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知何时开始，有人传出他们在交往的诽闻。就跟学校里一个男的跟女的友好，免不了被人当成情侣看，在男模的圈子里，两个男的很要好，也是要被当成情侣的。Steve和Roman本人还不知道自己被谣传得有多亲密，他们就是细水长流的友情，只是对于其他人的应酬越发不感兴趣罢了。

到表演前一晚，陈曨甚至到了Roman的房间睡去，想到他们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上面，就很忧郁，他觉得二人相处的感觉很好，很平静、很温和。

他不知道酒店里人多嘴杂，那一晚很多人都看到他在Roman房间过了夜，就开始有了些不堪入耳的传闻，这话传到了后台员工处、又传到了高层，后来不知怎的，就给安东尼知道了。

内衣秀结束晚上，照例是举办宴会的。陈曨刚走进后台，就被人紧紧的拥入怀里，他吃了一惊，嗅到是熟悉的安东尼的味道，就放心让他搂着，后台进进出出的人看到了，就朝他投以暧昧的微笑。

“Steve。”安东尼用的劲很大，简直就想把陈曨揉碎进身体里去，怀中人只穿了条四角裤，上身抹了晶亮亮的铜粉，对他来说有着极大的煽惑力。他是恨不得马上把人带进更衣间里亲热一番，但紧接下来就是庆功宴了，没时间让他得逞，“才一阵子不见，就不老实了。”

“我哪里不老实？”陈曨无奈的反问，很配合的让安东尼捧起他的脸，又亲又咬。

“你做的好事你自己知道。”安东尼把陈曨带往服装间，拉开帘子就把他压进狭小的更衣室去，手探进去攫住那软垂的物件，剥开前端亵玩，“有让人碰吗？这里？”

“你胡说甚么？”陈曨觉着刺痛，便不太耐烦的推开了他，“我这是内衣展，又没裸体，哪会碰到这里？”

“你给我装傻？”安东尼眯起眼，两手箝住他的下巴，又把人压到墙上，“尼尔都晓得我戴绿帽子了！你还给我装傻？”

“你这是在发甚么疯？”感觉安东尼用了劲，陈曨想挣却挣不开，不由有些莫名奇妙的气恼，“甚么绿帽子！我真的完全不晓得！”

安东尼恶狠狠的瞪他，更衣室里的灯光不足，阴影显在他脸上就有些煞气，但陈曨也不是软骨头，面对毫无因由的指责，他是沉默而不快的回瞪过去，黑亮亮的眼珠子问心无愧，安东尼看他没半点心虚，箝制下巴的力道就略微松了松。

“你不是和个模特儿搞上了吗？”安东尼沉着怒气问，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都会像个小女人般兴师问罪，“希腊人，GCB欧洲的，别说你不知道。”

“你说Roman？”陈曨一怔，然后了然似的，一把挥开安东尼的手，“感情好就是搞上了？无聊。”

“那就是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吧？”逮到话柄，安东尼又卷土重来，“你和他感情是怎么个好法？你倒说来听听。”

“只是比较投契的朋友。”陈曨真的不想解释，但看眼前人整个妒夫一样，他只好慢条斯理的做交代，“我们是同组出场的，性格又合得来，很自然就熟稔了。”

安东尼听了，心里稍为安定了一些，他把陈曨像所有物般搂得紧紧的，“真没上床？”

“你……”陈曨气的不想再说话，而安东尼也不给他再说的机会，低头唇贴唇的来了个激烈的热吻，缓解这几天分别的思念之苦。

安东尼的舌头宽厚有力，像活鱼一样钻进陈曨的口腔里，津津有味地撩拨，又鼓励着陈曨的舌头做回应。他们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亲吻的啾啾有声，后来有人在外面叫唤跑过，安东尼才有滋有味地移开唇。

“今晚，你看我今晚怎么整治你。”安东尼在那脸颊上又重重的吻了，才气喘吁吁的放开来，“穿回衣服，要去见人了。”

那晚的宴会，安东尼带着陈曨穿梭在人群间，眼花缭乱的把他介绍给许多人。GCB HK的开业已是业界的焦点，知道安东尼亲自上场提携新人，同业就不由得给上几分薄面。陈曨就像高价牲口，印了主人的金漆记号，一下子身价暴涨，谁都来打听他的名字，安东尼要的正就是这个果效。

一同参展的模特儿也是同样忙碌，被各自的经纪人带去展示、应酬，陈曨远远的和在人群里寻找Roman，对方也正在寻找他，二人的目光又一次遥遥对上，这回是会心会意的笑了出来。

安东尼身分贵重，来主动向他恭贺、搭讪的人可多了，因此很快的，他就和陈曨分开了一段距离，后来尼尔来了，召唤他上了房间谈公事，陈曨就被晾在会场里，正好大大方方去找Roman聊天。

“下一站到哪里去？”

“巴黎，你呢？”

“我应该是回香港。”Steve左右看了看，还是觉得左右人太多，便拉了Roman到一角的吧台边坐着，“喝酒吗？”

“不，今天喝超标了。”Roman礼貌的向侍应索取了有气矿泉水，“不去跳舞？”

“我对这种场合……不太热衷。”

“我也一样。”Roman回头笑了笑，这时侍应把水送来了，他就低头专注的喝。

和Roman相处那种舒服自然，是有些像莱斯的，因为对方很随和、很平静，感觉就是个无声的靠依，陈曨喜欢在静谧的空间里二人单独相处，他一抬头，对方就回以一个目光，那种唯一的感觉很好。

宴会到凌晨才渐渐散场，陈曨远远看到安东尼在搜寻自己，就晓得美好时光要告一段落，和Roman简单的挥个手做结，他识相地回到主雇身边，安东尼是惯于急性子、要甚么有甚么的人，在龙颜不悦前，还是先自动露面的好。

“跑哪里去了？”安东尼一把环着陈曨的肩，示威般勒了勒他的颈。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陈曨有些气弱的道。

安东尼挑起眉，他是挺高兴听到这话的，但还是免不了酸一酸口气，“噢！是哦，没去找你的新欢？”

“我就跟你说……完全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你还护着他！”安东尼恶狠狠的掐了他的脸蛋，“走，回酒店。”

“唔……”

唯我独尊惯了的人，对于身下人的占有欲总是格外浓重的。陈曨没想到安东尼会这般想不开，甚至到晚上上了床，还是冷嘲热讽的说个不停，他被搞得烦了，平常趴着任人鱼肉不算，现在连耳朵也一并受罪，禁不住便怒道，“他就在1822号房，你有本事去质问他，别在我耳边扰扰攘攘！”

“好，我这就去。”安东尼抽出还硬着的性器，草率穿了衣裤，便气冲冲的跑出去了。

陈曨不理他，他刚才喊的那个房号是Roman隔壁再隔壁的空房，这半夜三更的，一个疯子在走廊上拍门乱叫，不过一分钟就会被保安制服。

于是他悠哉悠哉的去冲身，打开电视看看米兰的节目，等待安东尼灰头土脸的回来，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丢脸。

但令人意外地，这一夜安东尼都没有回来，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动静，连保安都没惊动。

第二天乘飞机的时间要到了，陈曨没理他，自顾自提了行李上机，在位子上坐着等起飞的时候，安东尼终于出现了，还是打扮时髦的模样，但眼下两块青晕却很明显。

他没看陈曨，把个手提公事包放好在上头的柜子，他一陷进椅背就睡，睡得翻天覆地、一塌糊涂，全没有平常的模样。下机的时候，他又自顾自的醒了过来，一脸阴阳怪气，很是不好招惹，陈曨向来是多一声不如少一声，就沉默地各走各的。没有人知道那晚上出了甚么事，安东尼不说，陈曨自然是不会问。

二人回到半山上的家，安东尼很难得的，叫陈曨到自己那个近乎空置的睡房睡去，然后关了房门，叽叽喳喳的似乎和谁在讲话。

陈胧不担心，总觉得安东尼很快又会走来缠他，于是就很惬意的独自睡了，第二天早上，安东尼就像只狗一样，不停在他脸颊边舐着拱着，直至他醒来为止。

“Steve，我们去吃英式早餐。”就像要补偿昨夜的冷落，安东尼穿戴整齐，拖着还未睡够的陈曨往外走去，上环的盘山公路很多外国人开的小酒吧，早上做丰富的英式全份早餐，加上欧陆式的装潢，很受高尚住宅区人士的爱戴。安东尼有心带陈曨开开眼界，就把他带到这边，却不晓得陈曨珍惜睡眠时间更多于美食，且他肠胃不好，吃东西也是尽量清淡的。烟肉、蕃茄汁土豆的搭配实在太油腻了，勉强吃上几口，就觉得胃里一整个不舒服。

“待会回公司吗？”陈曨微微弯身，桌下用手按着闹骚动的腹部问。

“不，我去见英皇的张先生，我们正在谈个珠宝广告，事成的话你又要开工了。”安东尼志得意满的朝他眨眨眼，“高兴不？”

“先谢谢你了。”陈曨垂下眼小声说，没进这行时，总觉得攀关系是个坏事，不靠实力的人就是红了也让人看不起。可渐渐的迎向模特儿的第三年，他也随波俗流，心安理得的坐着等待工作上门，他和安东尼依然是个交易，他付出过，所以这回报也就受之有理。

“这生意如果做成，也是把你搬上台面了。”安东尼把手支着下巴，谈起工作，他虽然偏颇陈曨，但却是极雷厉风行的，“其实目前来问价的厂商很多，不过我是不会让你接回Kovac那个层次的工作，身价就是这么哄抬出来。当然你也必须时刻自我增值，就因为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男孩，我才敢把你抬高来卖。”

“安东尼。”陈曨衷心的叹了一口气，“你对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安东尼不以为意，他虽然东奔西跑，但却是享受而愉悦的，陈曨就是他手里喙磨出来的玉石，他刻意要让所有不知他价值的人到后来捶足顿胸，到那时谁都会佩服他有眼光。

第22章：见面

这个珠宝广告很快就成了GCB HK的囊中物，才不过三天，安东尼已让陈曨去见那边的接待人，并谈论广告设计和摄影细节。

因为陈曨没有经纪人，是直属安东尼管的，当对方贵人事忙，他就变成被放置悬空的状态。操刀的摄影师是个有才华的下三滥，在业界出了名爱揩油，陈曨这般鲜嫩的男模自然也成了他的猎物，拍照时就是热情的亲身指导，陈曨觉得那肢体接触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可因为从没遇过这种事，也不晓得是否正常。

直至化妆师在补妆时悄悄跟他说这摄影师的劣迹，才晓得自己这是被『性骚扰』了。不过话说回来，男人对着男人，也未必说得上这回事。只是不堪其扰的话，就尽量避开好了。

除了这一小点的不愉快，这份工作基本上算是顺利的。陈曨挂著名是混血儿，但在香港土生土长的，气质上其实没甚么异国风情。但这次化妆师就着眼在他的高鼻梁和尖脸，用光暗影把那轮廓特色更加突显出来，再配上冰雪的人造背景，拍出的照就很有俄国贵公子的感觉了。

他穿了一身雪白的绍毛皮，几乎和雪景融成一体，只有领口大开露出一截白肉，脖子上挂了今季重点推荐的钻石链坠，连陈曨自己看着成品，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化妆和摄影就是这么神妙的工具。

安东尼有事出差欧洲，直到工作接近尾声才到场巡察，他看着照片，很自得的贴着陈曨额角一吻低声说，“你是我的骄傲。”

这是陈曨正式在GCB里起步的契机，广告一出，他就成了香港娱乐版的哄动话题，有人翻了他的底，把他的童年渲染成落难的混血王子，在基层谋生数年意外得到模特儿公司的赏识，让他大放异彩，这与现实自然是大大的不相符，但陈曨随人说去。安东尼从生意角度，更是巴不得他的话题可以大炒大热，Steve．Chen这个名字在男模界已是新冒起的明星，陈曨开始忙碌起来，一年里世界各地东奔西走，安东尼投进去的那些培训和投资，是得到了足本的回报了。

与此同时，GCBHK加入的新人也越来越多，有了基本的规模，生意就滚滚而来。安东尼终于在一年后给陈曨安排了另一个经纪人，他实在是忙极了，一个月里也见不上陈曨几面。然而陈曨这年来被安东尼弃置惯了，也不需要人跟前跟后的侍候，那位新经纪人暂时沦为冗员。

陈曨继续努力工作，把他的时间、心力、全副的投进模特儿这份职业里去。他不好玩乐，心里也再无其他念想，只要安东尼给他机会，他就把握着表现自己，如此做出了一番成绩，飞去意大利拍了Vogue Homme 的新一期专辑，他提着行李回到半山的家，在玄关门口看到了两双鞋。

一双自然是属于他的东主安东尼，但另一双却是瞧着陌生。陈曨往屋里走，听到熟耳的床板撞击声，还有门缝透出的一连串淫声浪语，走到安东尼的房间看了一眼，见两具肉体交互纠缠得正在兴头，便很平静的回到自己房间去。

启动电脑登入facebook，陈曨首先是查看讯息，然后惯性地点开莱斯的个人档案，看看他有否上传点生活状况，可惜莱斯是个闷蛋的人，facebook也只是单纯的联络用途，并没瞧出甚么趣事来，但倒是能看出他最近和谁说过话、和谁出席了哪个场合。陈曨一度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已经成了他日常生活的部份。

房间的隔音很好，陈曨累了几星期，回到家里就安然的躺在床上补眠，直至日落西山，门被吓然撞开，他才迷蒙的醒了过来。

安东尼眼睛瞠得极大，彷佛难以置信他是躺在这里，语气里带了些颤抖，“你甚么时候回来的？”

“今早吧…”陈曨揉了揉眼，翻过身不想理他。

“你…”安东尼缓步踱到床边、落坐，“你有没有看到甚么？”

“你指人？”陈曨坦然的说道，“对方走了吗？”

“Steve！”安东尼叫了一声，扑上来一把将陈曨抱住，“你听我解释……他是……”

“安东尼。”陈曨无奈的笑了，心想这是在闹哪一出，“不用了，不需要。”

安东尼自觉做了背叛对方的事，心里惴惴不安，以为陈曨是把不快往心上放。他是劈腿的行家，但对陈曨就是不由自主的心虚，对方越淡然，他就越在意，还暗里期望陈曨可以对他撒泼一场。

二人分隔二地，隔三差五就会出这种事，安东尼虽然内疚，却又不打算停止这样的行为。陈曨在床上总是死鱼一样，他得不时去尝一下鲜，才不会太快腻味。

安东尼把陈曨压在床上，垂头去亲嘴，却被他别开脸，亲到了脸颊上。他笑了起来，以为这是陈曨耍性子，就把手伸到衣摆里摸索着瘦削的身段，更加的缠绵亲腻。

“你今天没事做吗？”陈曨应付着他，却始终侧头不接受亲吻，他只是单纯觉得不卫生，因为刚才他看到安东尼把脸埋进人家的股沟里。

“没，明天飞米兰。”说到这，安东尼猛地抬起头来，“Steve，要不要一起去？”

“去甚么？”

“祖利亚娜．阿克撒斯的丧礼。”

陈曨怔了怔，说，“甚么？”

“那个有名的超模，你是忙得没时间留意新闻啦？”安东尼挑着眉，弹了下他的额头，“她昨天在家里被人发现，泡在浴缸里、尸体都发胀了。”

陈曨近来的确是忙得没时间看报纸，祖利亚娜是天后级人马，照理说和他是天和地的距离，但知道天后的历史也是莱斯的历史，陈曨就忽然生了好奇，“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