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的气味。”
“我没有受伤，也许只是野兔……”
“不，是人类血液的气味。”少年眯起眼睛，他走向了庭院后面的草丛，在灌木的下面，一个满身是血男人正躺在那里。
李苍昊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过了头。
在他转过头的一霎那，一支箭矢向他射过来，贯穿了他的腰腹。
少年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身体晃了晃便倒了下去。
第四十四章：罗马假日
少年倒下的同时，两个雇佣兵模样的男人便冲了出来，他们用银质的锁链按住了少年，然后拿起了银质的匕首。
“你们在做什么？！”保罗惊讶的跑了过来，他试图去阻止他们，但是被一把推开了。
“让开，神父！这东西不值得你为他费心。”
“他也是其中之一吗？”另一个急切的问自己的同伴。
“管他呢，只要是吸血鬼，就可以到教会领赏。”之前的那个迫不及待的举起了匕首，落下的瞬间，似乎失去了意识的少年忽然睁开眼睛，将那个男人抓起来扔了出去。
他的同伴被吓得几乎是转身就跑，李苍昊抓住了他们两个，然后将之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
“苍昊？”保罗担心的看着少年。
“我没事。”李苍昊平静的将体内的那支箭矢拔出来，扔在地上。
神父松了一口气，他走到那个受伤的人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脉搏。
“那个人已经没有心跳了，他死了。”李苍昊不耐烦的抓起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衣领，那家伙顿时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都是他说要来找吸血鬼的！我只是想赚点钱，杀了迪曼也是这家伙的主意，他说吸血鬼会被血的气味吸引，然后注意不到我们两个！”
“上帝啊……”保罗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混蛋！你不也说迪曼是个讨厌鬼吗？”之前那个人恶狠狠的瞪着保罗，“你这个和吸血鬼同流合污的伪君子，上帝不会原谅你的！你会下地狱……”
在他说完之前，李苍昊不客气的一记耳光把那家伙打的晕了过去。
将那两个人赶出村子之后，李苍昊才走了回来，保罗没有做汤，只是忧心忡忡站在门边，似乎在等他回来。
“怎么？已经吃过了？”
李苍昊将绳索挂在了墙上。
“苍昊，那个人……”保罗犹豫了一秒，“或许……”
“我没杀他，如果这是你要问的。”少年冷笑道，“满意了？”
“我知道你没有杀他，”保罗抬起眼眸，眼睛里是满满的信任，“我只是担心，你在这里会不会遇到危险。”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你有时间担心我，为什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
“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哦，当那些家伙来找你麻烦的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上帝会看着我。”
“你可以到天堂去，这样你就可以整天看着上帝了。”李苍昊将打了一桶水，把兔子弄到井边洗干净，然后扔进了锅里。
保罗一如既往温和的笑了笑。
“……”
“我不久之后要去一次罗马，你要与我同行吗？”
“去罗马？”
“我的叔叔写信给我，说是有事要与我谈谈。”
李苍昊抿了抿嘴唇，没有吭声，而保罗却是拿起了一间外套，细心的披在了少年的身上。
“天气越来越冷了，进屋子里去吧。”
少年摸了摸披在身上旧外套，小声道，“我又不怕冷。”
保罗的声音依旧从屋内传来。
“进来，苍昊。”
“……”
保罗似乎总是有办法让李苍昊乖乖听话，对于神父温和又无辜的微笑，少年总是无条件投降。
少年从城堡内牵了两匹马，又拿了一套衣服。
“我穿着一身就很好。”
“得了吧。”李苍昊瞄了他一眼，“你可是去见你的叔叔，大主教可不会喜欢看到你邋遢的模样。”
“我没有……”
“行了，就当是为了我。”少年恼羞成怒的拽过了保罗，粗手粗脚的解开了神父的外套。
保罗笑而不语。
“……”
保罗第一次见到李苍昊的时候，他只有十七岁，那时，眼前的这个笨蛋神父正试图劝说一个富人将自己的家产捐给穷人。
神父就是一个笨蛋。
即便有着显赫的家世，他还是选择来到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地方，保罗的喜好，李苍昊一向弄不明白。
“我说了很多次了，别去管那些无聊的闲事。”
保罗是那一种永远都不会听别人说话的类型，而且废话啰嗦，讨人厌的事不断。
可李苍昊却好像就喜欢待在保罗身边。
也许是这个人是他唯一认识的可以称之为道德品质高尚的人吧。
李苍昊喜欢坐在院子里，看着保罗浇花，看着神父笨手笨脚的摆弄着各种农具——想来这个出生在贵族家庭的年轻人也不会做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变成保罗这样的人，那会怎么样？
李苍昊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不想为妙。
教廷不会欢迎吸血鬼，但是，保罗却不想把李苍昊一个人孤身留在外面，而李苍昊却也一样觉得没有自己，保罗多半会被人欺负。
到达罗马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主教并没有推迟觐见的时间。
保罗是神父自己取的名字，他说自己原来的那个太过于惹眼，所以，他只是称自己为神父保罗。
他的原名是戈蓝·马拉·德尔蒙特（Glan Marla del Monte），出生在罗马的一个贵族家庭，他的父亲和叔叔都在教廷担任要职，而他却选择了离开罗马。
圣保罗大教堂在罗马城的西北角，保罗的叔叔——红衣主教阿斯卡尼欧·德尔蒙特。
“亲爱的戈蓝。”
年长的主教热情的拥抱了自己的侄子。
“叔叔。”
主教奇怪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李苍昊，“他是……”
保罗还没有回答之前，李苍昊就冷冷的开口了，“我是神父的仆人。”
“……”在主教继续追问下去之前，保罗已经抢先开口了。
“您在信中要我来罗马，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很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我很担心……那种小地方怕是你生活的不习惯，唉，为什么不回罗马呢？”
“我已经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何况，那里也很好。”
主教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他轻轻的拍了拍保罗的肩膀，“我多次向教皇提起你，他也记得你……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你能回到罗马来，他会很高兴。”
“我很感激His Holiness的抬爱，但是……”
“Holy father想要见你，戈蓝，准备一下，出席今晚的宴会。”
保罗一愣，“我没有听您提起过……”
主教很快的一笑，“准备一下吧。”
站在主教为他准备的房间里，保罗郁郁不乐的坐下，看着放在床上崭新的教士服，似乎很是踌躇。
“你的叔叔要把你弄回罗马来，不是挺好的吗？”李苍昊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精致酒杯，悠然道，“离His Holiness近一点。”
“我只要离上帝近些就够了。”
“那是什么地方？”
“任何地方。”保罗将手轻轻的放在了李苍昊的胸口，有指了指少年的脑袋，“他在这里，还有这里。”
“那么，在罗马也没有什么区别，对吧？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博尔吉亚家族还是想要吸收外面的人了。”
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李苍昊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一名侍从站在门口，彬彬有礼的道，“My Lord，切萨雷阁下想要见你。”
枢机主教——切萨雷·博尔吉亚就跟他的家族一样不招人喜欢。
李苍昊从卡特琳娜那里听说过他的事，将自己的妹妹一次又一次的远嫁，妄图统一整个意大利的疯子。
李苍昊沉默的跟在保罗的身后，穿过长廊，一名高大的执政官已经站在楼梯的地方，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冷漠的打量着他们。
“我会带他去，你可以走了。”
侍从微微颔首，接着转身退下。
“Padre，”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他鹰一样的眼睛在李苍昊的脸上扫过，“我是切萨雷大人的执行官，我的名字是尼科洛·马基雅维利，将会由我带你去见他。”
保罗点了点头。
尼科洛看了一眼李苍昊，“他是谁？”
“我是他的仆人。”少年悠然道。
尼科洛眼神微沉，“我并没有在问你。”
“……”
少年微微挑眉，倒是有些戏谑。
“他是我的朋友。”保罗平静的道。
尼科洛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转过身，淡淡的道，“请跟我来，Padre。”
保罗这个温吞水的性子实在是让人很不放心，李苍昊开始有点赞同神父不愿意来罗马的想法了。
那是李苍昊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切萨雷·博尔吉亚。
切萨雷·博尔吉亚就如传闻中的一样，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
高挑的身材，完美的英俊面容，只是那一双眼睛里，隐约的饱含着戾气。十八岁称为枢机主教的切萨雷·博尔吉亚至今为止，依旧是他父亲的最爱。
教皇的私生子似乎不应该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在阳光下，只是正如现今的一切，这些规则只是给那些普通人定下的，无论是教廷也好，贵族也好，那些人从来都不会被那些规则所束缚。
公爵正站在窗边上，擦拭着一把雪亮的长剑。
“你就是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