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盲窗
盲窗  发于:201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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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当初最困难的时候程叔叔对咱们帮助多大,旁的不说,没他我肯定上不了博文,要不是他把你送医院,你……”

“我都知道,不会忘。”贺维放下碗筷儿站起来就走。贺武阳气鼓鼓地只吃了半碗饭,觉得和爸爸这种人交流起来特别费劲,不禁想起和程冬至相处时那种惬意和轻松。然后他突然发现,爸爸也是只有和程冬至在一起的时候才爱笑,爱说话,说不过人家就按在沙发上打。年轻了不知多少岁。

他收拾好桌子洗干净碗筷儿,发现贺维正躲到阳台上抽烟。自打离开程冬至家,他的烟瘾越来越大,一天能干掉一包。贺武阳隔着玻璃看了他一会儿,既心疼又生气,忍不住冲到阳台上把他拉回来,抢下烟扔到地上踩灭。

“干什么?!”贺维明显心情不好,话说得有点冲。贺武阳毫不示弱地迎向他的目光,僵持了一下,贺维反而先避让开去。

“以前咱家没出事的时候,你整天和我妈也没几句话,就知道出去和狐朋狗友喝酒打牌,等出了事就是个打。别以为那时候我小,我都记得。后来我妈和我李叔在一起,也吵,可我李叔不管是谁的错总是先道歉,哄到我妈笑了为止。他们这么多年虽然缺吃少穿的还总被别人嘲笑,但我妈过得比跟你在一起时不知快活多少倍。”

“你小子想说什么?”贺维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贺武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攥了攥拳头强迫自己站稳。

“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先去跟程叔叔道个歉?现在咱家也有了,钱也不缺了,爷俩儿成天高高兴兴的撇下我程叔叔孤零零一个人,不,不厚道!”贺武阳还是怕,说完了跳开一大步。贺维脸色铁青,但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爆发。

“他不孤单。”贺维的嘴唇有点抖,“你不知道别跟着瞎搀和。”

“他喜欢上别人了?”贺武阳很敏感,立刻瞪大了眼睛。

“大人的事孩子别跟着瞎搀和!”贺维暴喝了一声走进卧室摔上了门。贺武阳愣愣地站在那里,突然难受的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不要你也不要我了?不可能……”

很晚了,贺维去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发现儿子靠着客厅的墙对着一个角落发狠。

“武阳……”他走过去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别瞎琢磨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你程叔叔就是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我不干!”

“啥意思?”

“他喜欢别人不要咱俩了我不干!”

“你这可是不讲理了武阳,你程叔叔没错,主要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再说,你一个屁孩子不干能怎样?”贺维没想到儿子的反应会这样大,与程冬至的感情这样深。

“我把他关到小黑屋里揍他,揍到他服了为止。”

“武阳?!”贺维眨巴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很欣慰儿子既懂事又沉稳,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可现在看来,还是贺维的儿子,简直比贺维还贺维。

“咱不能这样武阳,你不能跟爸爸年轻时候一样犯浑。”

“我没犯浑,我都管他叫爸了!”贺武阳冲着贺维大吼一声,震得他脑袋里嗡嗡的。

半夜睡不着,贺维偷偷跑到儿子房间里看他,发现他在睡梦里还皱着眉头。

“关小黑屋里揍他。”贺维忍不住笑起来。他轻轻抚平儿子的额头,在上面小心弹了一下。

“管用的话我早揍他了。再说我可舍不得。”

贺武阳走进程冬至办公室的时候,他正看着桌子上店长送上来的几个手提袋犯犹豫。马上就要过年了,准备好父子俩从里到外的新衣服,可心里不是滋味儿。

“程叔叔……”贺武阳站在办公桌前面叫了一声就没了下文,什么小黑屋之类的早忘到脑后了。程冬至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拍拍他的后背。

“来得正好,把新衣服拿回去。”

“你有空吗?能不能去我家吃顿饭?”贺武阳迟疑地问道。

“你爸让你来的?”程冬至心中一动,身上发热发紧。

“嗯。”贺武阳低着头说。

“撒谎不是好孩子。”程冬至拨了他脑袋一下。果然,贺武阳没词儿了。

“趁着放寒假晚上记得一定给你爸熬汤,他累得吃不下东西,营养得跟的上。”

“叔叔,你们俩怎么了?大过年的让人怪难受……”

“你爸咋说的?”虽然知道贺维不会乱说,程冬至还是有点紧张。

“他什么也没说,我才来问你。”

“哦。我们俩吧……”程冬至仔细想了想,居然脸红了。

第七十四章

贺武阳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程冬至跟只扭捏的肉虫子一样在沙发上蠕动着身体,眼神躲躲闪闪,竟然就这样没了下文。

“叔叔?”贺武阳探究地望着他,清澈的眼神像一把水刀,无声无息的将程冬至刺个通透。程冬至下意识的又往下沉了沉腰,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只大马猴儿,如果不用力压着,尾巴就会像旗杆一样竖起来,继而露出丑陋的红屁股。他沉吟半晌,突然挥动着双手在贺武阳的面前郑重地打起了拍子。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预备,唱!”

“啊?”贺武阳惊诧地瞪起了眼睛,嘴张得老大。程冬至得意地笑了,摇晃下脖子,双手很专业的在半空中潇洒的一收:“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贺武阳愣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口血,无声地骂了句什么,突然一头撞过去,把程冬至顶了个人仰马翻。

成功地气走了贺武阳,程冬至收敛了笑容,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街边的路灯亮起来的时候,他从抽屉里翻出不干胶便签写上父子俩的名字,贴在几个纸袋子外面。又从标着贺维名字的袋子里取出一条白色内裤,拿起水彩笔凝神苦思。

拿砖头拍自己一脸血的兔斯基,虔诚跪地的火柴小人儿,一串又大又红的心……思忖再三,最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上面写到:“我错了,我想你。”

写完最后一笔,程冬至这些天来躁动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没有吃饭,也没去洗澡,他脱了鞋爬上休息间的小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菜市场从大年三十这天开始歇业,贺维早早起来带着武阳去洗了个澡,父子俩贴完对联,他就收拾东西让武阳去妈妈家过除夕夜。

“这是给你妈的钱,让她拣自己喜欢的东西买。这是给你李叔的酒,还有小弟弟的压岁钱……”贺维装了一个大袋子递给儿子。

“我吃完下午饭就赶回来和你一起吃饺子放鞭炮。”贺武阳从里到外换上了程冬至给他准备的新衣服,很是一副过年的喜庆样子。衣服是由老苟送到摊儿上去的,当时人多又乱,也没说上几句话,贺维只顾着塞给老苟早就准备好的海参和虾——本来是想让武阳送到程冬至店里再转交给他们的。

“你妈他们可想你了,今晚就在那住一宿吧。”

“那你一个人多惨,要不你去我程叔叔家吧?”贺武阳一脸的热切,贺维笑着送儿子出门。

“快走吧,别管我。”

锁好门拉上卧室的窗帘,贺维脱光了衣服站在床边,从写着自己名字的袋子里把衣服一件件掏出来。房间里的暖气温度不够,他摩挲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拎起一条内裤抖开刚要套上,整个人突然僵在地上。

很长一段时间,贺维只穿着条内裤坐在床沿上,低着头一边打喷嚏一边盯着自己的腿间。他不觉得冷,更没觉出饿,泥塑木雕一样任时间飞速流逝。

天刚刚擦黑大街上的出租车就不见了踪影,贺维出了地铁站又走了将近四十分钟才来到程冬至家楼下。那天匆忙之中老苟说让他和冬至一起去他们家过年,果然,楼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贺维摸了摸兜里的钥匙,习惯性地向车库走去。

程冬至的越野车不在家,车库里停着一辆惨不忍睹的长城皮卡。贺维抚摸着车身上的大坑,苦笑着摇摇头:他造钱,自己造孽。楼上楼下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儿,看来程冬至已经好久没有回来过,地板家具都蒙了一层薄灰。脱掉外衣,贺维从一楼开始打扫,这时外面已经响起鞭炮声,时不时有五颜六色的礼花映亮窗子。贺维忙出了一身透汗,精神渐渐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和程冬至在一起的日子,对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像以前一样,突然冲出来把自己按在墙上亲吻。

收拾到程冬至的卧室时,贺维的腰已经累得直不起来。他放下抹布想坐下休息一会儿,突然发现程冬至的一条内裤乱七八糟地团在枕边。

默默注视了一会儿,贺维艰难地弯下一条腿,再弯下另一条腿,每天站立十来个小时的强体力劳动让他浑身的关节都开始变得干涩僵硬。跪在床边,把脸埋在程冬至的内裤里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过来闻我身上这条,三天没洗了,肯定够味儿。”贺维猛地抬起头,发现程冬至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边,手指上抖抖索索地转动着钥匙环,一脸的满不在乎。

第七十五章

贺维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紫红色,慌张地四下里看看,嗖地站起身脸冲着墙一动不动。程冬至心里的喜悦像是一朵大丽花在慢镜头下层层绽放,喷薄欲出。他扔掉钥匙慢慢地踱到贺维身边,揽住他的腰,将下巴担在他的肩头。

“就这么想我吗?我要是不回来,难道要闻一宿?”

“闭嘴!”贺维挣扎了一下,胸膛剧烈地起伏。程冬至瞥见他太阳穴上青筋毕露,止不住在汩汩跳动。伸出拇指轻轻按住,程冬至在他的耳后不停亲吻。

“镇定,镇定。想你男人没什么可丢人的,臊到爆血管那才真是笑话。”他扳住贺维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贺维低着头磨牙,悔得正想着找个地方给自己一口,没想到程冬至先下了嘴,扯开上衣的领口在他肩头上狠狠就是一下。

“啊……”贺维一声痛呼。他今天新换上的深灰色的薄毛衣样式很特别,从左肩起一条黑色拉链斜斜地延伸到最下方。程冬至用牙齿咬住拉锁扣轻轻向下拉,贺维还没来得及反应,被他含住乳 头又是一口。

“我叫你跑……”他抬起头端详着贺维胸前清晰的牙印喃喃自语,“老子今天吃了你!”

贺维从来是给啥穿啥,根本没想到这件衣服看上去纯属装饰性的拉链竟然可以一拉到底,转眼间上身就被程冬至剥了个精光。

“送你的时候就想着怎么给你脱下来,想得我JB疼。”程冬至粗暴地扯开贺维的腰带,扒下他的裤子。小贺维在程冬至进来之前就已经勃 起了,此时精精神神的跟程冬至打了个照面。

“还是你小子老实,不做假!”程冬至笑着弹了它一下,贺维忍不住呻吟着弓起身子。也不知是哪来的一股蛮劲,程冬至卡住贺维的腰突然把他抱起来,重重地摔在床头的五斗橱上,随着乒乓一阵乱响,上面的台灯相框之类的东西被程冬至一骨脑儿胡噜到地上。

“说,到底想不想我?!”程冬至目眦欲裂,还真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就不想吗?”贺维低声问了一句,被程冬至疯狂的眼神刺激的顶端已经渗出了透明的液体。他自己撸了几下,抓过对方的头发往下按。

“谁不想谁他妈的是孙子!”程冬至张口含住他。

大概是憋得太久,程冬至还没怎么进入状态就被贺维喷了一脸。他笑骂着拉开抽屉拿起件内衣胡乱地抹干净,不知从哪儿摸出管润滑剂拧开,挤出不少在手指上捅进去扩 张。贺维目光涣散倚在墙上喘息,突然两腿被程冬至架在双臂上,整个人几乎被对折,他都能听见自己的老骨头在咯嘣蹦作响。

“冬至!”贺维叫了一声,程冬至好像根本没听见,掰开他的屁股直接就插了。

“不舒服?”程冬至一边狠狠地撞击一边问,显然没什么诚意。他今天不洗澡也没带套子更不给前戏,汗水黏住了额发,一副狠呆呆的样子不知怎么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用力!”贺维一咬牙闭上了眼睛。

被从五斗橱上拉下来,贺维的腿有些抖,刚一挪动就有东西顺着大腿流下来。程冬至关了灯扯着他往窗前走,他有些抗拒,这时候窗外鞭炮声大作,窗帘随着升空的礼花不停变换着颜色。

“……”程冬至说了句什么,贺维没有听清,正待再问,已经被他堵住了嘴。身体的反应永远是最直接的,时间对这两个人仿佛成了催化剂,有多久分离就有多久渴望。欲望再次膨胀,贺维一把扯开窗帘,弯下腰撑在落地窗上。

仿佛在枪林弹雨中做 爱,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夜空,快感随着一朵朵烟花的绽放不断攀升。“咚”的一声巨响,小区的空地上一枚礼花弹升空,房间似乎都跟着一震,两个人同时大叫着射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直到洗澡的时候程冬至还是异常兴奋,他从头到脚一遍遍打量着贺维,摸摸这捅捅那,傻呵呵地笑个不停。

“老贺你说你都多大个人了,还跟我玩儿离家出走这一套。你不知道这些天我连家都不敢回,前两天还差点让武阳瞧不起……”说到这里他突然闭嘴,垂下眼帘专心致志给贺维洗头。

“别跟武阳说咱俩的事,有些情况他不懂,添乱。”贺维紧闭着眼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赌气离家出走的小媳妇儿——这就是程冬至对自己行为的注释。

“你不是在你妈妈家过年吗,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洗澡换身衣服。”程冬至拿过条大毛巾包住贺维的头使劲揉,嘴里欢快地“呜噜噜噜”地叫着,弄得贺维像个拨楞鼓一样乱晃。贺维在短暂的黑暗中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温馨,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想沉溺在稀里糊涂的幸福中当个傻子算了。

因为做得很激烈,两个人洗完澡都有点困,但是除夕夜十二点之前睡觉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只得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春晚。程冬至无意识地扒拉着贺维的短发,突然“哎”了一声。

“你怎么多出这么多白头发?”

“以前就有吧……”贺维有点不自在地挪动一下脑袋,躲开程冬至的手。

“胡说,以前我怎没见,肯定是你这些天瞎琢磨出来的。”程冬至痛心疾首地坐起来,让贺维躺在他的腿上。

“老贺,我,我现在已经充分认识错误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犯。带着儿子搬回来吧,你看你想我想得头发都白了,死撑下去害人害己。”

贺维苦笑着伸出手在程冬至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程冬至低着头笑,刚洗过的头发在灯光下散发着柔亮乌黑的光泽,贺维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光滑微凉,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你没错冬至,不用改,要改的是我。”

程冬至猛地抬起头,看到贺维正安静地望着自己,眼神非常温和,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说的意思。其实你一直挺好的,是我有问题。这些年的大狱把我蹲萎了,也就最近才刚找回点精气神儿。”贺维努力压下心中的烦乱感觉,每次他想尽力表达点什么的时候都会这样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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