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Ⅵ)——湖中影
湖中影  发于:201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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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的幸福感让我羞恼。吐掉这些血浆又觉浪费,我使劲一按,大肚腩被按到后面,我从孕妇变成驼背,摆脱了窘态可依旧很丑。我又不是骆驼

,背个仓房。这么一比喻,我到发觉赝品很适合做我的长期‘食物源’。之前赝品与我交缠,我吸了他的血肉,我成了大肚汉,他却没事,不得

不承认他超强的再生力,这种能力可以满足我的需求,为何我没早发现?当然,以前就算发现,那时对他抵触情绪很强,也不会拿他当食物。此

刻,赝品看起来到变成美味可口的主餐,不由得让我伸手摸摸他的头,露出笑意。

赝品愣住,不知我为何突然对他发笑,还温柔的抚摸他,他受宠若惊,可我笑的古怪又让他困惑,立刻多了份小心。他轻唤我:“‘主人’?”

我醒过闷,收回手。还是研究我的驼背该怎么办。看到巢外飞翔的海鸥,我灵光一闪,试着吸收背后的血包,它们使我的细胞膨胀,加以伸展,

最终形成一双暗红色巨大的蝙蝠型翅膀。它巨大到撑破了血巢的墙壁。这座血巢似乎知道容不下我,墙壁不在自动修复,而是软化下来在地面形

成一圈一尺高的围墙,我和赝品完全暴露在蓝天之下。

威风!我欣赏着自己的翅膀——没有翅膀我也可以在天上飞,可有翅膀看着更霸气。我扇了扇翅膀,周围的草木跟着晃动。我觉有些过大,和我

身材不成比例,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经在和赝品温存时牺牲掉,干脆缩回一些翅膀变成衣服穿遮体。

衣着整齐后,再看自己那叫一个气派、潇洒、迷人。我有自恋的本钱。

“‘主人’……”赝品很虔诚的跪在我面前,托起我的右手亲吻。“你真是俊逸威风,好似吸血鬼王!”

我知道西方人是行吻手礼,但我长居东方,赝品这般对我有些不习惯,而他的比喻更让我在好奇。“吸血鬼王是什么?”

“在遥远的西方世界,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城堡中栖息着靠吸人血生存的不老不死的生物,他们有着蝙蝠一样的翅膀,所以那里的人称它们为‘吸

血鬼’,统治吸血鬼世界的吸血鬼被称为‘吸血鬼王’。”

“我怎么从没听过……”

“吸血鬼虽然强大却畏惧于阳光;他们不怕刀枪,可一旦被银制的器物刺穿心脏还是会死,银对他们来说是剧毒。人类持有银,但人类想利用银

消灭吸血鬼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吸血鬼常年都需要活人的血,就这样那里的人为求大多数人平安,和吸血鬼之间达成一种不成文的约定。人

类定期献上祭品,吸血鬼就不踏出他们的栖息地。当地人不敢宣扬一是怕激怒吸血鬼,二是怕外人知道那里有怪物,就不敢到他们那里去,没有

外人进入他们就得牺牲本地人的性命。”

“搬走不就得了?”

“西方世界多为零星小国,常年相互掠夺,就算避开吸血鬼也会受到战乱的殃及,留下反而会活的长久。”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你沉睡六十年的时间里,我周游世界,那时与他们打过交道。”

“他们没把你储藏起来,当长期饲料吗。”

“‘主人’说笑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真可惜,我到很想看看你被囚禁,走背字的窘态。”

“我一直都在你的笼中。”面对我的调侃,赝品从容不迫,巧舌如簧,我反倒被他说得词穷。“哼”了一声,撤回被他握住的手不去理他。

不老不死还吸食人血为生,听起来和我差不多。交友就是要找这种与自己门当户对的才行。——不对!我低头看着跪在我脚下的赝品,狐疑道:

“这吸血鬼王不会是我吧!”

逍遥王是王,吸血鬼王也是王,前车之鉴我不得不防。

赝品极其诚恳的说:“我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我安排给你的身份。”

“是吗?”

“若我所言有假,你可以作废十年一次的约会。”

我信了!他都能用他的幸福作担保,表示绝对与他无关。这个消息让我很激动,说不定他们是我的亲戚。想想又有可疑之处,我严肃的问:“为

何以前没听你提过?”

“你喜欢人类,他们是以人类而食,我怕你不喜欢他们,故此没说。”

“怎么现在又说了?”

“适才见‘主人’生出双翼,一时由感而发。加上‘主人’在这岛上过的无趣,也许他们能给您解解闷。”

赝品说的合理,我不在深究,可有一点不得不提。“你从刚才起,在叫我什么?”

赝品一下沉默了,低了头,再抬起时脸上的快乐被忧郁取代,他知道他在叫我的名字而非爹爹。他没有开口要求,可恳求的目光已经显露,他希

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变。

“算了。你从来就没真心把我当你爹看。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我们都有了肌肤之亲,我也不想再纠结虚称,可又恐他得寸进尺叫出令我恶

寒的称呼,忙叮嘱:“只准叫我的名字,不准随便乱叫。还有,穿上衣服。”温存的时间已过,看他光着,很是变扭。

“是。”赝品暗暗欣喜。

既然发现有能让我转移哀伤的目标,我当然要刻不容缓的动身,就在我准备出发时发现岳冬不见了。我跟他已经许久不曾正面接触,可他在落魂

岛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这会儿整座落魂岛全无他的气息。一个大活人丢了,我岂能不着急。

“说,你把他弄哪里去了?”第一直觉告诉我这与赝品有关,他一直觉得岳冬是多余的。

“你怀疑我?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赝品一脸的无辜。

“这又没船,他总不会自己游泳逃走吧!总之你把他给我找回来,不然你就别回来。”

“是。”

我去访亲的行程因为岳冬搁置。我把赝品撵去找人后又觉不妥,自己也飞出去寻找。我在偏离落魂岛航线三百海里外的一小片暗礁中找到岳冬,

他的处境令我惊愕。他正被一只章鱼霸王硬上弓,暗礁成了罪恶的温床。那章鱼察觉我来扔下岳冬就跑,我岂能容它逍遥法外。捉只章鱼对我而

言信手拈来,一根发丝就能勾住它。

岳冬不知被压在海底多长时间,抱他出水后猛咳一阵。想必章鱼硕大的身躯将他挤压在暗礁上,让他胃里、肺中没灌太多海水。岳冬意识混沌,

在我怀里挣动的厉害,我紧搂着他,怕他在掉回海里受罪。

“岳冬!岳冬!”他被我的叫声惊醒,他看清是我先是一骇,后是一愣,渐渐安静下来,任由我抱着他飞回落魂岛。

我和赝品温存过的血巢,被我当做牢笼囚禁了那只色胆包天的章鱼,这是证据,感觉虽然微弱了些,但那章鱼分明是傀儡,赝品回来后我要和他

好好说道说道。

岳冬全身冰凉僵硬,惊惧更是未退,我把他擦干放到床上。他衣服早已没了,一上床就蜷缩在被子里只有头顶露在外面。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

可也能想像出那场噩梦般的经历对他的伤害。他现在还在发抖。我怜悯的伸手去摸他的头,发现他抖得更厉害,我只好缩回手。心中有些沮丧,

既然他怕我,我不便多呆,起身去给他找衣服,哪知不习惯有翅膀的我,刚退离床一步翅膀就碰倒桌上的器皿,一阵叮叮咣咣,让我毫不恼火。

就在此时一只手拉住我。

岳冬对我不言不语不看我,却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我心中的烦躁立刻消退,看着他期待下文。等了会不见动静,轻声叫他:

“岳冬?”

……

“你……是要我留下吗?”我试探性的问,他不回答,也不松手。我有些为难,怕自己会错意。僵持了一会,见他依旧不肯放手,我慢慢退回。

将碍事的翅膀软化成披风一样的东西,才坐上床。

感到我上床,岳冬的手更显僵硬,我更加不解,他既然害怕为何还要我留下?在我揣摩他心思时,他突然起身搂住我脖子。这和他以前避我千里

之外的态度天差地别。难道是因为我救了他?他埋首在我肩头隐隐可闻抽泣之声,不管他是感激,还是委屈,或是其他,既然他想抱就让他抱。

我见他露着后背,不知他会不会冷,被子夹在我俩中间不好拉,我就用披风把他包裹严实。披风也是我身体的一部份,既然是活的,我无需用手

拉它,它自己就可以包裹住岳冬,不想引起岳冬一阵颤抖,我停了下来,问:“怎么了?”

岳冬沉默,等了会,他僵硬的身子稍稍放松。既然他不反对,我继续用披风把他包裹严实,保持这个姿势,静静坐着。

许久,岳冬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渐渐松了手劲。

我问他:“好点没?”

他用发怯的声音小小的说了声:“谢……谢。”

多么不容易,除了他刚到岛上指控我之外,我已经好多年没听他说话了。他果然是因为感激我救了他才对我态度改观。好事不断,我心情有些激

动。

岳冬脸色不似刚才惨白,有了红润。可惜目光闪烁,不敢看我。他胸口被被子遮住,他后背被我的披风挡住,他虽然放开我,可他人还是被我圈

得很近。我能感受到他背部的光滑,能看清他优美的锁骨。他一定也发现气氛暧昧,含羞带怯的低头,可又时不时偷觑我,他双眼因为刚刚哭过

还湿润着,在那白暂的肌肤上更显黑亮。唇红齿白,肌肤看不出一点瑕疵,他微乱的头发柔柔的垂下,更显他的忧郁气质,真是惹人怜爱。好像

刚刚会蹦的小兔子,好想抱抱他。身随意动,我的披风在我有这种念头时,在岳冬背上摩擦了一下,岳冬顿时瑟缩一下,紧张的身子僵硬,微颤

。他虽然立刻埋首隐藏,可他眼里的慌乱和厌恶逃不过我。他不喜欢这样,我立刻收回披风,用被子把他包裹严实后,问他:“你怎么落在章鱼

手里?”

那只章鱼虽然有傀儡的基因,可它不是负责守卫我岛的章鱼。劫匪章鱼虽大,可和那三只章鱼比起就是泰山和土丘。落魂岛有那三个大家伙看管

,定不会让这小东西钻了空子,除非……

我的问题会岳冬想起不好的事,可有些话必须得问,只好让他在难受一次。我等了会他才开口,可内容让我摸不着头脑。

“对不起。”

“你是受害者,为何要道歉?”

“我……我……”岳冬哽咽难言。

伤脑筋,想当年夜姬可比他哭的惹人垂怜,我都不曾心软,这会儿一个男人的眼泪让我不知所措。我以为问不出什么时,岳冬才缓缓道来。

他的叙述和我的猜测有些出入。他是看到我和赝品在一起的景象一时接受不了,赶巧海边又有一只漂流船,就这样自己驾船出海,不想被一只章

鱼打劫。他在海里力不从心,被水淹过后更难以抵挡,才惨遭章鱼的羞辱。

岳冬讲的凄凄哀哀,虽说是他自找的,又有嫌弃我的意思,但他陈述之后向我道歉,向我认错,说他再也不会这样。他说的很真实,看不出隐瞒

和谎言,他肯袒露心声是打破僵局最好的开端。我没责怪他,反而向他承诺我们绝对不会那样对待他,力求让他安心。果然他点头,不在躲我,

甚至依偎到我怀里寻找安慰。

赝品出去找岳冬还没回来,我正好趁此机会和岳冬处好关系,等赝品回来给他一个惊喜。我找来十几套衣服,让岳冬挑选,他在这方面也没什么

主见,就按我的嗜好给他更衣。穿整齐后,让他坐在镜子前我亲手给他梳头。看着俊俏的脸庞渐渐露出来,感觉清爽很多。人果然需要打扮。穿

戴整齐后,不仅显得体面,还显得精神,连带心情变好。虽然很淡,但我能看出岳冬在穿衣镜前露出一丝笑意。

“走去看看我的作品。”我拉着岳冬到外面去看我闲来无事雕刻的作品,都是些巨大的山体岩雕,岳冬早就见过,那时他无心欣赏,现在和解了

,观赏起来另有一番滋味。

我这个人比较心急,很快就把我这些日子的杰作都展示了一遍。岳冬话不多是个倾听者,我这边一词穷顿觉冷场。直到我俩闲走时,岳冬驻足观

望路旁的行馆,问我:“为何要搬来这样的建筑?”

之前我大肆炫耀这座岛是我如何东拼西凑来的。这会儿他对这个毫不起眼的建筑很是奇怪。其实我们往这边走时,我心里还在犹豫,这会儿听岳

冬这么问我,又见他对这行馆毫无感觉,我反问他:“你不认识这了?”

岳冬疑惑,他对此景全然陌生。我心中纠结一阵拉他进去,七拐八拐推开一间房门,来到屋内,问他:“这里,你也没有印象吗?”

岳冬环顾四周,最后看向我轻轻摇头。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我有些不甘心。“你曾代天巡视途径岭南

,这座行馆,这个房间就是你和东方凌鹫第一次……也是你们定情的地方。”

气氛一下凝结,岳冬惊愕戒惧。没有重温旧地的感怀,他很局促,他是否想起,我不知道,他咚的一声跪在我面前,惶恐道:“下官当年不知天

高地厚,做出伤害王爷的事,求王爷恕罪。”

我瞧着岳冬的头顶,此刻他只想到自己,完全不顾他与东方凌鹫的情意。也许他不是不顾,而是忘记了,又或者此时此刻不容他感怀过去。东方

凌鹫不也因为现实的残酷,扔掉了那份感情让他不堪重负的感情。

“我带你来这不是算旧账的。”我伸出双手将岳冬搀扶起来,他忐忑的瞧着我,似乎怕我仍会向他兴师问罪。“我留着这些是因为我不像你们,

说忘记就能忘记,这些只是对故人的怀念,没别的意思。”

岳冬目光流转,再度看向我时,说:“下官和它们不一样。”

“你确实和它们一样,它们是死物,你是活的,有自己的感受,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我就想任性这最后一次,希望你能不计前嫌留下。”

岳冬摇头。

“你不愿意?”

“不是。对于留在这里下官早就想清楚,只是……下官和东方大人的关系与这些物件不同,王爷您……”

“我早就不恨你了,甚至有些羡慕你。”

“羡慕?”

“虽说你是遭遇意外才淡忘对他的感情,可忘记就是忘记,不必为情所困。”

“王爷您真的只是为了东方凌鹫才留下我?”

说也奇怪,岳冬问这话时,不是厌恶而是失望。他的反应让我意外。四目相对,那萦绕其中的细腻感觉,令我一时无语。他迟迟得不到答复,显

得失落,又有些不甘心,似乎在期盼什么。这种情绪和他此刻的处境很不协调。我被他瞧得有些尴尬,错开视线,另找话题。“不要再叫我王爷

,逍遥王已经死了,你也不在是臣。以后就叫我的名字,以你我相称。”

“是。‘主人’。”

岳冬接受我的更正,可他这一声‘主人’又让我想起东方凌鹫。“你真的是在叫我的名字?”我对此顾虑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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