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Ⅶ)——湖中影
湖中影  发于:201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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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宇很想挥挥手,气气神,无奈双臂骨折还没好,胳膊抬不起来。只好用言语来挖苦神:“这是赝品用自己的血给岳冬做的衣服,我把它改成一副手套。赝品最后一通乱射,给水晶针的命令是找出本体,唤醒‘主人’。我带着这副手套,就可以帮它完成命令。”

后半部分,神当然猜得出,神想问的是,那件衣服为何会到太虚幻境中,可还来不及问,巨大的响声打断他们。王文宇要是在往后退两步,刚好在赝品闯入的轨道上被砸成肉饼,庆幸他没有被撞到,可事发突然,还是被吓了一跳。

本体被找到,水晶匕首牢牢插在胸口拔不出来,赝品是不可能帮他取下。失控的局面令神气恼,乱了方寸,最可恨的是,他败在王文宇这种蝼蚁般的小人物上。激怒攻心,两个气团直击赝品和王文宇。对面墙上顿时多了两个坑。神大骇,胸口的匕首影响了他的神力,否则以赝品的应变速度根本躲不开。赝品都能把墙撞个洞进来,他不可能只在墙上打出个坑。还有,最诡异的就是王文宇,连赝品都因他惊诧。赝品是靠实力避开神愤怒的一击,而王文宇是靠邪门的运气。

神在发出气团的同时,王文宇上空豁然张开太虚幻境的出口,一个不明物从中高速飞出,在气团击中王文宇之前,将他砸到楼下。可怜王文宇还是没逃过挨砸的命运。神和赝品都为此惊愣。赝品离得近,走两步就可以看到摔在楼下地面的二人。王文宇在下面,上面压着他的是白。王文宇虽然躲过神的攻击,但他被白撞到楼下,这个冲击力使他受到致命伤,人事不省,白也一样。幸而二人都是吸血鬼体质,双双进入假死的修复状态。也好,一下子失去知觉,就没有痛感了。

神没有离开玉石台,也能了解情况。接二连三,这种小角色,是怎么逃出太虚幻境?他们都昏过去,他的力量又因水晶匕首受阻,无法探知真相,情绪更加焦虑。那块红印看似可以挖掉,可他试过,就算挖掉复原处还会再出现。那只是一个标志,真正的烙印在他精神中,如何处得掉。他只能在身上移动它的位置,如今他想移动它的位置都不行,它被刀刃钉死在胸口。红印在一点一点的缩小,他希望甩掉它,而不是吸收它。神不甘心的握着匕首把,想把它拔出来,可它就像长在里面,他想分裂身体,以此弄掉他都不办不到。

赝品看得明白,虽然形态、作用起了变化,可结论是一样的,只有‘主人’才能移除它。局势被扭转令赝品重获希望,他朝神走过去。单膝跪地,仰视神,由衷的对神说:“接受吧。我会陪着你,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神没有理会赝品的靠近,这东西已经插在他身上,赝品对他已经没有威胁,可赝品的话还是令他气愤。虽然愤怒,却不想和他争执,那样只会显得他像丧家之犬在叫泣。

神握着匕首把,越来越压低上身。赝品以为他很难受,毕竟神排斥原有的感情,就算情感归位,懊悔也会让‘主人’痛苦。赝品期待‘主人’的归来,可也忧恐‘主人’清醒后的情绪,他在忐忑中守候着决定命运的漫长的五分钟。

神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凝紧的眉渐渐舒缓。赝品的情绪反而绷的更紧,只见神直起些身子,握匕首的右手一动,刀刃在身体里松动,手在往前一拔,刀刃出来了,胸口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神凝望手中的匕首。

赝品紧张的说不出话,身子都在发颤,他努力让自己镇定,轻轻的叫了一声:“‘主人’?”

神移动视线,呆愣愣的看着赝品,迟疑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赝品哽咽的一时无法成语,按压激动道:“你只是生病了,现在好了。”

“我好了?”

“是,你好了。”

“我完成进化了?”

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赝品喜忧参半。神在高兴,可外面的局势又会让他作何反应?赝品隐忧。

“哈哈哈……”神起身狂笑,过渡的欣喜反应惊愣了赝品。下一刻神狂喜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赝品的脖子被掐住,瞬间一股大力将他人按在墙上,之前的玉石台已经离他八丈远,神域松懈的防御顿时恢复,甚至比之前更让人压抑。

“真是出人意料的结果,我完整了!你的‘主人’却没有回来。”

神的宣告犹如晴天霹雳,赝品惊愕的盯着眼前人。他不是‘主人’?还是神!进化没有失败,否则神拔不出匕首。难道‘主人’的情感败在神的意志下?

神讥讽赝品:“为何心灰意冷?你不是一直期盼我完成进化,不论结果如何你都没有遗憾,你都接受。或者说,你笃定只要完成进化,回来的一定是‘主人’!”

赝品确实这么认为,所有的情况都在指向‘主人’会回归,可谁也没料到,包括神,都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赝品永远都是属于‘主人’的。当初并没有第二个选择,这句誓言,如今倒是应验了。‘主人’没有回来,赝品心灰意冷。他从不哭,因为那是人类表达悲伤的方式,可现在,他因‘主人’的逝去而落泪。‘主人’真的就这么消失了?连让他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神自觉高兴过头,失了态,收敛气焰,但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说:“结局你已经看到,该没遗憾了。”神甩手将丢了魂般的赝品抛向空中,空中顿时多了一个透明的球体,将赝品囚禁在其中。神说:“你不是一直害怕‘主人’被‘外面’的世界吸引离你而去,如今‘主人’不可能去了,你就替他去吧。在黑暗的宇宙中,有的是时间让你哀吊他。”

神的球笼,慢慢升高,从赝品撞出的洞飞出城堡,神已胜利者的姿态目送赝品离去。水晶球笼飞得不快,刻意拉长离别的时间,使伤者更悲痛。赝品身心疲惫,没有心力抗争什么,神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接着是神域越来越小。一切都结束了,只剩下悲痛和懊悔,以及往后没有尽头的孤独。看吧!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算没有心情也要牢牢记住,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这是他和‘主人’共同生活的过的星球,他要牢牢记住,以后他只能靠回忆度日。可他越想看清,视线越是模糊。神真是小气,封杀了他所有的能力,他只能隔着透明球壁,靠双眼看世界,可不停充盈眼眶的泪珠总是模糊他的视线,害得他眼花,连幻象都出来了。

赝品感觉有白光笼罩神域,这里的太阳还没有落山,也许是阳光映照在神域的结界上反射的?可这个高度他已经看不见神域,而那白光非但没有因他的远去而缩小,反而成圆形向外扩散,越来越大,越来越高。速度之快,追上了他。水晶球在白光中化为乌有。没有载体,赝品一头栽了下去,他下意识张开翅膀,在空中稳定身体后发现他所有的力量都回来了。笼罩他的白光是那样温柔,可也充满浓烈的哀伤,如哀歌一般催人泪下。赝品控制不住的落泪,虽然他一直在哭,可他能识别这不是属于他的情绪。

被白光笼罩的不止赝品一人,整个地球都被覆盖。不管你在干什么,是什么情绪,在这白光中,全部被哀伤取代。狂乱的心,仇恨的心,杀戮的心都被平复,只要是有感情的生物,都被它感召。

沉重的打击令岳冬蜷缩在自己的翅膀里自我封闭,而这股外来的莫名悲痛感染了他,他终于压抑不住,伏地痛苦出来。神兽不在高傲,魔兽、妖精也不在嚣张,都像做错事的孩子,安静下来。吸血鬼、狼人也都停止争斗。说也神奇,伤口在白光的笼罩下复原,耗损的体力变得充沛,但心中悲哀令万物沉痛,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哀吊那些无法修复的珍贵东西。凝聚在空中的乌云,终于降下雪来,为人间更添一笔悲情。

赝品从伤感中猛然惊醒,心情紧张的急速飞回地面。神域的结界彻底消失,他回到堡顶。那里没有目空一切的神,只有一个蜷缩在墙角轻颤的身影。赝品笔直的朝他走过去,他激动,他紧张,可他确信他这一次没有搞错,所以他更加轻柔,更加坚定的唤他:“‘主人’……”

埋首在膝间的头缓缓抬起。容颜依旧,可神情已经不在盛气凌人,取而代之的自责,双眼湿润,从那颤抖的双唇中,吐出几个字:“我……好可怕……”

第百七十九章:遥远的呼唤‘主人’的身世

白在圣光中苏醒,不由自主的往脸上抹去。那潮湿的液体是泪?自从知道真相他就不再伤心,为虚假的事物难过不值当,可这泪,这悲伤的感觉是什么?还有这是那里?身子底下软软的。白坐起身,赫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身上,赶忙站起。见背影和着装很熟悉,白迟疑一下,将那人翻过身,果然是王文宇。

白凝神回忆,想起自己困在太虚幻境中,被假的王文宇、赝品逼上悬崖。走投无路时,从一旁枯萎的大树中钻出一只小水母,朝他游来。反正都是虚幻的,他虽然吃惊却不深究水母为何会在空中游动。他在意的是它意欲何为。恰巧赝品替他发问,他问王文宇:“干嘛弄出一只水母?”

白察觉这里由王文宇掌控,而王文宇一脸意外的说:“不是我弄得。”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这只水母的闯入感到匪夷所思,愣神之际,水母已经游到白胸前。白很矛盾,他不知道这只水母对他意味着什么?来不及多想,优哉游过来的水母猛然用力朝他撞去。白本距离悬崖边只有半尺,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一下被推落悬崖,朝下面的人潮掉去。

这东西果然是来害他的!落到那群人手里只有屈辱,可在空中他又能怎么办。顿觉大难临头,白一阵胆寒。眼见就要落入魔手,下方突然多了一个黑洞,他一头掉入洞中,之后就是一片漆黑和下坠感。急速降落和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都让他忧恐。在无休止的急速下冲中,前方好不容易出现亮光,可亮光在他眼前放大的一瞬间,他就失去知觉,等醒来就是现在这个场景。

白对照躺在地上的王文宇琢磨,这个人到底是真的王文宇还是假的?还有楼上,伴随哭声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虽然没有敌意也令他不能忽视。他头顶刚好有个洞,白凝眉想了想,看看自己衣着整齐,握握拳,觉得浑身充满力量。拿捏几分力气一跳,真就窜到房顶,用手勾住上层的地面边缘,他悄声挺身,从破洞中露出半个头到上面。上边如下边一样空荡荡,只有一边的墙角有两个人影。白屏息窥视抱在一起的赝品和‘主人’。他们似乎很哀伤,尤其是‘主人’,空荡荡的房间被他的哭声填满。那两个人不可能察觉不到他,却没人理会他。是没心情吗?

白松了手,悄无声息的落回地面。他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躺在地上王文宇的衣服。白很纠结,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另一个太虚幻境?

说是假的,他和王文宇的装束都是他们踏入神域时穿的,他也恢复功力。说这里是现实,他又感到不属于他的情感在环绕着他,让他莫名伤感。

白蹲在王文宇身边猜测,也许天国的戏已经演到尽头,王文宇弄出这么拙略的转折,继续另一个戏码?胡思乱想也解决不了问题。白伸出手,扬在空中迟疑一下,而后打了下去。

啪啪啪……十几个耳光打在王文宇脸上,王文宇如诈尸般猛然坐起。本能的挥臂去挡元凶的手。

白之前吃够苦头,这一次他擒住王文宇的手,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以忘记自我,不可以被他误导。白害怕重演之前的惨剧,可话说回来,在别人的精神世界,要保有自己记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他也只有坚定意志,走一步看一步。

无辜被打醒王文宇已经不快,手腕还被扣住更加让他不爽,可看清是白后,也不顾挨巴掌的事,雀跃道:“白?你也出来了!我们都活着!”王文宇发现自己不光活着,双臂的伤也好了,欣喜:“这么说我成功了!”

“你……什么意思?”白依旧紧扣王文宇的一只手。暗中握拳,眼前人若有异动,他就一拳了结他。

“咱们都掉入太虚幻境。我在一只水母的帮助下脱了困,还做了一回救世主。”奇妙的经历让王文宇精神亢奋。

水母……白听到他与王文宇的共同点,又见王文宇极度兴奋,这是他没见过的王文宇。他所熟悉的王文宇不曾热衷过什么,或者说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燃起激情,如果说有也就是刚到伊甸,遇上吸血鬼的时候,可现在的兴奋度比那时翻翻。

“你似乎很高兴?”白可是历经磨难。

“如此神奇的世界怎能让人不兴奋。”王文宇对自己的经历回味无穷。“你不觉得惊奇吗?”王文宇见白面色沉重,突兀两人遭遇未必一样。收敛兴奋,关心道:“白,你在太虚幻境中遇见了什么?”

问到痛楚白难以启齿。恰巧楼上的对话打断他们。

——

我好可怕!

我真的好可怕!

我总是指责赝品残忍,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比他更绝、更狠。

赝品搂着我不断安慰:“只要你回来就好。有我在,我会陪着你,一切都会好的。”

我总是闯祸,总要赝品给我善后,可这次祸闯的太大,大到他无法修补,所以他的安慰让我更加心酸,窝在他怀里垂泪。

“因为我,死了这么多人……连尸体都没有了。没有肉身,我无法令他们复活……就算重新塑造,让他们保有一切记忆,在外人眼里,也许他们是复活了,可我知道,那不是本人,只是复制品……我该怎么办?我无法弥补我的过错。”这份罪孽压得我透不过气。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没按你说的做。”

“你当时什么都听不见,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太弱了,否则你预见的危机就不会出现。”

我轻轻推离赝品的怀抱,摇头:“我哪有那么厉害。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在危言耸听的吓唬你。截止到我追杀你的那个阶段,确实是按照我的计划在进化,可那都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很危险,用让你害怕,来防止你趁机控制我。之后,我对岳冬做的事……神的出现不在我预计的范围内……”懊恼、悔恨。无一不充斥着我。赝品固然有不对的地方,却不及我造成的恶果的万分之一。魍魉、魔兽对傀儡的讨伐已经间接夺走无数生灵,而神兽的降临更加引起地震和海啸,逝去的生命数以万计。虽然苏醒的刹那,我做了最大程度的弥补,可有些生命除非时光倒流,否则无法找回。

“对不起。”赝品还在道歉:“都是因为我让你不安,才酿成现在的结果。都是我不好。”

赝品不断将过错揽到他身上,他的善意让我更加难过。归根究底,让他不择手段的人是我,我才是罪魁祸首。

——楼下

白从‘主人’的忏悔中听明白了。王文宇在太虚幻境中早已知道事情的始末原由。冷酷的神消失,可世间的创伤太过惨烈,‘主人’一时半刻难以恢复精神。

时间不会为任何生命的失去而停滞不前。一晃三天过去,神域再度张起结界,这一次不是为了彰显地位,而是为了收容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它们并没有错,错的是我,所以我不能一错再错,为了逝去的生命在毁灭已有的生命。神域空间有限,让它们呆在里面太委屈,我让他们进入沉睡状态,其中也包括狼人、吸血鬼。要如何安置它们,我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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