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陆雪岭有没有空一起去唱歌。“你说你唱歌好听，我想听听看。”林籁很罕见地显出了局促，就像最生手的搭讪者，可是他不介意笨拙，因为觉得陆雪岭能懂。

可是陆雪岭不懂，直接拒绝了他：“我不太去KTV的。”

林籁顿时就被噎住了。

陆雪岭问他还有事吗，林籁心里又气又急，感觉面子很受伤。他一把抓住陆雪岭的手腕，像是想扳回一点余地似的：“那你现在唱首歌给我听好么，哼个调子也行。”话一出口，林籁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风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几个月来深入细致的单相思，让他错觉自己与陆雪岭几乎没有距离，但这显然不是真相。

陆雪岭笑了，不是温柔善意，而是感觉很可笑的那种。虽然笑容很美但刺痛了林籁，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不必这样的，他这是在干傻事。

于是他立刻生疏地向陆雪岭道了歉，然后目送对方离开。

现在林籁坐在舞台下，他漠然地想，陆雪岭可以给大家唱歌，不可以给他一个人唱。因为自己没有那种资格。

校艺术节过去很久，林籁都不愿意回忆那一晚。那首歌的最后一段，陆雪岭毫无预兆地掐出了直逼原唱的女声，一下子掀翻了整个礼堂，似乎很多人就在等待这一刻。

但这对林籁都没有意义。热闹是别人的，不是他的。他从来没这样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可是，求而不得。

第9章：愚人节

林籁开始拒绝接收陆雪岭的一切消息。可是另一方面，那首爱的代价仿佛魔音灌耳一般不断在他脑中回放，他试着去听英文歌，去听纯音乐，甚至放恶俗网络歌曲洗脑，作用都不大。

陆雪岭那天抱着吉他唱歌的样子就像钉子户一样驻扎在他心里。到最后林籁缴械投降，把这首歌的原唱翻出来，一遍一遍地听。

期末考试很快来了。因为这份成绩将直接面对下学期的胡老太，所以高一（1）班的同学们全体如临大敌。

考物理那天，王乐乐因为动作太慢，临收卷除了最后好几大题没做，还有前面的半面选择题。他有点急了，动了歪脑筋，悄悄侧头去看林籁的答案。结果林籁第二张卷子压住了第一张卷子。于是王乐乐轻轻踢了林籁一脚，想让他把上面的卷子拿开一些。

谁知林籁在领会他的意图后，面无表情地把第一张卷子收到第二张卷子下面去了，不让他作弊的意图明显得伤人。

王乐乐又羞又窘，又气又急，恨不得揍林籁一顿。老师催着收卷子了，他只好咬牙随便把选择题涂满，知道自己这门考试又完了。

考完王乐乐不想理林籁，林籁偏还要来招惹他：“你作弊还要拖上我啊？”王乐乐看他这气人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完蛋的物理考试，差点哭出来。

整个寒假，林籁没有和王乐乐联系过，尽管他们就住在相邻的两个楼，王乐乐家的阳台可以直接望到林籁的卧室。

除夕的时候放鞭炮，林籁点了鞭炮跑到一边，两串大地红开始炸，响得惊天动地。林籁男子汉不捂耳朵，一抬头看见王乐乐从自家窗口探出头来。两个人天遥地远地一对视，林籁朝王乐乐招招手，王乐乐笑了笑作为回应。

亏林籁视力好，不然还以为王乐乐没有理他。

下半学期，胡菊芬果然来了，并且带来了一整套的规矩。

去网吧？别想，胡老太称她从前带过的学生家长退休后无所事事，会来回在附近的网吧转悠，专门捉她班级的学生。“你们的照片我都发给他们了，谁给我捉到在网吧，你就别来上课了！”

胡老太还有一本“夺命本”，她不在教室的时候替她监视全班同学。每天执勤的班干部要记录下当天被任课老师批评过的同学，每周五放学前“秋后大算账”。如果被她查出哪个班干部包庇，当场撤职永不任用。

尽管胡老太是这样一个老教师，但却非常喜欢林籁。一来林籁是个好学生，二来林籁还是个小伙子。胡老太对林籁说：“我听说你以前也打过架，以后不能有了。你是老师的眼睛，你要替我看着同学。”说得林籁压力山大，不知道这是胡老太爱的表达方式。

高一（1）班在低气压中度过了在胡老太手下的第一个月，转眼迎来了愚人节。

诸如往奥利奥里塞牙膏之类的把戏已经玩透，只有突然来一句“啊你鞋带松了”之类才可能会出其不意地骗到人。这样的愚人节年年过，越过越是没劲。

英语年级组还说，4月1日要进行全年级大测验，测验成绩在最后的平时成绩里和期末考试各占50%。

胡老太宣布，这次测验与平行班拉不开30分差距，以后每天放学留下来补一个小时英语，她已经和英文老师说好了。话音一落，哀鸿遍野。

可是这场英语考试到底没来。英语课是下午第一节，中午午休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有学生来叫林籁，说胡老太叫他带个U盘去办公室。

林籁想起来自己的U盘刚坏，读不出盘，于是就想借王乐乐的。王乐乐不在座位上，所以林籁在他笔袋里拿了，准备回头再和他讲。

到了办公室林籁才知道，根本没什么全年级测验，这是年轻的英语年级组跟同学们开的愚人节玩笑，林籁顿时松了口气。让他拿U盘来，是拷一部时新的电影去教室放给同学们看，是英语老师给同学们的愚人节礼物。

胡老太也在笑，说自己是不赞成英语年级组这种搞法的。林籁站在胡老太办公桌前摆弄电脑，突然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胡老太竟然也是个普通的老太，也会笑也很慈祥。

王乐乐的U盘容量有两个G，里面只有一点文档和小游戏，但林籁拷到一半却拷不进去了。他以为王乐乐U盘也坏了，于是把情况和老师说了，胡老太在办公室里帮他借U盘，最后一名年轻的老师借给他一个很可爱的U盘。

把片子拷到教室电脑里，林籁宣布了没有考试看电影的消息，班级里顿时锣鼓喧天，敲桌跺地板一起来，直吵得路过的年级主任冲进教室瞪眼。

同学高兴，林籁也很高兴，好像同学们的高兴是有自己一份功劳似的。他回到座位上，王乐乐一双眼睛亮闪闪的，不考试他最高兴。

第10章：禽兽不如

林籁周末在家玩电脑，他妈妈帮他洗裤子，摸口袋摸出来一个U盘：“这哪里来的？”

林籁一看，竟然是王乐乐的U盘没有还回去。

他想起这U盘也有点问题，不要王乐乐以为是他搞坏的，一边把U盘插进了电脑里。

他实在是没有看出这个U盘的问题，里面的文件加起来不到20M，但2G的总容量可用空间确实只剩下不到500M。

突然林籁明白过来了。更改了我的电脑-工具-文件夹选项-查看-显示所有文件和文件夹-确定，王乐乐U盘里的隐藏文件就出来了。点开文件夹，是若干影音文件。

林籁知道那是什么，同时又感觉有点吃惊。王乐乐看起来与这类动作片绝缘。但林籁转念一想，自己看起来多一本正经，电脑里不照样藏着很多A片。所以这种事，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王乐乐很谨慎地把所有影音文件都重新命名过，所以林籁一眼看不出是什么风格什么口味。

起身把卧室的门关了，林籁从抽屉里翻出耳机插上，开始播放片子。

耳机里传出来的男人的呻吟声吓了林籁一跳，他赶紧调小了音量。这是一段没头没尾的自拍，简单粗暴到镜头只对准结合的部位。林籁一开始没觉得，后来仔细一看，发现进入的位置不太对。他又盯着屏幕好几秒，然后啪地用鼠标点了播放器大叉。

什么玩意儿！

林籁被王乐乐惊吓到了。

一手捂住嘴另一手点开别的视频，这回有头有尾了。一个欧美的白皮少年穿着毛衣在床上搔首弄姿，一会儿房间里进来个大叔，开始帮少年脱衣服脱裤子。林籁将滚动条往后拖，果不其然出现了白花花纠缠的肉体。于是林籁再次祭出点叉大法，然后把耳机一扔，倒到床上去了。

王乐乐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自己以为偷下点日本爱情片已经很越界了，结果人家看的是男男动作片。

林籁仰卧在床上，内心被王乐乐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和同性恋做了大半年同桌？他开动脑筋开始回放幻灯片，最后有了比较自恋的结论：王乐乐是喜欢自己的。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王乐乐逮着机会就要说陆雪岭的坏话。他一定以为自己喜欢陆雪岭，他是吃醋了。可是自己现在已经不喜欢陆雪岭了，即便喜欢，和王乐乐那种同性恋还是不一样的。他喜欢陆雪岭的时候可没想过要做片子里这种肮脏的事情。

可是话说回来，王乐乐对自己有没有肖想呢？

林籁把这些淫秽的问题翻来覆去地想，想到最后身体反应有些变化。他烦躁地爬起来，打算看个A片解决一下，可是略一犹豫，他点开的却是刚才头一个放过的自拍。

林籁眼睛看着屏幕，手伸进睡裤抚慰自己。林籁知道自己在做坏事，可是四下无人，做一做也没有人知道。

一部小黄片被林籁看成了教学片，原来后面的洞是这样进的，王乐乐简直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想原来王乐乐从前在家，也做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他对王乐乐的感觉顿时更复杂了。

接下来的两天，林籁的自制力仿佛被狗吃了。他一遍又一遍地爬起开点开王乐乐的视频，看得两眼冒绿光。他隐约知道自己可能坏掉了，但是认为问题不大，反正也没人知道。

他先想象了王乐乐脱光了在床上的样子，感觉很惊悚。随后他很轻易地又从王乐乐过度到了陆雪岭，顿时精神上就轻松了。他觉得陆雪岭是最让人没心理障碍的，在床上那头长发披散下来，鬼才看得清有胸没胸。

周一去上课，他一张帅脸泛了菜色，走路有点腿软，明显的纵欲过度。

趁王乐乐不在座位的时候他把U盘放回了人家的笔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他不知道王乐乐发现U盘不见了没，发现了也没事，他又不敢声张。

林籁很叶公好龙。尽管他对着男男小黄片自渎了整整一个周末，但活生生的王乐乐坐在他旁边，他又感觉到了别扭，很刻意地和对方拉开了距离，避免不小心碰到胳膊大腿。

他仍然每天骑车带王乐乐回家，王乐乐在长高变重，他也在长高变重，所以两两相抵，没有感觉出变化来。也不是林籁好心，只是骑车带着人，比自己一个人骑车总好像多了点成就感。

这天林籁在王乐乐家那幢楼放他下来，自己去车棚放自行车。等他放完自行车走回来，发现王乐乐站在自家门前。

“我忘记带钥匙了……”

“又忘了？”林籁调侃道，“为什么忘记的总是你，我怎么从来不忘的？”

王乐乐也不反驳他，跟着他上楼。

林籁进屋看了一眼挂钟，四点三刻，距离王乐乐家人回来还有一个多小时。王乐乐把书包和自己一起扔进了林籁家的沙发。上次忘记带钥匙是一个多月前，他有一个多月没来林籁家了。

“你爸妈又不回来啊？”

林籁家庭关系不太和谐，爹妈见面就吵架，昨天又吵了一大架，之后他爹妈一齐不知所踪了。林籁习以为常。

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王乐乐说不要喝，他又放回去一罐。然后他抛弃王乐乐，进了自己卧室，王乐乐就自己开了电视看。

看了没五分钟，林籁又出现了，而且行动诡异地坐到了他身边，一言不发地盯着电视机。

王乐乐有点奇怪：“你有要看的电视吗？”

谁知林籁拿过遥控器，却把电视给关了。

王乐乐不明所以。

林籁说：“我看过你的U盘了。”

王乐乐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想起来了，一张白脸慢慢地泛上了红色。“我……”他愣愣地张了嘴，但说不出话来。

林籁像个道学先生似的说：“你为什么看这种东西？”

王乐乐开始赖：“我只是好奇……”形式变太快，王乐乐现在脑子很不清楚，甚至没有意识到林籁没有向自己兴师问罪的资格。他就在想，完了完了，要被林籁当成变态了。

林籁问：“你想做这种事吗？”

王乐乐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林籁说：“别装了。”

王乐乐坐不住了：“我没装。”

“你就是同性恋，你敢说你不是么？”

王乐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应该否认的，可是内心深处又不太愿意否认，最后他说：“是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性向自由你懂吗？”

林籁冷笑了一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吗？”

王乐乐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也知道，恼羞成怒脱口道：“我才不喜欢你呢你别自恋了！”

林籁没想惹怒王乐乐，对他的断然否认一时也有些没招。

气氛顿时僵掉。王乐乐像个炸毛的小刺猬，怒气冲冲地瞪着林籁。

林籁突然说：“我们来试试吧。”

王乐乐说：“试什么？”

林籁无语。

他言简意赅，眼神往王乐乐下路扫了一圈：“那个。”

王乐乐反应过来，吃惊得灵魂出窍，因为没想到林籁也是个变态，而且更变态。

“你……”王乐乐“你”了半天，最后问：“你也是吗？”

林籁直接否认道：“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试一试。”

然后他故作轻松地往沙发里一倒搁起一条腿：“你不愿意就算了。但我想你不是喜欢我的么，和喜欢的人做是很正常的吧。而且你收集那种片子，你就不想试一下？老是自摸有什么意思。”

王乐乐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林籁又恨直接地表示自己不是开玩笑。

王乐乐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里，大拇指不停地搓食指和中指，搓了半天，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左手拨着右手的指甲，王乐乐对林籁说：“好吧。”

林籁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良少年中的翘楚，几句话就可以拐人上床，而且还是拐的男生。

要试一试这个的念头是早已有的，只是苦于没有对象。除去小学里那些瞎起哄的，林籁在初中和初恋女友是上过床的。不过他看男男小黄片看出了瘾，觉得男人呻吟起来比女人带劲。女人天生就是被上的，男人可不一样。本该大逞雄风的却雌伏下来，想想就觉得莫名的销魂。

林籁也想象过自己居于下位，但一起这个念头就觉得血往脑袋上直冲难以忍受。他想，一个男人怎么肯让别人干自己呢。

可是王乐乐答应他了。

林籁让王乐乐用他家的多功能马桶洗屁股，王乐乐扭捏着不肯当他面洗，林籁就说：“一会儿还不是要给我看，你害羞什么。”

王乐乐脸红成番茄，扭扭捏捏地坐在马桶上。林籁翻出沐浴露充当润滑剂，又拿了一包新纸巾备着。准备工作做好，王乐乐提着裤腰很别扭地站着，小声问林籁：“在哪里啊？”

林籁很没情调地说：“就这里。”

王乐乐没有经验，人生第一次在厕所里解决，他总觉得有点委屈，但是这是林籁家，他又不能开口说我要去你床上。

他要自己做润滑，让林籁不要看，结果林籁一把抓过他，让他反过来跪着上身趴在马桶上：“你害羞什么！”

王乐乐闭了嘴，把马桶盖子从上面合下来，红着脸在上面趴好。

林籁像做游戏一样用沐浴液帮王乐乐扩张，他从滑溜和紧致里找到了乐趣，以至于王乐乐感觉到不对转过头来阻止他：“你干什么！”

他们的第一次简单而匆匆忙忙，王乐乐上衣下裤都没脱，只露一个屁股，而林籁除了裤子拉链，衣装完整得可以直接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