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人生之重生跃然水上 下——水天淼
水天淼  发于:2014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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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套动作都是按难度系数递增布置的,看来马成教练是想着重看一下大家的基础动作和同步性。

我站在十米跳台上,擦着头随意说道:“不要太紧张,心里那些个有的没的也先隔一边,好好表现,别拖了我后退。”

这话是充满着善意,只是面对吕易扬,我还是习惯用挤兑的口吻表达……

吕易扬斜嘴笑着,一掌按到我的脑门上,这个动作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为了他证明友好的一种习惯:“别担心,我早就调整过来了。倒是你,别掉链子,待会我会尽力配合你。”

我瞪大眼瞧他,他唇边一勾,转头走了。尽力配合……这话还真不像出自吕易扬之口。

事实却的确如他所说,我们的配合很不错,领先其他几组队员许多。但真正令我意外的是,吕易扬果真配合我,和他搭档时,竟有一种苏文在身边的感觉。

结束了跳台的练习,继续跳板上的。我们两人的同步性依旧很高,而且基础动作完全的也甚是出色,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能和吕易扬如此契合。

本来以为跳板结束,所有练习就告一段落。可没想到,我刚从水中钻出,马成教练看着我们又一手指向跳台方向。

“你们两个再上去,试着跳下5255B(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两周半屈体)。”

我略微惊讶,且不说这个动作的难度系数是3.8,我和吕易扬压根就没练过几次,要跳出好的效果相当困难。

吕易扬也有些吃惊的问道:“教练,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寻找默契性,打基础功,这个难度的动作练习的次数并不多。要不等冬训结束时候,我们再跳。”

“不用。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放松着去跳,不必担心什么。”马成教练依旧坚持。

我和吕易扬相视一眼,都很无奈的扯扯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实话,站在跳台之上我还是很没底。这个动作既要转体又是多周翻腾,独自完成可能问题不大,但两个人的话,需要很高的同步性,否则那动作效果就一个字……丑。

“小东西,我看你没啥信心。”吕易扬扯掉盖在我头上的毛巾,笑眯眯的说道。

我没好气:“想想我们前几次的效果,你还能有信心?”

“诶,我挺有信心的,前几次是前几次,我们现在进步这么多,也该跳的漂亮点吧。”他又将毛巾盖回我头上,顺势揉了起来,“你以为马成教练为什么单独让我们跳这个动作。打起精神,待会儿听我报数。”

我缓缓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个刚从失意中缓过来的家伙,居然来给我打气?

这叫我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都不行了。

反身动作要背对池面站在跳台上。我和吕易扬各自站定,吕易扬喊了声“准备”便和我同时伸展了手臂。

这次吕易扬的报数声格外响亮,就像怕我听不见一般。等到他说出“跳”后,我明显感到他是在跟着我的节奏走。起跳后我没空隙去看他的节奏,但身边的人就像我的影子一般,和我动作一致。

很难相信,最后入水的声音都近乎一致。

即使我没亲眼看到效果,我也能猜到。我从水中探出头来,死命盯着吕易扬。吕易扬看到我,朝我笑笑。

心里的感觉难以描述。记得曾经苏文说过,能够做到完美的同步性,就要用心去看对方的动作,熟悉乃至自己掌握对方的动作。我知道自己一直做不好这一点,可是吕易扬竟然做到了。

换言之……吕易扬窥探了我的跳水技术并且活用上身!

上了池岸,马成教练拍手让我们集合。他评点了一下每个队员的进步与不足。最后,在总结双人组合时,马成教练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我们。

“吕易扬和林跃然,你们的进步显着,有些超乎我的意料。本来以为冬训前应该达不到这个效果,不过看完你们刚才那一跳,我觉得现在做这个决定也不算早。”马成教练双手交叉于胸前,严肃的说道,“我会把你们两个人的双人组合加到今年东亚运动会的出赛运动员名单上。”

下面传来小声的讨论声,马成教练接着说:“参加东亚运动会的运动员基本已经定下,冬训结束就会公布。不过,这两天你们要继续加强训练,说不定我会根据情况更改运动员。”

总觉得马成教练给我们下了一个套,让我们不得不跳下去。这样一来,大家就得更加卖力的训练了……

第四十六章:扫墓

冬训中剩下的三分之一时间,大家都在期待与拼命练习中度过。直到马成教练公布了名单,有人欢腾,有人……萎了。

除了双人项目,我还被选定参加十米跳台项目的比赛。对于刚进国家队一年的新人来说,能有出征国际大赛的机会,已经非常难得。那次和马成教练谈话之后,选拔应该很公正,也就是说马成教练也认可了我的实力,认为我有能力担当国际大赛上的角逐者。

潘靖也参加了三米跳板项目的比赛。曾经最怕走板的潘靖,现在最拿手的就是走板,万陆真是功不可没……

吕易扬就更不必多说,参加过奥运会的运动员身价果然不一样,一人包揽了三个项目。

这事定下来后,大家正式进入了特别训练,参加比赛的运动员,全都需要加大训练力度。这几个月里可有的我受了。

今年的天气有些诡异,冬天持续太久,到四月份时却直接有了夏天的趋势。即便如此,春困症状依旧来势汹汹。

难得的周末我总会饱睡一顿,另外两人也不例外。但今天早上,房外客厅里忽然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略微把我吵醒。我揉揉头发从被窝中钻出,拖着困倦的身子想去上个厕所。

刚出房门,就看到潘靖在客厅里到处窜,模样匆忙。

“你干嘛啊……哈欠……”我打了个哈欠,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去火车站接人。”潘靖在玄关忙着穿鞋。

我慢吞吞的往厕所走着,随口问道:“接谁啊?”

“万陆。我走了。”说完,潘靖便带上了大门,急促的脚步声隔着门板传来。

“哦……”我半阖着眼点头。

大清早的思维永远这么难以苏醒。当我走到厕所门口时,才发现那句话不对。

我猛的抬头瞪眼:“万陆?”

万陆要来?他来做什么……

大门再次被打开时,是连撞带踹的。我和吕易扬坐在客厅沙发举着杯面看电视,被这突然起来的粗暴行为吓了一跳,双双回头。

大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万陆。我异常鄙夷的瞪他,但他居然没搭理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怎么好,“火气”二字就写在脸上。

万陆把鞋子一甩,毫不客气的进了房。后面跟着潘靖,一脸无奈的拖着他的行李箱。

“先把行李箱甩着吧。”万陆烦躁的抓抓头发。

这货完全无视了我。我放下杯面,站起身子:“万陆,你怎么突然就来了?”

这回万陆总算是正眼瞧我,同时也看到了吕易扬:“我怎么突然来了,我也不想来啊。还不是你那该死的苏文哥哥。”

一听到苏文的名字,我立刻好奇起来:“啊,你过来和苏文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是为了潘靖过来的?”

万陆身后的潘靖一脸苦笑,摇头和拨浪鼓一般。万陆瞟了一眼潘靖,哼道:“他才没那么大本事,大老远的,谁愿意来……都是因为苏文太狠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万陆开始咬牙切齿。他猛的转身,摇晃了一下潘靖:“立刻带我去南山公墓!”

潘靖被晃的说不了话,我和吕易扬同时瞠目结舌。南山……公墓,公墓?我没听错吧?

“南山……公墓?你去那里干嘛?”我问道。

万陆停下了摇晃的动作,转头狠命瞪我:“苏文居然让公墓管理处打电话到我家,我妈还以为我们家谁出事了!这招真是绝了,让我不来都不成!”

这招……真够绝的。

“可是文哥为什么让你去南山公墓?”吕易扬也站起了身,果然这件事情太诡异了。

“有熟人葬在那里吧,是最近才葬进去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过两天不就是清明嘛,管理处那边正好坟头大处理……不过有他这么求人办事的吗,居然耍这种狠招!他找你们不行啊,非找外省的我!”万陆又开始暴躁的跳脚,急急忙忙奔到了大门口,“快点带我去,现在就去,否则待会又有催命电话打到我家了!”

看着急躁的万陆,我不免暗笑。其实关键时刻,他还是挺有用的。

但我最好奇的是,苏文这么着急葬下的熟人到底是谁。

“葬的是谁啊?”我边向门口走着,边随口问道。

万陆忙着弯腰穿鞋,头都没抬:“齐哲,以前和苏文一个省队的,我在电视上见过他。”

刹住脚步,我一下傻了。大脑忽然无法准确理解万陆所说的,就像短路一般。他是说齐哲?齐哲……齐哲不就是我嘛!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潘靖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身子:“你也认识他吧,要不一起去?”

我呆愣了半晌,才默默点头。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形容不出的复杂,因为我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加一个我呗,反正闲在家里没事做。”吕易扬也凑上来,大家没说话,就当默认了。

车中,满耳都是万陆喋喋不休的抱怨声。我一言不发,心中的感情难以描述。我现在是要去看自己的坟头……怎么有点诡异之中透着点搞笑。

公墓修葺在南山的半山腰,车开到山脚下便不让前进,我们只能下车爬山。

万陆走的特别快,连带被他扯着的潘靖遥遥领先于我和吕易扬。吕易扬一路惬意,像是在踏青。而我,只是拖沓着脚步,脑子里一团浆糊,想着我的坟头到底长啥样子,还有就是一个活人看到放着自己骨灰的坟墓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嗯……一定是描述不出的奇妙。

未到半山腰便能看见墓碑。公墓墓碑建造的很整齐,甚至有些压抑,虽然此刻春光明媚,仍不免感受到肃然之气。

万陆先我们一步找到了坟头。公墓管理员和万陆讲着什么,还让万陆在一张纸上签字。我远远就看见万陆不情不愿的表情,但他还是签了字。

潘靖蹲在墓前,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墓碑,我和吕易扬也慢慢靠近。

见潘靖犹如定格般的姿势,吕易扬眯眼笑道:“瞧你这模样,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潘靖未回答,站起身,端起身边的木桶和木瓢,往墓碑上洒水。

“你和他关系很好?”吕易扬瞟了眼墓碑上的照片,收了笑容认真问了一句。

潘靖点点头,未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是我兄弟。”

现场寂静片刻。当时我心里真不是一般的感动,潘靖的话一下就唤回了我游离的神思。

我顺着潘靖的目光看去。墓碑上方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笑得露出酒窝的爽朗少年。

我记得这张照片,那时我十六岁,那时苏文刚进省队。

我不自觉的抬手抚上照片,指尖触碰到照片的一刹那,就像触电一般。这是我,从前的我……那时还那么年轻,充满朝气,如今却沉睡在地下。

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死去的痛苦,即使我已重生。再活一次,也只不过是为了弥补曾经的痛苦。

我捂住眼睛,好不让呼之欲出的眼泪被人看见,心里压抑着,很想吼出声来。

眼前忽然黑了,我慢慢蹲下身,手仍撑在墓碑上。

吕易扬看我不大对劲,立刻上前扶起我:“小东西,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觉得又闷又慌。

“是不是中暑了,我们先去树荫下面坐一会。”吕易扬扶着我,也不管我是否同意,就拉着我往外走。

等到了树荫底下,身体的确感觉好多了。

吕易扬看我面色变好,带着些嘲笑的说道:“四月天都能中暑,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现在连抬头瞪他的力气都没有,就随他去说吧。

我在树荫底下坐了多久,吕易扬就陪我坐多久,后来反倒是我不好意思。

“你先过去呗,我一个人死不了。”我挥挥手,让他走。

“没事,我就坐这好了,反正我也不认识那个齐哲。”吕易扬笑笑,手做枕,倚靠在了树旁,“我看你也挺伤心的,你和他啥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我反倒不知怎么回答:“也没有啥关系,就是……就是受过他照顾。”

吕易扬似乎是相信了,轻轻“哦”了一声,然后突然撑起身子凑近我:“那文哥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不是他爸妈给他立墓,而是文哥给他立?”

我略微一怔,缓缓侧过头:“因为……他的父母都不在了。”

我并没胡说,母亲的确是走了,而父亲于我,已是可有可无。

吕易扬发觉自己问了个不妙的问题,立刻收了嘴。我摸了摸裤袋,起身对吕易扬说道:“我去打个电话,你别跟过来。”

“哦……”吕易扬懒懒的回答一声,又倚回树桩,“晕倒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我给你收尸啊。”

还需要你收尸?坟墓下面不就有吗……

我绕过公墓,从裤袋中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文的电话。

苏文那边应该是晚上,但我管不了这么多,只想问清楚心中的疑惑。

电话在响了五六声之后被接起,没想到这么晚了苏文还没睡。

“喂,跃然。”苏文的声音稍有些沙哑。

“抱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你应该还在睡觉吧。”我挠挠头,真心觉得扰人清梦这事很损。

“没关系,我没睡呢。”那头的苏文轻笑一声,“有什么事吗?”

“啊……我就是想问问……南山公墓那档子事……”我根本不知道这问题应该怎么问,难道直接问你怎么搞到我的骨灰又为什么要买块地把我的骨灰埋了?连我自己想想都觉得搞笑……

那头静了片刻:“你已经知道这事了?万陆说的吧。”

“额……你把万陆整成这样,他恨不得全中国都知道你的罪行……”我尴尬的笑笑。

苏文似乎也觉得这话有趣,跟着笑了两声:“呵,这次是我不好。不过我没想到他会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我一下打断他的话,其实我很早就在意这个问题。

“我……想回来以后亲自带你过来。”苏文的声音温和,“跃然,你是不是生气了?”

刚开始,的确有些介意,但听到他的回答后,气一下消了:“没有,我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生你的气。”

“其实,很早之前我便想拿回齐哲的骨灰,好好埋葬。但齐哲死后尸体不知被放在了何处,我花了很长时间寻找,最近才有了消息。我现在在国外,没法回国办理,你在准备比赛,我不想打扰,所以只能拜托万陆。”

苏文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沉,到最后几近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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