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在众多人类气味中闻到威廉的味道,她和威廉是老交情。碍于该隐的命令,解禁后她才没到伊斯坦丁找威廉,现在威廉自己打破规则送上门那就不能怪她。她带着仆人,顺着空气中残留的威廉的气味追下去时,另两个吸血鬼贵族嗅到王文宇的味道,也带手下追了过去。
就这样王文宇在飞离大队两百多里后还是被吸血鬼拦截。潘多拉要的是威廉,另两只吸血鬼是跟王文宇有过节。王文宇为了给自己减少敌人的数量,把昏迷的威廉扔掉脱身。潘多拉把威廉弄到手不再恋战,朝自己的栖息地飞去。
王文宇剩下要做的就是如何摆脱另几个对他纠缠不休的吸血鬼。幸好该隐交代过,他和白是赝品交托的人,可以欺负,但生死要有赝品决定。所以王文宇被他们纠缠的狼狈,但无性命之忧。在王文宇不知道这些家伙何时才肯罢手时,他们都被远方夜空中的闪闪白光吸引。今夜阴天,云层下看不到,所以远方天空如银河般的亮光格外显眼。
我和岳冬在路上遇到该隐。拦住一问,他果然下过清除今早那伙血猎的命令。既然目标一样,就一起过去,我们停在目的地二十里外的空中。见还有活着的人,为了让岳冬威风登场,又不会让人类视我和该隐为一伙。我临时制定了一套方案,灵感来源于为岳冬照亮的夜光蝶。
我将自己全部分解,化成成千上万只巴掌大的夜光蝶,簇拥着岳冬,如潮水一般冲向吸血鬼群。化蝶的我碰到吸血鬼的身体会刺痛他们,将他们逼退,而不是消灭。
吸血鬼不知这些蝴蝶是何物,他们用手捕杀只会伤到他们的手,无法消灭蝴蝶。他们还从发光的蝴蝶身上感受到和‘主人’一样的气息,这令他们费解,恐慌。一息间,他们被这些来历不明的蝴蝶吓退。
我将吸血鬼赶出二里远后,该隐按照我说的,用人类听不见的声波对这些吸血鬼下命令,停止攻击这里的人,不要问原因,立刻返回各自的居住地。残存的人类就这样得救。按照我的剧本,岳冬落了地,我盘旋在他的上空,将救赎的光环完美照耀在他身上。
一百多人的队伍(包括营救出来的人)经过洗劫,所剩无几,幸存者也或多或少负了伤,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驱赶吸血鬼的夜光蝶比星光还璀璨,一时间人们还以为神显灵了,在蝴蝶的引导下,聚集过来,发现蝴蝶都跟随着岳冬,对岳冬换上不可思议的神情。莫尔斯等人白天听王文宇笼统的介绍了岳冬的情况,知道傀儡和吸血鬼都是出自路西法(赝品)之手,但有本质的区别,傀儡能与人共存,吸血鬼只会拿人当食物。
我见地上的人伤亡惨重,立刻在岳冬耳边低语,让他去给那些人疗伤。赝品这些日子没白利用岳冬,他教会岳冬如何用自己的细胞给人类疗伤,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岳冬收起翅膀,见到处都是伤兵和尸体,就从离他最近的,动弹不了的人开始治疗——因为动弹不了就不会恐惧他、拒绝他,他也不用费神解释,事实可以说明一切。其他能走的人,小心聚集过来,见他在给人疗伤,更多了份信任,陆陆续续集中过来。我窃喜,眼看计划圆满达成,偏偏出现一个搅局的人。
王文宇和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之前不在这里才奇怪。这会儿他来就来吧,一落地就拆我的台。
“没想到你能变身到这种程度,不愧是逍遥王,真是壮观,真是华丽。”王文宇站在地上大声感慨。该隐发出的声波可以绵延数百里,王文宇觉得蹊跷,趁那几个纠缠他的吸血鬼纳闷该隐的命令时飞了回来。收到命令的吸血鬼,见王文宇飞回去,不好在追,这次作罢,各自带着手下散了。
王文宇的赞叹坏了我的事。莫尔斯惊奇道:“这些蝴蝶不是他的?”
“你以为是岳冬制造的?”王文宇指着岳冬。莫尔斯确实这么认为。
事迹败露,我气愤。如漩涡般聚拢蝴蝶,变回原形,落到王文宇面前,用汉语埋怨他:“你真多事。”
王文宇也用汉语回我:“想将功劳算到他身上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改日你不在他身边,他造不出蝴蝶岂不更丢人。”
我瞧眼岳冬,他也在看我这里。心想:也对。我只考虑到眼前,没顾忌后事。
莫尔斯对这两人的立场有一肚子的问题,但眼下更重要的问题是:“王子呢?”
“被潘多拉劫走了。”王文宇这次没说汉话,并且直截了当,莫尔斯听的明明白白。
“什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莫尔斯激动地向王文宇兴师问罪,不料遭到王文宇点穴,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王文宇拨开莫尔斯抓住他衣领的手,不慌不忙的对莫尔斯,还有那些关心王子去向的人说:“那时我被十来个吸血鬼围追,已经不能保护王子周全。而潘多拉只是想和王子叙旧,两害取其轻,王子落在她手里虽然少不得受辱但不会有性命之忧,先保住命才能从长计议。现在好了,有岳大人加入,一定会把王子救回来。”
王文宇说到我心坎里,把王子救回来是让人类接纳岳冬的最快途径。
“万一不像你预料的,王子死了怎么办?”有人替不能开口的莫尔斯说出顾虑。
王文宇指指岳冬:“负了伤可以请他治疗。”王文宇又指指‘主人’,“若死了,这位死亡天使认识路西法,只要他开口,路西法一定会还给你们一个活的王子。”
我提问:“为何称呼我死亡天使?”
王文宇低声用汉语对我解释:“你的能力特性就是毁灭一切事物。你翅膀又能在恶魔与天使之间切换,我觉得死亡天使这个称呼很适合你。”
“我是神,为何要降级成天使!”
“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这个神连岳冬那样的治愈能力都没有,岂不有损神威。”
我再次受到打击,感觉被人戳了无数刀。不甘心却又无法否认事实,最后只得咬牙切齿:“真是谢谢你为我着想。”
“不用谢。我要知道您能变成蝴蝶,我就该称呼您冥王蝶。”
“不必了。”
人们很不高兴王文宇和‘主人’用他们听不懂的话嘀嘀咕咕,可他们又不敢冒犯这些强悍的,肯站在人类这边的异类,只好忍了。
王文宇解开莫尔斯的穴道。莫尔斯明白王文宇的用意,但他不能让王子在潘多拉那受辱。立刻恳求‘主人’和岳冬赶快去救人。
我问他:“这么多伤员你就不管了?还有你自己,虽然走得动但背后的伤也不轻吧。”岳冬疗伤速度就那么快,没三五个小时完不了事。“再说,我也不知道潘多拉住哪。”
其实欧洲不大,以我的速度很快就能找到,可前提是不能把岳冬带在身边,我更不愿意把他和王文宇放在一起。再说让他给这些人疗伤,是为了让他们感激他,没治疗完就走效果会打折,所以我能拖延就拖延。
吸血鬼刚散居半年多,人类对他们的具体居住地也不是十分了解,问王文宇,他也不知道,这下难住莫尔斯。猛然他想起一人,立刻大喊:“温莎、温莎……”
我问:“温莎是谁?”
王文宇说:“就是岳大人保护的那个女人。四个月前,她和丈夫比尔一同被潘多拉的手下抓到城堡。潘多拉看上比尔,就用温莎威胁他,只要比尔自愿服侍她,她就放过温莎。温莎自知留在那里也是白白赔上性命,就和比尔假意接受潘多拉的条件。她认为,必须保住性命才好找人救比尔。可惜她还没走到城镇就被人口贩子劫走,运往法斯兰堡,在她被人口贩子调戏时被岳大人救了。”
“真是命运多厄的姑娘。”
“也不能算多厄,温莎听人口贩子说,是潘多拉受益他们绑架她,算是不幸的延续。潘多拉虽然承诺比尔不会伤害温莎,可她讨厌与人分享东西,所以把温莎送到法斯兰堡,即除掉情敌,也算是献给该隐的供品,一举两得。”
我了然。
王文宇又说:“可惜,温莎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碰上讨伐吸血鬼的大军,没想到比尔被潘多拉变成吸血鬼,差点被血猎给杀了。”
“就是那个来抢温莎的吸血鬼?”我想起岳冬的叙述中提到的吸血鬼,听了王文宇的话,疑点全部被解开。“他是来救温莎?还是奉潘多拉的命令来取温莎的命?”我认为这是消灭情敌最狠的一招。
“这就不得而知。温莎认为比尔是来救她的。她还拿我说事,我既然能做到不吸食人血,成为血猎,她相信比尔也可以,求威廉他们再遇到比尔时不要杀他。”
说话间,莫尔斯和手下在幸存者中没找到温莎,散落各处的尸体不好一一确认。莫尔斯不知温莎是死了还是走散了,十分焦急。我早上见过温莎,知道她的模样。她的遭遇让我感兴趣,就张开感应区搜索,确认她是死是活。很走运,在七十里外找到她,可处境不妙,她和一个张牙舞爪的吸血鬼在一起,那个吸血鬼对她可不怎么友善,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急着赶过去,制住那个饥饿的吸血鬼。
面色苍白的温莎,对我英雄救美的壮举,非但没感激还求我不要伤害他。看来这个吸血鬼就是她丈夫比尔。我以为比尔已经受控于潘多拉,此次前来专程要温莎的命,要温莎不要犯傻,别再留恋此人,不想温莎摇头否认。对我的恐惧,令比尔压下对血的渴求,使他恢复理智,两人向我道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比尔被潘多拉变成吸血鬼后一直抗拒这个事实,若不是到失去理智的境界绝对不吸人血。因此潘多拉没带他赴宴,把他留在府邸。他从留守的仆人口中得知温莎被人口贩子带走,偷偷追了出来。黎明前没救成温莎,在附近山洞躲了一白天,晚上发现她和血猎在一起不敢靠近。比尔正犹豫是否让温莎就这样跟威廉他们走时,见大群吸血鬼来袭,唯恐温莎有事,趁乱将人带走。由于他之前对血的抵触,导致他一直处于饥饿状态,近距离和温莎在一起,人类的血味让他无法控制自己。飞出一段距离,就放下温莎,本想离开可饥渴让他头脑混乱,在理智与吸血间徘徊、挣扎。温莎好不容易见到丈夫,她坚信他们的爱会战胜吸血鬼的毒,不肯离去,甚至用刀割伤自己,希望用自己的血缓解比尔的痛苦,哪知这么做反而更加刺激比尔。太长时间没有吸血,一个女人的血是无法喂饱成年男吸血鬼。就这么照,在比尔失去理智,抓着温莎出血的手腕险些把她吸干前,我及时赶到。
听了他们的经历,我承诺温莎,不会杀比尔,还会帮他们摆脱潘多拉,温莎欣喜之余,再也支持不住,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与此同时,在我把这边的事情弄清时,王文宇趁我不在就找岳冬攀谈。我本想晚些把他们带回去,见形势不妙改变主意,立刻把他们带回岳冬那边。温莎失血过多,让她留在这里休息,我拉过王文宇,由比尔带路,让他和我一起去救威廉。这当然是假的,我留话给岳冬,把这里处理完,立刻按比尔说的方向赶上来。他不到我们绝对不会动手救人。我拉王文宇先走一步是省得莫尔斯对我救人的动机起疑,反正到了地方,只要潘多拉不伤害威廉,何时动手救人就是我的事。
计划很好,但也有闹心的地方。为了拖延时间,我刻意飞得很慢,王文宇就趁这个机会跟我一通说。他问我对该隐的真身有何看法,初见时是不是觉得很刺激、很震撼、很兴奋。我确实这么想,也不觉承认有何不妥,不想王文宇和我的感受一样,还说我和他是同一路人。经历相似、爱好相似、对事物的看法也相似。我才不要像他呢。我极力否认,可王文宇拿出几个例子做对比,还真像那么回事。我郁闷。他话题一转又不断向我探讨,我为何没有赝品的能力?有没有想过如何改进?我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与世界万物有何关联?世界为何是这样?我活了这把年纪为何对世界的认知和他一样肤浅?等等这些令我难以回答,又间接打击到我的问题。说来说去,直到说到白。王文宇听说我遇见了白,还向东南方飞走,估计是见过赝品,就跟我告辞,说是要去找白。
我昨天刚被修正的心情,被他打击的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巴不得他滚蛋,又岂会拦他。
“怎么了?”王文宇走后不久,比尔见我突然停下,赶忙折回来询问。
我严肃、认真的问他:“你想不想变回人类?”
“可以吗?”
“他的话应该可以。”
比尔还没理解‘他’指的是谁,就被我搂住腰,猛然加速。幸亏吸血鬼没有呼吸,不然过快的飞行速度根本吸不着空气。气流打在他身上让他全身疼痛,衣服被风刮成条,眼睛也被风吹得睁不开。一分多钟后,终于停止移动。禁锢的身子被松开,一时找不到平衡,比尔摔在地上。
我临时起意,将比尔带回法斯兰堡,带到赝品面前。赝品在等我,就像殷切期盼丈夫归来的小媳妇。
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你可以把吸血鬼变成人类吧。”
“是。”赝品早已习惯‘主人’的突然袭击和直截了当。
“刚好他不想做吸血鬼。”
赝品瞧瞧比尔,问:“你不想做吸血鬼?”
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三个,比尔从七荤八素中醒过神,一见赝品就被他独特的气息吸引。那是一种如父、如母,又敬又爱的感觉。比尔不懂他为何对初次见面的人又好感,以至让他忘记回答赝品的话。
我见比尔两眼发直,似被赝品迷住,替他说:“对,他是不想做吸血鬼。我也只听你提过血清的威力,从未见过,刚好你把他变成人类给我看看。”
赝品明了,‘主人’是好奇心作祟,所以风风火火回来让他演示。‘主人’的心愿他自然要达成,不要说比尔想做人,就是不想,他也会将他变成人,以满足‘主人’的好奇心。
赝品右手握拳揉擦一阵,撵出一个小药球,那是赝品从自己体内提炼出来的东西,他让比尔服下。我通过透视,看到比尔服用后体内细胞发生改变。他渐渐出现呕吐,冒汗的现象,五分钟后,他从里到外被翻新了一般,变回人类。真是奇妙,我问赝品:“你又不是人,怎能把他的细胞改变成人类?”
赝品:“任何一个物种都是由染色体的排列决定他的形态、品种,只要控制染色体的排序、数量,就可有质的改变。”
我也注意到了,比尔体内最原始、最微小的东西被打乱重组。我以前没注意过,其实我自己也是用雷同的手法改变自己的样子,但那个时候粗枝大叶只求形似,忽略了很多细节。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傀儡为何不能变成人类。赝品耐心的对我详解,归根结底傀儡和吸血鬼的制造方式不同,傀儡更贴近我和赝品。赝品给我很大启发,我突然大笑,拍着赝品的双肩,夸他:“干得好,非常好。”
“是吗?”赝品也跟着笑。受到表扬是好事,可这份殊荣有些夸张,夸张到赝品有些担忧,不知‘主人’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兴奋的收回手要走,又想起一事,转回来说:“啊!还有件事。岳冬不喜欢这里,我把他放到人类那边,你暂时不要找他。还有看好你的蝙蝠,别去烦他。”
“是。”赝品想知道‘主人’遇到什么事,或是想到什么,会这般精神亢奋。试着询问,得到的回答是:“秘密不告诉你。哇哈哈……”
‘主人’还在得意的笑,这种情况赝品见多了,既然‘主人’不愿分享那就算了,有些事只有当事者才会觉得可乐。只要‘主人’高兴其他的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