼻梁:“嘿,我以为你会生气——这可不是一间合格的新房。”

我不太想说话(仍旧还自顾自地沉浸在一种感到被哥哥抛弃的古怪情绪中),只是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行李(只有几件衣服。因为大部分行李早在一周前就打包送到海威尔宅邸),绕过地上那堆杂物,走到他面前,找到一把椅子面对面朝他坐下。然后开始发呆。

这是第一天,我累了,不太想去考虑到底要怎样从我身边这个英俊的、气度不凡的(尽管第一次见面就给人一种邋里邋遢的印象)男人身上去套取情报。我想好好洗个澡,或者,直接就这么睡着。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罗特突然朝我伸手。

我本能的侧身闪过,就势反握住他的手腕,想借力把人甩出去。不过罗特并不是省油的灯,不同于那些花哨而徒有其表的富家子弟,他是一位上过战场的真正军人。他只愣了一秒钟,就抢在我前面,化解了我的动作,然后一反手,把我压在了椅子和他的身体之间。

我太累了,又情绪低落,所以他很轻易就把我制服。这下我完全清醒了,默不作声,等待他的下一步举动。

他看我不再挣扎,却也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我们两的脸十分的靠近,我能够感到他温热的鼻息——立刻,我对他的厌恶又更加深一层——这个油腔滑调的花花公子,我心想。

他哈哈笑着,一个手反剪住我的腕关节,另一个手摸摸我的头发。“身手不错”,他评价道:“头发的手感也很好。”笑眯眯的视线从上到下扫视了我的全身:“亚当·梅森。隶属联邦步兵第三师下特别机动小组,行动代号001011,曾多次执行超常规任务并且活着回来。很了不起。”

我心想,你到哪里搞来这些资料的?军部的人安保部门人员应该全部引咎辞职——难道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可以突破他们的军用防火墙去查阅任何一个服役军人的资料吗?每年三十亿联邦币的技术维护真是打水漂。

他像是猜中了我心中所想,继续笑眯眯的解释:“不,不,我并没有通过非法的途径去访问军部的资料库;我有直接的权限可以调用任何一个军衔低于我的军官、士兵的档案资料,包括他们曾经执行的任何任务——是的,连最高级别机密的S级也可以。”他展示了一下肩膀处的军衔。

当然,我并不需要特意去看他肩膀上那一排排一杠杠象征权力和荣誉的军衔。因为他基本资料我也烂熟于心。“罗特上校。”我说。

“没错,所以——抱歉,上次婚礼的时候我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凯瑟琳在和我闹分手。直到刚刚,这么近距离地看你,我才发现你比军部人事档案上写的要有趣得多。”

“哪里有趣?”我心想,凡是觉得我有趣的一般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

“你的长相。请不要介意我的问题——在军部你揍了多少个倒霉蛋了?你的相貌在军队那种见不到女人的地方应当很受欢迎。抱歉,没有贬义。我是由衷这样觉得。一个黑发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需要保护的黑天鹅,我想很多人都在背后这么形容你。”

——难道军部人事部门在记录档案的时候已经无聊到要把每个人的外号都写上去了么?那我宁可被记一笔“阴沉鬼”“自闭症患者”或者“一心找死的疯子”。

我摇头:“不多。我不喜欢内讧。”确实,我的脾气相对大部分火爆的军人来说算不错,一般言语上的挑衅我不会放在心上。而且在刚进入军部的时候,那些言辞轻佻的人最后都由我哥哥暗地里收拾掉了。所以确切说——真正被我收拾过的,包括揍到二级重伤和战场上被放黑枪的,才两三个。

他哈哈大笑,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对,我们提倡合作。”眼前的阴影突然消失,他直起身来。我立刻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消失掉。我不舒服的动了动脖子,听到——

“好了,梅森家族不受欢迎的小可怜,让我们来讨论一下合作。是的,合作。”

第七章

梅森家族不受欢迎的小可怜——说得倒是挺精辟。我点点头,坐直身体。罗特也在我对面坐下,依旧是张狂地翘起长腿,一手掂量着一个小小的芯片。

“海威尔、梅森、西特,任何一个家族都有影响联邦数百年稳定根基的能力。不久前,我们发现西特在和帝国(他说到帝国时——一个和联邦对峙了整整八十年之久的大国——粗鲁地骂了一句脏话)勾搭在了一起。目前我们只能确定他们在偷偷的做些什么,偷鸡摸狗,或者诸如此类。最近军部在研究的H3-2核反应电子炉的大部分资料神秘消失,相关负责人也意外身亡。我们有理由推断,这和帝国那群不安好心的家伙有一定联系。基于此,我的父亲和你爷爷在商量之后,决定先联手彻查西特家族。”

他把那个芯片隔空扔给我。

我接过芯片,插到R4的接口槽中,开始快速游览目前所收集到的资料。

“你爷爷应该没有告诉你这些。我猜他只是说因为两个家族需要巩固友谊,你必须得牺牲你的个人幸福来完成一个对双方友谊的联姻工作。”

我没说话。R4在把芯片内容复制一份后,弹出了芯片,我收回来,递给他。他长臂一回,拿回芯片,对我笑得十分爽朗(难怪他的花花公子的名号号称响彻半边宇宙,我盯着他夺目的笑容暗想)

“我父亲的意思,也确实是这样。越少人知道越安全。联姻的目的是在警告西特,如果他和联邦为敌,将会有两个强大的家族联手清剿他们——一个都不剩,无论是妇女还是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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