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涵，我不会伤害你的……”北辰凌吃准轩辕冷霜还不能动武，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我只是想让你舒服而已，不要推开我……”

说到最后，唇几乎已经贴着耳畔，轩辕冷霜不耐地偏过头，“我不想碰你！”

“不想碰我就别动，让我来……”

“你疯了！”轩辕冷霜一把甩开北辰凌，喝道，“别以为我不能动武就任你为所欲为，北辰凌，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怎样？”北辰凌坐在地上仰望着轩辕冷霜，惨笑道，“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觉，不然依轩辕冷霜的性格，发现我是朝廷中人，早就杀了灭口，如何还能任我活到今日，那崖下数日，情到浓时，你敢说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轩辕冷霜，你是个懦夫，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愿意承认！”

“随你怎么想，此番跟你回京，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你想要的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达成，但我要的呢？”

“如果你以为这是交易，那么很抱歉，我并不需要答应，如果你只想要身体的满足，根本不必拿这个跟我谈条件，直接开口就好。”轩辕冷霜俯身挑起北辰凌的下巴，“你也说，男人嘛，各取所需。”

轩辕冷霜不愿意再碰北辰凌也是不想折辱与他，本就没有感情，再纠缠不清只会让他越陷越深，不如早点把话说清楚。

“如果我答应呢？”

“你！”

“把北辰王朝堂堂储君压在身下肆意玩弄，一定很有成就感吧。”北辰凌想到轩辕冷霜很有可能是前朝遗孤，心中便是一阵惊悸，“你喜欢征服和被征服的游戏，现在要不要换一换呢，看我能不能让你对我产生像对宁烨那样的感情。”

“滚！”轩辕冷霜一把抓起北辰凌的头发，扔出了院子，“今天的事情我当没有发生过，明天一早就走！”

北辰凌吼道：“要怎样你才能留下？”

轩辕冷霜吸了口气，闭目不语。非是不想，而是不知，唯一了然的便是这一段本就是孽缘，不该再这样下去，这些日子不但没能让他放弃，反而陷得更深，或许在洛阳的时候就该离开，随他一同进京，只是把原本复杂的问题弄得更加混乱。

“当我求你，留下来。”北辰凌凄然地望着轩辕冷霜的背影。

“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留下。”轩辕冷霜终于还是放软了姿态，逼得太紧也不是他的本意。

“我答应。”

“听我说完再决定不迟，不准约束我的自由，若我不愿，谁也不见。”

“这有何难？”

“你可想明白了，若是其中一条没做到，届时不准再阻拦，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的父皇母后。”

“若是我做到了，云涵不能反悔。”

“这个自然。”

“殿下，可能是属下多嘴，虽然说服轩辕冷霜为我们办事会是一大助力，但也不值得您如此低声下气，还是说……”

“你也知道是多嘴，为何还要说呢。”北辰凌径自走上一处亭子，任由冷风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傅鸿，我没想过要利用他帮我做什么，你退下吧。”

“可是殿下……”

“退下！”

傅鸿无奈，只好躬身告退。

北辰凌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的情形还是有些后怕。若这次让他离开，只要他不想，这辈子就见不到他了，所以就算是卑鄙也好，都要把他留在可以看得见的地方。如果可以，宁愿他的伤永远不要痊愈，那样就有借口留住他。

次日一早，北辰凌就带着三位御医进了轩辕冷霜所住的咏馨苑，轩辕冷霜却是不领情，直言伤势无碍不需查看，但北辰凌清楚他那一身的伤即使真的无碍，也有一天没有换药，背后的伤口需要人帮忙，以他的性格又不会让宫女动手，想必到现在还死撑着。

费了好一番口舌，轩辕冷霜才答应让御医把脉。

三位御医对这位敢拂太子殿下的好意的人更是多了几分好奇，诊脉问询的时候亦是多问了一些。

“这位公子伤势沉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每日服药换药之外，待外伤愈合再配以药浴便能很快痊愈。”

“此外，京城天冷，公子需多添点衣物，切莫着凉。”

交代完事宜，三位御医便告退，北辰凌遣退随侍，将门窗掩好后在轩辕冷霜床前坐下，想握着他的手，微微动了动手指，还是放弃了，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是父皇的意思，他并不知道我医毒双修，而我，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以免加重他们的防人之心。”

“皇帝的意思，恐怕还想知道我究竟伤得如何吧，再想想该怎么利用我。”

这便是他要走的理由之一，住在东宫，总有一天会变成某些人针对北辰凌的把柄，皇帝也不可能放任他这么大一个威胁，皇家做事，不能为己所用，便是格杀勿论。官场宦海，从来都比江湖凶险，他不愿牵扯进去，平白多一个大包袱。

“父皇那边不用担心，他让我涉足江湖，虽然……但你放心，我尽力不叫你为难。”北辰凌也很无奈，心知冥辰宫是轩辕冷霜的一块心病，谁敢打它的主意，谁就要付出代价，但他没有选择，只能尽力而为。

“为难？”轩辕冷霜嗤笑，欲起身下床，却被北辰凌按回去，“云涵，你的伤还没有换药，我帮你。”

“嗯。”

第98章

轩辕冷霜轻抚着茶杯，感受温度渐渐流失，最终归于寒冷，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自言自语道：“我所提的条件，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做到，北辰凌，你太小看我了。”

在这皇宫里，有多少人对他的身份充满好奇，有多少人想一窥他的庐山真面目，又有多少人想借着他巴结太子，那些受惯了阿谀奉承的皇室宗亲，哪能忍得了一个平民百姓的傲慢，一次，两次，事不过三。品级低些的也就罢了，北辰凌的嫔妃，身居高位的大臣，日子一久，这些人便会给北辰凌以及皇帝施压，尤其是站在敌对阵营的，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之后，绝对会借题发挥，除掉他这一大助力。

身为太子也有身不由己的事情，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事事随心所欲。

每次轩辕冷霜看着欲言又止的北辰凌，心里总是很无奈，只可惜北辰凌太倔强，总不愿知难而退，而他也不可能收回之前的话，这般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过托他的福，身上的外伤倒是痊愈了，内伤虽然严重，但已大有起色，不会一动真气丹田就疼痛难忍，算是恢复了一半功力。

不禁感叹皇宫就是皇宫，这么多名贵药材，森严的守卫也让一些宵小之辈不能前来骚扰，难怪总有些胆大的江湖人士借皇宫作为疗伤之所。

门外白雪纷扬，屋内一片安宁，北辰凌抖落披风上的雪花，交予侍女，回头看轩辕冷霜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突然萌生了一种金屋藏娇的错觉。

无论在外面要面对多少勾心斗角人心险恶，一回来就能看见他平静的眉眼，也是一种难得的满足。

“今日京城有花灯节，你要随我出宫去看看么？”

“愿意放我出去了么？”轩辕冷霜抬眸看着北辰凌，他没想到，不过一句玩笑话就让对方颤着身子后退了两步。

“你怪我吗？”

“怪你？为什么？”

“是我叮嘱守卫不让你出院子，但这也是保护你，出了这里，我不能保证佩云她们会对你做什么，那些时时盯着这里一举一动的人会做什么，我不想你因为一些无所谓的人不开心。”

“你说这个啊。”轩辕冷霜摇摇头，笑道，“你以为凭他们拦得住我么？我要出去无须让任何人知道。”

“那你刚才说……”

“开玩笑而已。”

北辰凌松了口气，“今晚的花灯节，你去么？”

“想想也是，活了这么久，连最普通的花灯节都没有见过，什么时候出去？”

“现在吧，我让他们备车。”北辰凌见轩辕冷霜依然穿的单薄，无奈道，“我拿来的那些皮裘怎么不穿，大冷天的穿这么少，就算是在屋里，也会受寒的。”

说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件雪白的皮裘披在他身上，想了想觉得不对，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略厚的冬衣递给轩辕冷霜，“先穿上这个，京城的夜晚真的很冷。”

“习武之人岂会怕冷。”轩辕冷霜只接过皮裘裹在身上，看了看北辰凌手里的冬衣，笑问道，“这些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说你，竟然连柜子都不开，看来更不能指望你会穿那些冬衣。”

“冬衣太过厚重，行动不便，况且我不觉得冷，自然没有穿的必要。”

“不说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北辰凌自然地牵过轩辕冷霜的手，一起出了院子。

这个人永远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因为他足够强大，足可以为自己和身边的人撑起一片天空，但是再强大的人也会有疲惫的时候，也会需要人可以依靠。就好像冬衣，虽然又厚又重，有时候甚至是个累赘，但当身体无力负荷的时候，它却是最温暖的依靠，不离不弃。

“什么时候，你才能稍微软弱一些，让我保护。”

“你说什么？”

“没什么，云涵，京城的花灯节，有很多好玩的，等会儿我带你去看。”

京城历来繁华，歌舞坊酒坊等店铺通常是彻夜不灭灯，烟花之地更是笑语殷殷，灯火通明。平日里要到很晚，整座城才会安静下来。

今晚花灯节，较之平日更是热闹，长长的街道被各色灯盏点亮，恍如白昼。男人穿得风流，女人穿得娇俏，都说花灯会上能找到一段好姻缘，尚未嫁娶的男女自然要来，即便不为姻缘，这难得的热闹，也要来玩玩。

北辰凌拉着轩辕冷霜的手，在人群中慢慢走着，时不时地指着一些有特色的物事详细解说一番。北地与南方在民俗风情上有很大不同，碰上有趣的，轩辕冷霜也会停下来仔细观赏一番。

“云涵，你要吃糖葫芦吗？京城的糖葫芦可与江南的不一样。”

“我又不是小孩子。”

“没用过晚膳就出来了，我想你该饿了，这样吧，我带你去吃京城有名的小吃，有几样味道很不错的。”

“路边摊？”正巧轩辕冷霜站的附近有一家卖饼的，他看着那老板直接用手抓着饼子上下翻弄，然后直接用油纸包好卖给别人，喉头一阵反胃，“那种东西怎么吃，你确定回去了不用叫太医么？”

“不会啊，我以前吃过，没出什么问题。”北辰凌说道，“你放心，东西很干净的，不会吃坏肚子。”

“你看那个老板的手，污漆抹黑的，能吃么？”

北辰凌顺势看过去，也觉得有些反胃，“那是例外，我保证那几家很不错，以前去过好几次了，放心吧。”

轩辕冷霜很怀疑北辰凌的话，他常年都在江湖上晃荡，怎么可能常去光顾那些路边摊。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北辰凌把轩辕冷霜拉到一边，取下一盏灯递给他，“民间有个说法，说是在花灯节找到了和自己提着相同花灯的人，就是有缘，月老会把他们的红线牵在一起，我却不信这个，与其相信不确定的上天，不如自己动手。”说着又取下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灯，冲他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这样我们就算有缘了。”

轩辕冷霜提着花灯，无奈地摇摇头，是说强求的都不会有好结果，这样算不算呢？

卖灯的大婶听了北辰凌的话，笑说：“这年轻人真是风趣，本来另一盏灯是要拿去街尾卖的，谁知我家那老头子粗心落下了，现在倒是都被你买下了，要老太婆我说呀，这缘分也不算强求。”

“大婶，谢您吉言，钱不用找了。”

“哎哟谢谢昂，年轻人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美的姑娘。”大婶看着轩辕冷霜，笑得更欢了，“这姑娘虽然换了男装，却依然掩不住清丽容貌啊，年轻人好好珍惜啊。”

北辰凌一滴冷汗滴下，不敢去看轩辕冷霜的黑脸，立刻说道：“大婶，我们先走了，祝你生意兴隆啊。”

然后拉着轩辕冷霜头也不回地钻入人群。

“我很像姑娘么？”

北辰凌没敢回头，说道：“不像不像，那大婶眼神不好，天又暗，一定看错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懒到连发髻都不梳，随便扎了根簪子就出来了，身上又穿着雪白的皮裘，再加上你那张脸，这街上那个姑娘比你漂亮。

“好像到了京城以后，有不少人都叫我姑娘啊，殿下……”刻意拉长的尾音让北辰凌的身子抖了抖，立马摇头，“那都是误会，我保证在宫里不会有人喊你姑娘。”

“似乎第一个喊我姑娘的就是……”

“那边的麻酥糕很好吃，我们过去吧。”北辰凌急忙转移话题，他现在那个后悔啊，怎么会去买花灯，不然就没有这事儿了，弄得他跟自己算前账。

“太腻了，先找点清淡的垫垫肚子。”

“那就馄饨面吧，那个老伯做得最好吃了。”

轩辕冷霜知他在转移话题，也不打算纠缠下去，便随他了。

桌椅还算干净，让本来有点反感路边摊的轩辕冷霜没有很抵触吃馄饨面，安安稳稳地坐在一边。北辰凌总算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暂时过了。

“不好意思啊两位客官，只有一碗馄饨面，你们看……”老板不好意思地搓着衣角，憨笑道。

“不用了。”

“就来一碗吧。”北辰凌按下轩辕冷霜的手，低声道，“就当给我面子，真的很好吃。”

可能是错觉，轩辕冷霜觉得灯火下的北辰凌笑得有些奸诈。

热气腾腾的馄饨面，闻着味道挺香，轩辕冷霜尝了一口，狐疑地看着北辰凌，说道：“你觉得很好吃？”

北辰凌尴尬地撇开头，“没有想象中的好，不过还不错。”

死鸭子嘴硬。

轩辕冷霜无奈地想，看他一副窘迫的样子，也不再说下去。

长街灯火辉煌，轩辕冷霜被北辰凌拉着手，随着人流慢慢地挪动着，男男女女衣着艳丽，手中花灯亦是色泽缤纷，谈笑生不绝于耳。他虽不喜欢热闹喧嚣，也不喜欢挤在人群里，但现在看来，感觉也不是那么讨厌。

北辰凌心情很好，一路行来不停地介绍着京城的特色，逛到一半，已经买了不少东西，轩辕冷霜看他又要提花灯又要拿东西很是辛苦，说道：“你让随从先拿回去吧，别买了，都是些没用的。”

“云涵，那些东西里面你就没什么喜欢的吗？”

轩辕冷霜摇摇头。

“那你喜欢什么，瓷器，玉器，还是乐器，京城就这点好，什么都有。”

“我没有特别想要的。”

北辰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笑道：“就在前面，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越往前人越多，在人群里一边推挤一边前行，不断有陌生人的呼吸擦过耳畔，轩辕冷霜很是反感，想退出人群，但是北辰凌却紧紧地拽着他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就在他欲强行退走的时候，被忽然的一声吆喝岔开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