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给他扣上扣子的时候,宁冉站起来,脸色还是很沉,他冲着门外,“前天还在做墙体改造,今天木工就进场了?”
小丁嗯一声,“业主催得急。”
穿好睡衣,宁冉转头望着一旁玻璃里自己的倒影,脸颊的红肿还是清晰分明。
“我去把图纸拿进来。”陈跃说完就转身往外走,但是,小丁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
明明陈跃冷着脸站在他面前,但是小丁的目光直直落在宁冉身上,看清他面容的时候,神色明显一滞。
陈跃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时候就觉得他精明外露,但是现在,小丁究竟是精明外露还是太傻缺,虽然都是男人,但宁冉是个GAY,小丁也不是不知道。而他还在这,不管小丁跟宁冉关系多近,哪有径直往两个GAY待过的卧室直闯的道理。
究竟是宁冉的人,他不好越俎代庖,就算不高兴,陈跃还是没说什么,宁冉也愣了下,随后干脆往门口走过去,看小丁一眼,“去外边说。”
宁冉坐在沙发上翻看图纸的时候,陈跃抱臂站在一边看着,因为他早先向他们问过宁冉的去向,昨天晚上找到宁冉之后,Vicky和小丁都来过电话,陈跃也很清楚地告诉他们,宁冉没事,并且顺便告知小丁,宁冉要请假几天。
今天这架势,小丁要不是带着图纸,他还真得以为这孩子是专程上门亲眼看看宁冉到底什么情况。
宁冉签完名,图纸交给小丁,“我这几天不在,工地那边你多留点心。”
小丁应一声,他离开之后,宁冉站在那,陈跃走过来从身后揽住他的腰,“这孩子真的是直男?”
宁冉回头瞪他一眼,“瞎想什么,他是钢管直,他女朋友我见过。”
陈跃笑着吻住他的嘴唇,忽而手机响了,在他嘴唇上咬一下,陈跃走到一边,手机接起来。
是他的人把宁冉的车送回来了,陈跃不知道宁冉被劫持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只知道当时他连车钥匙都掉在了原地。宁冉这样显然不喜欢再有人上门打扰,陈跃在电话里交代一句,随后到浴室,从身后抱住宁冉,“我下楼一趟,马上就回来。”
宁冉满嘴泡沫,只从镜子里对他点一下头,陈跃在他脸颊亲了下。
下楼,走出电梯的时候,却看见小丁站在门厅的一角,手里握着电话,背对着他。
陈跃从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经过,小丁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他还是一字不漏地听清了。
说话的语气非常恭敬,“是,应该都是皮外伤,看起来不算太重,您放心吧。”
陈跃的脚步登时顿住,过了几秒,他缓步走过去,在小丁身后的一步远的位置停下来,小丁说完电话,刚刚长吁一口气,抬头的时候正好从门厅大片的落地玻璃里看见陈跃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
神色僵了几秒,小丁转过身的时候,脸上虽然又恢复了那种客套恭顺的笑,但他笑的很勉强。
“陈先生,”他对陈跃点一下头,但叫完这声,陈跃没动,他也没敢走。
小丁在跟谁交代宁冉的伤情,他已经不需要问了,陈跃没说话,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虽然陈跃唇边笑意仍存,但是气场中有种无形的威压,小丁笑容再也坚持不住,嘴唇翕动一下,像是要辩驳什么,但是终究没敢说出口,半分钟的僵持,他低下头不敢再看陈跃的眼睛,逐渐,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最后,陈跃笑了声,放下手臂,拍一下衣袖,“他有什么不对,我会送他去医院。”
小丁怔愣着看他一眼,神色中有难以掩藏的惊诧。
陈跃没再跟他耗,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八十八)
连着几天陈跃凡事都亲自照顾,每天晚上的热敷,宁冉身上勒痕的淤青消失的很快,剩下右肩的拉伤,偶尔使力不注意的时候,还是会疼。宁冉自己倒是觉得这样的伤没什么大不了,他肯在家老实消停几天,完全因为带着脸上的红印,手腕上的青紫,和磨伤处一圈触目惊心的血痂出门,实在太丢人。
这遮不住的伤疤看不着了——陈跃觉得他是没完全好明白就忘了疼,宁冉有天早晨起来吵着要去上班,任陈跃怎么拦都不行,最后陈跃把他拉到书房的画架前,给他一支铅笔,“你自己试试。”
宁冉胳膊刚抬起来立刻倒吸一口气,那天他给小丁签字的时候也只是夹紧手臂,完全不活动肩关节的情况下手腕动几下。
陈跃站一边手撑墙壁,一手抽走他手里的笔,冷冷看着他,“以后不想再画了?”
宁冉转身看着他,陈跃已经把笔扔在一边书桌上,往外边走,一眼也不多看他。
宁冉赶紧追上去,从身后左手环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肩上,“陈跃。”
陈跃步子没停下,对他一丝也不搭理,宁冉跟手跟脚一会,急了,环住陈跃脖子的胳膊一用力,整个人猛地跳起来,双腿腾起后紧紧夹在陈跃腰部两侧,突如其来的失重,他右臂也本能地攀上陈跃的肩,整个人挂在陈跃背上,这一较力又弄疼伤处,他登时嘶地倒吸口气,陈跃立刻托住他的大腿,向上用力托了下,把他稳稳地背在背上。
陈跃回过头要对他说什么,没等他开口,宁冉头埋他肩侧,在耳朵边上又讨好地唤了声,“陈跃。”
陈跃没说话,背着他到餐厅餐桌跟前,早饭刚吃完,陈跃的手机还放在餐桌上,没等他开口,宁冉伸出手臂很自然地把他手机拿起来揣他兜里。
陈跃终于笑了声,“叫哥。”
宁冉从善如流,“哥。”
陈跃更加不要脸,“叫爷。”
宁冉跟着不要脸,“爷。”
陈跃满意地哈哈笑出声,宁冉嘴里骂了声也跟着笑出来,一直背着他走进卧室,宁冉被陈跃小心地放在床上。
宁冉躺在那,唇角笑意不止,而陈跃很快就上床,手撑着床褥伏在他身上,握住他的手,“好好养着,改天用你看家的本事给哥哥再来一幅画像,哥哥就等着你这双手让我流芳百世了。”
陈跃话说的很认真,宁冉呵呵笑,“真的?”
他的表情中明显带着惊喜,问完这句还一直笑着,陈跃无故觉得自己像是被下套了,他咬一下宁冉的嘴唇,“比真金还真,不是,你笑这么贱干嘛?”
宁冉笑的更欢,他一手环住陈跃的脖子,“老子看家本事是油画,操的,从起稿到画完时间长了去了,到美院去请模特还得按钟点计价,每次这钱花出去我都像死过一次似的。大老爷们吐口唾沫都是钉子,你别反悔。”
陈跃听完,低下头啜吻他的耳垂,“要画多久?”
“要流芳百世,两百个小时逃不了,这样吧,每个周末画两次,每次你坐三个钟头,四十五分钟休息一次是模特的标配。”其实起稿和大块色完成后,根本就不需要模特一动不动坐在那对着画,总共只需要他坐不到十个小时,宁冉这是故意吓他。
但是,陈跃在他耳边嗯了声,从鼻腔里发出的音调低沉暧昧,吻细细密密落在他颈侧,宁冉的笑容僵在嘴角,他身子顿时一阵酸麻。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发颤,于是,事实上,他是颤着声问了句,“你,坚持得住?”
吻一直没停,他听见陈跃低低地回答,“两百个小时不够。”
陈跃灼热的嘴唇从他的脖子游移到锁骨,有力的腿插入他的双腿之间,呼吸也愈见急促粗重,最后点吻变成在他喉结上狂乱的吮 咬。
陈跃的声音被情欲渲染的沙哑,突然,他沉醉地叹息一声,“想做爱。”
宁冉几乎瞬间就从半硬变成了完全勃起,他们已经十来天没做了,就算身上的伤痕每天都是他光着身子,陈跃给他热敷,尽管经常吻的动情火热,唯独性,陈跃好像一直在回避,禽兽也有从良的时候。
宁冉没主动的原因是,自己一身淤青,连脸都是肿的,实在没什么美感。
他甚至不确定,见识过他这一段的狼狈不堪,陈跃以后在床上对着他会不会落下什么心理阴影。
而现在却突然听见陈跃说,想做爱,陈跃一贯的风格是只要他想,提枪就上。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更像是自语的叹息,只是心里想着,不留神话就到了嘴边,而不是向宁冉求欢。
宁冉心跳如鼓,没等他回应,陈跃用力扯开他睡衣的前襟,唇舌在他皮肤上游弋的时候,眼神终于落在他赤倮的右肩。
所有发泻和撩拨的动作止于顷刻,陈跃用力吻一下他的胸口,长出一口气,放开他,坐起来。
陈跃小腹下坚挺的形状已经把睡裤撑起了一个帐篷,他自己低头看一下,无奈地笑了声,这么多天都熬过来了,宁冉伤还没全好,他也不是非得急着这一时半刻。
走下床的时候宁冉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陈跃转过身,宁冉的眼神同样炽热,他没说话,跪坐在床上,凑到陈跃身前,嘴唇隔着布料含住陈跃已经坚硬如石的性器,牙尖在饱满的顶端轻缓地摩挲。
陈跃甚至听见脑子轰的一声,所有的理智在瞬间碎成齑粉,他捧着宁冉的头,狠狠吻了一阵才放开,“疼就告诉我。”
宁冉伤势将愈未愈,这次性爱并没有太多的花样,他躺在床上,用对折身体的姿势抬起双腿,陈跃跪着从正面进入他,长久空虚后突然被充满后的不适应,不管怎么样渴望与身上的男人毫无间隙的交合,宁冉还是吃痛地呻吟出声。
他甚至能感觉到陈跃的性器埋在他身体里时的血脉跳动,至少此时,他知道这个男人对他的需索是多么的强烈和火热。
汗水从陈跃额头上涔涔渗出,陈跃的眼光炽烈却隐忍,他没急着抽插和宣泻,一手抱住宁冉合拢的膝盖,一手握住他的脚,陈跃的嘴唇落在他脚趾的指尖。
触电似的酥麻快感,宁冉难耐地叹出声,而怜惜的,又像是如朝圣般的郑重,陈跃沿着脚背吻一路向上,最后闭上双眼,沉醉地在他匀称修长的小腿上一下下地亲吻。
宁冉再难忍耐,拉着陈跃的手臂让他俯下身,勾住他的脖子,不顾一切地吻住他的嘴唇,唇舌疯狂纠缠的交吻,如果,能够为一个人付出的极限是生命,他是真的,愿意为他死一次。
而嘴唇炽热地胶着在一起,陈跃一次次用极限的速度和力度将自己撞入他的身体的时候,的确是种濒死欢愉的极乐。
沉默中狂野的交合,毫不掩藏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血液几乎冲破他大脑里的每一根血管,心跳激烈的,他的胸腔,都像是要炸开了……
(八十九)
宁冉的拉伤痊愈后,立刻投入工作状态,这次休假落下的活多,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还是像以前一样,陈跃大部分时候都在他家过夜,但是这几天,宁冉晚上能陪他的时候并不多。宁冉也觉得自己的作息时间有问题,无奈三月底,找上门的活多,好些是指着他的名来的,总往别人身上推也不是办法,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牌,也不认为自己有耍大牌的资本。
对于他的忙碌,陈跃没什么抱怨,晚上他工作的时候,陈跃像以前一样在一边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不再一个人早睡,本来他们这样的作息,有些事就应该节制了,但是宁冉疲惫到极点的时候,情欲反而异常强烈,陈跃就算再有心禽兽变衣冠,究竟自制力有限,由此,每晚他们的深夜剧情是怎么样干柴烈火地颠鸾倒凤,就可想而知了。
清早从宁冉家出来,开车的是陈跃,宁冉腰酸的厉害,他也没虚让。躺在副驾座上,正是早高峰,路上堵的水泄不通,往前往后望去满眼的车。
车等着红灯的时候,陈跃伸手摸一下他的头,笑了,“睡会?”
转头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眼下的乌青,脸上只差没写四个大字,纵欲过度,宁冉纳闷地看着陈跃,那一脸神清气爽,陈跃年纪还比他大三岁,现在连他都在打蔫,陈跃怎么就活像打通过任督二脉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法都写在了脸上,陈跃竟然仰头哈哈笑出声来,宁冉抬起手理下了被他揉乱的头发,把头撇到一边看向窗外,陈跃很快凑过来,扳过他的脸吻住他的嘴唇。
中午的时候,他被陈跃电话叫出去,本来以为只是一块吃饭,但是,午餐过后,陈跃带着丝神秘的跟他说,“带你去个地。”
宁冉愣了下,他还记得上次陈跃说同样的话之后,带他去了瑞城的房子,自从知道那房原本是做什么用处之后,他没去过几次。
果然,两个人步行十来分钟,还是来了瑞城,“又是午休?”走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宁冉问陈跃,他脸上带着很淡的笑,但笑没到眼底。
陈跃笑着摇下头,这次宁冉还真是错估了他,他们去的压根就不是原先的那栋。
应该是瑞城的二期,陈跃带他去的是七楼的一个单位,打开门,宁冉怔了下,很精致的装修,现代简约风,他疑惑地看陈跃一眼,陈跃带着他往里走,“看看,怎么样?”
和以前那间差不多的面积,但这一间的设计显然更加合理,内外空间过度自然,隐私性合理又不失通透,宁冉从客厅走到卧室,最后又走出来,所有的灯具都是FontanaArte,他终于想起来这方案的照片他曾经见过,是他一个朋友做的。
宁冉转头看着陈跃,“这是,瑞城二期的样板房?”
当初完工那人给他看过照片,样板房的设计通常要足够抓人眼球,这设计看起来简单,但是独具匠心的施工工艺和低调奢华的家具配饰,光装修费用就贵的让人咂舌。
陈跃在旁边一直看着他的反应,这时点一下头,“去年我就觉得每天早晨从你那出来堵车堵得太厉害,住这边,你每天至少能多睡四十分钟,附近马上能入住的现房,也只有样板房。”
神色几分期待地看着宁冉,“喜欢吗?”
宁冉却愣在那,去年陈跃让他住那间房,其实是为了省去每天早晨的车程?
他对陈跃点下头,陈跃下面的一句话却更加让他惊得不轻,从身后搂住他,陈跃凑到他耳边,“明天把你的证件带出来,我让人赶紧把手续给你办了。”
睁大眼睛回头看着陈跃,宁冉不确定他是不是听错了,环顾一周,目光又转回陈跃英挺的面容,他确认着问,“我的证件?”
陈跃哈哈笑声,吻他的嘴唇,“一期那房古典欧式看着挤,跟你家风格差别太大,你不喜欢,以后就住这。”
陈跃觉得宁冉家和他工作室的空空如也,可能跟他幽闭恐惧症有关,不喜欢密闭,按他的猜想应该也不太喜欢繁杂拥挤,后来宁冉不再经常住他那,也有道理。而且,去年让宁冉住进去也只是图个近,当时他没考虑太多,那房子以前的用处现在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膈应,不过这是宁冉不知道的事,他也没有点破的必要。这套房,他找的费劲,要价不低,但只要宁冉喜欢,其他的都不重要。
期待他收到礼物后欣喜的神色,但是,宁冉按住他的手,“那也不用写我的名。”
陈跃嘴边的笑立刻滞在那,环在宁冉腰上的手微微松开后越发收紧,即使失望,片刻,他还是笑着,“不是说喜欢吗?”
宁冉点一下头,却重复着说了一次,“那也不用写我的名。”
宁冉看着他的目光如水一般清澈,没等陈跃说话,他急着辩驳,“我不是不喜欢,只是,太贵重了。”
陈跃勉强笑了声,“只有生日才能送你礼物?”
说起生日礼物,宁冉当即想起陈跃送他的PatekPhilippe,后来他查过,那一款的目前的市价五十多万,就算再亲密的关系,礼尚往来还是要有的,就这个他还不知道怎么还陈跃的人情,或者到明年陈跃生日,他送他个等值的什么东西。再贵点的,比如这房子,就超出他的承担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