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习惯是个很能麻木心智的东西。

顺着禾青回寝室的道路，我开口向他询问有关留学的事。

「没什么，有个教授说我们这届资质不错，鼓励我们趁早准备参加公费留学。」禾青平淡的回应我。

「你有打算去吗？」我不安的问了问。

留学，这么远的距离，我从来没想过；跟禾青一起考上T大，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抱负了，照这么看来，我的企图心只有很小一个。

「公费考试很不容易，这件事情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如果考试变容易了，你会计划吗？」我将刚才的话想了一遍，又重新寻问了一次。

禾青失笑的说着：「……公费考试不可能变容易，况且，我就算是去了也非带上你不可！」

禾青那坚定的口吻，再一次，让我心动不已。

＊＊＊＊＊＊

期末考完试，也就是回家过年的时候。

我家过年，就只买了点喜庆的糖果应景，除夕那晚吃羊肉围炉，年初一到亲戚家拜年，其馀一切皆与平日无异。

老妈是家庭主妇，平日就很固定的打扫卫生，大扫除什么的在我家根本没有必要。

因此，我主动跑到禾青家大扫除……禾青相当欢迎我的举动，只是用那看小媳妇的眼神，戏谑的盯了我许久，弄得我差点翻脸！

禾青的母亲平日上班，家里的环境卫生也只是随便应付，多半还都是禾青动手；我此次前去帮忙清洁，一目测，光看严家最常有人走动的楼梯，看起来都有好几年没打扫过……禾青也从不去注重这些不必要的卫生问题，在他看来，楼梯脏了还是能走，那么，为何要扫？倒是碗筷不洗就不行！

我像是抓到禾青的小把柄一般，笑得开怀；『原来你也会有懒得做事的时候嘛！』我心里想着。

用上一大堆辅助的清洁用品，想不开的连墙壁都刷上了！花了好几天，把严家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事成之后，成就感莫名的大！

严妈知道我来帮忙打扫，本是高兴与感激，见我卖力的连来好几天后，更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对我越发疼爱；后来，就在我们打扫完毕的那天，当我的面哭了起来，让我吓的不轻！

帮人打扫还会惹人哭，是何道理？！

严妈觉得，自己因为工作而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过这个家，愧疚的哭了起来，边哭边对我说着一些贴己话。

严妈说，禾青那懂事的个性与成绩，是她的福气；而交了我这个好朋友，是禾青最大的福气。

严妈拉着我与禾青的手，期望我们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只能拼命的压抑自己的心虚与愧疚，安慰严妈别哭。

严妈这样柔软的性子，我实在不敢想像，我跟禾青出柜后，会是怎样的场景。

明知俩人在一起会伤害到亲人，却又义无反顾的在一起着；这样的我们，算是自私吗？

我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是自私，我也要坚持跟禾青在一起！而亲人的伤害，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就盼望他们能成全我的自私……

禾青在一旁不动声色，我俩的双手藉由严妈的牵引而紧握着。

严妈眼中误以为的友情，对我俩而言，藉由紧握的双手与对视的双眼，我俩已经彼此承认，这是爱情没错。

我们自然的松开双手、移开双眼，严妈接着问我需不需要饮料，转身为我们准备点心。

「我们……要什么时候说？」我低哑的说着，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刚刚在严妈面前的那幕真情流露，其实，已经把我吓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等出社会吧。」禾青伸手在我背后抚了抚，像是在安抚我的恐惧。

「……那不就只剩五年！」五年，正好是我刚业不久，好像很快就会到来的样子。

就算是我怯懦好了！我觉得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你别忘了我是七年制的。」禾青淡淡的回了我一句。

……不好意思，我还真的忘了！七年，好像也挺短的感觉！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出柜时机，「……讲之前，要不要先找代理孕母把孩子生一生？」

我觉得，等孩子都有了，再谈出柜会更保险些！而且，这样一拖，肯定十年跑不掉！

禾青对我那拖延的想法弄得苦笑不已，但后来，居然也赞同了我的想法。

就说嘛！我想的，果然是好方法！！

第18章：持续一生的抉择

过完春节，第二学期开始。

开学没几日，我在进教室前被拦下，「欸，小智，联谊什么时候要办？你有没有在找？」同学甲关心的跟催我进度。

想起这件事我就呕！上学期末的干部选任会上，我莫名其妙的高票当选『公关』……！公泥马！！

由于班上妹子比兄弟多，上学期找个女公关，成效太差，这学期就提议换个男的。让我莫名其妙就躺着中镖了！名字一被提到黑板上，举手选我的女人比男人还踊跃，是怎样？吃定小爷我和善就是了？！

现在倒好，几个怨男刚开学就跑来催，以为我吃饱撑着，天天只想着办联谊逆？！

「……我今晚就上网查查看，可以吧！」一想到自己要接下这些莫名其妙、杂七杂八的任务，我就很不情愿，我又不缺妹子！！

想办好联谊，不简单，要先找联络人、确定人数、再想活动，要是不小心搞太大，出去玩都还得照学校规定办理意外险！

踏马的这种苦差就该都给闲人做！我很忙！！

只是，被一群兄弟这样哀求着，再怎么不情愿，我还是得硬上……算了，就当我可怜他们！办就办！！不只兄弟的联谊要办，姊妹也是需要推销的……反正都得找联络人，我不在乎多办几次，反正我又不参加！！

在我看来，花时间去联谊，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柔道上！我依旧念念不忘反攻！并且相信我的反攻之路绝对是『十年不晚』！只是，口号喊归喊……成效是越来越差……

「记得查，别忘啦！」同学甲临走前还多提醒了我几句，就怕我摆烂……！

后来，我还真的办了不少场联谊，让T大兽医名声远扬，摇身变成各校联谊A咖……

我本以为，禾青应该也不赞同我将时间浪费在公关上，会跟着帮我叫屈，没想到禾青却不以为意。

「那些联谊就像小孩子办家家酒，你就帮他们办几场，腻了就没事了。」禾青淡然的说着。

的确，升二年级后，联谊场次锐减；也由于我活动办的有声有色，公关也混的熟门熟路的，这公关一职，我一当就当了三届三学期……！等到三年级上学期的干部选任时，我破口大骂『该换人了吧！』，这才解脱！

我发现，我生命中的无妄之灾，还真不少！

后来，我的专业科目偏向小型宠物治疗，将来，也许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宠物兽医。

只是没想到，专攻病理的小兽医，是被公认为课业最重的组别……

虽然只想当个小兽医，我还是在升三年级的暑假，『跟团』申请到动物园的实习机会，跟一群同学在动物园里实习两个月；只是，去了之后才发现接触动物的机会实在不多，顶多是协助饲料配送时，离栅栏那些动物近点。

小黄还为此失落很久，我倒觉得这很正常。

谁敢让实习生就这样大咧咧的接触笼子里的老虎、狮子！就算是红毛猩猩也不好惹！再柔顺的动物，看到有人做出冒犯的行为时，都是具有攻击性的！只是伤害或大或小；实习生哪知道怎样才算冒犯！为了避免危险性，当然不会让实习生单独接触动物！

大家未免把『实习』二字，想的过于美好……不过，还是有人有幸抱到『小号』动物，像我就抱过小狮子。

就像我一直信奉的真理一样，『搞不了大的，我们搞小的！』

禾青见我暑假没回家，为了陪我留在T市，随即听从教授的意思，前往医院担任志工；这让我一度想请假偷溜到医院去一睹禾青身为志工的风采！

时光匆匆，我们都为了将来而努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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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级开始与禾青开始同居后，我反而开始怀念之前跟他分寝的时光。

我终于明白，以前在床上总觉得辛苦，这完全就是频率问题！

隔久一点，缩得比较完全，所以觉得辛苦；现在……隔没几天，几乎天天……

会松，知道吧！知道什么是松吧！！

在一次性事后，我忍不住向禾青控诉，禾青安慰似的亲吻我的背，「我不觉得松阿，感觉还是很好，你不信我们等等再试一次……」

「……屁！你根本就不懂，大号夹不断的感觉……」尤其是肉吃多、水喝少的时候！我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说着。

当下，我异常怀念那住校内宿舍的日子；有一群好友，而且能稳稳的夹断大便……！

朋友是上天的赐予，我向来这么认为；一年级的几位室友，就是我大学时代最要好的兄弟！这段由同寝培养出来的友谊，偶尔还会引发禾青的忌妒。。

至于我那不能夹断的问题……实际点，少吃肉、多喝水。

难不成还要我去找看看哪里有『缩肛大法』逆！那种东西只能在小说里找，而会信小说内容的人，极有可能在也相信有猪会在天上飞！

后来，禾青不顾我满脑胡思乱想，又在床上愉快的验证一次松不松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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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日子过得很快。

五年级时，我跟禾青都分别在学校的附设医院实习；我只需花一年即可毕业，禾青却需要花三年，为此，我又找了个题目，继续待在学校就读硕士，只为了配合禾青的实习时间。

没想到，禾青的系上教授推荐他前往美国攻读博士，他也决定接受推荐，这消息令我相当错愕……我居然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这件事应该由你亲口告诉我才对，严禾青！！』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差点当着阿平的面，吼出自己的心里话。

从实际面看，若是我也跟着一起留学，姑且不论我能不能申请到资格，美国的兽医学院根本没有所谓奖学金制度，钱，将是我最大的难题！

这意味着，禾青一留学，我就必须跟他分隔两地。

认识十年来的头一遭分离，居然是败在留学上！为此，我与禾青的关系一度陷入僵局，我甚至宁愿寄宿朋友房间，也不愿回到我们俩的宿舍。

这样的对待方式，太伤人了！说明咧？解释咧？哑巴阿？！

之后，等到美国J.H.大学批准了禾青的奖学金申请，他才主动到朋友家逮我，试着对我说明他留学的主要原因。

禾青以学生身分入境美国，毕业前申请转签，再于美国工作一段时间，经过申请拿到附有工作权的永久居留证，又过了好几年后，才转为美国公民，甚至，也用特殊的管道，让我也跟着成为美国公民。

兜兜转转好几年，拿到US Citizenship竟然就只是为了同性合法结婚？！

这也是禾青迟迟不肯说清楚的缘故，兴许是知道我会骂他『无聊』！所以才不肯让我事先知道！

「你瞒个屁！到最后居然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那还不如你一开始就跟我讲清楚！！」我朝着禾青怒吼。

有必要为了同性结婚，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嘛！

我并不同意禾青留学，却也不敢提出反对，毕竟在台湾人眼中，『留学』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对我而言，分离的日子很是难熬……再说了，「你不是说过，就算是留学，也绝对会把我带着嘛！」我红着眼眶，向禾青抗议他之前说过的话。

「……我的确说过。」禾青闷闷的对我说着，「只是没想到你那科系，留学居然……」

我猜得出，禾青想接下去的话是『居然这么花钱』！

「我以为只要你成绩好，总是有学校可以念，为了这个，我也没少督促你用功。」禾青感慨的说着，「只是计划不如预期，现在也只能分隔两地了。」禾青又略略的停顿一下，「还是……你想换个科系考取学校？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会比较难，毕竟你在兽医这方面，已经有硕士学历了，国外的学校也许会针对这点，让你无法通过申请……」禾青很是无奈的说着。

看来，我的留学之旅，真的无望了。

「……你不觉得这些话很像分手前的打发吗？」我闷闷的回应着禾青。

禾青默不作声，伸手过来想抱住我，我郁闷的挥手推开他，只见禾青伸手一抓，我又被制住了！

连擒拿都学过是不是……！

我一气之下，抬腿攻击用膝盖攻击禾青，禾青连忙往后躲开，我忿忿的转过身过去，突然不想看到禾青的脸，禾青却直接从背后把我抱住，「别这样，我也不愿意我们俩分开，实在是没有办法……」禾青将头闷在我肩窝，无奈的说着。

「……这么远的距离，我们的感情要怎么维持？」我疲惫的说着。

情人被分开的滋味，我们俩肯定都不清楚；而我只知道，科技再怎么进步，电脑萤幕上的影像，永远不能比本人真实！

「……我还是会回来的，你也能过去找我，我在那等你……」禾青用低沉的语气，在我耳边安慰着，「最多五年，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其实没有想像中长，你想想我们以后能在一起的日子，这样一比，不是轻松很多吗？」禾青的像是喃喃自语的说着，看来这些话不只是用来说服我，也是在说服他自己……「拜托你，不要有什么想放弃的想法，会好的……难道你不信我了？」禾青那恳求的语气撼动着我，他从来不曾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

我今天又再一次体会到，禾青有多重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非常庆幸自己这辈子能喜欢上他！

「……喂，放弃什么的，我有说过吗？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口气凶狠的对禾青说着，「你要去就去，反正，日子熬一熬就过了！」说完，我挣开禾青的怀抱，转身揪着他胸口的衣服，「你留学就留学，行为给我注意一点！」我说归说，禾青他就算真的做了什么，我也发现不了……这对我来说很不公平阿！吃定我不能肉体出轨就对了？！

也许无知就是幸福吧……我自暴自弃的想着，怎样都好，别让我知道就对了……

禾青定定的看着我，慢慢的拉开我揪着他胸口的手。

「我不会。」禾青郑重的向我许诺着，「我不会。」说完，靠上来亲吻我，顺势将手伸到我背后抚着……

接着，禾青那双手越伸越往下……然后……

俗话说的好，床头吵架床尾合。

只是，禾青像发了疯一样的边做边说『我不会』……除了为我们的床上运动增添新气息以外，接下来的好一阵子，我只要一听见有人说『我不会』这三个字，都会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那个人……后遗症还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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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从T大毕业后，禾青按照计划出国留学，而我，顺利的在T市找到一家颇具规模的动物医院就业，担任动物医生。

我的工作并不难找，只是我提出的就业条件异于常人，应征了几间医院，也只有一家完全答应我的条件。

我的工作条件很简单，我答应长期假日值班，但是，医院必须每三个月给我至少十天的假期。

也因为我提出这样的条件，整间医院的同事都知道我有个留学的『女友』……

禾青在出国前送我的戒指，我用链子穿过戴在颈上，从未离身，只是碍于父母，不敢将它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