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Ⅱ)——湖中影
湖中影  发于:201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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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而言,我并不希望他用辉煌的前程来报答我,只要他过的开心、幸福就好。他和欲奴都是命运不幸的人,欲奴我没守护好,所以我希望有和欲奴同样遭遇的烟色能过的幸福。不过烟色执意要考取功名,为国效力我也就随他了。

在看岳冬,经历八年的奋斗终于成为正一品的太尉,执掌兵部,又是太子太保,在武将中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这些都是赝品安排的。岳冬的风光依旧有名无实,可他已经很满足了,不是仕途上的风光而是他可以亲自教育自己的孩子长大。

岳冬也曾迷茫过,可除了安于现状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八年前的教训让他刻骨铭心,八年的‘牢笼’生活总会习惯,习惯后就会麻木,麻木后也就无所谓,而且自从那件事后赝品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可他还是担心这份平静终有一天会被打破,八年前的事会再重演,或者更惨烈。其原因就是‘主人’我总是做一些让赝品郁闷的事,首当其中的就是我与东方凌鹫来往过于频繁。

这点我自己也很惊讶,可没办法,我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如果说我对烟色是付出后的愉悦感,我从东方凌鹫那里得到的就是被疼爱的幸福感。这两份完全不同的感受令我着迷,为此我常年不辞辛苦天南地北的两头跑。

这往来太多问题就出来了,我的速度太快,一天之内打个来回太不寻常,想借口只是在附近转转搪塞一下都难,因为一旦南北两边的人碰了面很容易穿帮。就像杨笑问我在突厥救了他后我是怎么这么快就回到京城的,我当时实在编不出理由,只好说:“不告诉你。”

对一个下人可以这么打发,但换成亲近的人就不行。烟色是足不出户的文人,还能勉强糊弄过去,可万一有人把这事告诉东方凌鹫,他是习武之人,又常年奔波在外,对他撒谎可就难了。

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只好把路程拉长到十天,这是我能容忍的最慢速度,也是常人能接受的最快速度。

起初几年还好,可日子长了,从东方凌鹫那到京城这段路我熟的不能再熟。因此我连游玩的性质都没有,就在我憋闷的发慌时偶遇一对江湖骗子。

女的花容玉貌惹人怜爱,男的名为他大哥实则是她丈夫。这对骗子夫妻就是利用有钱人趁人之危的心理,假借卖身葬兄之名混入目标家中,趁受害者不备偷走值钱的东西。

这种招数并不新鲜,可仍有人上当,我觉得有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模仿一下。

都说诈骗是无本买卖,可这自身价值难道就不是成本吗!为了做成第一笔买卖,我可是精心准备了一番。据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成人行骗很容易被人怀疑,所以我决定用童年版。

我将自己的外貌改变成八、九岁大的孩子,不变不知道,一变吓一跳。我都没想到自己童年的样子这么可爱,连我都被我自己的样子迷倒。

水灵灵的一个小人,标准惹人犯罪的模样。就算我穿着带洞的粗布衣服,往大街上一站,我依旧是最抢眼的一个。可惜围观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不是他们不识货,而是我标价太高:父母双亡,为求生存自卖自身一千两银子。

我的目标可是有钱的大户,我还没堕落到要去耍弄贫民的地步,所以一定要抬高身价。

这样一来,很多人囊中羞涩只能看在眼里;围观者中也有人认为我年纪小写错字了;也有完全来看热闹的;有些人,真的花钱买我;有些人,想要又不打算出钱就明抢。无所谓,你买也好,抢也罢反正最后都要被我打劫一番。对于个别真的想收养我的人,我会住两天感受一下家的气氛再默默离开,钱自然会奉还。

就这样我一路下来一直骗到京城,上瘾的我本想在进京之前再做一票,没想……

“你真的父母双亡吗?”

我愣愣的看着向我问话的人,心中感叹:‘兔子不吃窝边草’这话果然有道理,因为很容易啃到自家菜园。

之前也有碰到熟人的情形,可熟人也是分等级的,眼前这位青衣男子明显就是熟透的人。这可怎么办?是继续?还是撤?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对他大力点头。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的很像……”

“是吗?哈哈……”我装傻的笑道。

“一千两……”他看着地上的卖身告示,又看看我,说:“你知道一千两是什么感念吗?小小年纪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爹娘就是应为没钱看病病死的,你说我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男人点点头,表示认同,说:“我买你。”

“不要!”我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立刻就觉得不妥,这不符合买卖规则,可我实在不想把自己卖给他。

“为什么?”

对方果然发问,我要怎么回答?说因为你是岳冬,所以我不做你的买卖?

这么回答肯定不行,眼珠子一转我反问:“你买我回去做什么?”

这次换岳冬被问住。是呀他买他做什么?原本他只是到京城外的小镇散心,偶然看到一群人围观。骑在马上的他能轻易看到人圈中心的小人。这一看,便不知不觉被吸引过去。

这个自己卖身讨生存的孩子和‘主人’长的太像了,现在年龄小,要是长大成人说不定会和‘主人’长的一模一样。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是‘主人’的孩子,可这男孩已经明确说了,他父母都是病死的。如果他不是‘主人’的孩子那他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可即便是一个外人,这孩子拥有‘主人’罕见的容貌,如果送到赝品那里,赝品会不会转移注意力?就算不放弃‘主人’,至少会换一个代替品吧?

这就是他一时冲动想买他的原因吗?岳冬被自己的念头震撼。

第九十章:私生子

岳冬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可猜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有点后悔不该用自己的童年版抛头露面。也许我应该立刻跑人,就在我犹豫之际,一群捕快冲到人群里,为首的人指着我说:“抓起来。”

另两个捕快应声而上,要抓我的胳膊。

所谓做贼心虚。不用他们言明我认定之前被我骗的人家报了官,由于案发有规律,路线明确,所以发了通缉令。

买卖砸了,又要吃官司,此时不跑尚待何时。我挥开对方预擒我的手,脚尖一点地,“嗖”的一声我飞身上了身后的墙头。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用轻功追了上来。都怨我之前有几家我在逃跑时对方追的紧,我跟他们动了手,所以官府在发通缉令时特意注明,我是危险份子。

光是捕快追也就算了,居然有高手相助,而这个高手自然就是岳冬。

岳冬见捕快抓人,本想阻拦问缘由,没想到那孩子竟有一身好功夫,不等他开口眨眼间就窜出数丈,惊疑之下岳冬觉得大有问题便追了上去。他的轻功虽然不是顶尖,可比那些捕快,快得多,岳冬自觉抓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还是绰绰有余,可当他在房顶按住男孩肩头时,他又是一惊,对方反抗的力道大到不容他小视,岳冬后悔轻敌,可为时已晚。

我觉得一群捕快没多大能耐,就没尽全力逃跑,可没想到岳冬会插手。被他按住肩头时我后悔刚才应该再跑快点,事已至此只有反击了。要打败岳冬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可摆脱他后我又后悔了,因为在我还手时我看他瞧我的眼神不对,事后仔细想想,他的神情充满惊疑和猜忌。

完了!他一定是怀疑童版的我和成人版的我有某种联系。长得像已经让人起疑,身手在同样了得铁定会被联想到一起。

可联想到一起又能怎样?我的童年版在我进京后就会彻底消失,除了赝品谁会认为我们是同一个人。

这么分析后,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值得担忧,可说不出总觉得哪里不妥,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干脆放弃,我不以为意的回了王府。

此后,十天之内,逍遥王有个私生子的传言传遍了大江南北。上门求证的人,快踏破我府门的门槛,这下我总算知道,我当时觉得不妥之处是什么了。

我一路行骗下来时碰到的熟人,把遇到童年版的我的事当成奇闻,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开来,原本这不算什么,可有人把我在京城近郊与岳冬交手,顺利从他这位太尉天朝第一武将(岳冬比武大赛获胜后的荣称)手中逃脱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人们得出的结论就是:容貌相似,年龄适当,小小年纪功夫了得,他一定是逍遥王的私生子。

诽谤!这绝对是诽谤!

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我想死不承认了事,可我那些损友笑我一定是有太多风流帐,在哪留的情种自己也忘记了。

我好冤枉,我是去过风月场所,可只看不碰,以至于有一段时间流传我那里‘不举’,我为了证明自己是正常人才和那些花魁逢场作戏,可这也是近两年的事。怎么算也不可能出来个八岁大的孩子。

某某损友说:“……那一定是王爷年少时相好的太多玩腻了,所以休息几年,现在重振雄风,那孩子是不是你在倦怠期之前留下的?”

我无语,连辩解的力气也没有。

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岳冬竟然也跑来拐弯抹角跟我说这件事。我发现他只要一主动到我府上来,准没好事。

这几天的流言蜚语已经让烟色半信半疑,现在岳冬也来询问,烟色更加觉得我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认这个私生子。他甚至背着我同叁仁带着府里的人到京郊一带寻找童年版的我。

这怎么可以,再过三个月他就要参加科考了,除了温书还要挤出时间来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孩子,身体会熬坏的。

我向他再三保证那不是我的孩子,叫他不要找了,可烟色认为就算不是我的孩子,让那么一个小孩流落江湖太可怜了,万一让坏人利用或学坏可怎么办。那孩子现在已经闯了祸,不但行骗,还伤了人。如果不尽早找到,恐怕会闯大祸。烟色从岳冬等人那里得到的信息判断,他觉得那孩子是个可造之才,好好调教必成大器。

烟色的理由让我无以辩驳,可我又不能放任他这么瞎找,无奈之下,我只好让自己再度出山。

凭白的消失又突然出现,这肯定不行,为此我做了整套的计划。实施的第一步,就是将行骗改成盗窃,目标就是岳冬家。

我专门挑他在家,而且是有客到访的时候去,这次我没有损他岳太尉的面子,很是狼狈的让他抓住。

“你改做贼了。”岳冬看着被他擒在手中的孩子。

下午,当他发现有个小人在他房里乱翻时,他觉得是那个孩子,所以他这次认真对待,不在掉以轻心,终于顺利的捕获这个热点人物。

“怎么会。”我的胳膊被岳冬扭到背后,只好做出被俘后的献媚状说:“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还要买我。”

岳冬轻蹙眉头沉默的打量着我,似在考虑什么。这时,在他府上做客的岳秋和秋道仁,蹲下身仔细观看我。

岳秋和秋道仁都是正三品的大将军,规岳冬执掌的兵部管,私底下他们是亲戚和朋友,所以他们之间经常走动。

岳秋盯着我感叹道:“真的好像!”

秋道仁赞同道:“确实很像。”

我傻傻的平视他俩,问:“像什么?”

“你到底是谁?”沉思片刻的岳冬插话。

“孤儿啊!”我装天真的仰头看着他。

岳冬表情更加严肃:“我在问你的名字,父母,来历。”

“告诉你,你就认我做儿子?”

岳秋笑道:“好大胆的孩子,你知道他是谁吗?这么想当他的孩子?”

我看向已经站起身的岳秋傲气的说:“你是谁呀?关你什么事?”

“好好回话。”岳冬不客气的提了下我被他扭到身后的手臂,我装模作样的痛叫一声。

岳秋冲岳冬埋怨道:“你轻一点他还是个孩子。你也是教导太子的太子少保,怎么这么没耐性。”

岳冬对岳秋的话避而不答,他觉得这是两回事。宏德是个董事的孩子,和眼前这个小骗子不能相提并论。另外,他现在没心情和这孩子贫嘴,他急于得到答案,因为赝品从京城的流言中已经知道有这么个孩子。

不管他是否想过要把这孩子送给赝品,现在赝品已经注意到他。虽然赝品没有刻意派人去找,私下里也只是对他轻描淡写的说:“如果你再碰到这个孩子就把他带到我这里。

岳冬不认为赝品会放任不管,所以他去找‘主人’确认孩子的事,‘主人’否认有这么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就有可能与‘主人’无关,也就不会成为赝品的眼中钉。可那些说闲话的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谁知道他是不是‘主人’忘记在哪风流过留下的后代。

如果他真的是‘主人’的孩子,被赝品找到就是死路一条;如果只是巧合,他将这孩子送到赝品那里……

岳冬无法想象,这两日他一直在为此烦闷,现在本人就在他手里,良知和私心的斗争更让他意乱。

岳冬因沉重的心事阴沉着脸,说:“你现在可是通缉犯,不老实回答就把你送进大牢。”

我小嘴一撅,不情愿的说:“我是剑南道嘉州人士,娘亲半年前病死了,所以到京城投靠爹爹……”

“你爹爹是谁?”岳冬、岳秋、秋道仁三人同时开口,有问的紧张,有问的好奇、有问的急切,我不由愣了一下,说:“岳冬。”

……

……

……

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被这意料之外的答案震住。

“你又在说谎。”岳冬最先反应过来,不客气的说,他手上钳制的力度不自觉的加重,我立刻吃痛的叫道:“爹爹好痛呀!快放开我。我是岳影呀!”

其实我不痛,只是想借机让他松开钳制,总这么当犯人似地被他押着很不舒服。

“你乱叫什么?”岳冬心中发慌,他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可这孩子喊他爹爹喊得这么肯定,直白。岳冬似乎感到什么不寻常的事。

由于形势突变,深受震撼的岳冬松了手,我好似被他抓痛般揉着手臂。

岳秋觉得事情蹊跷,问:“小朋友你说你是岳冬的孩子有什么证据?”

“我爹说我长的很像小时候的他。”

如果说长相就是证据,那三个人只能想到,是‘主人’易容成岳冬的样子,用了岳冬的名字,在外留情,有了这个孩子。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岳秋、秋道仁无法理解。知道点内幕的岳冬心中猜测,‘主人’是怕赝品对她们母子不利,再发生像欲奴那样的惨剧,所以用此手段隐瞒。这样解释就可以说得通谣言四起后‘主人’为何不承认这个孩子。而这孩子,在京城郊外逃脱后就像从人间蒸发般消失,有可能是被‘主人’藏了起来。

岳冬和岳秋、秋道仁各自稍稍理出不同的头绪,却又被我下面的话打乱。

我委屈的说:“娘经常说,当年爹爹官职不高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和娘好上的,所以犯了军法,不敢和我们相认,只能不定时来看我们。后来娘死了,爹爹知道了,说自己现在官做大了,可以保护我,会派人接我到京城。可师傅说这样还是不能名正言顺,要我自己上京城找爹爹。师傅还说,爹爹现在是国之栋梁,皇上的爱将,皇上不会为当年的这一点点小错降罪爹爹,所以让我尽可能把声势闹大,大到爹爹不得不公开承认。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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