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Ⅱ)——湖中影
湖中影  发于:201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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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浩一天之内对我的态度转变太大,让我一时无法接受,我醒过神,问:“你没生病吧?我可比你小。”

“师者不分长幼,能者居之。”王文浩答得极其肯定。

“可你不是想拜逍遥王为师?你不会是做不成王爷的徒弟就想做徒孙吧!”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无奈的干笑,却不得不佩服他脑筋灵活。可我不能教他武功,要是成年人我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对小孩子还是要顾虑他们的感受,何况他已经被我打击过一次,看他说出要拜岳影为师时的紧张样子,已经显露出他的在意程度。

我委婉的问:“你为什么非要拜王爷为师?岳冬教的不好吗?”

“你怎么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王文浩觉得奇怪,可他还是顾着重点说:“岳太尉教的很好,可名师出高徒,尤其是像王爷那样的高手,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无语,我掉进自己挖的坑里。我不死心道:“你不要忘记,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没天赋,师傅再好也没用,王爷当年不收你就是看你没天赋。”

这话说的很打击人,可总比无缘无故拒绝的强。

王文浩脸上明显浮现出失落的情绪,他哀伤道:“果然,我也觉得是这样,王爷说他嫌麻烦不愿收我为徒,却收了你,一定是怕我知道自己没天赋伤我的心。”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他这么善解人意。

“可是没关系……”王文浩打起精神,激动道:“你只要收我为徒什么都不教也可以。”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拜师?”我很怀疑他的动机。

王文浩不好意思却又理所当然的说:“为了能接近王爷,在王爷心里有一席之地。”

果然,我就猜到会这样。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王文浩继续说:“被选中的你是无法了解我的心情。我上面有六个哥哥,家里不缺男孩,我娘又是排在最后面的小妾,所以我们经常受欺负,我娘心情不好也会拿我出气。记得我七岁那年,家里举办灯会,爹爹把王爷请去了,我们兄弟几个向王爷挨个见礼时我二哥绊了我一脚,想让我出丑。他成功了,我当众摔了个跟头还碰翻了花瓶,瓶里的水洒在王爷身上,爹很生气可王爷没有怪罪我,还很温柔的抱起我,为我擦手擦脸,那次是我与王爷第一次相遇。两年后,爹为了巩固势力,要把我和五哥、六哥送入宫成了太子的伴读。可皇上觉得人多,而且比太子年龄大的孩子已经有八个,最后只允许同龄的我入宫伴读,我在家中的地位因此得到改善。入宫没多久,便见到来课堂看望太子的王爷。那时我心情很激动,可王爷对我虽然很好却完全不记得我。所以……”

“所以你想成为他的徒弟,让他‘特别’记得你。”

“是。所以你教不教我功夫不要紧,只要有个名分就行。”

“唉……”我无奈的摇头。

王文浩见状激动道:“我只是想要个机会,你不肯帮我吗?”

“问题不在这里。”

王文浩不提当年的事还好,他这么一说让我想起我确实到过他府上做客,可情节和他说的有所出入。于是我纠正道:“我听师父说的版本可和你的不一样,当年师父去你家做客,那时被你二哥绊倒的可是你六哥。你俩不是一个娘生的,所以只差半岁,不知道的人很容易弄混关系。你六哥和他娘在你家才是最受气的一对,你娘虽是最小的小妾却是最得宠的一个,没少挤得其他偏房,前两年正房去世,你娘还被扶正。还有前两年你入宫伴读,你五哥确实因为年纪大了点被皇上驳回,可你六哥和你年纪相仿,但人忠厚愚钝,所以你和你娘在你爹爹面前没少说他的坏话,让你爹觉得送他入宫只会起到反作用。王大人这才只将你一个人送到宫中。”

我将事实重显,王文浩听的铁青了脸,半晌他才艰难开口:“这、这都是王爷跟你说的?”

“是呀。”

“可……可我家里的事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这就是师傅厉害的地方,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其实是大前年我见有新面孔出现在学堂问过赝品,他做介绍时无意中告诉我的。他当时还说王文浩年纪小却颇有心计,好好调教长大必有作为,反之聪明反被聪明误。

如今王文浩就利用岳影刚到京城不久,对高官家的内幕不清楚,编造谎言骗取同情心。既然如此,我也将计就计,戳穿他的谎言就可让他知难而退,不料王文浩大喜道:“原来王爷一直记得我,关注我。”

他这反应让我傻了眼。这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吗?难道说聪明人在爱情面前都变得愚蠢?——爱情?我为何想到爱情上?不会吧!

我上下打量王文浩,这小子确实很有犯花痴的苗头,看来我的吸引力范围很广呀!——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

“你既然这么想见王爷,去做烟色的伴读不就行了。”烟色很快就要科考,他才不需要这么小的伴读,我说这种建议是心存敷衍。

王文浩丧气道:“我也想过可我爹不同意,那对他没好处,除非我成为王爷的徒弟或徒孙,对爹爹才有用。”

“通过我成为徒孙,你爹也不会高兴吧。这样,反正你是想见王爷才拜师的,你可以拜他做文学老师。王爷又不是只会武,他文采也是一流或者你向他学乐器,绘画,做饭等等。”虽然那些也是我从别身上人‘吃’来的,可比起武功,这些要容易教。

“这些我也想过,可当初王爷拒绝我的理由是嫌收徒弟麻烦,现在不管我已什么名目向他拜师都不可能!”

“不就是被拒绝一次吗?知难而上,让师傅看到你的诚意。”

“我也曾到王爷府上求见,可看门的不是说王爷不在就是说什么我年纪太小,不符合王爷入幕之宾的要求。”

我顿悟,他是太小了,确实不符合我入‘腹’之宾的标准,他们不放他进去是对的。

“所以……”王文浩话锋一转,按着我的双肩说:“我需要你,只要你能把我引荐给王爷并促成我们可以长期见面的机会,我一定会重重报答你。”

我好奇:“怎么报答?”

“首先,如果我成了你的师弟或徒弟,自认任你使唤。”

“嗯”这个很合理,我点头。

“再来,看到没……”王文浩指指巷子口斜对面的青楼,豪气的说:“那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日后每月一次,你在那里的开销我都负责。”

“啊?”我大惊的合不拢嘴。这就是他约我来这见面的目的?

王文浩看看我,想到什么,问:“你去过青楼吗?”

我反问:“你觉得我这个年纪可能去那种地方吗?”

“听你这话,你是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

“是雄性生物都知道。”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王文浩赞叹道:“那里可是男人的天堂……”

我立刻插话:“我是小孩,还没到男人的阶段。”

“你又不可能一辈子做小孩,总有长大的时候。”

“听你的意思,你是那的常客了?”

“称不上常客,只是我爹经常去。后来听说王爷也去过就缠着我爹带我去,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遇上王爷,可惜总是错过。”

我很无语,摇摇头道:“你都是沾你爹的光,怎么招待我?负责我的开销?”

“这没问题。你是王爷的徒弟,又是岳太尉的公子,跟我家也是不打不相识,最重要的是皇上对你好的不得了。我了解我爹,他巴不得我和你搞好关系,巩固他的势力,所以这点开销他不会吝啬。”

好个借花献佛!好个裙带关系!好一位势利的爹!难怪王文浩这么多歪主意,都是受他爹影响,可他爹也没错,这就是官场的生存之道。

王文浩继续说:“而且,我爹在户部任职,我们两家搞好关系对你爹也有好处。岳太尉,虽大权在握,作为武将的神勇在战场上无人能抵,可他为人冷硬耿直,如果不是皇上器重他,护罩他,以他的性格很难在官场上混下去。别看你爹部下众多,可不一定都是心腹,况且他们都是粗人,你爹还是需要办事圆滑的死党,比如我爹。不妨告诉你,我爹在你打我大哥的这件事上一直很低调,他上你家找你算账只是抹不开其他三位大人的面子才跟着去的。皇上为你说情时,我爹可是积极赞成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好狡猾的老狐狸,即在赝品面前表现大度,又想卖岳冬一个人情。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好精辟的分析,这是你想的,还是你爹说的?”

“看多了,也就得出心得。本来我爹就让我对你好些,只是我一开始不服气你为什么可以成为王爷的徒弟,而我不行,可今天一天看你的表现,证明你确实很有实力,王爷收你无可厚非,所以我不嫉妒你了。”

“是吗?谢谢。”我貌似感激的笑道。

“怎么样?我可是把我的家底都告诉你了,足以证明我的诚意,你愿意成全我吗?”

听起来是满掏心挖肺,可将之前的谎言联系起来,我只能认为他是在为之前的错误做补救。可我见王文浩那么热切的眼神,只好妥协道:“我会试试,但在科考前不行,师傅要陪着烟色,其他的事他一概都不理会的。”

“这我知道,王爷最宝贝的人就是烟色,其次就是他的义兄东方凌鹫。没问题,我可以等。”

“哇!你连这都知道呀!”

“当然了……”

……

之后,王文浩要拉我进青楼说要表示他的诚意,被我婉言谢绝。那种地方还是适合男人去,不适合男童。我们又闲扯一阵后,我和王文浩各奔东西。

回宫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后天岳影就死了,我这么做算不算在敷衍他。可真应了他的要求收他为徒……说实话,我欣赏他的机灵,可我还是喜欢单纯的孩子,就像烟色那样的。可能是赝品的缘故,我不是太喜欢负于心机算计我的人。

带着小小的矛盾,我回到寝宫。此时寝宫早已恢复原貌,看样赝品已经写完我的作业。

赝品见我进门,放下手中的纸,迎上我问:“事情办得顺利吗?”

“还好。”

“这样写行吗?”赝品拿过他写好的《文礼》让我过目。

我草草瞄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不就是一百遍《文礼》吗,内容没错,数够了就行了。”

我没在意,可看着赝品手里半尺高得纸张,我总觉得哪有问题,可又想不出来。我烦恼的事已经够多,懒得理这些小事。

这一夜我在赝品的寝宫,继续构思我‘爱’的未来中渡过。与此同时,严府的书房中。

严召可对书案后端坐的严礼说:“父亲,您今天罚岳影罚的是不是太重了?一百遍《文礼》一个小孩子一个晚上怎么可能写的完。”

严礼原本心情很好的看着手中的诗经,一听到那个孩子的名字就拉长个脸,但还是很客观的说:“可能吧。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冲动。”

严召可心道:才四十出头不应该算老吧!

他知道严礼不喜欢岳影,可太过直白的表现出来会伤了和气。他很担心岳冬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还有逍遥王。那位王爷要是护起短来,连皇上都要谦让。

他这个爹是个性情耿直、清高之人,没少得罪人,要不是皇帝护罩说必定早就回家务农了。岳影不比其他孩子,严召可看的出来,皇上喜欢那孩子。天威难测,天晓得这孩子是不是也像逍遥王一样是皇上不可侵犯的禁地,为了他们严家的安危和前程一定要和岳影搞好关系。

严召可试探的问:“听说,皇上今晚留岳影在皇宫游玩?”

严礼“嗯”了一声没说话,叫人看不出情绪。

“这样他就更没时间写了。如果是皇上邀请,那耽误了作业也是没办法的事。”严召可看似在自言自语,实则是说给严礼听。

严礼清楚严召可的意思。他事后想过,是罚重了,而且皇上留岳影,《文礼》自然是不可能写完。可他又不甘心,一想到那个胆大妄为的小家伙,明天会拿皇帝当借口一个字也不交,他就生气。

严礼在无奈和呕气的矛盾下,头痛的说:“到明天看情况在说吧。”

严召可看出严礼的心思,不在多言。他心中巴望岳影能写个一两篇,好让他这个爹有台阶下,也能让他爹改善对岳影的看法。

到了第二天,严召可在自己的坐位前,看着台上的两人傻了眼。而站在台上的严礼看着岳影(‘主人’)交上来,放在他桌子上的一落厚厚的《文礼》手稿。他脸也青了,手也抖了,就差没气昏过去。

第九十九章:死之不易

“这是你写的《文礼》!”

严礼拿着几张工整的手稿,气的直哆嗦,还有说不出的惊诧、困顿。

我隔着桌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严礼,疑惑道:“是我写的。”

严礼不语,“唰”地一声,他将一页《文礼》手稿竖到我面前。我仰着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自觉没问题呀?

我见严礼眼睛冒火的瞪着我,赶忙再仔细看——哇!我猛然发现,这页的字体不一样。都是小篆可笔锋不同,明显是两个人写的。再瞄一眼其它手稿都存在这个问题,我心恨道:赝品怎么这么蠢,他难道不知道是在替我写课业吗?怎么也不模仿我的笔迹。

找帮手的事败露了,我不好意思的说:“时间实在太短了,所以就找人代写了点。”

“就代写了一点吗?”

听严礼的口气完全然不信,我叫冤道:“一共三百页,每页大半篇都是我写的,已经过半数了。”

我自认已经够给他面子,要是按照我以前的性子,我全部都扔给别人写。我以为严礼听了我的解释会念在我年纪小,又是自己写了一大半的情况会放我过关,没想到他咬牙切齿的说:“你不要告诉老夫,你的字体和逍遥王是一样的。”

“啊?”我傻愣住。看看作业又透过严礼看到他身后墙上的题字,恍然大悟。

完了!我忘记改变岳影的字体,以至于岳影和‘主人’的字体是一样的,这下我傻了眼。

做王爷时,我很少写字,可这学堂里却挂着我用小篆写的密密麻麻半面墙的诗词。当初写它是送给李宏德当礼物,现在却成了铁一般的证据。

事已至此我只有硬着头皮说:“我的字是师傅教的,所以字体一样很正常,不信我可以写给您看。”

严礼见岳影说的自信满满像是真的,可他就是觉得他是在狡辩。这事先搁一下,他指着左半页的另一个笔体,嘴角抽搐的问:“那这个呢?”

“这怎么了?”

“这可是皇上的字!”严礼说这话时,又气,又惊,也有希望自己看错的意思。

如果昨夜岳影是在家里度过,他还能想成岳影找的帮手写的字刚好和皇上一样,可昨个岳影偏偏是在宫里过的夜,这叫严礼怎能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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