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元走上阁楼，却并没看到懿贵妃，只见空荡荡的顶楼里，只有裴宗一人趴在桌前不知呢喃这什么，旁边还有几瓶已经空了的酒壶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边；浓重的酒香弥漫在四周。
姐姐不在这里？
孙思元感到只见似乎被骗了，但是既然来了，也不敢就这样退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像那裴宗行跪拜礼：“孙思元扣见陛下。”
半响，不见应声。孙思元抬头去看，原来裴宗似乎已经睡着了。
“陛下？”孙思元跪的难受，只好大着胆子自己站了起来。他走近桌前一看，原来裴宗果然已经睡着了，迷糊中似乎还在呢喃的什么。
“……”孙思元看看四下无人，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犹豫片刻，最后想：“我要是把他弄醒万一他作恼也不好。不如我就这样走了吧。”
想罢，他转身便要走，但是却又停住了脚步，踌躇片刻，还是又转回来，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的覆盖在那裴宗身上。
“……嗯？”感觉有人往自己身上覆盖东西，裴宗轻轻嗯了一声似乎醒了。他抬起头来，睁开朦胧的醉眼，恍惚间看到眼前的少年，像是突然见到了珍宝一般，惊喜的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那少年道：“言儿！你终于回来了？朕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你不会就这样离开朕是不是？！”
“陛，陛下，我，我是孙思元！”孙思元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更没料到他会错把自己当成莫言抱这么紧，一时间又窘迫又紧张，说话也不流畅了。
“孙思元？”裴宗听了一顿，随后推开怀中人。看清了果真不是莫言，酒也醒了一半。他似乎感到很扫兴的松开了孙思元，冷声道：“是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是贵妃娘娘。”孙思元只好实话实说，因为他知道，宫里的事最后都瞒不过裴宗。
“真是多事的妇人！”裴宗听了一副很不耐烦的感觉，他没好气的走回桌前坐了下去，“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诺！”孙思元正求之不得，天知道如果刚才那裴宗没有清醒过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忙应声施礼，逃也似地就往楼梯处急走。
“等等，先回来！”不知怎的，裴宗望着他慌张离开的样子，突然又叫住他道。
“唉？”孙思元被他突然的转变态度吓了一跳，极不情愿的僵硬着身子转过身来有气无力的问：“敢问……陛下还有何吩咐？”
“过来陪朕喝两杯。”裴宗并未看他，而是闷闷不乐的拿过一壶还满着的酒，倒了一杯递给他。
“臣遵命。”尽管不情愿，但是君命难为。孙思元只得无可奈何的走过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浓烈的酒味呛得的他连连咳嗽，是珍藏了近百年的老酒吧？这么霸道的酒劲，还有那呛人的感觉，应该是白梦独有的特产‘醉刀子’，虽然自己酒量也不错，不过似这等强劲的，他也是第一次喝道。
“像啊……还真有些相像……”裴宗见他被呛出了眼泪，不知怎么就笑了，仿佛自语般的说：“那个傻孩子，也像你这般不会喝酒，总是傻乎乎的样子。”
“陛下，你说的是莫言？”孙思元擦擦呛出的眼泪，随口问。
“除了他，还能有谁。”裴宗直接端起酒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苦笑着说，“那个傻瓜，虽然每次都会因为朕的不专情而哭，却还是愿意相信朕。这个小笨蛋啊……可是朕却没能保护好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毫无征兆的跳进了井里，就这样离开了朕！”
“井里？”孙思元疑惑地问：“陛下，莫言是个很开朗的人，不可能回自杀啊？怎么会跳进了井里？”
第九十章：水落石出
“你是说……”裴宗被他一语惊醒，蹙了蹙眉毛，似乎在回味这什么。“若非你提醒，朕险些疏忽过去了！”
他想起什么似的，丢下孙思元便急匆匆的起身下楼去了。孙思元踌躇片刻，暗忖道：看来必须心里已经有底了，依他的精明，后面的都不需要我再多事了。宫闱之事我一个外人还是少沾染为妙。还是去向姐姐说一声，便出宫去罢。
想罢，他也下了楼，去找懿贵妃了。
朕真是愚蠢！这么明显的事怎么会没想到？裴宗心里一面自责，一面急匆匆的赶到莫言住的宫里，来到他卧室中仔细查看。
自从莫言失踪后，这里便被他下旨封禁了。除了他谁也不得进来。所以一切都还保持着莫言生活过的样子。而当初那把隐藏着恒嫣魂魄的短剑也被好好的挂在了墙上，仿佛在等着它的主人随时回来的样子。短剑？想起那晚被惊醒时，可不就是短剑的作用吗？他看了看，然后取下墙上挂着的短剑。
短剑啊，你是言儿随身之物，必然有灵。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请赶紧告诉朕吧！
裴宗心中默念道，然后将那短剑抽出拿在手中对着旁边的铜镜一划，只见一片亮光闪过，镜中景象马上映出了那夜的影子，他看到了溜进来的背后魂，被附了身的野兔等一切过程。
这世上，能有背后魂的只有荆东国的皇族……左庆？！
他心头一亮，当下火冒三丈，径直往左庆那里去了。
“奴才恭迎陛下！”左庆听到他来，含笑走出来跪接道。
“贱人！”裴宗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那左庆毫无防备地啊的一声惨叫，被踢出了一米地去。
“陛下，奴才做错了什么？”左庆痛苦的捂着被踢的疼痛不堪的小腹，委屈的问。
“你这奴才！当朕不知吗？”裴宗愤怒地接过宫人捧上的鞭子，毫不留情的狠狠地抽打着他，“分明是你利用恶灵引诱莫言掉进了井里，你这奴才！真是比蛇蝎还要恶毒！”
“原来陛下是为了这个，奴才实在冤枉！奴才并不知道什么恶灵啊？”
“好一个口齿强硬的奴才！”裴宗冷笑道，“朕知道你不会承认。来人！”
“在！”他的随身侍卫们迎上前来道。
“脱去他的衣冠华服，带入死牢，交给巫士处置。”
“陛下，你当真这般狠心吗？”左庆听了，面如死灰：巫士可是最歹毒的道士官吏，他们处理犯人可是连犯人的魂魄都要一起处理掉的。就因为一个莫言，他就要用这种永世不得超生的恶毒刑罚对自己吗？呵！难怪人们都说伴君如伴虎，最是无情帝王家！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落下泪来，凄惨的笑道：“好你个为情而怒的痴情陛下，只是失去了区区一个男宠你便冲冠一怒下得这般狠心肠了！我本是堂堂荆东国的亲王，却无端端成了你的阶下囚！你杀尽我们荆东所有的皇族，却只因贪图我的美色而留下了我。是，我是没出息的为了苟延残喘的活命才承欢你身下，努力讨好你！但是，你却只把我当做一个发泄情欲的玩物！慢说此事就是因为我而起，就算是不因为我，你迟早也会因为厌倦了我而抛弃我！只不过现在我让那天早点来临罢了！”
“等等！”裴宗听了，似乎一顿，喝住正要拉他出去的侍卫，“你们先退下！朕还有话要和他说。”
“诺！”侍卫们应声而退。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左庆绝望的看看他，冷笑道：“要杀就杀吧，你这个暴君！但是我们荆东皇族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暴君？呵呵！这称呼不错。”裴宗将手中的鞭子放到一边，走到太师椅前坐了下来，“你若不说，朕还真没注意啊！你说朕只把你看做一个玩物，这一点你说对了。因为，你根本就是个为了活命可以不惜出卖一切的奴才！”
“什么？你这无耻的昏君！”左庆听了大怒，“这种事情，换了谁都会身不由己吧？我这只是为了求生存，难道有错吗？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是人！可是你！你怕你过盛的欲望伤害到那个莫言，便把我看做你发泄欲望的工具！每次你来，哪次不是把那银托子、悬玉环、封脐膏等几乎要人命的东西毫不怜惜的往我身上使？哪次不是把我弄得几乎失血晕厥过去你才满足？但是你每次用我泻了火，都把我立马丢一旁去找别人！几时在意过我的感受？你这狠毒的恶魔，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也别糟蹋我啊！”
“左庆，朕来问你。”裴宗以手支头，似乎在冷笑，“当初朕领兵杀入你们宫中，第一个哀哭着下跪求饶的是谁？主动提出只要饶你一命，什么都肯做的又是谁？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你让朕如何尊重你这样一个毫无骨气的亲王？你说你无端端成了朕的阶下囚，既然同是皇族，你应该清楚，如果当初换做你们荆东国赢了，你们不见得会比朕仁慈多少，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朕比你们幸运没有输罢了，成王败寇而已。这世上的确有些人值得好生爱惜，但是绝不是你这种人！原本朕对你所施的暴行还是有些愧疚，想要慢慢补偿你。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朕的言儿！”说到这里，他眼神变得冷峻凌厉，“那孩子从未伤害过谁，你却对他下如此毒手！朕即便是把你千刀万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哈哈哈！说得好啊！你这强词夺理的暴君！”左庆近乎疯狂的大笑，指着他道：“不管我为你付出多少，在你眼里，我只是为了活命而对你摇尾乞怜的一个奴才！那个莫言什么都没做过，不过是因为他不是你的阶下囚，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爱惜的！我和他唯一的区别其实只是命运不同！他若落到我这地步，未必会比我好多少！你不过是先入为主罢了！既然如此，我还活着做什么，我喜欢的人，原来是一直把我看做奴才！”
他笑罢，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刺入自己腹中。
“左庆！”裴宗没想到这个贪生怕死的少年突然会自我了断，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他还是起身迎上前去，接住了那跌倒的身体。
“陛下……你终于肯为我紧张一次了。”左庆被他接住的刹那，竟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其实，我早已爱上了你啊，可是你却从不肯正眼看我，认定了我只是为了活命才留在你身边的……看来，唯有来世……我做个像莫言那样没来历的人才能向你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吧……陛下……”
“左庆？”裴宗感到怀中那小小的身子猛然一沉，知道他真的去了。悲伤之余，叹息道：“你错了啊，朕喜爱的，是莫言纯净无争的性格，而厌恶的，却是你那急功近利的贪婪，并非只是因为你的身份啊……”
第九十一章：只是陪你睡觉
“啊？陛下……您别开这种玩笑啊……”莫言听了赵朔的直接告白，先是吃了一惊。
“是不是玩笑，步语日后自知。”赵朔暧昧地冲他一笑，“好了，小呆瓜。别这么紧张。对了，想来昨夜的掉头宫女把你吓到了吧？朕听宫女们说，你做了一夜噩梦，梦中惊叫而醒了好几次。真是个胆小鬼啊，看来这几日还是朕陪你睡好了。有朕在，今天晚上你就不必害怕了。”
“不行！我宁愿吓死也不和你睡觉！”莫言大惊失色，紧张的脱口而出，“哦，不，陛下，我，我不害怕啊，宫女们这是开玩笑呢。我一个人睡就行了。”
“噢？”赵朔盯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朕睡啊。放心吧，小呆瓜，朕说过不会强迫你的，只是单纯的和你一起睡觉而已。我们都是男人，你想到哪里去了？哈哈哈！”
“呃……”莫言被他这般一说，不禁羞红了脸：难道真是我不纯洁的想歪了？原来人家只是单纯的过来陪我而已啊！真是丢人了，我想哪里去了……可是，这家伙刚才说的那么暧昧的样子，真是想把他往纯洁处想都难啊……
“哈哈！步语，你这小呆瓜啊，还是太嫩了！”赵朔见他果然红着脸反思自己，忍不住开心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然后得意的大笑着走了，留下还在迷茫的莫言。
到了晚上，那赵朔果然来了。莫言惶惶不安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站着摊开双臂由着宫女们的服侍着脱下龙袍，解下金冠，不由得又想起了裴宗：“平日里哥哥也是这般，面对这么多美女为他脱衣服，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来皇帝们都是会享受的厚脸皮啊，但是，这家伙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吗？看他一副无赖的模样，比起哥哥来，更像个色狼……”
“公子，时辰不早了，奴婢等来为你更衣吧。”另一群宫女走过来柔声对莫言说。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莫言红了脸，即使在裴宗那里，他也不好意思让女人给他脱衣服，感觉怪别扭的，很难为情。
“想不到步语还很害羞呢。”赵朔见了，忍不住笑道，“你们都退下吧，不然他又该脸红了。”
“诺。”众人捧起赵朔刚刚脱下的龙袍衣冠，躬身退了出去。
“步语，你这傻瓜。”赵朔只穿了件白色的内衣，走到还未来得及脱下衣服的莫言面前，邪魅一笑，“真磨蹭啊，还是朕来替你脱吧。”
“不要！唉……”不容莫言拒绝，赵朔已经抓住他，然后手指在衣领扣处弄了下，便把那外袍扯了下来，然后把他抱上了床。
“你要干什么！大坏蛋！”莫言这下不淡定了，吓得惊叫，他想起当初在八门阵中那个霸道的初吻，急的使劲挣扎，“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死给你看！”
“嘘，你喊什么。”赵朔把他安置在床上，温柔地轻声对他说，“朕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不会对你乱来的，只是陪你睡觉而已。你又想歪了吧？”
第九十二章：莫非，在你眼里，朕比鬼还恐怖？
看来，是我不纯洁了……
莫言与他一同躺下了，心情复杂的想。好在宫中的床铺很宽大，他紧紧的靠着墙根睡在里面，尽量与那赵朔保持一段很宽的距离。
“靠墙根太近的话，会很容易遇到鬼啊。”赵朔看穿了他的心事，却只是诡异的一笑说道；昏暗的烛光透过半透明的床幔映照进来，配合着外面窗户处传来的呜呜风声，越发添加了北方寒冬之夜的寂静。
“没关系啦……皇宫应该不会那么巧的闹鬼吧？”莫言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听了他的话，心里难免发毛，回想起那夜的掉头宫女，紧贴墙壁的脊背不由得感到一阵寒冷的僵硬。
“这可不好说。皇宫一向不乏怨魂厉鬼。就像那夜的宫女，不知不觉就被鬼弄掉了脑袋啊。”赵朔故意提起那夜的死人，夸张的语气和他邪魅的笑意令人见了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可是，这和这里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招惹鬼怪。”莫言明显底气不足了，他下意识的紧紧抓住棉被的一角，心里已经害怕死了：如果真有个鬼也像那夜的宫女一样咬掉我的脑袋怎么办？
“朕记得，这里以前有一种鬼喜欢从墙壁里突然出来，然后去抓靠墙睡觉的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