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海——雨褵
雨褵  发于:201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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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一口回绝,推开Rome的手,努力站稳。

殷红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苍白的可怕。

现在危机还没解除。

「你载他们回你那儿吧。我去那家伙那儿一趟。」他拉开拉练,将枪枝扔给Gareth,脱下外套,反穿,露出红的那一面,拉练往上拉遮住里头的黑色。

接过Gareth的光碟,那男人向他点了头。

就是这片。

「谢了。」他勾出一个笑,跳进货车内,从已经开得破破烂烂的红色车子里拿出一顶褐色长假发。「小心点。」

带上假发,假发的浏海遮住了他大半的脸,迅速和三人道别,殷红靠着记忆中的地图在那不勒斯的街道上狂奔。

宁静的夜里只听的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几辆呼啸而过的车辆,每每都让他呼吸一窒。

直到最后,他站在屋顶,眼前正是那扇爬了千百次的窗时,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脱下假发,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几次,才让极速奔跑而不停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

那扇窗现在是关起的,但灯是亮的。

压着藏在内袋里的那张光碟,殷红想起那天他跑了回来,只看见那个总是充满自信的男人将头埋进双手中,彷佛失去了光芒似的……

很奇怪的想法。他看着那个男人,竟觉得Vincenzo很像变得灰暗了。

接着,他脑海里只闪过:偷回来。

把Alvin和Gareth偷的那玩意儿,偷回来。

Russo总说,爱情是盲目的。

他一直都不相信,不相信爱情、不相信这鬼东西会让人迷失。

看来是对的。

这样想着,殷红往后退了几步,纵然一跃!

安稳地站窗沿上,他看着那因声响而有所反映的男人。

「殷……红……」

那男人的失魂落魄竟让他觉得不愉快,本来就不算帅气的脸,失去笑颜就更显得平凡无奇。

只有那双海洋般的眼……

即使变得如夜晚般、失去光彩的眼,依旧夺目。

「干嘛不笑?老子认识的死豺狼是他妈的笑眼狐狸!」

那男人勉勉强强的,勾起了一笑,却又立即收了回去。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Vincenzo从床上起身,正要碰触到他时,他拉下拉练,不在乎那男人看见他身体里的伤口、血渍而变得惊讶,他从内袋中拿出了沾了血渍的光碟,挡住那男人伸过来的手。

「老子到Lombardi想干一票,但是不太成功,只临时抢到这破东西」那男人手突然一颤,接过那玩意儿。「你不要就扔了吧……借我浴室。」

不理会呆愣住的男人,殷红将外套扔到地上,左肩上被硬生生刻上的豺字映入Vincenzo的眼中。

而在那个字上,早已沾满了暗红的血。

「你……难道……」叩咚一声,那男人手中的光碟掉落在地,他眼前一黑,被那男人紧抱在怀中,压得他的伤口阵阵发疼。「为什么?你不必去做这些的,殷红……你根本不用去替我偷回这东西……」

好像一放松,晕眩的感觉就回来了,他被那男人抱在怀中,眼前的肩头开始慢慢旋转、出现层次。

「……为什么突然要替我偷回来?Lombardi不是你能对抗的啊!」

那男人说了很多,失去以往的自信和冷静,Vincenzo彷佛缩小了年纪似的,变得冲动、心直口快……

啊啊,他想起来了,那男人曾和他说过,自己其实只有二十一岁,过了个年,也不过二十二……不过大他三岁,却像他妈的死老头一样装得老谋深算的模样。明明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那男人将自己伪装起来,不让任何人看透,却因为他而原形毕露,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只剩下最纯粹的焦虑与担心。

Vincenzo……是真的喜欢他?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笑,明明身体痛得要死、头晕得几乎站不稳了,难过得只想晕过去,他却笑了。

「那你就……保护我啊……」

他眼前一黑,接着什么也看不清、听不到,失去了知觉。

保护我。

就像Russo养父那样。

但……拜托,别因此而死。

别让他……再独自一人。

第十七章《完》

他一直想办法隐藏殷红与他有来往,只是不太成功。

他应该利用完Angela后就将她射杀,那女人知道了殷红的存在,而且并不和Aldo兄弟那样撇除交情,还互握有把柄牵制……但他没有。

是因为亏欠吗?

呵,没想到他存有这种良心。

「说到那女人,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殷红。

「呃……当君怀归日 是妾断肠时。」——Vincenzo

「哦?但是我看你不是挺快活的?」——殷红。

「不……小猫咪……那是误会……」——Vincenzo

「难道老子看到XX是假的!?」——殷红

「……是真的。」——Vincenzo

******

美国纽约市布鲁克林区,凌晨此起彼落的枪响划破云霄。

车子紧急煞车、极速甩尾转弯,轮胎在地上磨擦的刺耳声音与枪声彷佛死亡的乐章。

Vincenzo那双湛蓝色的眼带着杀意,压下板机的手指毫不犹豫,快、狠、准,在敌人还来不及叩下板机时他已经一枪贯穿了对方的脑门。

当然,他躲藏的功夫也是不含糊的。

背靠着墙,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

这种场合他很有经验,在最一开始的恐惧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带着兴奋、刺激的紧张感。血液彷佛在身体里沸腾。

「Wolf(豺狼),Francesco Lombardi已经乘车逃走了。」

「没关系,Malcolm会追上去。」他卸下空了的弹匣,换上新的。下一秒拉下保险,突然从墙后窜出,射穿反应不及的男人。「这些是被舍掉的棋子,清完之后搜看看这男人都在美国做了什么。」

「是,Wolf!」

他转身,既从容又优雅地踏着碎石、跨过尸体,偶尔会瞥见没死透、挣扎起身想攻击他的罗搂,当然,他没给他们机会,拉下保险,叩下板机。

鲜血从他眼前绽放开来。

他召来的手下在他附近扫荡馀档,残存的敌人知道敌不过,加上老大又开车逃窜了,士气大降,弃械逃逸。

「捉回来。」语毕,身旁的枪枝一声又一声地发出吞噬灵魂的曲调。

Vincenzo将好不容易逃窜到车上、正用着颤抖的手插入钥匙发动车子的男人拉下车。

「这车借我吧。」他笑得很无害,手上的枪却对准男人的脑门。

「好……好……拜、拜托别……别……啊——!」

跨上车,他抹掉脸上的血液,发动那男人来不及发动的车子,他扬长而去。

顺手拨了电话给Malcolm。

「情况如何?……是吗,我马上到,在我到之前捉到他,我要活的。」

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Vincenzo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的上弦月似的笑容。

******

殷红一起来只觉得浑身是痛。

身上的伤已经被细心的处理过了,伤得最严重的肩与侧腰也被缠上绷带。

他往旁一看,床头柜上摆着他藏在Vincenzo家的背包,上头还贴了一张纸条。

「Ubbidiente, In attesa di me(乖乖等我)?」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上扬,脸也不争气的红了。

非常……令人害羞的感觉,但是感觉不坏。

他没有想过Russo总挂在嘴上的「恋爱酸酸甜甜的好滋味」有一天会发生在他身上。

殷红坐在床上,把玩着手上的纸条,不发一语。

他还没忘记那男人和Angela Lombardi上床的事情。

啊啊,他没有生气,他又不是那男人的谁,有什么好生气的。

只不过是一只公的和一只母的在造子罢了,他生气什么……他……

哼。

Russo这被爱情冲昏头的混蛋,他才不会步上后尘!

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扔到别处,殷红将床头柜上的背包取了一下来。

好轻。

怎么可能这个轻……

里面光是钞票就不只这点重量……

殷红瞪大双眼,连忙拉开拉练,瞪着里头仅剩的玩意儿。

钞票全没了!

他将背包倒放,将所有东西倒了出来,里头只剩下他从狗窝里搜回来的几样化妆品。

只剩下Russo的遗物。

他呆愣了好一会才从床下起身。

那男人把他的钱全收走了。

Fuck!

「哎呀,你醒啦?」开门进来的是他见过好几次面却没说过几句话的钟点佣人,June。「我本来还担心你醒不过来该怎么办呢。」

「什么?」

「你已经睡了一天……你肚子应该饿了吧?」June拿了一张写满英文字母的纸张给他。「你找主……Wolf主人的话,他昨天就出门罗。这是他要我给你的……一天一张。我去替你弄吃的。」

Wolf?

狼……豺狼。

他不自觉看向左肩的刺青,脸顿时一阵通红。

那家伙是白痴吗,他……他明明是拿这词来骂他的,现在搞得像是他妈的什么亲密腻称一样!

还有这什么一天一张的英文留言……

殷红一看读没几句就让脸上的红潮变得更深,连耳根都红了。他只念了前面两段,立马转身将被June压在包包下、没住意到的另一张纸拿到手中。

情诗……

那男人写他妈的情诗给他!

天啊天啊……义大利男人都是这样的吗?Russo是这样、Lombardi是这样,连Vincenzo也不例外!

他突然觉得一阵无力感,坐回床上,将那两张纸又看过一次。

第一首是Andrew Marvell的《To His Coy Mistress》第二首是W。 B。 Yeats的《When You Are Old》

他曾经为了替Russo写情书给英裔的情人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但用来研究Vincenzo写给他的情诗,到底抄了谁的作品实在没什么意义。

那男人叫他乖乖等他。其实他根本不用理那男人的话,他会决定留在这里等,完全是因为自己受伤了、还有那男人偷走了他背包里的钱。

想快点见到那男人这种想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比想再见到Russo的欲望要再少一点点而已。

******

他再见到那男人已经是后天的事情了。

无聊得将新收到的情诗折成纸飞机扔出去,正好打到那男人的头。

「真伤心呢,我很努力写的说。」Vincenzo说出这句话的时后,他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感觉不到,那男人脸上的笑容可谓灿烂。

「是吗?」

「是啊。」Vincenzo朝他靠近,给了他一个拥抱与亲吻,细心地检查他身上结疤的伤口。「我带了礼物给你。」

「情书就不必了。」他哼了哼。

那男人笑而不语,从包里拿了几章报纸和一张塑胶卡,塞进他的手中。

殷红指头捏着那张小小的卡,盯着上头的英文字母,紧抿着唇。

「这谁啊……Rory·V·Russo……老子名子里没有V……」

「我的V。」

「他妈的……干嘛一定都要挂上你的名字……」他拿起报纸正想遮脸,却被那男人眼明手快地抽走,一滴眼泪落到身分证的卡上,留下晶莹剔透的泪珠。

「这个弄湿就不好了。」Vincenzo用大拇指抹去他的眼泪,「事实上,我除了这两样,我还有一样要送你……嗯……不过是拿你包里的钱买的,好像不算我送的呢。」

殷红本来难得感动的心情顿时被怒气覆盖,眼泪立马缩了回去。正要发作,那男人已经将东西叩上他的脖子。

「你好像不太喜欢手机,项链应该不碍事吧?」

那条项链是特别设计过的,V字很立体,像是可以打开似的,他拿了起来,用拇指抠看看。

「打不开的,只是装饰嘛。」那男人的笑容让他起疑,但他抠了几次打不开只好放弃。「看看吧,今天的国际新闻。」

看那男人带着期待的眼神看他,殷红狐疑地拿起报纸,才刚扫过一眼,他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朝他微笑的Vincenzo。

「我知道你想让我替你办身分证、想用那些从我这儿偷来的古董,拿去变卖换钱买机票。」Vincenzo坐在他身边,将他拥进怀中。「我可以替你拿到身分证,也可以放任你去偷,你想到美国我也能陪你去……小猫咪,我会保护你。」

他看着报纸上硕大的标题、写着Francesco·Lombardi死讯的报纸,摸了左耳的耳环。

「Francesco·Lombardi……杀死了我的养父、他的地下情人。」他曲起双脚,将自己缩进男人的怀抱中。「我的姓是Russo给我的。他叫Raul·Russo。」

「我生在台湾,我在那里过得不好……至少没和Russo在一起时好。我们家很穷,我的父亲喝醉会打我们,我从来没看过他工作,只会喝酒、家暴……我的母亲在外头有男人,我们是靠她的男人过活的,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很有钱……」

「我还有一个妹妹,是双胞胎。但我没见过她,在我出生没多久就被别人抱走了,这是我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后告诉我的……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突然哼笑一声。「我的母亲在外头有男人,我的父亲也知道……这是他默许的、他同意,他逼她的!因为那个男人有钱、那个男人爱慕我的母亲,但却不能娶她,只能搞地下情,那个男人也有妻室……

「那个男人以为我母亲怀的孩子是他的,所以将我妹妹抱走。我是被我妈硬留下来的。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知道我和我妹不是他的种,要是被发现可能会死,骗了那男人自己只怀了一胎,将我妹妹送了过去,她一直瞒着这件事情,直到他验了DNA发现真相后。」

「那年我七岁,我们家失去金钱来源,只能靠低收入辅助和母亲捡垃圾换来的钱度日。那个能称作父亲的狗屁东西只会花钱作乐……我们家靠海,附近有船定期运货到国外,我犹豫了很久、也计划了很久,在我八岁那年,我躲进货品里被运到义大利……」

「到岸的时后我差点被抓到,好不容易逃走了。」他盯着自己的指头,那男人抚摸他的头发和后颈有点痒痒的。「是Russo捡到我的,我想他那时后刚偷完东西吧,心情很好……」

「Russo是同性恋,还有女装癖……我包里的化妆品是他的。他的英文很差,中文也只会『你好』我们根本没办法沟通,但是我们一起过了四年……我十二岁的时候,他死了。」他紧紧咬着嘴唇,鼻子和眼睛变得酸涩,他深呼吸了几次才保持镇定地说下去。

「Francesco·Lombardi和Russo在一起半年,我是在一个月后才发现的,那时他们做爱做到一半……Russo那混蛋为了和他幽会还支开我!半夜三点谁知道他妈的Uncle Rome在哪!」眼泪不争气的从他掉到脚趾,他说到后面自己还笑了。「Francesco那混蛋对我养父很好,送这送那的……这个耳环就是拿那家伙送的钻石去作的。但是那家伙表里不一,我知道他心里看不起Russo,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扮成女人,还自愿被男人干……这是他和我说的,呵……亏Russo还整天对我大谈恋爱经,甘愿做地下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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