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盲窗
盲窗  发于:2014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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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那个医生在一起的时候,谁上谁下?”贺维故作轻松地调侃,给人一种决绝抛弃自我去和某种新观念接轨的感觉。

“操你妈!”程冬至回头骂了他一句,抄起浴液瓶子摔在他头上。贺维笑着摇摇头,捡起来摆好。程冬至心头火气,又拿起洗发露狠砸了他一下。

“用这个比较解气。”贺维四下看看拾起他修水管时遗落在角落的一把扳手递给程冬至,程冬至接过来转身对着贺维高举过头,在半空中停了两秒钟,“当”的一声又撇在地上。

“你他妈别跟我装孙子。”

“别骂人了,没风度,不适合你。”贺维的心情似乎轻松了很多,他给两个人穿上浴袍捞起程冬至下楼。

“干什么?”程冬至有点紧张。

“没事,给你看样东西。”

关掉客厅里的灯,贺维将程冬至在落地窗前放下,搂着他的肩膀一起向外看。也许是下雪的原因,房间里灰蒙蒙的,马上就要天亮的感觉。程冬至看到篮球场上堆着三个雪人儿,两大一小一字排开,冲着他傻乎乎地立着。

“生日快乐,冬至。”贺维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随后拉下浴袍,在他的肩头吮了一会儿。松开嘴看看不大满意,他将程冬至小心地放躺在沙发上。

“哪个是我?”程冬至有点痒,缩了缩脖子转头看向窗外。

“当然是中间那一个。”贺维跪在沙发前面,锲而不舍地在他的肩头、胸前、大腿上继续耕种,但都比不上医生的那个好看。后来他气馁地轻轻叹了口气。

“二维,求你别弄了……”程冬至仿佛被雪光刺痛,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贺维“嗯”了一声,把他扶起来在沙发上坐好,起身拉上了窗帘。

程冬至惊恐地望着他,有点哆嗦。贺维抬起他的腿架在自己的肩头,抓住他的屁股向上推了推,小心翼翼地分开。

“别怕,不会再让你疼了。”

贺维湿热的舌尖轻轻地舔 舐着,刚上好的药膏似乎都被融化了。程冬至在刺痛麻痒中一点点放松下来,有点愧疚,也有点委屈。

“二维……二维……”他抓住贺维的头发不停呻吟,没出息地开始勃 起。贺维抬起头,一手捻动着他的乳 尖,一手替他缓缓撸动。

“舒服吗?”他期待地望着他。

“老贺,我这次没干啥……”程冬至高潮将至,绷紧脚尖喃喃自语。

“没关系,都是我不好,你挺好的。”贺维亲吻着他,拇指肚在他的顶端抹了一下,程冬至浑身颤抖着射在他手里。

将精 液涂抹在程冬至的后面,贺维示意他翻过来跪在沙发上。

“老贺你饶了我吧,我这次真的改了……”程冬至不满地哀求着,后来还是老老实实地撅起屁股,被再次进入了。

“这次好点吗?”贺维温柔地进出,尽管还是很疼,但程冬至的心里好受多了。

“技术不好。”他嘟囔着。

“嗯,以后多练。”

太疲惫的一夜,后来他们相拥在沙发上睡着了。太阳升起的时候,贺维突然就惊醒过来,特别想抽一支烟。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他发现三个雪人儿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看上去特别生动可爱。

“战争时期如果想占领一座村庄,必须先摧毁它。”贺维只记得自己坐过牢,已经很久不曾忆起自己当过兵的事了。可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突然想起了班长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和平时期如果想占领一个人,是不是也必须先离开他?”他转头去看程冬至,那个人睡的正香,一脸安详。

第六十七章

“小贺,别怪我说你,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么拼命身体会垮啊。”贺维的军大衣因为搬运装活鱼的铁箱子溅满了水,冻得像个大冰壳子,不得不请旁边的大姐帮着脱。大姐看着他发青的脸和红肿裂口的手,心疼地劝说。

“这样的天气还有谁自己去批活鱼?虽然能比旁人多挣一点钱,可太遭罪了,时间长了铁人也受不了啊!”

“我壮着呢,没事。还欠着朋友的钱,想早一点还上。”市场还有一段时间才开门,贺维点燃一支烟坐下休息。最近他心里乱得厉害,背着程冬至开始在卖鱼的时候吸烟。

“人家催得急啊?”大姐关切地问。她丈夫因为车祸瘫痪在床,平时很多力气活儿都是贺维帮着干,对他非常感激。

“不是,就是想早点还上。”贺维低着头闷声说。

“你欠多少?要是不多先从我这儿拿,我和你大哥卖了十多年的鱼,攒了一些,不急钱用。”

“不用了大姐,我再干两三个月就攒够了。”贺维感激地笑笑。

“两三个月下去你人就完了,悠着点儿吧!不为自己还不为孩子想想。”

“武阳……”贺维看看腕上的防水表,有点犹豫。

“老帅哥儿!”几天后贺维刚从市场出来就看见程冬至探出车窗和他打招呼。生日那天过后两个人之间变得很客气,相处起来小心翼翼的,说句话都得先琢磨琢磨。这时突然看见程冬至恢复了以往的嬉皮笑脸,贺维心中一暖。

“你怎么来了?”

“迷路了。”程冬至哀怨地望着他,“叔叔上车带我回家。”

“我得把三马子开回去。”贺维抿嘴儿笑了,有些为难地说。

“不用开,从明天起你就用不着它了。还有你那军大衣,也给我扔了。”

猜不到程冬至要整什么幺蛾子,贺维因为包里揣着十万块钱要还,房子也租好了,怕他晚上爆发,觉得还是顺着他的好。

“二维,你猜那是什么?”把车开到家门口,程冬至指着篮球场上防雨布下罩着的一个大家伙问道。贺维仔细看看又联想起程冬至刚才说三马子以后用不着了的话,重重靠在座位上抹了把脸。

“冬至……”

“是长城皮卡,以后咱再也不用挨晒受冻了。”程冬至拿掉他的手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把他揽在自己的肩头。

“春节我们带着武阳出去旅游吧,地方让他挑。”

贺维闻到自己身上的鱼腥味儿和程冬至身上清爽的护肤品味道,没有回应,眼睛有些刺痛。

程冬至在车库里默默脱掉两个人的衣服,拽着贺维的胳膊上楼。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动手动脚,甚至没多看贺维一眼,他们就那么光溜溜地很纯洁地走进浴室。程冬至仔细地给贺维洗头,搓背,打浴液。

“我不想多说,老贺你给我时间。”他拿下花洒冲洗泡沫,贺维紧闭双眼,努力让自己的心不要软下来。

吃过晚饭,程冬至让贺维上楼歇着,自己收拾厨房。贺维关上房门,心咚咚乱跳震得自己耳膜疼。他掏出那捆钱放在床上,怎么看都觉得像一捆手榴弹。

两个人平时没有敲门的习惯,程冬至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而入。他看到床上的钱有点惊讶,但没有发问。

“给。”他递给贺维新办好的驾照和车钥匙,贺维看了一眼,没有接。

“怎么了?”程冬至在他对面坐下。

“这钱,还你。”贺维不敢抬头,把钱往前推了推。

“都说不用还了。”程冬至警惕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必须还,不然我在你面前总也抬不起头来。”

“哦,那抬起头以后呢?”程冬至凑近他的脸,目光非常犀利。

“我租好了房子,想搬出去……”贺维心一横豁出去了,抬头迎向程冬至的目光。

“这样的话对我们两个比较好。”

第六十八章

“我租好了房子,想搬出去……”贺维心一横豁出去了,抬头迎向程冬至的目光。

“这样的话对我们两个比较好。”

“怎么个好法儿?”程冬至问,拿起钱在手上颠了颠。临近春节,今天取钱的时候银行给了贺维一捆崭新的原封券。程冬至的肤色非常白皙,一生气就显得脸上寒气特重。贺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怕他用那捆钱砸自己。

“我答应过给武阳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我这里不是家是什么?旅馆?”

“可自打……他都不怎么回来。和老爸一起寄居在他,他男朋友家里,武阳孝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觉得我这个爸爸太没出息,太窝囊了。”

“嗯,接着说。”程冬至点点头,没有要发作的迹象。贺维暗自松了一口气。

“从一开始我就欠你太多了,在你面前总也直不起腰来。哪怕,哪怕知道你在外面跟别人胡搞,”贺维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你。这样的生活太难受,时间一长,我要么习惯成自然变成一个老王八头,要么又倒退回原来的样子,哪天来个大爆发伤了你。这两种情况估计你也不想,所以我决定还了钱先搬出去一段时间,咱俩都冷静冷静好好考虑一下,比这样稀里糊涂过下去最后死的很难看要强。”

“是这样啊?还有吗?”以前的状况通常是程冬至说贺维听着,今天他选择惜字如金,贺维越发感到不妙。他烦躁起来,觉得自己并没有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我想等我混出个人样儿再来找你,到时候如果你还喜欢我,从心眼儿里只想和我一个人在一起,我们就……”他痛苦地在头上拍了两下。

“其实我一直认为你之所以会出去找别人,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们不相配。我混的再不济也有自尊,你一面对我掏心窝子的好一面给我扣绿帽子,虽然我不能理解但是冬至,我这辈子真是戴够了,不想再戴了。”

“我喜欢你,但是有底线。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程冬至笑起来,把钱抛在半空又伸手接住。贺维看到他脸上淡淡的讥讽,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首先贺维,我从没觉得你配不上我,我喜欢谁爱谁谁就是世界上最棒的人。跟你说句不要脸的话,我长这么大进入过不知多少人的身体,但只有你进到我的心里和屁股里。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都是我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他妈的跟个怨妇似的自卑个什么劲儿!”

程冬至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抬高了音量,贺维一激灵,知道自己完蛋了,因为被堵得啥也说不出来了。

“第二我没管住自己出去跟人鬼混的事确实有,你没冤枉我。但是,作为一个喝了半辈子咖啡的人决心改喝白开水,那是要有个过程的,你得给我时间。”

“白开水没滋没味儿的,你不喝也罢。”贺维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他想:“医生那样的才是咖啡,美酒加咖啡。”程冬至没有注意到贺维的反应,继续他的第三条。

“最后贺维我告诉你,你不是我男朋友,武阳也不是我男朋友的孩子。你是我老婆他是我儿子,你们俩谁他妈的也别想走!”

程冬至摔了门出去,到楼下厨房里翻出瓶酒,喝一杯砸一杯,溅的到处都是碎玻璃。贺维在楼上房间里隐隐听见响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慢慢回到床上躺下。他合上眼,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把自己一点点沉到最深的深海里去。

程冬至喝到半夜,意识不是很清楚,但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他把客厅的沙发横放在门口,爬到阁楼上翻出一只棒球棒,紧攥在手里坐在沙发上。

“贺二维你敢迈出这大门一步,老子打折你的腿!”他恨恨地骂着,眼睛都红了。

第六十九章

程冬至小时候最喜欢赖在被窝里看冬日初升的太阳,傻头傻脑的,感觉就像个被冻住的鸡蛋黄。这样的太阳给人安全感,把它在脑子里摊成鸡蛋饼还可以解馋。长大以后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心情,这天早上不知为什么,趴在沙发上看了很久。

“贺武阳他爸!”他终于下定决心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空荡荡的在房间里回响。昨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身上多了条毯子,棒球棒还妥妥地抱在怀里。

“什么也阻挡不了你去卖鱼。”他嘟囔着从毯子里钻出来,步履蹒跚地去厨房找水喝。满地的碎玻璃已经不见了踪影,望着光可鉴人的地板,他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不只是厨房,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很整洁干净。程冬至四下里踅摸着往楼上走,突然感到有些不安。进到贺维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打开衣橱也没见少点什么,程冬至略略安心。刚要向外走,他又慢慢地转过身来。

床头柜上静静地立着一捆钱,墙角的橘子灯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无措过后,程冬至梦游一样把贺维的床铺弄乱,钻进被子躺了一会儿。他蒙住头闭上眼睛,贺维身上的气息紧紧包围着他,让他窒息,胸闷的像要爆裂开来。

“啊!”他大叫一声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疯了一样向楼下冲去。

“先生,您在干什么?”小区里的保安站在程冬至家楼前怯怯地问道。不只是他,最起码围了有十几号人,都在盯着程冬至看。这个小区的治安非常好,从来都是一片安静祥和,但是今天早上汽车警报声一直响个不停,还时不时伴随着“砰砰“的重击声。

“听响儿,不行吗?”程冬至终于停止挥舞手中的棒球棒,转过身面对围观的人群。崭新的长城皮卡已经被他砸的面目全非,配上他凌乱的头发和狰狞的表情,大家呼啦一下退出去老远。

“都散了吧,”程冬至忽然笑了,把棒子扔到地上拍拍手很温柔地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贺武阳期末考试结束以后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回家了,再说他也很想念爸爸和程冬至。在盛大军家度过的周末夜晚他经常上网查询,还搜了蓝宇、断背山甚至我自己的爱达荷等好几部电影来看。盛大军大概是误会了,躲在武阳身后不远处脸涨得通红,激动得浑身轻轻颤抖——贺武阳在电脑屏幕前无声地笑,很想削一块儿苹果喂给他,再顺顺他的毛。

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慢慢适应爸爸和程叔叔的关系。

走出校门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但贺武阳还是一眼看见爸爸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他跑过去,先闻到一股酒气,心里一沉。

“我来接你回家,回咱自己家。”

贺维接过武阳的书包,竭力稳住身体,但双腿很明显有些打晃。武阳扶住他,犹豫着还是问出口:“程叔叔同意了吗?”

“哦,我和他说过了,他好像有点不高兴。”贺维笑起来,局促地挠挠头发。

“他那个人就爱生气。”

“家在哪里?我们打车回去吧?”贺武阳有些慌乱,但是爸爸明显喝了不少,这种天气真是不能站在大街上。他悄悄把书包拿回来背上,贺维一点也没有察觉。

“房子很小,也有点旧,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他自言自语着向前走,差点被车撞到,贺武阳赶紧把他拉回来。

贺维新租的房子离菜市场很近,是多年的老楼。楼道里的灯都坏掉了,贺武阳摸着黑好不容易才将爸爸弄进家门。贺维一进屋就坐在小客厅的椅子上喘气,头好像很沉的样子,怎么努力都抬不起来。贺武阳在厨房和两个小卧室之间转了一圈儿,连个暖壶也没找到。好容易翻出一个电水壶烧上水,回到客厅一看,贺维居然趴在桌子上鼾声震天地睡着了。因为以前李磊也喝醉过,贺武阳知道醉酒的人这个姿势睡觉很容易窒息。他将手伸到贺维的腋下把他拖到卧室搬上床躺好,轻轻脱掉他的外衣和鞋子。兑好水,贺武阳找来毛巾给爸爸擦干净脸和手脚,好容易缓过一口气,却发现家里居然没有被子和枕头。他不知道爸爸搬到这里几天了,就这样躺在房东留下的没有床罩的垫子上睡了几晚,心里特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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