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生子)下——卿寒
卿寒  发于:2014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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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百花宫护法赤梅当众撕毁盟约向顾朝曦下蛊,顾朝曦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蛊虫逼出体外,连赤梅都深受反噬至今不能复原。

顾朝曦当日更是连连呕血不止,崔雪麟眼见他不好,此地又不能久留,急忙带着顾朝曦离开百花宫,返回定南大军在大理国的驻军营地。

百花宫有的是医药高手,他却也不敢去求,幸好他们在吐蕃境内遇到正在采药的唐魅,唐魅也跟着他们来到了大理,否则顾朝曦恐怕早已命归黄泉。

唐魅给顾朝曦诊治时不复往时的镇定,再三诊脉后才开了方子,还对崔雪麟说,顾朝曦体内脏器受损严重,尤其是心肺之间经脉剧裂,原因不知,但目前能够救他的只有唐门世传的秘药回天丸,若是不及时用回天丸,他也回天乏力。

可是此时,白苗已经开始反扑,崔雪麟要留下制敌,就算不真的和白苗对敌,起码也要领着几万士兵完好无损地撤回川蜀边境。

但若是唐魅带着顾朝曦走,唐魅又不会什么武功,还需要看护顾朝曦,分身乏术,崔雪麟一时间急得眼都红了。

幸好燕子和高飞脱身而来,护送唐魅顾朝曦回了唐门诊治。

三个多月后,定南大军才得以撤回国境来。

另外,驻扎在原来黑苗和国境交界处,等着截获大败逃出的黑苗子民的萧允接到白苗毁盟的消息便将逃出的黑苗族人都尽力保全,邕州刺史还在边境上暂时划了一个小城给他们安身。

萧允此意不是没有考量的——黑苗和白苗同属大理国民,只是两个不同的部落,要是白苗执意和燕国过不去,那不如扶植黑苗统领大理国,那样,边境至此无忧!

他虽然年少气盛些,也行事青涩鲁莽过,但好歹是出身将门世家,这些考量不是不会。邕州刺史也同意他的看法,先按着他说的做了,再上书朝廷。

崔雪麟回到川蜀境内后,先是安抚了士兵,清点了此次平叛战役中的损失,将白苗之事上书朝廷,警戒以应对白苗动向。

在其后的一个多月里,刚刚全面掌控大理国全部土地的白苗通过往昔黑苗的领地不停侵扰燕国的川蜀和邕州边境。

邕州刺史和萧允在都泥河道上大破白苗军,崔雪麟亲赴边境对敌,也阻挡住了苗军进攻的路线。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一件事情,至关重要的事情。

——汝珍长公主燕临瑗还身陷百花宫,当时逃地匆忙,竟然未有救她出来!

这可是当今圣上的同母妹妹,太后和天子手掌上明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直到此时才得知公主鸾驾驾临的成都府尹沈巍急忙下令让崔雪麟停止进军,一面白苗给打急了对公主有什么损害。

那既然不打,就议和吧。

正当沈巍忙着挑选合适的人选出使大理的时候,大理国率先派了人过来议和,态度还十分的好,甚至是带歉意的那种。

这搞得谁谁都摸不着头脑。

来使便给他们解了疑惑。

据来使说,背盟之事全都是赤梅一人所为,现在四大长老已经闭关出来,联手把赤梅给囚禁,撤了她护法的头衔,长老们便派她前来告罪,顺便议和。

提到燕临瑗,来使拿出了一封信,说是燕临瑗写给顾朝曦的,还附送上长公主身上的一件饰物为证。

燕临瑗信中的意思大致是她在百花宫玩得很好,让顾朝曦不要为他担心,她听说顾朝曦受伤了,她现在则正在给顾朝曦向赤梅报仇,问了问顾朝曦伤得严不严重,她报完仇就马上回来。

那信中的语气的确像是燕临瑗的语气,崔雪麟想了想便问道:“长公主她在百花宫玩得很开心吗?”

来使道:“贵国公主和我百花宫的宫主是很好的朋友,自从贵国公主来了之后,就和我百花宫主同进同出、同塌而眠、同桌而食。”

这人的话说的……要不是百花宫主是个女的他还以为燕临瑗那是爱上百花宫主了。

既然燕临瑗没事,崔雪麟也不想她来烦顾朝曦,于是说:“还请使者转告公主,说顾监军的身体无碍,让她在百花宫好好玩两天,噢,千万不要让伤了顾监军的人好过。”

——意思就是,你晚点回来,晚点!

来使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应下了。可一旁的沈巍不怎么放心,崔雪麟又绕过程宇领着些亲卫随着来使回百花宫护卫公主,他这才没再说什么。

毕竟长公主是冲着顾朝曦来的,顾朝曦不在,崔雪麟不得比他了解公主,万一他的坚持让长公主生气了,那于仕途无益。

来使走后,边境太平下来,黑苗之事圣上回复——给那些蛮夷划块土地,先让他们活下来。天子正在筹备在边境设立一个安南都护府,派人专门管理边境事务,你们就先别管了。

萧允接到旨意后回师川蜀,崔雪麟也将驻防的军队撤回了成都。

这一番事情下来,已经又临近年底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崔雪麟才能往唐门去,去接顾朝曦。

因墨书早去唐门照顾顾朝曦了,身边得力的亲兵要么派给程宇要么派给萧允,陪萧允历练了,他想了想,竟然没找出个陪自己来的人,甚至是想带几身衣裳给顾朝曦都发现墨书已经准备妥当了,最后只得自己只身驾马而来。

唐门在成都府郊外,一处山脚下,周围有山泉侧流、大陆通天,还背靠群山,门前有湖。四周花草掩映,鸟雀和鸣,煞是清幽清静。

纵然是崔雪麟这般没有修习过五行风水的人看不出此处是个风水宝地,但置身此地,却也感觉得到在这地方生活的妙处,怪道文人都喜欢学陶渊明,隐居这种事情其实也是享福来着。

唐门山庄前没有人把守,只有一座朱漆门紧闭,崔雪麟下了马便去敲门,本以为要等还一会儿,却只是闲站了片刻那门便开了,里面走出两个青衣小童,头上包着方巾,侧身对崔雪麟道:“可是定南大将军崔雪麟崔将军?我家公子等恭候多时了。”

崔雪麟随着他踏进门来,边走边问:“你家公子便是唐魅?”

那两个青衣小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对视了一眼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崔雪麟奇怪道:“怎么了?”难道不是?

“不,没事。”左侧的小童胆大一些,轻声说道:“奴才们只是鲜少听到有人直呼公子的名讳,这才有些惊讶,将军请见谅。”

见同伴说话了,另一个也胆大了些,张口道:“公子是我唐门毒圣,起地位甚至凌驾于门主之上,就算是门主也多年不曾称呼公子的名讳了。”

原来唐魅这么厉害么?崔雪麟忍不住道:“我还真看不出来他竟然是唐门毒圣。”

引得前面引路的那两个又是一阵惊骇对视,崔雪麟笑了两声,把话题转到顾朝曦身上:“诶,你们二人既然在唐魅身边伺候的,可知道他半年前接回来诊治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自然知道,”左边那个道:“那位公子生得真好,虽然在病中,病容憔悴了些,但那模样真真是比女子都好看,门里的婢女们要不是因为公子的院子不能轻易进,怕是早一窝蜂涌进来看了。”

崔雪麟问道:“既然是在唐魅院子里养着,那怎么又会传出这些出去?”虽然是随便一问,但不免有些质疑唐魅院中仆僮多嘴之嫌。

那小童也不笨,自然听得出来,不服气道:“那是一个多月前,那位公子能下床走动了,亲自到门主内院去拜访的时候才让人瞧着的,将军我可告诉你,我家公子厉害着呢,我们这些下人可都是千般挑万般选才能进去伺候公子的,可不是随便人牙子买一个就能进去!”

他说道此处,另一个仆僮忍不住地“扑哧”一笑,插口道:“还说人牙子呢,上次买进来一个,说是特地给公子洗衣裳的,这才进去两天,自个儿走迷了道走进公子药室当场就死了!”

末了又叹道:“公子的性子虽说还好,但院子里却极为凶险,要能在那里面待地长久,的确要小心再小心。”

听他们这么说,崔雪麟不由问:“那你们进去多长时间了?”

“也不过是七八个月,我们待的时间挺长的了!”两仆僮的语气带着自豪。

再转过前面的一个拐角,只看见一株馒头柳栽在院门前,引路的仆僮道:“这就到了。”

他话音才刚落,那院门竟轻响了一声,门扉开了,一个消瘦的白衣身影出现在门前。

崔雪麟抬头看了一眼,眼珠都不动了。

前些日子下了薄雪,地上的雪化了些,却还是有很多凝结在了柳树上。

白衣的身影走下台阶,走过凝了风雪的柳枝旁,走过带着水迹的青石板。

前面的两个仆僮躬身道:“顾公子好。”

顾朝曦笑了笑,却像是牵动了哪里伤口一般,抬了手掩口咳嗽了两声,微微褪了血色的唇荡开浅笑。

而崔雪麟看着他的笑更是连脚步都挪不开了,傻站在那里。

只等顾朝曦走了过来他才傻着抚上顾朝曦脸,声音幽幽:“出云呐……”

第四十八章: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2)

顾朝曦原本看他呆愣在那里还想调笑两句,但此刻听了他的声音,竟觉得心都震住了,气息不自觉放轻了,而周围的一切也统统离得他们很远,仿佛他们在一个与世隔绝无人知晓的地方。

他们的眼中只看得到对方,看得到对方的眉眼和眼中浓郁得化不开的思念,什么都不想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都忘了世间一切,就这般双目相对,久久挪不开。

半年多了……要看多久,才能把失去的时间都给看回来?

“咳——”

两个小童连脚都快站麻了却又不敢动,且看着他们这般早已是满腹疑问,却也不敢出声。

要不是在房中等顾朝曦把崔雪麟接进来等半天了的唐魅等得太久了出来看,只怕他们俩一直看到今晚夜深都看不完。

这声轻咳还是没能打断他们这种目中无他人的状态,唐魅让两个小童该干嘛干嘛去,自己走过去,伸手在他们之间晃了晃,喊道:“喂,你们这是准备在我院子门口当一对石雕?”

这才倏忽醒了,二人低下头去,眼角余光还忍不住相看,唐魅扶额,拂袖而去:“你们俩要是不进来我可就关门了啊。”

唐魅的院子不小,也是庭中遍植草木,而今银装素裹,看起来很是清幽,待进了花厅,唐魅便先唤人把药端上来给顾朝曦。

指着崔雪麟道:“你怎么这么慢,这药都快凉了,你们俩再看下去,这药就不能喝了。”

崔雪麟看着顾朝曦眉头都不皱一下就把药给喝了,便问唐魅:“出云的伤可好了?”

唐魅的脸色有些冷然,不知是在愁什么,看到崔雪麟心都提起来了,“怎么,这伤难道还治不好?”

“什么叫还治不好!”唐魅瞪他一眼,眉头深锁,似是不解深深,“他这伤本应该是受苗疆蛊毒所伤才受的,可我诊脉的时候却并没有觉得他受了蛊虫之害,反而觉得他像是受了什么重击,五脏六腑受到重创,心脉几乎震断,要不是回天丸,你就是把神仙请来都救不了他!”

崔雪麟浑身冷汗都快下来了,忙问:“那他现在如何了?”

“你别着急。”顾朝曦见崔雪麟这样焦虑,抹了唇上药汁道,“我在床上躺了这半年已经好了不少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崔雪麟用不相信的目光看他,继续拷问唐魅。

唐魅想了想道:“我实在是不知病因,但能知道他身体受此重创便是坏了根基,日后再不能疲劳费神,要好好静养才是。”

顾朝曦顺着他的话说:“你听到了,已经没事了,俗话说病去如抽丝,我日后注意就好。”

崔雪麟拉过他的手,紧紧握着,低沉着声音道:“我以后片刻也不离你,必不再让你受一点伤!”

那声音坚定,有如金玉。

听得唐魅牙酸,咳了一声道:“崔将军,你能不能顾着点我?”幸好我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不然不定怎么样呢!

崔雪麟转过头看他,“唐大夫,我想问,出云他能不能跟着我回府去?”方才听那两个小童那样说,他着实把顾朝曦放在这里不放心啊,虽然说顾朝曦不是那种好奇的人。

“你是不来则已,一来就要带东西回去才是对吧?”唐魅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附带没好气白他一眼,“他的伤还在养,必须日日诊脉,还要针灸你那个驿馆里上哪里找我这么好的大夫?”

崔雪麟看看顾朝曦,眉眼中流露出些许可怜委屈的意味,看得顾朝曦心都酸了,张口道:“我、我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

唐魅冷冷道:“你是想死得早点当初就别让我救你!”

顾朝曦还想说什么,崔雪麟却压住他的话,说道:“唐大夫,既然不能把他接走,那我能不能来看他?”

“常常来?”唐魅挑眉。

“常常来。”一天一次,最起码。

“可以,”唐魅想了想,蓦地一笑,有几分调笑道,“但是晚上不能留宿。”

唐魅忙着去研究他的草药去,也没空理会他们,只让个小童领着他们回顾朝曦房去,此时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顾朝曦便吩咐说让小童午时送饭菜即可,就让小童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那股子相思怎么还能忍得住,崔雪麟一把抱住他,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身体里一样,顾朝曦浑身都颤抖起来,伏在崔雪麟身上静静地喘息。

“出云、出云,我好想你,你知道么,我做梦都想着你!”带着炽热气息力度极重的话喷洒在顾朝曦耳畔,柔软的唇厮磨着怀中人的颈脖鬓角,舌头忍不住伸出来,将那上面舔得湿润。

顾朝曦的手摩挲着他的背,长睫颤颤,声音绵软:“半年多了,唐魅每隔几日就传一次你的消息来,我每次听到你出征,虽然都是捷报却还是恨不得离了这病榻,站到你身边去。”

他的手轻轻抚上崔雪麟的脸颊,凝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丝纹路,声音放得极轻:“战场厮杀,受伤了不曾?川蜀边境也多深山草木,有没有受毒虫咬?”

“你忘了,有燕子在,连士兵都服过驱毒虫、去瘴气的草药,怎么会有事?再说受伤这样的事,男子汉何惧那一点疤痕?只是我是统兵将军,我想要受伤都给让人拦着呢!”

燕子和高飞对赤梅背盟伤顾朝曦的事情极为愧疚,也在平叛之战中出力不少,议和之后,崔雪麟本想上书朝廷替他们请功,高飞却说师门有令,非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能和朝廷有过深的接触,于是便拜谢了崔雪麟。

崔雪麟本想再留他们两日,萧允又接到消息说是江南林家家主病逝,高飞和萧允师出同门,虽然因姻缘之事被师父逐出师门,却还是念念不忘师恩,而萧允又无法前往吊唁,他便和燕子携手去了。

提起燕子和高飞,顾朝曦也是一叹:“如若没有他们襄助,我们苗疆一战还不知要受多少波折,江湖人重情重义,真是不虚的。”

崔雪麟将他搂了往床榻上带,两人依偎在一起,十指相扣气息相交,粘得再也分不开一般。

温存了片刻,顾朝曦忽而想起什么,问崔雪麟道:“现在战事已定,不知圣上有什么旨意没有?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班师回朝?”

崔雪麟道:“你可知道萧允和邕州刺史收留黑苗子民一事?”

“略有耳闻了。圣上不是说要在西南边境设立安南都护府主管边境事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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