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也没什么用，我是真的想找个人踏踏实实过日子，真的，我觉得合适的，总是。”他这话倒是说得含糊了一些：“总是看我不上。”

林默这个时候已经没心情跟张东波纠结下去了，他就是觉得张东波这是要跟他演闹剧了。林默这次主动的拨通了顾占成的电话。

顾占成那边还跟路曲发愁呢，林默的电话就来了。顾占成一接电话，就听见林默说：“孙子的小顾，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把钱给你啊，我开车给你送过去？”小顾果断的拒绝了他，林默那是一个超级电光的大灯泡啊：“不用。”然后小顾转过头问路曲：“你带卡了吗？”

幸亏路曲带着一张没钱的卡，路曲把卡号告诉林默，林默找个根笔记下了。

林默挂了电话，就朝着张东波告辞了：“我还有事儿，就不陪你在这儿胡闹了，我先走了。”

张东波跟在林默的身后：“我送你。”

林默朝前走，去开门：“不用。”

张东波伸手把林默刚开了一条缝的门给关上了。林默那个小身板被夹在张东波和门中间。张东波跟林默说：“我说了我送你，要不咱们谁也别出这个门。”

最多也就一个小时，林默就把钱打到了卡上来了。结了帐，路曲拿回了自己的身份证，顾占成抱着小崽子这三个人拎着一堆东西就浩浩汤汤的坐上了回家的车。

到了家，路曲没看见李秀丽的影儿，还觉得挺奇怪的。他拿出自己的钥匙去开门，开了半天看不开，这才注意到自己家的锁被换了。

路曲问顾占成：“你把锁换了？”

顾占成点头，路曲这是明了了。他指指门：“你还不去开锁，愣着干什么？”

顾占成慢悠悠的抱着小崽子去开门。他当初只顾气急了，换了个锁子，换完锁子连自己家的钥匙顾占成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小顾开锁也直接，拿手直接一拧，就把锁子给卸了。

路曲全然的无能为了，他懒得说顾占成这个败家玩意。路曲进了屋和顾占成大扫除了一番。

屋子还是有不少李秀丽的东西，路曲把李秀丽的东西找了袋子整整齐齐的叠好了放到袋子里装起来。路曲做这些时候，顾占成拿了块布，两角系在自己的脖子里，两角系在自己的腰里，然后把小崽子兜在布里。顾占成就这么兜着小崽子墩地。

小崽子倒是挺高兴。他在布里随着顾占成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就跟荡秋千一样，玩的小手不腿不停的动。顾占成在开始的时候见他玩的高兴，还是逗逗他，最后实在是被他动的烦了，就朝着小崽子的屁股拍了一巴掌，小崽子终于安静了一会儿。

收拾完了，路曲给小崽子冲了一杯奶粉，出门去自己的菜地看看。这是时候，小白菜都绿油油的。路曲走了这么几天，没有照看，菜地里的菜还行，虽然明显的显干，但是好歹的没干死。小白菜长的是不如别家的壮实，倒是看上去绿油油的一片还是很喜人的。

路曲在菜地里拔了几颗小白菜，放在台阶上。又从地下室拿出了塑料管子，接到水龙头上，浇浇地。

路曲朝着墩完地，正把布里的小崽子抛来抛去玩的顾占成说：“顾占成，你出来和他玩，看着水点，别让水跑了口子。”

路曲交代完，又怕交代的不清楚，再次说了一遍。“看着点水，别让水流出来，水满了，就换个菜畦，用铁锹把在菜畦上挖个口子，知道了吧。”说着，路曲还把铁锹递到了顾占成的手里。

顾占成点头说：“知道。”

路曲在才放心了。他拿起台阶上的小白菜朝着厨房过去。进了厨房，路曲一看锅锅碗碗盆盆罐罐的有阵日子不用了。路曲洗了锅，刷了碗，把小白菜仔细的摘干净，拿水洗了三四遍，切成段，又拨了几颗蒜。

把锅架上，倒上油，油热了，放蒜，煸出香味，倒进小白菜，放调料，炒成了五分熟。路曲在锅里倒上水，盖上锅盖。

路曲在面粉袋子里舀了一碗面，在面粉里放上盐倒上水，均匀的搅拌成糊状。等着路曲把面糊搅拌好，锅里的水也开了，路曲拌了一锅的小疙瘩。

小疙瘩白白的，小白菜绿绿的，看上去倒是蛮有食欲。等着锅里疙瘩熟了，路曲又在锅里倒进去点醋，点了几滴香油。

路曲把小疙瘩盛进碗里，端到餐桌上，琢磨着外面的菜地也浇的差不多了，就去叫顾占成吃饭。

一出门，路曲就笑了。菜地原来是有架着豆角的竹竿子，顾占成这玩意单脚立在竹竿子上，眯着眼睛，看着菜地里的水，铁锹也没用上，小顾的完全是在脑力劳动，他眯着眼，慢慢的控制水的流势和方向。

路曲笑着站在一边，看着顾占成浇地。

等到浇完了，路曲招呼顾占成这位脑力劳动者：“下来，吃饭了。”小崽子还在顾占成胸前的那个布兜里，估计是从来没有站过这么高过，小眼睛里有点害怕，小手紧紧的抓住顾占成衣服，听见路曲的声音，赶紧扭过头去，朝着路曲高兴喊。

顾占成从细竹竿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台阶上，路曲把水管关了。

顾占成等着路曲走上来，得意的凑过头去，朝着路曲讨赏：“我厉害不厉害？”

路曲看着他一副乐滋滋的小模样，也不好意思打击他：“厉害，你真厉害。”

小顾眯着眼根本不知道矜持和谦虚是何物：“因为我是顾占成。”

路曲解开顾占成腰里的布把自己儿子抱出来，推推小顾：“厉害的顾占成吃饭去吧，去吧。”

小顾得意洋洋的吃饭去了。

吃完了饭，小顾心满意足的揽着路曲看电视。在路曲的眼里小顾的这幅模样是有点不务正业的，他缩在顾占成怀里戳戳顾占成的腰：“我说，你也不能这么过啊，你总得找点事儿干。”

顾占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副暴发户的语气：“爷有钱。”

51.装孙子的小顾

路曲倒也不强逼顾占成去找点什么营生做做，他也就是这么顺口一提，看见小顾那一副得瑟的模样，路曲拿着碗笑了。就算是再没有钱，养活这么一个顾占成还是行的，再说顾占成也不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

正吃着饭，就听见有人把自己的家门给砸的啪啪的响了。

路曲想要去开门看看，刚放下碗，就把顾占成给拉住了。顾占成把路曲重新按在椅子上：“吃饭。”路曲指指大门口说：“有人呢，这么快就来人了。”路曲的心里还是明白这到底是谁来了的，他们进村的时候那是挺大张旗鼓的，顾占成的手还拉着他的手。

村里的人还不知道他和顾占成的这层关系，再加上村里的人们大都是淳朴的就是看见两个男人手拉着手也没有心思往别的方面想。

路曲坐下端起碗，坐着听见门外啪啪的敲门声，又站起来说：“我还是去看看吧。”顾占成把人给按着坐下了：“你坐着，我去。”

小顾无比威武的去开门了。

路曲不放心让顾占成就这么去了，t他抱着小崽子跟在小顾的身后，等着顾占成把门开开。等着门一开，路曲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

门外站着的是路曲的他爹，他娘还有李秀丽。想必是他跟顾占成一进村，就有人告诉他爹娘了。顾占成站在门口淡定的看了路曲一眼，意思是怎么办？路曲深觉欣慰，顾占成已经学会跟自己商量事儿了，路曲朝着顾占成点点头，抬手暗暗地朝着顾占成挥了挥，意思是你边儿去，放着我来。

小顾不置可否的朝着路曲皱了皱眉毛，也朝着路曲挥了挥手，意思是还是我来吧，你边儿去吧。他们这二人这样的眉来眼去刀情意绵绵剑的练着，那边路曲的老子早就不行了。

路曲他爹这是有备而来啊，这次也不怕事儿闹大了，自己的儿子在村子里没法呆了。路曲他爹本来是有这个顾忌的，但是看见这二位这么眉来眼去的，实在是怒火攻心了，他拿出武器笤帚一把就朝着顾占成的身上抽。

路曲他爹一边抽，一边说：“我打死你，让你好好的勾搭我儿子，你个不要脸，你的二椅子。”

顾占成倒是站在那儿不动，不痛不痒的任路曲他爹抽。

路曲抱着抱着儿子低着眉眼，听着一声一声的噼啪声。

直到路曲他爹抽了二十来来下，路曲抬起头来说了一声：“够了，爹，你打够了吧。”小顾也终于结束了他那不痛不痒的苦难，伸手把路曲爹手里的扫帚夺过来。顾占成把扫帚拿在手里，轻轻的一掰，就把扫帚掰成了好几段。小顾把掰断的扫帚扔到了地上，然后朝着路曲的爹看了一眼。

小顾还是懂的那么一些人情世故的，他朝着路曲的爹娘和王秀丽说：“你们都进来吧。”虽然小顾实在瞧着那个女人不顺眼，按照小顾的意思，就是他是直接可以用一根手指把那个女人解决掉的，但是小顾现在还是多了点人情味的，他得顾忌着路曲的想法和处境，他现在也在顾忌着路曲的想法和处境。

小顾终于成人了，就算是不成人，也起码修成了半人了。

说实话，小顾那一下，虽然没把路曲的爹给吓着，这起码也是给一个下马威。路曲他爹这下倒是不敢怎么着，气的哼哼唧唧的，也没再动手了。

王秀丽在路曲娘的身后倒是有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躲在路曲娘的身后不去看路曲和小顾，眼角去躲躲闪闪的去看小崽子。小崽子这些天过去早就把王秀丽给忘了，王秀丽现在又成了他生命中的一个陌生人，初始的对年轻女性的好奇心已经被满足了。

进了屋，小顾和路曲带着小崽子坐在沙发一边。

路曲的爹娘和王秀丽坐在一边。

顾占成漫不经心的给人倒水，路曲的爹娘倒是一人给倒了一杯水，唯独王秀丽顾占成给单单忽略过去。

现在这个时候也没人注意这个，谁还有心情喝水，也只有顾占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路曲的身边喝着。

路曲也不急，慢慢的哄着小崽子。

路曲他爹是个急脾气，看见这个样又开始着急，刚一张嘴，就见路曲抬起眼气，慢慢的朝着他说：“爹，有话慢慢说，小崽子在这儿，别吓着他。”

路曲他爹看看自己孙子，又把嘴闭上了：“你让秀丽把他抱里屋去。”

路曲摇摇头：“我就让他在这儿听着。”

路曲爹说：“他听得懂什么，你让秀丽把他抱走。”

路曲不急不慢说道：“早晚他会明白。”

路曲这态度可是把路曲爹给气的。路曲爹真想拿起扫把抽路曲几扫把。

王秀丽被路曲娘给推了一把：“秀丽，去抱孩子去里屋。”

王秀丽倒是怯生生的过去了，朝着小崽子伸手，路曲躲开了。顾占成从沙发上站起来，顾占成本来就长得高，他站在王秀丽的面前就有一种压迫感，顾占成对着王秀丽说：“想抱抱我儿子？”

王秀丽不知道自己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和自己儿子和路曲关系，她只知道这个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这件事中间掺和。顾占成这句我儿子更让王秀丽觉得这个人在这件事儿中有着微妙的位置。她求助似的朝着路曲娘看过去，看见路曲娘的眼神变了变。

王秀丽点头。顾占成就把小崽子从路曲的怀里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朝着王秀丽说：“来抱。”顾占成的语言是一回事儿，但是顾占成的眼神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他盯着小崽子的眼神就是小子你要是敢让他抱咱们走着瞧。

小崽子着实的被小顾的眼神给吓住了，王秀丽来抱他的时候，躲在顾占成的怀里哇哇的哭。小顾倒是把小崽子往王秀丽的手里送，无奈小崽子紧紧的抓着顾占成的领子死活不肯动。王秀丽的手一碰到他，就哭的更大声了。

路曲觉得小顾有点欺侮老幼妇孺的感觉了。但是小顾欺负的很快乐。

路曲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在那儿乌拉拉的哭。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示意小顾收敛一点。

小顾这才满意的把小崽子搂到怀里拍了拍，小崽子这才抽噎抽噎的安静下来。

王秀丽不甘心，她朝着路曲和顾占成说：“那是我儿子，你凭什么不让我抱。”

小顾一针见血：“他不认你。”

顾占成的气势突然聚拢，连路曲都很久没有看见过顾占成这样的模样，气势凛然，犹如霸王。顾占成装孙子装的久了，连路曲差点都以为他是无害的。

顾占成眯着眼站在那儿，他的语气里似乎都存在着一种凌然的感觉，他的语速很慢，却字字见血，指人痛处。顾占成从新坐到了沙发上，翘着长腿，他抬头看着王秀丽，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他在带着一种怜悯的姿态俯视王秀丽。他说：“我不懂人类的情感，但是这个孩子在拒绝你，一个母亲被自己的孩子拒绝，那么这个母亲就不能够被称为母亲，你不能把称为他的母亲，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王秀丽被这个人的气势震慑，她唯唯诺诺的反驳：“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儿？”

顾占成斜着眼，极为轻蔑的看了王秀丽一眼。

顾占成握住了路曲的手，朝着路曲笑了笑。顾占成对王秀丽说：“我是他的，他是我的，你说我是谁呢？”

王秀丽这些年在外面混，还是知道男人跟男人间的事儿的，王秀丽几乎觉得不可置信。她回头看向路曲的爹娘，路曲他爹朝着顾占成说道：“你给我闭嘴。”顾占成不怒反笑：“你给我闭嘴。”

顾占成这种风轻云淡的语气里也是透露出一种犀利。路曲他爹还想说话，就觉得自己的嗓子放佛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张张嘴，却是说不出来话。顾占成的手指敲着桌子，似乎他是一场战役的主宰者，别人都是旁人，他说：“你是他的父亲，你们人类的生命是短暂又渺小的，伴随着这各种天灾人祸，为什么你要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儿子在他的生命里感到不快乐，你真的是他的父亲？”

顾占成说着这些，然后朝着王秀丽看过去，他摊开双手：“你不爱他，他不爱你，甚至你的儿子也是不爱你，为什么不离开呢，或者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比如钱。”

王秀丽恼羞成怒，她的遮羞布被赤裸裸的揭开，她倒是真的在外面混的不好才回来的，看见路曲如今过得不错，才产生这样的念头，但是她看见自己的儿子是真心的喜欢，那儿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呢。

她是爱钱。但是王秀丽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儿子。可是便是再喜欢当初也动了离开的心，也就真的离开了。她这次倒是母爱了一回：“我不要钱，我不离开，我舍不得我的孩子。”

52.春天别来无恙

顾占成也不急，他的手指在沙发上敲了两下，他眯着眼看着王秀丽：“你也不要着急，再想想，然后告诉我。”

顾占成顿了顿，他说：“你知道的，这世界总是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不知道原因，就像是蒸发一样，与其成为这些人，还不如拿着钱快快乐乐的生活。”

顾占成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偏偏的他的威胁了里还处处透漏出一种我是为你好的语气。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声音。

王秀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在说笑，他是认认真真的跟你说这件事儿，要是得不到预想到效果，指不定有怎么样的事情发生。

王秀丽这一次的坚持又开始动摇。她看看小崽子，又看看路曲。

顾占成看出了她心中的动摇，他给了王秀丽喘息的机会，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路曲开口了：“王秀丽，离婚把，我给你二十万。”

王秀丽听见路曲这么说，这句话无一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心中有委屈，她心中有不甘，无奈她的第一步做错了，以后再做也是错的。可是她又有多大的错，不过是害怕贫瘠而已，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人是不害怕贫瘠的。王秀丽蹲在地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