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女不仅心狠手辣，而且不知廉耻，居然勾引安公子，妄图把凌云庄收归己用，幸得安公子以大局为重，不被美色所迷，将计就计，甘愿孤身犯险，以便我们一举拿下冥宸宫。”峨眉老尼静颐师太说道。

凌云庄主安启山已经略微理顺了气息，嘲讽道：“说起来沈薇不愧是冥宸宫主，倒是很有轩辕宫主当年的风范。”

言语之间满是嘲讽，竟是直指轩辕冷霜当年与宁烨暧昧不清的一段事。

“放肆！”景浩怒喝，一记反手打过去，却被安启山躲开。

安启山虽是受了内伤，但是一段时间的调息之后已经无甚大碍，得意地笑道：“归云手，青龙殿主火候好像还不够。”

“啪”地一声脆响，谁都没看清究竟是谁出的手，却听轩辕冷霜不紧不慢道：“景浩火候不够，那么本座的火候够了没，如果不够，本座倒是不介意多费些力气，打到你觉得够了为止，要不要把天凌十二手挨个尝一遍？”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对景浩说道：“想隔空打耳刮子，你功力不够纯，用归云手反而达不到最好的效果，回去了试试垂莲手，练不好我亲自教你。”

“属下谨遵宫主教诲。”

昕榛看着安启山一半肿红一半气红的脸，一贯淡定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摇着扇子走上前：“安庄主，冥宸宫天凌十二手已经领教了两手，现在不妨试试在下的折梅手，区区不才，十二手中只有这折梅手还能拿得出手，实在惭愧。”

安启山魁梧的身体已经气得发颤，一时间进退维谷，不上不下。

昕榛位居冥宸宫右护法，专门训练宫众的武功和阵法，谁都知道他当年就是以折梅手把杀手榜排行第七的影子剑毙于掌下继而成名武林，现在他这么说摆明了是给安启山难堪。

“怎么说也是前辈，不得无礼。”虽是责备的语气，但是脸上没有半点责备的神色，全是笑意。

轩辕冷霜说这话也是在提醒在场“德高望重”的掌门们，要尊重前辈。

这里的人，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年长了吧，就算是他们口中德高望重的玄贤大师，到了他面前还是得给他行礼，叫一声前辈，或者云涵哥哥。

昕榛毕竟是大男人，也不是专门教授宫众课业和医药的文殿的人，自然不似昕璃，满腹诗书，蕙质兰心，凡事一点就通，举一反三。

昕璃望着昕榛，暗恼他的迟钝，佯怒道：“宫主教训昕榛敬重前辈是应该的，但如果前辈自己都不是个尊重前辈的人，又如何得到后辈们的敬重。”

轻巧的一番话，说得几位掌门脸上尴尬之色顿显，却是无法反驳。

第7章

“晚辈秋青羽，见过轩辕前辈。”秋青羽上前一揖。

“炎天门秋青羽，江湖上人称落尘公子，和凌云山庄的无意公子安珞凝、焰雪教的赤焰公子温疏影还有属下并称江湖四公子。”昕榛上前在轩辕冷霜的耳边低声道，“在江湖上也颇有些侠名，和安珞凝交情很不错。”

江湖四公子？眼前这三人个个都算得上美人，剩下的那个也差不到哪里去，这四公子……

“说话直接点，拐弯抹角本座不喜欢。”

“呵呵，轩辕宫主快人快语，那晚辈就直说了。”秋青羽扫了眼沈薇的方向，笑道，“冥宸宫已经是强弩之末，在下以为，轩辕宫主虽然武功盖世，但是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这么多人，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意思摆明了是说打车轮战，累都能累死你。

轩辕冷霜眉毛一挑，饶有兴味地问：“你想说什么？”

“中原各大派围剿冥宸宫，现在虽然还未呈败象，但是这样下去，最后即使拿下了，也是元气大伤。”

众人听着秋青羽的话，心中甚是不服，但在见识了轩辕冷霜的强大之后，也无人敢反驳。

“不如今日各让一步，择日聚首嵩山少林再议此事，青羽相信，冥宸宫今后在轩辕宫主的管理下定不会再为祸武林，至于那些恶事，沈宫主既然说不是冥宸宫所为，自然得拿出证据来，届时是非黑白自有公论。”

“放屁！死了这么多师兄弟，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冥宸宫一干妖孽！”

“没错！应该乘胜追击，大家一起上！”

“堂堂名门正派，怎么能被这群妖孽吓跑！”

“你们怕了这长得不男不女的妖人，老子不怕！”一络腮胡大汉扛着一把钢刀走出人群，站在轩辕冷霜面前，忿忿道：“老子可不管你是不是那已经作古的谁谁，今天不能灭了这一干妖孽，没脸下地府见众位好兄弟！”

大汉吐了一口唾沫，抡起钢刀冲过来就要砍。

轩辕冷霜连看都懒得看他，静静地站着，嘴角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对着秋青羽做了个口型，秋青羽脚下一软，差点栽倒。

轩辕冷霜说，你觉得本座有那么蠢么。

秋青羽一番话说得中肯，也是合情合理，若是一心想要和解的话绝对会顺着他的意思想下去，从而进入思想误区。但只要反过来想想，就会明白，那些所谓言之有理的话，实则是绵里藏针。

所谓和解，不过是为争取时间重整旗鼓罢了，轩辕冷霜的出现将所有的计划打乱，若再这样下去，中原各大派此次不但讨不了好，更可能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安珞凝一直注意着人群中央的轩辕冷霜，看着他安静地笑着，竟莫名的觉得浑身发冷，手不由自主地想要抱住肩膀，把头缩进去，恨不得把全身都保护起来，牙关也开始发酸发颤。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徐方洲，发现他身子微颤，手紧紧地扣着吴庄的肩膀。再扫过四周一干人等的反应，有些甚至已经跪倒在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恐，在场的除了空寂方丈和太虚道长，以及几位掌门还是镇定自若之外，其余大部分的人不是脸色青白就是眉头紧皱。

再看广场中间的轩辕冷霜，他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笑容，那络腮胡的大汉已经跪倒在他面前，钢刀被丢弃在一边，口吐白沫，双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整个人已经缩成了一团。

从头到尾，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动手，只是安静地站着微笑，但是那铺天盖地的杀气已经能将人压得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大汉内家功夫不到家，外家功夫亦不够扎实，在江湖上也只能算得上中下的角色，全仗着一身力气才能在江湖上混，别说直面轩辕冷霜，自己站得那么远都害怕得连剑都握不稳，那杀气没逼得他当场自刎，轩辕冷霜已经手下留情了。

这就是曾经独步天下的蔷薇公子，武林至尊轩辕冷霜。

这么强烈的杀气，是经历了多少杀戮渐渐积累起来的，他真是当之无愧的大魔头。

“轩辕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空寂方丈不忍心那人继续受苦，忍不住开口求情，眼中尽是悲悯，却没有直接动手救人。

“哼……”轻笑一声，撇过头，侧眼看着空寂方丈，嘲讽似的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若没有手下留情，他那把钢刀的颜色就不会这么干净！佛家慈悲为怀，大师为何不直接上来和我过上几招，若能将我一掌毙命，也能解了众人的危机不是？”

“……”空寂方丈无言，轩辕冷霜说的确实是事实，但是按他的意思……那种强度的压迫感，站在外围都觉得心惊胆颤，若是置身其中，若是他把杀气完全释放出来，那么……

没有再理会空寂，轩辕冷霜这才低下头，看着蜷缩在一边的人，轻蔑道：“敢单枪匹马向我挑战，我欣赏你的勇气，可惜只是一介莽夫，有勇无谋。”说着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视线最终又落回大汉身上，“所以我……放过你，留着你这条命看我冥宸宫如何大兴，天地浩大，我要这天下唯我独尊。”

抬脚在他身上一踢，大汉庞大的身体从台上疾速飞了出去，然后看向脸色泛青的秋青羽，说道：“秋青羽，你说这下子该怎办呢？你所谓的盟友不买你的账啊。”

就此作罢，化干戈为玉帛？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他当自己是急糊涂了见着稻草也抓还是真的就这么笨。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是秋青羽握着折扇的手还是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勉强打起笑脸，回道：“青羽以为，大家只是一时气难平而已，宫主可否给在下一些时间，让在下和诸位前辈好好商量商量。”

说着给安珞凝使了个眼色，安珞凝会意，心中虽有些惴惴，但还是站出来附和道：“秋兄说的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轩辕宫主想来也是愿意和解的，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轩辕冷霜冷笑一声，说道：“那么，你们要多少时间统一内部的意见呢？”

安珞凝想了想，回道：“三日。”

“三日？”

安珞凝心中“咯噔”一声，立刻换上更加温顺的笑容，“三日时间已经很紧了，要是宫主等不了，那么……两日？”

看着他脸上由温顺瞬间转为苦涩的笑意，轩辕冷霜轻蔑地笑笑，随意弹了弹手指，说道：“我倒不是很在乎你要几天，就是要一年三年的考虑我都没意见，只不过嘛，你们一日不商量好给我个答案，一日不准离开这个地方，谁要是敢出去，哼哼……我想你们不会想知道结果的。”

从容地俯下身，拾起大汉刚刚遗落的钢刀，手臂一振，大刀应声碎裂，断成了好几截，断裂的刀片整整齐齐，插在安珞凝和秋青羽脚掌前三寸，入地三分。

这一手并不高明，可以说，只要是在场的，能说的上话的人，几乎都能做到，但就是因为他是轩辕冷霜，所以普普通通的招数所达到的威慑力远远大于其本身的含金量。

“这……”安珞凝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但还是不死心，问道，“晚辈不明白宫主的意思。”

“不明白？”轩辕冷霜说道，“那我就解释得再详细一点，是打是和，结果没商量出来之前谁都不准离开冥宸宫。”

心中的想法被证实，安珞凝心情沉到了谷底。

不管怎么努力，世上总有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又敬又畏。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大半个江湖，自信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名堂，让以前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再不敢轻视自己，但是现在，殚精竭虑选来做登上龙门跳板的冥宸宫，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轩辕冷霜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轩辕冷霜不容置疑的语气已经笃定了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经历了刚刚浓烈的杀气，此时再没有人敢站出来挑战轩辕冷霜的权威，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各自的掌门。

空寂方丈手捻佛珠，垂头叹息，太虚道长则是一脸不忿，但是不得发作，其他几位掌门或是辈分高些，有点江湖声望的人都保持沉默，毕竟这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岂能儿戏。就算合众人之力能杀了轩辕冷霜，但是必定有人伤亡，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命只有一条，为何要替别人铺路。就算不死，也定然元气大伤，冥宸宫要是再玩什么花样，就相当于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轩辕冷霜虽然被称为魔头，但是从本质上讲，他并不坏，只是他的好只针对某些人罢了。

这群“正义之师”说白了不过是乌合之众，居心何在，不消多想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他欣赏那些大仁大义的英雄，欣赏那些豪气干云的侠客，所以他并没有刻意刁难在场的人，不过他也清楚真正的大侠，在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之中也不过一两个，更多的则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所以这样的“心理战术”才能玩到极致。

损己利人这种事，只要是明白人都不会去做。

第8章

意料之中的沉默，轩辕冷霜刚才的神色若算得上淡然清冷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是极度霜寒，冰冷的黑色眼眸深不见底，一一扫过场上的人，最后定在了安珞凝和秋青羽身上，冷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毛还没长齐就想着从我手里谋福利，不自量力！能做主的人都不发话，你们算什么东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插嘴，就算这是那几位的意思，也要看我答不答应，你们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谁说了算？杀了人就要付出代价，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冤冤相报何时了与我何干，想报仇的尽管放马过来！”

安珞凝和秋青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客气地侮辱。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对等的代价，这个世界永远公平！”话音未落，轩辕冷霜已经闪身到了二人身边，屈手成爪，扣住肩胛骨顺势向下一滑，转瞬之间已经到了手腕处，只听得“咔嚓”两声脆响，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安珞凝和秋青羽已经被扔到了广场中央，旁边的人连出手救他们的时间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得安珞凝痛呼，但只是很短促的一声，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秋青羽也是捂着自己的左手，满脸痛苦。

刚想要站起来，肩膀蓦地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被迫趴伏在冰冷的地砖上，肩上巨大的压力使得身体稍稍动一下都万分困难。

看着脚下的安珞凝脸上那惹人厌的笑容消失，轩辕冷霜倍觉快意，不由得加大了力道，“安公子，你为冥宸宫做了多少事，本座会‘一一’查清楚，一件都不会少，到时候论功行赏，你可别客气。”

“唔……咳咳……”

“放开他！”秋青羽不忍安珞凝受折磨，伸手想抓住轩辕冷霜的脚踝，但是只是刚刚触碰到便被毫不留情地踢开。

“少不了你的，急什么……”

“放了我儿！”安启山愤然道。

“怎么，想要儿子？”轩辕冷霜冷笑，“想要就自己来拿！”

说着脚上便用力一踩，安珞凝痛哼，额头开始渗出细汗，想缓解痛楚，但是整个人侧脸朝下被紧紧地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安启山眉头一皱，竟迟迟不敢向前再迈出一步。

“快放了三弟！”安百川拔剑向轩辕冷霜飞去，安启山惊诧之间竟没能拦住，大惊道：“百川！”

“架势不错，你还不如你儿子！”对安启山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手掌一挥，安百川在空中无处借力，避闪不及之下只得硬生生接下。

强大的内劲透过剑身传来，安百川直觉得右手臂异常疼痛，本能地想弃剑，但是紧接而来的劲风硬是在他做出反应之前，连人带剑一道打飞了出去，撞在一根石柱上，石柱应声而断，长剑斜飞出去，插入石墙，直至完全没顶，安百川趴伏在地上，连着呕出好几口淤血。

“百川！”

“大少爷！”

安启山抱起安百川，焦急的检查着他的状况，看受伤不算太重，才松了口气。

“安大公子，你很聪明，但是……太自以为是，你以为我欣赏刚才那个莽夫而手下留情，对你也会么？想要表现自己重情重义，不畏强敌，出发点不错，只不过……挑错了对象和时机。”

安百川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但恁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早不站出来晚不站出来，偏偏在老爹犹豫的时候出手，轩辕冷霜不相信安百川是个白痴，不然他绝对不会让安启山这么紧张。再者说，就算是不忍心弟弟被人折磨，也不至于二话不说直接动手，他应该很清楚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而惹怒自己的后果就是安珞凝会受更多的罪，甚至就这么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