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手帕拧干扔在了一边，在神父惊讶的视线中，他低下头去，轻轻的用舌尖舔了舔保罗皮肤上的血迹。
“苍昊你……”
少年贪婪的吮吸着上面的血滴，一点点的轻轻舔过伤口。
“你的血……味道很不错。”李苍昊抬起头，轻轻舔去嘴角的残血，笑了，“保罗。”
神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也许我应该回去了……”少年的眼角处慢慢的出现了血红色的血管，他的眼睛也渐渐的变成了血红的颜色，“我想我继续留在这里对你不是太好，保罗。”
说完，少年丢下了一脸茫然的神父，瞬间消失在了教堂的门口处。
保罗低下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怎么会……”
“他们的唾液会令伤口愈合，他们牙齿上的毒液会让血流持续，很不可思议是吧？”特莱弗拿着十字弓从门口走进来，他将银质的箭矢装了回去，淡淡的道，“不过，和吸血鬼走得太近，迟早你会变成教廷火堆上的烤肉。”
“为什么他要走……”
“因为他饿了，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你会变成他的午饭，显然……他还不太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特莱弗将十字弓放在了边上，然后淡淡的道，“他好像挺喜欢你，Padre。”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保罗很是矜持的笑了笑，“我十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
“在你放弃罗马来到这个没有人烟的小村子里的时候？他告诉你他是吸血鬼了？”
“当然没有，几年后，我很快发现他不会变老……剩下的也不难猜到了。”
神父温和的微笑让特莱弗觉得一阵怪异的不舒服。
当然猎人也只是皱了皱眉，接着便将手帕扎在了神父的手上，接着淡淡的道，“小心别感染了。”
……
李苍昊回到城堡之后也并不好受，渴血的感觉一旦上来就好像无法消失，他摇晃着走到了地下室，在那里的桶里面，还放着一些用冰镇着的血液。
他拔开了酒瓶的瓶塞，然后慢慢的喝了一口。
那些血液恶心极了，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李苍昊喝了两口，渴血的感觉也慢慢的平复了一些，他摇摇晃晃的坐下，努力的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血液上面转移开来。
保罗的血很美味。
李苍昊知道自己有多想要咬开神父的血管。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真的弄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毛病，这城堡里至少有三十多个人类，可以让你随便享用，你却来这里喝变了质的动物血液。”
血皇穿着华丽的丝绸长袍，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他的手里还搂着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那少年似乎有些迷迷糊糊的，漂亮的颈项间留着一个带血的牙印。
李苍昊厌恶的扭过头去，冷冷的道，“你说过不会弄脏地下室的。”
“只是甜点罢了。”血滴从米凯尔的嘴角滑落，他伸手擦去，低笑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的？我好像在你身上闻到了人血的气味。”
“……”李苍昊站起身，他用蜡烛点燃了地下室，一面淡淡的道，“保罗弄伤了手，我只是帮他愈合伤口罢了。”
“的确，那实在是一种浪费对吗？苍昊。”米凯尔懒洋洋的笑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坚持，只是一点血，我相信我们仁慈的神父也不会拒绝的。”
说完，他一口咬在了少年的脖子上，李苍昊看着那个漂亮的男孩慢慢失去呼吸，然后倒在了地上。
米凯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叹气道，“现在美味的血液越来越少了，为什么你能忍受那种污水一样的液体呢？”
“……”
“不过，你在吸食我的血时，可一点都不会可惜啊，让我觉得……你想要吸干我？”血皇皱了一下眉，然后笑了，“你有这么恨我吗？苍昊。”
李苍昊的眼睛已经渐渐的变成了原先的黑色，他沉默的将地上男孩的尸体扛上肩膀，然后转头走了出去。
米凯尔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带着点调笑，“我都不知道你喜欢神职人员的血液，他们只是一群伪君子罢了……不过，我可以想象那个神父的血液，应该是很美味的吧。”
李苍昊如同野兽般的发出了一声低吼，米凯尔被他瞬间抓住扔了出去。
地牢内沉重的闷响之后，米凯尔懒散的躺在地上，笑道，“这就生气了？宝贝，你也太容易被惹火了吧？”
第九章：问题
在李苍昊还是人类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说话。
也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他除了吃药和躺在床上之外，就是看自己的长姊在床边做针线活。
他实在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在没有变成吸血鬼之前，他的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总是惨白的，声音也很微弱。
李苍昊不明白为什么米凯尔会对他有这么多的兴趣。
吸血鬼的头发减不掉，长长的头发好像缎子一样披在脑后，也许看上去很妩媚，但是时间长了真的很麻烦。
洗起来很麻烦，扎在脑后也很麻烦。
地牢里堆砌着大量的尸体，腐臭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着，甚至还有老鼠吱吱的跑过。
瘟疫这种东西在附近的村子并不少见，可是吸血鬼是不会得病的，所以，他们也不在乎是不是会有人得瘟疫而死。
他的手铐被紧紧的锁在头顶，银质的手铐只要轻轻一动，都会在手腕上留下灼烧的痕迹。
李苍昊早已习惯了疼痛。
米凯尔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人生不如死，李苍昊尝试过其中的大半，血皇有着很恶劣的爱好，在各种方面。
看来陛下今天的心情不错，所以只是把他关进了地牢。
七天的时间，他就会出现渴血的症状，半个月的时间，他的皮肤就会出现干枯，三个月，他就会完全的失去意识。
其实这样看来，血族也不过是很脆弱的生物。
他听到了有人走下来的声音，看样子是米凯尔来了。
这次又是什么把戏？
李苍昊并没有感到恐惧，他只是疲惫。
他不知道几百年之后自己是不是还能忍受这样的生活。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就麻木了吧。
牢门被打开，男人悠闲的踱着步子走进来，他低头托起少年的下巴，慢悠悠的道，“你总是学不乖啊，苍昊。”
“你想要怎么样都好……”李苍昊低低的道，“陛下。”
“哼，你觉得我已经对付不了你了，是吗？苍昊。”
“我不敢这样去想，你知道的……”李苍昊的声音很轻，“你总是会有新的花样。”
男人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缓慢的摩挲着他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些情欲的沙哑，“你知道的……你一向是我最喜欢的那个，苍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真是无上荣耀，陛下……”
“少跟我胡扯！”血皇瞬间捏住了他的下巴，一字字道，“有多少人只是祈求我给你的东西，知道吗？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稀罕？”
“我怎么敢？”少年满脸的嘲讽，“陛下赐给我的东西，我哪敢拒绝？”
“……”
米凯尔觉得自己还没把眼前这个少年的脑袋拧下来，真的很奇怪。
他很少有这样的耐心来对待什么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很多人不知道，血皇有一个习惯。
他想不通的事情从来不去想，忽然想要怎么做了，就去怎么做。
这也是他的问题之一。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少年的手铐和脚镣，然后扔在了地上。
“起来。”米凯尔慢悠悠的道，“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偷懒。”
“……”
男人转过身，那张英俊而完美的脸上带着一抹挑衅的笑意，“你只要杀了我，你从此就自由了。”
李苍昊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就像是一个猫抓老鼠的游戏，即使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他还是要继续下去。
因为他就可以看到自己和米凯尔的差距。
这个差距也许大的惊人，但是，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李苍昊都不会放过。
不要心急。
要有耐心。
面对这样孩子气的血皇，李苍昊很难想象这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的话。
“你在等什么？你不想要你的自由了吗？”
李苍昊站了起来。
他的父亲是血皇米凯尔，他有着比同龄血族更加优秀的身体、力量、速度，加上柔韧的身体，这几乎令他的攻击像是一场破坏。
那是让人无法想象的速度。
只是，米凯尔更快。
他甚至都没有反击，只是轻松的从李苍昊任意角度下的攻击避开，在狭窄的牢房内，一场单方面的生死相搏，简直像是噩梦。
李苍昊知道自己赢不了。
但是，他觉得如果自己连希望都放弃了，那么，大概也没有了继续存在的价值。
不过，当他被血皇扔在地上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丧气。
“别这么一副表情，”米凯尔笑了，他压低身体，淡淡的道，“你要知道，他们大多数人连跟我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李苍昊挣扎着爬起来，他身上的伤口一瞬间就消失了，只是，头还是有些隐约作痛。
“我已经活了很久，苍昊，久到你难以想象……也许比教会的耶稣基督还要久一点。”血皇撇撇嘴，笑了。
“你是该隐，你是皇……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吸血鬼。”
“我当然不是世界上第一个吸血鬼，该隐……只是一个隐喻，我曾经也是一个人类，苍昊。”
“你已经不记得人类时的感觉了吧，陛下。”李苍昊站起身。
“人类……哼，人类很脆弱。”米凯尔轻轻的捏住了他的下巴，好像在嗅着他身上的气味一般，“而我们，是永恒的。”
少年的唇齿间带着一抹很轻很轻的叹息。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陛下。”
“我也不知道。”血皇喃喃着，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质感很好的皮肤，很轻快的笑了，“我喜欢你的眼睛，苍昊，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我就很喜欢。”
“……”
“你很不听话，我又不想要整天花时间看着你，所以，我只好暂时把你锁着……这样你就乖乖的了，是不是？苍昊。”
银质的手铐再次被戴上了少年的手腕，他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既不挣扎，也不反抗。
灼烧的痕迹出现在他的手腕上，消失、再次出现，。
这也许就是地狱。
无止无尽，痛苦和绝望永远都不会消失。
李苍昊垂下头，任由男人玩弄着他耳边的碎发，那强烈的恨意，仿佛要喷涌而出一般。
血族对血液的羁绊看的很重，亲子之间的关系往往会十分的亲密，孩子依赖自己的父辈，爱意和憧憬也会就此产生。
血族之间的亲子，往往会成为伴侣。
伴侣，意味着忠诚和信赖。
所以，一般来说，像米凯尔这样的并不是十分喜欢这种“忠实伴侣”生活的是不会有亲子的。
但是李苍昊知道自己并不是米凯尔造出来的第一个吸血鬼。
自己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兄弟，他不知道，米凯尔从来不谈，更没有别的人谈起。
在李苍昊看来，血皇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好玩又不会被弄坏的玩具而已。
他的身体被男人轻轻的拽起来，细细的胳膊在空中摇晃了一下，李苍昊沉默的站起身。
男人看着他，眼睛里似笑非笑，就在李苍昊开始有不好的预感时，他居然伸出手，轻轻的一扯，那银质的链子就被他扯断了。
即便是李苍昊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男人动手，此番，却还是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哦，别这么一副表情，宝贝，我还有很多本事你没有见过呢。”
血皇邪邪的勾起嘴角，在少年的嘴唇上啄了啄，“保证乖乖的，我就暂时不把你锁回去，怎么样？”
“……”少年慢慢的点了点头。
“很好，”男人笑了，“那么，过来洗澡吧。”
带着镣铐的日子并不好受，李苍昊如他保证的那样，乖乖的下了浴池。
意大利人喜欢这样的大浴池，这与古罗马时代留下的传统观好像有什么关系，还有在身上涂满了奇怪的精油和各种各样的香料。
李苍昊讨厌那些气味，但是，他依旧顺从的靠在米凯尔的怀里，沉默的。
“你知道吗？现在的人已经不像过去的那样懂得享受了，该死的教会毁掉了所有有趣的东西。”
米凯尔郁郁的叹了口气，将少年搂得紧了些，同时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你知道，以前的罗马比现在有趣得多啊，没有什么教皇的废话，也没有什么规则……可是现在，那些牧师什么的，把人的欲望成为罪恶，可笑啊。”
“教廷难道不是对你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李苍昊没有挣扎，只是淡淡的道。
“哼，那还不是我早就把那群不知廉耻的蛀虫喂饱了？”男人坏笑着将李苍昊按在了浴池的池壁上，低低的道，“现在是不是应该让我来喂饱你了？”
“……”李苍昊没有动，他只是淡淡的看着男人，眼神冷漠。
就在血皇准备开始某些运动的时候，门口却响起了某些人的脚步声。
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好像是匆匆赶到这里的，深色的眼睛，看上去像是西班牙血统。
当他看到血皇的时候，恭敬的低下头，“陛下。”
米凯尔很是不愉快的放开了李苍昊，没好气的道，“兰德尔，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太阳底下去。”
“……”
第十章：议会
兰德尔的全名是兰德罗伊·伊莱斯·雷德尔，一个已经两百多岁的吸血鬼。
他跟着米凯尔的日子已经很久，至少在李苍昊认识米凯尔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担任米凯尔的侍卫长了。
而他也是李苍昊遇到过最笨的家伙，有的时候，他甚至不太明白，米凯尔为什么还会一直留着他的命。
兰德尔的“笨”并不是说脑子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从来都不去考虑米凯尔在想什么，经常因为各种小事而把米凯尔气个半死。
要不是因为他的办事效率，米凯尔早就把他扔进洞里去喂熊了。
李苍昊依旧戴着手铐和脚镣，他站在血皇的身侧，看着坐在下面的血族们。
古老的血族在十二世纪的时候，曾经有七名亲王控制着整个家族，而现在，只剩下了米凯尔和西泽尔两个人了。
以前的那些亲王怎么样了，没有人说起过，事实上，很年长的血族大多数已经不在了，而吸血鬼也很少有什么历史书来记载过去发生的事。
底下的血族们吵吵闹闹的争论不休，米凯尔一脸无趣的撑着下巴，很是不耐烦。
终于，他没好气的吼了出来，“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