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宫主，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
“……”
“京城我很熟，你想看什么，花还是湖？要不去赏美人？”
“滚！”
“地上又湿又冷，不能滚啊，对了宫主，你还是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吧，我也好有个谱，再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不好跟太子哥哥解释啊。”
轩辕冷霜停下来，北辰元琪一个不及时直接撞上了他后背，“有没有安静点的地方。”
“安静？跟我来吧。”北辰元琪拉起轩辕冷霜的手往自己寝宫走去，一边好奇他怎么没有甩开自己，一边想着他看起来弱弱的胸和背怎么这么硬，痛死了。
北辰元琪的住处距离太子殿并不远，他个性活泼好动，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说着最近的趣闻，虽然轩辕冷霜实在想不明白他说的那些事情哪里有趣，但看他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
守门的侍卫一见北辰元琪，忙上前请安道：“主子，您不是去见太子殿下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主子的事情少管，快去快去，把灵儿姐姐找来，说我今晚要与贵客畅谈，让她准备些好茶点心。”
“小的明白，殿下请。”侍卫悄悄侧眼看了轩辕冷霜一眼，见对方一身雪白，面色清冷，夜色昏暗看不清容貌，却也必然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又想到自己主子酷爱调戏美人的个性，心道又一个即将落网的可怜人。
北辰元琪把轩辕冷霜带到竹园，指着满园的青竹和红梅说道，“若是白日，或者月光再亮些，便能将这竹梅傲雪的美景看得真切了。”
“世事太过完美，便无趣了。”轩辕冷霜随着北辰凌走进一处亭子，常春藤爬满了整座亭子，四面皆有厚厚的布帘，惟将一面撩开，坐在亭中正好能够看见院内的景致。
“煮一壶清茶，或是烫一壶好酒，与知己好友谈古论今，闲话家常，如此岂不是人生乐事。”
轩辕冷霜坐下，淡淡说道：“想问什么直言吧。”
北辰元琪扁扁嘴，“那我就不客气了，哎呀在你面前装文艺实在是累死我了，那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宫主我跟你说，要不得啊，你还是潇洒点好，有什么说什么，像我这么不拘小节的人，怎么会习惯用那么麻烦的交流方式。”
轩辕冷霜觉得头有点痛，微微晃了晃。
北辰元琪注意到自己失言，笑道：“别介意别介意，我就这样，等你跟我混熟了就习惯了。”
“我不想跟你混熟。”轩辕冷霜觉得跟他来是个错误，随便找个角落待着都比跟着他安静。
“呃？”北辰元琪咧咧嘴角，终于决定说正事，“那个，你和太子哥哥是不是吵架了，过了这么久，还没和好么？”
“说重点吧。”
“好吧，我虽然不喜欢管朝廷事情，但是最近也听说大哥出了很多事，四哥说是因为你。”
“对。”
“那你……对大哥到底……”
“至多只是曾经的主子对下属应有的关心罢了。”
“轩辕宫主，枉费你武功盖世，天下无双，竟然连自己的心都没能看清楚。”北辰元琪为北辰凌默哀，无奈道，“如果你不愿意，没人逼得了你是吧，你不走就说明了你不忍心嘛，何不坦言担心大哥的安危呢？你担心他多年不在朝廷，会被人暗算，或者吃亏，又或者被什么大事小事牵累。”
“我的事，你了解多少。”轩辕冷霜不承认也不反驳，“担心他？还轮不到我。”有温疏影那伙人着急，他又去凑什么热闹。
真是傲娇，根本就是东方不败的翻版，但愿结局可千万别像那个一样，不然太纠结了，想想就蛋疼。
北辰元琪心里默默吐槽道。
“北辰元琪，与其在这里说服我接受他的感情，倒不如说服他放弃，身为帝王，我会成为他被人数落的话柄。”
“你不了解大哥，他……”北辰元琪突然住嘴，转头看向曲径暗处，红袄女子手执灯笼，款款而来。
“殿下何不与这位公子去房里，今晚月色不佳，园中景致可不怎么看得清呐，再者明日皇上寿辰，还要早起。”侍女一边把点心茶水布置在石桌上，一边笑吟吟地跟北辰元琪说着，“大晚上怪冷的，要是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玲珑，就你话多。”北辰元琪佯怒道，“我与轩辕公子不过是图个清静自在，觉得冷了自会回去，你倒好，连火盆都搬来了。”
“呀，这就是名满京师的轩辕公子。”玲珑歪着头，仔细打量着轩辕冷霜，赞道，“果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玉雪为魂冰为魄，今儿个见了真人，才知道那些市井传言不过尔尔，连轩辕公子之一二都未能描述出来。”
轩辕冷霜自顾自的喝茶，不做表态，北辰元琪想到北辰元胤曾经告诫过他不可在轩辕冷霜面前评论他的容貌，立刻给玲珑使了个眼色，“我与轩辕公子有事详谈，你先下去，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玲珑会意，退步施礼，便与随行侍女离开。
“这女子倒是会看脸色。”轩辕冷霜放下杯子，随手拿了一块糕点，“你说我不了解他，何以见得。”
“我只能说，他不可能放弃，大哥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他认定的人一定要得到，这也算是身为帝王的通病，至于你……”一度严肃的语气，让轩辕冷霜以为北辰元琪终于肯用正常的语气跟自己谈话了，结果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深深觉得此人已经没救了，特别想一掌劈了他。
“轩辕宫主啊你就行行好从了我哥吧，他孤家寡人的多可怜，再说你们在一起就是双剑合璧，所向无敌啊，也顺便解救我啊，每天对着他的苦瓜脸我都快觉得自己要变成苦瓜了啊……”
北辰元琪自我陶醉了半天，没听到轩辕冷霜的回应，这才注意到那本来就冷的脸上已经泛起了青色，连忙住口以免此人暴走拆了自家王府，换上一本正经的口吻，“轩辕宫主，先不说朝廷武林，就你们而言，现在的局面已经走到了死角，这么下去都痛苦，为何不尝试着接受呢？大哥是很好的人，我相信你也是，若你能解开心结，这不管是对大哥还是对冥辰宫，都有好处，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这在朝中尤其是当下，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在武林，下场我想宫主比我更清楚。”
“北辰元琪，我想……”轩辕冷霜歪歪头，只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时候不早，宫主还是尽快回去吧，大哥该担心了。”北辰元琪不想知道轩辕冷霜要说什么，他明白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是好事。
“罢了，今晚在你这里住一晚吧，不回去了。”
北辰元琪嘴张大成O型，不知怎么反应。
“你很介意么？”
“不介意不介意……”北辰元琪赔笑着，连忙唤来玲珑备置客房，心里哀嚎道：我乐意才见鬼，怎么这么蠢把这座大神请进来了，天呐是在报复我么？
“这就好，明日皇帝寿宴，我会同去。”
“啊？！”
刚才那句只是惊讶，现在这一句可就是惊悚了，轩辕冷霜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拜见父皇，他想干嘛！要拆皇宫么？
第102章
直到第二天早晨，轩辕冷霜才回来，看见等在房中的北辰凌，语气依旧漠然：“可以走了？”
“嗯，换上这个。”北辰凌没问什么，只递过去一套衣服，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好叮嘱的事情，就此作罢。
一切打理完毕，也到了出发的时辰，北辰凌和太子妃同乘一辆马车，轩辕冷霜则与温疏影同坐一辆。
温疏影早料到轩辕冷霜会问什么，所以当他开口的时候，也没多惊讶，“不管轩辕宫主如何看待殿下所为，其实看开了，也就这么一回事。”
“你以为我气的是他想利用我么？”轩辕冷霜嗤笑道，“他会这么想我不奇怪，我更不怪他，只是他不该感情用事，身为帝王该怎样你比我清楚。”
“想不到轩辕宫主也会关心人。”
轩辕冷霜睨了他一眼，故意忽略他话中的嘲讽，“他既是承欢于我，我怎可弃他不顾，你们真的不用做这么多事，孙子兵法说攻心为上，但你不觉得直接开口跟我说会更合适么？”
“你！……”
“温疏影，你在背后做些什么我不清楚，但也猜得到，相信我，我不是不敢杀你，我的底线，别越界。”轩辕冷霜话一说完，便不再看温疏影。
而温疏影对他的威胁也满不在乎，轩辕冷霜的底线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他确有把握不勾起他的必杀之心。轩辕冷霜不好利用，却也不难利用，只要手里有足够的筹码。
马车缓缓地行进着，忽然飘来一阵箫音，幽幽婉转，清韵流长，像极了昨日缠绵而下的冬雪，干净而凄美。
温疏影听了一阵，忽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轩辕冷霜，见对方没反应，立刻撩起车帘冲了出去。车夫不明所以，被温疏影一带滚下了车座，马儿受惊直冲出去，撞向前方北辰凌的车子，车夫大惊，喊道：“殿下小心！”
北辰凌并不急，只吩咐车夫停下，对太子妃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撩起车帘缓缓地走下了马车，恰在此时，紧随一旁保护的傅鸿正好制服了受惊的马儿。
“云涵，你无恙吧。”简单而多余的问候，北辰凌不用看也知道这么小的动静轩辕冷霜怕是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你的好表弟似乎有急事走了，需要等么？”
“疏影？他怎么了？”
“不清楚，不过我看还是等等，他估计有很多话要问我。”
轩辕冷霜话音一落，北辰凌便看见温疏影一脸怒容地朝自己这边走来，印象中很少有事情能让他这么生气的，不禁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殿下上车吧。”
温疏影不欲多言，北辰凌也不准备多问，只临走前说了一句“任何事都押后吧”，不知是说给轩辕冷霜听还是温疏影听，北辰凌凉凉的扔下这句话，走回了自己的马车。
温疏影眯着眼睛，看着轩辕冷霜冷冷问道：“宫主不给一个解释么？”
轩辕冷霜懒得理他，兀自闭目养神，似在享受悠扬的箫音，如影随形。
“一生凄凉一声箫，一泓胭脂一曲遥，别人不知道这两句诗的意思，我可知道。”
“……”
“凄凉箫一出，必然见血，必有人亡，所谓胭脂染泪箫声远，可怜无处诉凄凉，凄凉箫月华琴皆在宫主手上，敢问宫主此次要谁的命。”
“呵，当真笑话……”轩辕冷霜幽幽睁开眼，看着温疏影，“你说这箫音出自凄凉箫，有何证据，况且那支箫我怎么可能随身带着，或许东宫侍卫防护不周，被宵小之辈盗走也未可知。”
“温疏影不是三岁孩童，还请宫主不要浪费时间。”
“凄凉箫声起必有人将踏上黄泉路，至于杀谁，你该问吹箫的人，不该问我。”
“轩辕宫主！”
“温大人何必动怒，你让北辰凌调动禁军或者焰雪教潜伏各处高手，要抓他不难，只要箫声不断，抓人就容易得多，不过话虽如此，还是要尽快，万一人家休息了，可就抓不到了。”
知他是在揶揄自己，温疏影勉强压下火气，“有轩辕宫主从旁协助，出动全京城的守备也不一定能抓到人。”
“呵，承蒙看得起。”轩辕冷霜撩起车帘看向外面，寻着箫声来处，无奈视线范围有限，而恰在此时，箫声戛然而止，对方似乎知道了自己在找他。
“到了。”温疏影径自下车，轩辕冷霜回过神，却没有很快动作，而是想着箫声为何突然停了，是因为到了皇宫还是他知道自己在找他，不想泄露行藏。
“云涵？”北辰凌见轩辕冷霜许久不下车，走过来问道。
“无事。”
自古宫廷除了代表至高无上的皇权，还昭示着繁华之下的鲜血和不计其数的冤魂。高大巍峨的宫墙，围住的又岂是住在里面的人呢？入了这里，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怕是不得安宁了。
轩辕冷霜跟在北辰凌身后，忽略周围探究的视线和喧闹，一直走到一处偏殿，才有人请他们入座喝茶。
“吉时一到，我们便随着父皇一道去天台祭天祈福，然后是各地方官奏报当地民生情况，之后便是到御花园看戏班子杂耍团的表演，晚宴之时才是各皇子官员祝寿送礼。”
轩辕冷霜瞥了北辰凌一眼，“放心吧，你不在期间我会一直在这里，不会乱走。”
“不是，其实你要四处走走并无不可，那位花公公是我的人，他会带你去的。”北辰凌说道，“等会儿文武百官都会离开，家眷会被传到母后宫中，剩下的便是那些官员的儿子以及部分不愿去母后那儿的女人，他们一定会来烦着你，所以为图清静，你还是去御花园，那里很大，不容易被发现。”
“嗯，我知道了。”
“还有，二皇弟和九皇弟的母妃皆是位居三夫人之一，在这后宫势力大的连母妃都要给她们几分面子，所以碰到眼线，勿要在意，若是有人刻意刁难，能忍则忍。”
轩辕冷霜扶额，无奈地摇摇头，“我不是冲动鲁莽的愣头青，你快走吧。”
北辰凌一想也对，轩辕冷霜虽然杀人如麻，却也不是没有理智不计后果的人，自己居然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会惹出事端。
恰巧吉时已到，北辰凌作为皇太子，走在最前面，带着众皇子与官员向天台进发。
北辰凌一走，轩辕冷霜身边立刻多出了几个不相干陌生人，且人数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轩辕公子，哦不，轩辕宫主，初次见面，我爹是户部尚书季大人，目前在大理寺当值。”
“哦。”
“轩辕宫主，我是刑部侍郎的儿子，我姓周，正要去翰林院当差。”
“宫主……”被轩辕冷霜寒眸一扫，说话的青年立刻噤声，吞下了到嘴边的话，讪笑了两下。
“诸位自便。”轩辕冷霜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是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轩辕冷霜，这些人攀交情套近乎的方法是不是太老土了。
“若不介意，可否一起聊聊。”
轩辕冷霜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笑容桀骜的男人，隐隐察觉到一丝危险，微微侧开脸，却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被对方扯住了手臂，“只是说些宫主会感兴趣的事而已，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放开。”淡淡的语气，却冷到极点。
无视轩辕冷霜的警告，男人笑笑说道，“对安珞凝，宫主不关心么？”
授人以柄无疑是自寻死路，轩辕冷霜神色不动，打掉男人的手，大步走出了偏殿。
“如果安珞凝与朝廷作对，与太子殿下作对，宫主也无动于衷么？”见轩辕冷霜脚步依然不停，男人凉凉地补上最后一句，“两败俱伤之后渔翁获利，轩辕宫主希望站在哪里呢？”
轩辕冷霜终于停步，回头看了男人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