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走了,岳冬朝威廉的所在地降了下去。
岳冬的眉宇间总带有忧虑,让威廉很不放心。他给那些人指引方向后,独自返回来。眼看快回到潘多拉城,听见上空有女人的惨叫声。夜空被火光照亮,可参天大树遮挡了威廉的视线,他看不清上空发生何事。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在风中响起,纷纷落向城堡方向。他好不容易穿过树林,来到悬崖边。通往潘多拉城的吊桥被烧毁,他过不去,就算过去,对面的潘多拉城也是一片火海,烟尘呛得他直咳嗽。他感觉好像有东西在燃烧的城堡内折腾,伴随哀叫声的消失,没了动静。他不知岳冬是否在里面,抬头望天,满是浓烟,什么也看不清,他立刻喊岳冬的名字。天空和城堡都无人应答,过了许久岳冬才从上面降落到他面前,害他以为岳冬与潘多拉他们同归于尽。威廉见岳冬没事,听闻潘多拉和余孽都葬身火海,他喜出望外。人类有了希望令他精神亢奋,忘却数日奔波的疲劳。极力劝说岳冬和他走。这是岳冬要的结果,自然不会拒绝。
——
时局的变化令詹姆斯始料不及,悲喜交加。喜的是岳冬的到来让他们有了希望,悲的是还得等上一年。岳冬只是个旁观者,虽然出手杀了潘多拉,可这行为已经超出他的使命,他也没有能力杀尽所有吸血鬼。万幸的是,还有一位死亡天使做岳冬的后盾,这次的事会到此为止,吸血鬼不会为潘多拉的死找人类麻烦。不被报复固然是好事,可詹姆斯担心,神一年后醒来的消息传入吸血鬼耳中,他们为了逃避神惩而暂时不为非作歹可怎么办?吸血鬼安分也好,不安分也好对人类都没好处。真是令人两难的局势。
威廉没有詹姆斯想的深,这会儿被祖父提醒,才发现潘多拉的死是对吸血鬼敲警钟。威廉和詹姆斯一同看向岳冬。
岳冬也很为难,‘主人’可不是靠吸血鬼的善恶来制裁他们。他无法承诺詹姆斯,神一定会站在人类这边。岳冬只能说自己是个傀儡,无法预测天意。当詹姆斯问起岳冬神是什么性情时,把岳冬难住。岳冬不忍看这些人希望破没,只好说谎。看他们被他错误的描述误导,殷切盼望审判日到来的样子,还有把他当做神的使者的样子,岳冬恍惚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赝品。
岳冬在伊斯坦丁堡住下,一切看起来那么顺利,可他的心并不踏实。也许是他用谎言骗取信任的愧疚让他不安;也许是潘多拉死时的惨叫声令他心惊。他只要一闭眼就会做噩梦,梦境越来越真实,越来越久远,从潘多拉向他索命,到赝品做皇帝时将他玩弄于鼓掌中,真实与虚幻穿插在一起折磨他的神经。起初他以为不合眼就会没事,可噩梦并没远离他。他的脑海总是会浮现过往灰色的记忆。
刚到伊斯坦丁的头三天他还能和威廉交谈,被他带着去参观伊斯坦丁王宫和周边。后来,渐渐地,岳冬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说不出的不舒服,他眼前总是产生幻觉,接近他的人似乎都被恐怖的阴影笼罩着。岳冬只好把自己关在房里。他思来想去,他只碰过潘多拉的盒子,没再接触过其他不寻常的东西。难道他被感染了?岳冬觉得自己身体的修复能力很强,休息两天就会没事。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越发糟糕。他脑子甚至已经无法思考,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也无法应对威廉每日的关心。某一天的下午,威廉再次来敲他的房门,那个声音就像恶魔的钟声,压抑不住的恐惧让他展翅冲出窗外。他翅膀撞碎窗框的声音让门外的威廉顿感不妙,立刻把门撞开,屋内空无一人。威廉奔到破损的窗户前,隐约可见天际有一个远去的黑影,飞行的轨道七拐八拐。
威廉立即朝窗下,地面的人发号施令,让他们追上岳冬。帮威廉把门撞开的士兵,一旁嘟囔:“这怎么追的上。”
威廉听后虽觉可气,但也是事实,难道他要坐以待毙不管岳冬吗?
——
岳冬不知自己在那里,许多看不清的东西不断围追他,他被推来搡去。跌跌撞撞间,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戳到他面前截去他的去路。十字架上伸出数条蔷薇花的花藤,朝他袭来,他转身想逃,可退路被该隐带领的吸血鬼赌住。被火烧的半身面目全非的潘多拉也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推向十字架。他被蔷薇花藤牢牢缠在十字架上无法挣脱。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吸血鬼浑身发光,围着他转。他们都在讥笑他,他用力甩头,不想听到那些慎人的声音。
该隐等人的身影慢慢变得扭曲,消失在黑暗中,取而代之的是口吐鲜血的岳骥。他指责他:“逆子,我岳骥怎么会生出你这个犯上作乱,玷污君王的下贱胚子。”
“我没有!我没有……”岳冬拼命摇头,眼前一花,再看清晰时,岳骥变成身穿龙袍俊美而残忍的赝品。
“你敢逃跑。这就是你逃走的代价。”赝品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提到他面前。那是柳玉柔和李宏德的头。
“啊——!”岳冬悲惨大叫。
“你不仅害死他们的身体,还害得他们的灵魂永世不到超生。”
顺着赝品指去的方向,岳冬看到如幽灵般的柳玉柔和李宏德,被打入地狱,惨遭蹂躏。
“不——!你放了他们,我再也不逃了。”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赝品倨傲的捏住岳冬的下巴。“你凭什么跟朕讨价还价。你不过是个玩具,是个替身。朕想怎么玩弄你,就能怎样玩弄你。”
蔷薇藤随着赝品的宣告,撕扯着岳冬的衣服,带刺的藤蔓代替赝品的性器,钻入他的后穴中。后穴被蔷薇刺刺伤,鲜血顺着花藤蜿蜒而出,痛的岳冬连连惨叫。绿色的花藤吸取他的鲜血,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蔷薇花。消失的人又全都回来,在他四周盘旋,对他讥笑,对他诅咒,对他怨恨,对他失望……带刺的花藤越缠越紧,岳冬只觉全身在无尽的黑暗中痛不欲生。
——
“愚蠢的白痴。”
法斯兰堡的庭院中,该隐莫名的看向赝品,不知道追眼带来什么消息让悠闲下棋的赝品有此一说。
赝品放掉追眼,不紧不慢的问该隐:“潘多拉曾经给你留下一个盒子?”
“是。”该隐立刻紧张起来。潘多拉的事已经过去七八天,赝品突然提起潘多拉的遗物,难道是在谴责他私留潘多拉的东西?自从赝品通告他,‘主人’看潘多拉不顺眼,让岳冬把她处理掉后,血族人人自危,可真正让该隐害怕的是赝品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赝品完全任由‘主人’的性子行事,已‘主人’的快乐为快乐。该隐不喜欢‘主人’,可眼下的形势不容他跟‘主人’作对。否则赝品为了讨‘主人’欢心,很可能会把他处理掉,也未可知。
“拿来给我。”赝品说的很随意。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该隐不敢拒绝他,所以他也不需要刻意用命令的口吻。
“……是。”该隐没有多问。去不多时,将赝品想要的东西拿来给他。那是早些年,该隐以备不时之需让潘多拉制作的,一个装满各种病菌的盒子。
呈上后,赝品二话没说直接打开,使该隐紧张的“啊!”了一声。该隐倒不是怕他们染病身亡,而是担心晚风,会把病菌吹散到空气中,人类死光了可是直接影响血族的生计。
盒盖虽然被打开,但里面黑乎乎的病菌并没飘出来。该隐从旁看得清楚,怨自己大惊小怪,赝品当然有能力压制住小小的病菌,不让它们飞出盒子。
赝品拿着盒子端详一会儿,还用手指在里面搅合片刻,然后盖上盒盖。起身还给该隐:“收好。我出去几天,你不用跟着。”
“是。”赝品言简意赅,把话说绝,该隐只能留守。他奇怪,他以为赝品是要替‘主人’清除潘多拉留下的东西,可结果显然不是。他不懂赝品翻看这个是何用意。
第百七十三章:‘主人’的决心 进化危机
潘多拉的毒使岳冬精神混乱,他在幻象中像只没头苍蝇四处乱飞,最后跌入荆棘丛,滚来滚去,把自己捆在其中。‘主人’的命令,不许赝品搅扰岳冬在人类世界的生活,可追眼给他带来消息,他若坐视不管,日后恐怕‘主人’又要怪他袖手旁观。两罪取其轻,他还是走一趟为好。
岳冬目光涣散,口歪眼斜,不能认人,全身因精神作用而僵硬。赝品把他从荆棘丛中拉出来带到有柔软草坪的地方,搂着他坐下。赝品用一指点在岳冬眉心,岳冬发直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距,僵硬的身子也开始软化颤抖,停滞的呼吸有了起伏甚至越发急促。出人意外的岳冬突然搂住赝品的脖子,坐起身激烈的亲吻他,双手还在赝品身上摸索,去解赝品的衣扣。
岳冬从不主动,而那抽泣声,赝品也不认为岳冬是对他的救助感激涕零。赝品确信自己已经将岳冬带回现实,岳冬此刻的反应纯属幻觉后遗症,在噩梦中呆太久,猛然醒来一时间将幻象与现实重叠。
赝品没有碰岳冬,而是在他耳畔淡定的提醒他:“英雄不是那么好好当的,这就是你强出头的代价。”
岳冬已经跨坐在赝品身上,听到这话,他拥紧赝品的手僵住,热吻也变得迟疑。岳冬疑惑的瞧着近在鼻息之间的人,混沌的脑子变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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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见到王文宇,知道他和‘主人’见过面,也知道‘主人’有意和威廉他们拉近距离。白揣测天朝的戏码又要在这里重演,他讨厌‘主人’愚弄人类的态度,赝品的提案更令他心乱。他在家里憋了好几天,直到听说潘多拉被岳冬杀死,他按耐不住决定找‘主人’好好谈谈。他猜测‘主人’可能和岳冬在一起,所以他先来伊斯坦丁堡。可惜在这里没找见‘主人’,却见到急得火上房的威廉。
岳冬破窗飞走后,威廉派了几路人马寻找,至今没有岳冬的消息。白听了事情的原委,认为岳冬和‘主人’关系密切,就算不知道‘主人’的去向,也可以从岳冬那打听到什么,于是接受威廉的委托,按威廉说的大致方向进行蛇形搜寻。费了翻功夫白终于找到人,不想竟撞见这种场面。看岳冬破破烂烂的衣服很像被人硬来,可他的姿势和给赝品脱衣服的动作又像是他在主动索要赝品。他无权过问他们的私生活,自然也不会冲过去搅局,可他早已进入赝品的感应区范围,只见赝品朝他这个方向说:“既然来了就显身说话吧。你是来找他?还是找我?”
既然被发现,白只好接受赝品的邀请介入这个尴尬的场面。“我只是替王子来找他。白天王子见他突然离去,很担心。”
赝品:“噢……”了声,说:“他中了潘多拉的毒,虽然他的抗体不会让他丧命,却让他产生幻觉。我刚给他治好,他正在付我出诊费呢。”
用身体?白对赝品的话难辨真假,在他印象中赝品是个严谨的人,从不开玩笑,可时隔多年经历会改变一个人。
白的出现将岳冬彻底惊醒,赝品的调侃为他间接解惑。瞬间弄清前因后果,岳冬顿时面红耳赤。自己的主动和被外人看到丑态无一不让他懊恼地想要逃离。幻像中是赝品威胁他,他才迫不得已主动,但现实中却成了他主动向赝品献身,最可恨的是赝品碰都没碰他,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赝品不碰他是在暗示他在犯贱吗?这比强迫他还令他难堪。岳冬恨不得立刻跑开,可衣服破烂难以遮体,四周又没遮挡之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顿觉委屈,欲哭无泪,全身都在发抖,发僵。冷不防赝品把手放到岳冬腰部搂住他,岳冬只觉从腰部到头皮一路发麻。
赝品见白一直盯着岳冬,笑问:“你对他感兴趣?”
岳冬被赝品的语言吓住,立刻绷紧精神,他害怕赝品会将自己交给白,做些羞辱他的事,先例屡屡皆是,不由得他不这么想。
白一怔,错开注视岳冬的视线。他看岳冬只是因为前不久他才见岳冬同‘主人’暧昧的躺在一起,这才几天,岳冬的左右逢源让他很不舒服。既然来意已经说明,这种场面在呆下去只会徒增尴尬,白背过身说:“既然他没事,又和你‘在一起’,我回去向威廉报平安。”
“等一下。”赝品叫住白:“你是来找他的,还是和他一起回去比较好。”赝品拥着岳冬站起。赝品将一个包袱塞给岳冬,让他:“换上。”
那是赝品来时给岳冬带的衣服,通过追眼的回报,赝品得知岳冬在荆棘从里把自己滚得体无完肤,破衣烂衫。身体会复原,衣服可不会,所以他拿了一身衣服,包括鞋袜。岳冬可是神的使者,为了‘主人’的面子,赝品不能让他这么狼狈的回去。
赝品的细心为岳冬解了围,接到衣服的一瞬间岳冬竟有一丝感动,但只有那么一点点,一闪即使。赝品真要好心,就不会让白显身,说到底赝品还是在戏耍他。
穿戴整齐后,岳冬面对白依旧觉得尴尬。上次和‘主人’,这次和赝品,虽然都事出有因,可两次都被白撞见他和不同男人暧昧不清。若真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偏偏白的身份注定他们要经常碰面。岳冬跟他回伊斯坦丁堡这一路,别提多别扭。另外,赝品和他们分别前,对他说:“这次的治疗费先欠着,等我哪天有心情再找你要。”
岳冬一想到这个隐患更加郁闷。归根究底还是怨自己大意,这帐赖不掉他只能认了。他可以忍受赝品碰他,但他不能忍受这种没有期限的欠债,而且还当着旁人的面说。一件习以为常的事,变得很棘手。
威廉见岳冬平安回来,终于放心。询问之下才知道岳冬是中了潘多拉的毒,怕连累他们独自出去解毒,很感动,也很担忧。
白见岳冬对之前的事到窘困,而且赝品也请他替岳冬隐瞒,这种事乃是小事,像神的代言人;一年之后的审判日等等这些白都没揭穿,更不会戳穿遮羞的谎言。他只想知道‘主人’到底要做什么,可惜赝品、岳冬都不能为他解惑。到头来他只打听到一年之约,‘主人’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让岳冬留下才定的,可后来岳冬也发觉‘主人’另有打算,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在吸血鬼的问题上‘主人’只说会好好想想,就没了下文,连赝品都不知道‘主人’在忙什么。据说‘主人’为了安静思考已经离开欧洲大陆,另寻僻静之地。得知此事,岳冬心理很不是滋味,嚷嚷要留下来的人是‘主人’,结果‘主人’把他留下自己到跑了。白无法飞出欧洲领土,近期无望与‘主人’面谈,暂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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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救岳冬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向‘主人’回报此事时,可以借机和‘主人’说说话。据他的情报,吸血鬼中也有对‘主人’强悍气场着迷的人,而‘主人’最近突然喜欢清静,那些崇拜者自然就很碍眼,‘主人’为了避开追求者回到落魂岛。赝品很好奇,‘主人’一个人在干什么。他借着岳冬这件事返回落魂岛,意外的瞧见‘主人’像佛陀一样原地打坐,但表情可没有佛陀那样沉静,而是一副拧眉苦恼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
‘主人’语气很差,显然心情不好。赝品用岳冬的事当幌子试探‘主人’,‘主人’对此只是不耐烦的“哦”了一声。赝品确定‘主人’有心事,毛遂自荐,想为‘主人’分忧,怎料‘主人’大发脾气,冲他嚷嚷:“滚开!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