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谢！”安修笑道，“这是什么？”他好奇的看着包裹。
“礼物！”柯奇咧着嘴巴，将系包裹的绳子解开。
“这是我送给你的，最新款的兔宝宝！～”从一堆东西里掏出一只造型奇怪的兔子，塞在安修手里，“这个是诺德送的，罐装啤酒和烤鸡、蛋糕……我们今晚可以不醉不归了！还有……这个是罗利送的。”从袋子里抽出一把细长的武士剑，柯奇赞叹一声，“真是个漂亮的东西！”说着，转身看向罗利，“你是从哪里买的？”
“帝都的武器店。”罗利淡淡的回答着，目光始终不曾从安格身上移开，“我好像见过你。”
安格心里猛地一跳。
“哦，还有安格送的礼物！”柯奇忙讪笑道，“好多值钱的东西，如果换成帝币的话，就不用发愁修的学费了！特别是这个……”他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钻石——斯图尔送给安格的那颗。
钻石的色泽照亮了柯奇的脸，整间屋子都弥漫开点点清澈的光芒。
“真是个好东西。”他夸张的张大嘴巴。
安修却一脸的不自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你哥哥的意思！”安格忙道，“他希望你去念音乐学校。”
安修抬眼看向他。
“是啊是啊，修！”柯奇兴奋道，“你不是一直都想去念帝国大学的音乐系吗？有了这些钱，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是这样没错，可是……”
“修！”安格柔柔的打断他的话，“你不想让你哥哥失望的，不是吗？”
少年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的也是。”
“好啦好啦！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安修十八岁的生日party，现在开始！～呜！～～”柯奇使命儿的摇晃一罐啤酒，拉开拉坏，白色的泡沫“哧”的一声喷的老高。
几乎每个人都被啤酒溅到，空气中溢满了酒精甜腻的气味。
“柯奇！你这个混蛋！”诺德吼道，“你他妈的太浪费了！”
“有什么关系嘛！～～”男孩不以为然，“我高兴，不可以吗？”
“好啊，你高兴，那我也来！”诺德从袋子里拿出一瓶喷气彩带，对准柯奇就是一阵猛喷，男孩吓得惊叫连连，在屋子四处乱窜。
“你给我站住！”
“我会站住才有鬼！”
五色的彩链在屋子里飘动着，将壁顶昏黄的灯光折射成片片色彩斑斓的光泽。
安格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很幸福。
连罗利都忍不住笑出声，大家打打闹闹着，将食物和啤酒摆上桌。
“生日快乐！修！”诺德首先举起酒杯。
“生日快乐！～”众人齐喊。
柯奇在一旁起哄：“为我们未来的音乐家干杯！”
安修的脸微微发红：“什么音乐家，我只是……”
“修。”安格轻轻和他碰了碰酒杯，“给大家唱首歌吧。”
安修稍稍怔了怔。
“对对，唱歌！”诺德大喊，柯奇在一旁敲着碗筷助兴，罗利也笑了，冰蓝色的眼睛微微弯起。
安修不好拒绝，便点点头：“好，不过我要收钱的。”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安修拿起立在墙角的吉他，坐在一把高椅上，轻轻拨动琴弦。
修长的手指划过琴身，泛起一串炫目的光晕。
悠扬的音乐随之响起，充满酒香醉意的空气里，少年的声音也动人得让人沉迷。
“……If you were a teardrop in my eye，For fear of losing you，I would never cry……If the golden sun should cease to shine its light，Just one smile from you，Would make my whole world bright……
……Baby for all my life，Don‘t you know that it’s true，I‘m living to love you，So baby don’t think twice，If you feel what I feel，Trust your heart and do what I do，Cause I‘m living to love you，I’m living to love you ……”
声音飘向很远。
恍惚连世界都安静了。
一片澄澈，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
夜深。
屋外月光清冽，靠在门前的篱笆上，安格没有丝毫困意。
思绪烦乱，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感觉有人向自己靠近，他稍稍回过头，是罗利。
“没有睡？”他轻声问道。
“
嗯。”男人沉默的点点头。
走到安格身边，和少年一样慵懒的靠在篱笆上，男人双眼空洞的映着一片凄清的黑。
“你说你见过我？”安格轻轻笑了笑。
“是。”
“在哪里？”
“帝都。”
“什么时候？”
男人没有说话。
半响，他才慢道：“看来你对我并没有什么印象。”
安格的心蓦地跳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我应该见过你吗？”
“不，或许是我记错了。”罗利面无表情，“我们并不认识。”
15.罗利
“大概是我忘记了。”安格看向他，“或许你可以给我一点提示。”
“没什么好提示的。”一如既往毫无感情的声音。
安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干脆选择沉默。
以前和罗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最默契的相处方式就是发呆。
现在也一样，从罗利手中接过一罐啤酒，打开，喝上一口，抬头看着天空中被工业废气污染得模糊不清的月亮。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不经意的扫过身旁的男人，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啤酒还没打开，或者说他根本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拿着什么，只是看着安格，深思。
安格微微一笑，伸手抢过他手中的酒罐，帮他拉开，再转手递给他。
至始至终，罗利的视线都不曾从他身上移开，看到男孩将啤酒递给自己，他纤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在俊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月影。
抬手接过，男人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心，可以感觉他掌心布满老茧，和他散发着贵族气息的俊美外表完全不符。
“干杯！”安格随意碰了碰男人手中的酒罐，自己先喝了一口。
罗利看了他一眼，也沉默的将啤酒送到嘴唇边。
“其实，我有件事想拜托你。”看着男人扬起下颌，喉结因吞咽动作而上下颤动，安格慢慢开口。
男人将啤酒放下，薄薄的嘴唇边还沾着一点啤酒沫。
安格觉得好笑，下意识的抬手想帮他擦掉，手指还未碰到他的脸，就被男人一把抓住。
他漠然的看着他，即使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安格还是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对不起……”
记得以前，他甚至会恶作剧的去捏罗利的脸，但是现在，对于罗利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
并且还是个肮脏的男妓。
男人松开他的手，用拇指在唇角轻轻擦了擦。
不管做什么动作都散发着一种随意慵懒的贵族气质，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安格根本不会相信这家伙是出生在贫民窟。
“我想拜托你……帮修把钻石卖到黑市，我知道你有门路。”静静看着他。
男人只是喝着酒，并没有答话。
“不止钻石，其他的东西我也希望你可以在黑市上销售，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它们的来历。”安格继续道，“这些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已经在警察局备案了。”
即使加姆和特鲁那两个家伙并没有当着自己的面将包打开，但安格推测他们一定知道自己包里都有什么东西，不然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自己出华宵。
包被盗，里面的物品自然也就成为了警察破案的关键，除了在黑市上销售，别无它法。
而且自己失踪的消息现在肯定已经传到了凌柏耳朵里，他不可能在这里久待。
他不能让修陷入任何危险。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和修的关系。
“我打算天亮就离开这里，所以……拜托你了。”沉默着，安格轻轻开口，“还有，请告诉诺德他们，如果有机会再见面，请装成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样子。”
“为什么？”罗利将酒罐倒过来，轻轻晃了晃，“啊……已经完了。”
“不介意的话我这里还有。”安格将自己的啤酒递了过去。
罗利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谢谢。”
“……其实，也不为什么。”安格继续道，“但……如果被别人知道我和安格，和你们的关系……会很麻烦。”
“我明白。”罗利慢慢喝着酒，另一只手把玩着空了的易拉罐。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远处渐渐升起缕缕白雾，天空缓缓染上了一层青灰的色泽。
被黑暗笼罩的景物开始模糊的勾勒出轮廓，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里慢慢映入了一层深邃的灰。
该走了……
安格直起身，旁边的男人也随即站了起来。
“我想再去看看修。”安格说着，径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少年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毫无瑕疵的纯净容颜，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天使。
轻轻在他身边蹲下，视线中满是他清秀细致的面孔。
紧闭睫毛的长度，鼻翼微微弓起的弧，淡得几近透明的唇瓣，连入梦也弯着柔软的笑意。
修……
张了张嘴巴，却并没有出声，只是抬手掠开他垂在脸颊上的粟色发丝。
不经意的回眸，他看到柯奇正在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男孩靠墙坐着，头歪在一边肩膀上。
安格站起身，向他挥了挥手，无声道：“再见。”
不知道下次还能什么时候再见面。
柯奇眼眶立刻红了，躺在一旁的诺德嘟囔了一声，安格以为他醒了，却见男人只是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眼睛弯起，氤氲着怀恋和不舍。
再见……
终于深吸口气，他转身走出房间，柯奇随即起身跟着他。
“你要走吗？”
到了屋外，男孩问说。
“是。”安格点了点头。
罗利正在一旁抽烟，见他们出来，便将烟掐灭。
“我和你一起走。”他看着安格，“我还有事要回帝都一趟。”
安格稍稍犹豫了一下：“可是，修……”
“你拜托我的事我会办到的。”男人的眼睛漆黑，身上还漂浮着淡淡的烟草味。
“什么事？”柯奇睁大眼睛。
“哦，没什么。”安格笑了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对任何人说曾见过我，就算以后见面，也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为什么？”柯奇不解。
“这个……如果你们认识我，会很麻烦，总之，拜托了。”安格认真的看着他。
“好的，我尽量。”柯奇叹了口气。
“谢谢。”安格说着，抬头看了看渐渐明亮的天空，“那……我该走了。”
柯奇揉了揉眼睛：“再见。”
“再见。”
即使这两个字已经说出口，但安格还是无法很干脆的迈开脚步。
倒是一旁的罗利大步往前走去，高瘦的身材很快就淹没在晨雾里。
安格最后拥抱了一下柯奇，转身向罗利追去。
柯奇站在原地，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他讨厌离别。
为什么大家不能开开心心的聚在一起呢？
为什么总是离别……
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
转过身，他看到安修站在对面，大大的眼睛空洞着薄薄的雾气。
“我刚才梦到我哥了……”他说着，用一种恍惚梦呓的声音，“……他在向我告别。”
柯奇颤抖着肩膀，轻轻吸着鼻子。
“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吗？”安修问道。
柯奇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开始大哭。
“修，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上前将修抱住，泪水鼻涕一个劲儿的往男孩身上蹭，“我会永远陪着你的，绝对不会离开你……”
安修无措的看着他。
男孩还是不停的哭着，怎么努力都制止不住。
安修笑了，眼角弯起暖暖的温柔：“……我也是。”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有人会真正一直陪着你，走到最后……
学会一个人坚强，学会不去依赖。
学会享受寂寞，忍耐孤独。
学着在思念中渡过，让空洞的心有一点温暖的归宿。
比如安格。
只要一想起修，他的唇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
脑海中是少年那张清澈的脸，弹着吉他，轻唱着老歌，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他身上，大地一切都为之失色。
“在想什么？”
渡轮里，身旁的男人直直的看向他。
安格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罗利又道。
“对。”安格点头。
“你很爱他？”
“你说修？”
“不，安格。”毫无起伏的声音，“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是政府官员，我是华宵男伶，彼此认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吧。”安格故作镇定。
罗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垂下了睫毛。
过了河，顺着一条满是民房的小路向前走约莫三四千米，就是一条灯红酒绿的商业街。
此时正值清晨，街上人流稀少，很多店铺还没有开门。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罗利双手插在口袋里，慢道，“你身上应该没有一分钱吧。”
安格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不饿……”
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用事实控诉着主人的谎言。
安格随即脸红了，刚想解释，就见罗利已经走进了一家店面。
不得已，他跟了上去。
16.悬赏
店铺很干净。
安格随着罗利，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下，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两位想点些什么？”
罗利翻着菜谱：“一碗空心面，一盘牛肉。”
“好嘞！那，这位呢？”来人看向安格。
男孩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问话，下意识的向那人看去。
如被露水打湿的眼眸，晶莹的望着他，一时间，迎宾有些闪神。
立刻用菜谱挡住迎宾的眼睛，罗利面无表情：“他跟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