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玖怔住了，紧紧握住双手。

审讯室里一片沉默，血气愈浓，让安格有些喘不过气。

维玖和露冥立刻上前将他扶住，一人环着安格的腰，一人抱着他的肩膀，彼此瞪了对方一眼，谁都不松手。

“我刚刚打昏了看守。”安格说，“联盟不会处罚我吧。”

“有我在，他们不敢的。”露冥说。

安格对他笑了笑。

露冥怔怔的看着他，如果不是维玖这家伙在这里当电灯泡，他早就吻上去了。

“如果我们可以找到凌柏谋反的证据就好了。”安格沉思。

“证据……”露冥眨了眨眼睛，“我想我知道在哪里。”

……

夜晚，菜头去看安格，并给他带了许多好吃的。

明显有点提防维玖，他离维玖远远的。

“露冥去了哪里？”他问。

安格没有回答，维玖说：“死了。”

菜头又怕又怒得瞪了他一眼。

“我是说窗台上的臭虫。”维玖托着下巴。

“斯塔他们进行的怎么样了？”安格问，岔开话题。

“很顺利，党羽大部分都投降了，少数顽固派被关了起来……”

“干嘛不直接杀掉？”维玖插话。

菜头“哼”了一声：“分部里的大清洗，怎么说也要上报总部，而是波文长官，是加利夫的哥哥……”

“任人唯亲。”维玖自顾自说，“看来神圣联盟也不怎么样。”

“你！”菜头“唰”的站了起来。

连安格也稍稍皱眉：“维玖，你就不能不损人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维玖道。

菜头再也坐不住了，对安格道：“安格，你好好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你。”

安格也没多挽留，点点头：“谢谢你，菜头。”

男孩瞪了维玖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安格无奈的看向维玖：“为什么这样对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维玖道，“神圣联盟看似强大，其实有许多弊端。”

“它和政府军相比，哪个胜算更大一些？”

“当然是政府军。”维玖一口道，“波文和赫斯，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我没见过波文……”安格想了想，“但赫斯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家伙。”

“等露冥找到证据，你打算怎么办？”

“军部和联盟的矛盾，总有一天会激化，我们必须为自己找个靠山。”安格说。

“你的意思是，将证据交给赫斯？”

“对。”安格点了点头，“在大皇子和赫斯之间，我只能选择赫斯。”

“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维玖冷笑。

安格白了他一眼：“维玖，你就不能多相信我一些吗？”

“你敢说你跟斯图尔王子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吗？”维玖咬了咬下唇。

“好吧，就算发生过什么……”安格抬眼看着维玖，少年脸色明显一变。

“就算发生过什么，我还是放不下你啊！”他说，冲维玖勾勾手，“过来。”

坐在床上无辜的看着他。

抵不过他的“诱惑”，维玖走到他身边。

安格握住他的手：“晚上我们一起睡吧，当然……”他警告道，“你什么都不许做，我伤口还没好。”

“我不是禽兽。”维玖说，“抱着你睡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我不会强迫你的。”

“所以我喜欢你，维玖！”安格抱住他，“你对我真好。”

维玖有些脸红，避开安格的视线。

一夜无眠，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怀中的男孩，害怕他一闭眼，他就会消失。

似乎察觉到他的紧张，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安格主动环住他的身体，把头埋在他怀里。

男孩身上诱人的馨香迷离了他的思绪，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吻他的额头，见他没反应，又向下吻住他的唇，最后在他胸口上留下了自己痕迹。

第二天醒来，安格低头就看到自己胸前的一点殷红，他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却见他似乎是刚睡着，眉头微蹙着，极不安稳的样子。

不由得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害怕，没关系的……我在这儿……一直都在……”

73.

“嘟嘟——”的哨声忽然响起，维玖立刻睁开眼睛，安格忙喊他的名字，少年的眼睛里稍稍迷茫，倏尔紧紧的抱住安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他说。

安格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不管你梦到什么，我现在在你身边，不是吗？”

维玖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半响，他点点头：“嗯。”

刺耳的声响穿透玻璃，像是要扎入人的心肺。

“嘟嘟——嘟嘟——”

“这是什么声音？”维玖皱眉。

“紧急集合令。”安格说，“联盟内的混乱已经平息，索洛大概是想让联盟秩序早些恢复正常吧。”

“是要做什么？”

“负重跑。”安格说，“路途崎岖，能在三个小时之内回来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赶不上吃早饭的时间，只能啃一些剩下的干面包。”

“露冥呢？”维玖问。

“嗯？”

“露冥的话，要用多少时间？”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吧。”安格看着他，“他和斯塔，都是三星阶以内的人……”

见维玖一脸困惑，安格又向他解释了一下神圣联盟里的星阶等级。

维玖不屑的撇了撇嘴，开始动手穿衣服。

安格奇怪的看了看他：“你要做什么？”

“参加训练。”维玖说，“我一定不会比露冥差的。”

“维玖，你身体那么弱，跑三十公里不是开玩笑的……”安格劝道。

维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看着安格：“你不相信我吗？”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安格担心的看着维玖纤细的身体，总觉得他比自己还瘦。

“我一定会第一个回来的。”维玖说，跑了出去。

安格动了动自己还未痊愈的右腿，无力的用手托着下巴。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

不是没有从别人口中听说过维玖的实力，但他的外表那么柔弱，实在让他很难信服。

放心不下，他终究是扶着拐杖——菜头砍了木材帮他做的，一瘸一拐的到了训练场，一眼就看到菜头站在那里，冷飕飕的瞅着手中的秒表。

他走到菜头身边，一手环住他的肩膀。

菜头对他笑了笑，说：“昨晚斯塔回来了。”

“嗯。”安格点点头。

“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总部那边也没有丝毫问责的意思。”

“问责？”安格皱眉，“本来就是加利夫的错，他有什么好问责的？”

“加利夫是波文唯一的哥哥。”菜头说，“联盟里的人各个都让他三分。”

“波文的威信就那么大？”

“那当然。”菜头道，“他是联盟里，唯一一个五星阶的人。”

“五星阶？”安格睁大眼睛。

“嗯。”菜头点头，“就连露冥和斯塔，也只有三星阶而已，索洛好像是四星阶，只有打败波文的人，才能获得五星阶，但从联盟建立至今，没有一个人能打败他。”

“一个人能坐上高位，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安格思付，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维玖也参加负重跑了吗？”

“我好像看到他了。”菜头撇撇嘴。

“没有人排斥他吗？”安格问。

维玖怎么说也是政府军的人，在神圣联盟的地盘里，看不惯他的人一定有很多。

“我不知道。”菜头说，“我每次都是等他们出发之后才过来的。”

“哦。”安格点头。

菜头扶着他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你的腿还没好，不要到处乱跑。”

“它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呢？”安格说，“我的体力好不容易有一点点进步，真怕因为受伤又被打回了原形。”

“你已经很棒了安格。”菜头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露冥他们那样的，能跑完全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别提你还是个神枪手。”

“我大概也就只剩下这点优势了。”安格自嘲。

菜头坐在他旁边，又说了些宽慰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灰暗的天空渐渐有了丝丝亮光。

视线开始清晰，远处重重山峦上，厚重的树木遮蔽了视线，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青草上点缀着露水，空气里也有几分潮湿。

菜头看着安格，他平静的望向山脚下的地方，漆黑的眼睛有些雾蒙蒙的，细致的容颜，美丽得令人怜惜。

如果没有斯塔，他大概早就动心了吧，这样想着，他把头靠在安格肩上。

“我听到脚步声了。”安格说。

“咦？”菜头睁大眼睛。

果然，从出口的地方，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斯塔！”菜头站起身，兴奋的迎了上去，顺手不忘记按下秒表，“两小时十八分！斯塔，你又进步了，太棒了！”

接着跑过来的是索洛，他因为出发的晚，所以才会次次落在斯塔身后。

第三个赶来的是墨本。

第四个……第五个……

安格从长椅上站起来，焦急的望着出口。

终于，在三小时左右的时候，他才看到一抹熟悉修长的身影。

即使只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却也遮掩不住他脱尘的气质。

比起其他人的满头大汗，气喘呼呼，跑到安格身边的维玖，除了脸颊略略红润外，身上没有一丝汗气，气息也如常，丝毫不乱。

他一把抱住安格：“你怎么来了？冷吗？”

安格摇了摇头。

只听旁边有人大声道：“赤血战神？我呸！”

“这种速度，也配得上‘神’这样的称号吗？政府军难道就没有人了吗？”

“他是凭外貌混上指挥官的吧？”

“听说他爬过凌柏的床……”

“怪不得呐！”

安格用力握住维玖的手，直直的看着他。

维玖没有动，只是低头望着安格。

但那些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话语：

“不知道他和安格，哪个上起了更爽一些呢？”

维玖甩开安格的手，大步走到那人面前，安格没有阻拦，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说话的人正是墨本身边的护卫，佐太，和一干与他称兄道弟的“朋友”。

“怎么了？你想怎样？”佐太比维玖低了一头，见维玖眼神冷漠，已是怕了三分，却仍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想打架吗？我怕你不成啊！”他扬着脖子，直瞪着维玖。

维玖一把卡住他的咽喉。

“唔……唔唔……”佐太睁大眼睛，挣扎着想要扳开他的手。

周围的人都呆住了，直直的看着他俩。

维玖右手缓缓用力，佐太的双脚一点点脱离地面。

他眼睛上翻，像只将死的狗一样，无助的张着嘴巴，吐出舌头。

“唔……唔唔唔……”

维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钉。

“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这么晚吗？”他说，唇角弯起一抹柔美的笑，“因为有人暗算我……”

说着，他松开手，碎钉“啪啪”的掉在了地上。

猛地把佐太按在碎钉上，男人发出野猪一样的尖叫：“啊！——啊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维玖冷笑，“你敢这样做，你的上级也脱不了干系……”

说着，他看向墨本。

男人双眉紧蹙，毫不回避的看着他。

“我初来乍到，并不想惹那么多事，但是如果有人敢惹我……或是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他看了看安格，继续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再次用力。

地上的碎钉全部没入佐太的身体里，男人的哀嚎声回荡在整个训练场。

血流了一地，斯塔抱着菜头，一言不语的看着。

索洛没说什么，在维玖直起身的时候，他示意手下把佐太抬进营房里抢救。

“虽然佐太有错，但你也够狠。”索洛说。

维玖冷笑：“如果不是我及时躲开，这些碎钉，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你还会觉得我狠吗？”

索洛皱着眉，离开训练场时拍了拍墨本的肩膀：“好好管管你的手下。”

墨本点头，走到维玖身边，冲他弯了弯腰。

维玖也没有再追究，一场风波看似就此结束，但维玖和墨本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本来维玖在联盟里就遭人排挤，现在更是人人怕他，看到他就躲，暗地里评价他虽貌美，但心肠毒如蛇蝎。

维玖自从前就看不惯联盟的做派，现在加入联盟，纯粹是为了安格，所以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评价，每天的生活只围着安格打转。

一晃两个星期过去了，安格的腿伤已经开始结痂，露冥那边还没有丝毫消息。

本来安格对露冥有一百分的信心，随着时间一点点消磨，他越来越焦急，只盼望不管能不能拿到证据，只要露冥回来就好，索洛他们也开始对露冥的失踪感到怀疑，不时侧面向安格打听，都被安格装傻或是以露冥去临州帮自己买东西为由推脱了。

这天夜晚，安格坐在房间里惴惴不安，维玖见状，便带他去营地的后山上走走。

悉心的扶着他，即使安格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他还是放心不下。

一直走到溪水旁，他扶着安格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坐下。

天空是深邃的墨蓝，同样穿着蓝色衣服的安格，就好像和夜色融为一体了一样。

他眼睛很亮，一眨不眨的望着苍穹上细碎的星点，小巧的唇稍稍启开，仿佛待人采撷的樱桃珠。

维玖情不自禁的向他靠近，将他揽在怀里。

“露冥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安格说，“不然以他的能力，不会拖那么久。”

“这种文件本来就藏得机密，虽然现在凌柏在医院，但华宵内必定也会派众人把手……”

安格没有说话，他的表情空洞，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维玖最害怕安格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看不透他，所以觉得慌张。

忍不住低头吻他，男孩的唇冰凉，柔软的，好像会融化掉一样。

他身上散发着诱惑的芳香，仿佛只要一靠近他，就心甘情愿被他捕获，被他奴役，只要能得到他，成为他的奴隶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