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重华 上+番外——墨雪鸢飞
墨雪鸢飞  发于:2014年0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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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轻微的呻吟唤回了昕榛的神思,轩辕冷霜刚刚有些好转的脸色再次变得煞白,嘴角滑下一缕殷红,额头的汗珠更是如雨点般争相落下。

昕榛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闪身到轩辕冷霜背后,手抵着他的背心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去,谁知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劣。

不消半刻,昕榛被轩辕冷霜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气弹飞,重重地摔在了门上。

素心素竹听到响动赶到的时候,对视一眼,双双执起轩辕冷霜的一只手,对掌输气,两人功力微弱,虽没有被震开,却也无甚助益。

昕榛擦干嘴角的血迹,拿出一粒红色药丸喂轩辕冷霜吃下,谁知他因身体痛楚紧咬着唇,药丸怎么也进不去嘴里。

无奈之下,只好将药丸含在嘴里,小心翼翼地吻上轩辕冷霜的唇,右手轻抚着他的下颚,小心地顶开冰凉的唇瓣,一点一点将药丸送进去。

昕榛的举动让素心素竹愣在那里,惊诧之下竟连输气都忘了。

而轩辕冷霜恍若未觉,当昕榛离开之时,也没有恢复知觉。

“你们停下吧,宫主无碍了。”

素竹素心闻言收手,素心取出手绢为轩辕冷霜擦去额头的冷汗,问道:“武公子,宫主怎么会突然……”

“他在逍遥谷内受了内伤没有好好调理,刚刚动了真气,使得一直被强压着的伤势恶化。”昕榛说道,“你们没发现吗?宫主的内力似乎在急剧流失。”

素竹惊道:“流失?怎么会,宫主难道不是因为受了伤才导致内力不济气息紊乱的么?”

“我想不是,沈宫主说过,冥翼宝鉴能自动修复功体,但如今好似完全不起任何作用,这不是很奇怪么?”

素心问道:“会不会中毒了?”

“没有。”昕榛想了想,说,“先派人回冥宸宫,问问青枫先生吧。”

“不必了。”轩辕冷霜已然醒转,吩咐道,“别去打扰青枫,他问起就说一切安好,素心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素竹说道:“宫主伤势不轻,这两天还是不要洗浴了。”

“我自己清楚,你不必担心。”

“请宫主保重身体。”昕榛单膝跪下,“多少人在盯着我们,宫主答应了青枫先生要平安回去。”

轩辕冷霜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昕榛,过了良久,才问道:“刚刚是你给我疗伤?”

“是。”

“被我的功力震伤了?”

“是。”

“昕榛,你……下去疗伤吧,我的伤势,我自有考量。”轩辕冷霜终是什么都没说,挥手命三人退出书房。

身体不适已然消退了许多,轩辕冷霜自行运气三周天后,再没有心情继续下去,起身走到桌案边,看着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许久未动。

“我希望是我猜错了。”

冰心一片封炎路,炙阳诀出霜雪销。

怅然地看着笔下成句的诗,炎炎夏日,轩辕冷霜竟觉得寒冷。

“素心,你和素竹这两日小心些,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宫主重伤,墨一那边也不要知会,否则我们会很麻烦。”

素心问道:“武公子,宫主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伤?”

“在逍遥谷内遭人暗算,内伤不严重,可能宫主并未重视,而刚刚有人来袭,旧伤未愈身体疲劳之际真气消耗过度,新伤旧患一并袭来,情况才变成这般棘手。”

素竹惊道:“谁能暗算得了宫主?”

昕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宫主什么都不肯说。”

“难道是安珞凝?”素心脸色阴沉,愤然道,“方才宫主与他云雨,响动甚大,没想到他竟真的这般不知廉耻,爬上了宫主的床,我看这次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他心机深沉,一定又在谋划什么?”

素竹不悦道:“素心,宫主的事情我们没资格管。”

“素竹,安珞凝这人没安好心,当初沈宫主怎么对他的,他还不是反咬一口,万一他又下毒怎么办,我们不得不防!”

昕榛思考着素心的话,虽然他并不觉得安珞凝现在会对轩辕冷霜做什么,但是借刀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武公子,您怎么看?”

“静观其变吧,最近不会有麻烦上门。”

“此话怎讲?”

“宫主伤势加重,也是因此。”昕榛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回房。

素心素竹更加不明白,无奈无处问询,只得强压下心中的顾虑。

昕榛心事重重,甫一进房便发现一人正悠闲自得地喝着茶,见自己进来,还若无其事地笑笑。

“你又来了,难道上次我说的不够清楚么?”

“主子,你变了,一个轩辕冷霜就让你乱了方寸?”来者缓缓站起,递上一个碧青色的玉令,“事情已经办完,华山派将不成气候。”

“先对付峨眉,让崆峒坐大。”

“冥宸宫是好助力。”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来找我。”

来人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衣袖下的手掌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因为轩辕冷霜?”

“你问的太多了。”明显的逐客令,昕榛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来人,对他,虽不讨厌,却也不喜欢。

“王者,不需要多余的感情。”说完,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与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昕榛叹了口气,黯然道:“你不该选我做你的主子。”

感情么?爱上轩辕冷霜?怎么可能,我走的路和他不一样,永远不会走到一起,若我太执着,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接下来的三天,客栈很清静,晚上没有游迹屋顶的老鼠,也没有蹲在墙角的蟑螂,更没有流连草木花丛的蚊子。

轩辕冷霜觉得那次耗费真气震慑了那群人实在是很正确。

“宫主,您要不要喝点酸梅汤解解暑?”素心从冰水中取出瓷盅轻声问道。

轩辕冷霜感觉身体不适,便摆摆手。

素心略有些惋惜,看他仍是憔悴的脸色,一时没能忍住,将困扰多时的问题问了出来,“宫主,您怎么会受伤的,是不是安珞凝?”

“安珞凝?”轩辕冷霜笑笑,“凭他?”

“您功夫盖世,怎可能伤的这么重,这几日都不见好。”

“功夫再高,总有失手的时候,素心,我不是无所畏惧的。”轩辕冷霜的语气很平淡,“这次的伤久不见好,多是我自己的原因,可能,安珞凝参与了一部分吧。”

“宫主……”

“你逾矩了。”

素心察觉到轩辕冷霜语气中的不悦,心中虽不甘心,却也只能低身告退。

轩辕冷霜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出神,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伤势加重固然是因为那日妄动真气,但是昕榛,却也是主要的原因,他的真气与自己不能相容,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劲在体内相互冲撞,一直不能相互抵消,以至于冥翼宝鉴无法自行运转,直到昨晚才将其完全导出体外。

“影子,你有事情要禀报我吗?”

一袭黑影瞬间跪倒在轩辕冷霜面前,语气平淡地没有任何感情,“昨日深夜,前日深夜都有人来偷袭,来者应是道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属下八人两死三伤,已经传信回去调派人手了。”

“没抓到活口?”

“没有。”

“影子,你怀疑谁?”

“知道宫主受伤无外乎素心素竹,武公子三人,属下不敢妄下论断。”

轩辕冷霜挥手示意影子退下,受伤一事不一定只有他们三人知晓,真要调查只会平添烦扰,不如顺其自然,狐狸尾巴总会出来的。

第41章

三日来,安珞凝浑身上下都觉得乏力,好像被施过分筋错骨手一般酸疼的厉害,连下床都是一种奢侈,不由得在心里咒骂轩辕冷霜禽兽。而每日里见到冰着一张僵尸脸过来送饭菜收餐盘,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浪费口水的素心素竹,心中的闷气更甚。

身体略微恢复了些,安珞凝正准备去外面透透气,竟碰上了行色匆匆的昕榛,见他一路疾行,心下更为好奇,便跟了过去。

一路尾随到了客厅,安珞凝听到了轩辕冷霜冷静淡然中带了些许冷嘲的声音,便立刻打消了听墙角的想法。

相处了一月,他用这种语调说话便意味着他此刻心情定然不好。

安珞凝不想离开,却也意识到这身打扮走进去实在失礼,便寻了处凉快的角落坐下,大方地偷听。

“轩辕宫主,此事你可知情?”安珞凝一惊,这声音分明是武当掌门太虚,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怎有闲心去关心这等小事。”

“吴庄掌门被杀身亡,这可不是小事!”

“敢问他是哪位?”

“你!”太虚气极,当日冥辰宫内短兵相接,还以抚花手重伤了吴庄,这会儿竟然装糊涂。

轩辕冷霜原本就看所谓的名门正派极为不顺眼,如今这牛鼻子老道摆明了来兴师问罪,更是不打算以礼相待,这儿还安稳地坐着理论不过是忌惮他功夫高强,动起手来没有胜算而已,也顾忌玄贤和青枫。

“道长息怒,大喜大悲不利于延年益寿,上了年纪还是服老。”凉薄的口吻,事不关己的态度,太虚极力压抑着胸中怒火,怒瞪着轩辕冷霜。

一旁的小道士见自己掌门这般受辱,当即上前喝道:“不可对掌门无礼!”

“小道长虽是出家人,只论闻道先后,但也不可轻忽长幼之序。”昕榛笑道,“说起来宫主可算是太虚道长的前辈。”

“胡说八道!你……”太虚已然稳下了情绪,抬手示意小道士莫再出言顶撞,“轩辕宫主,华山派吴掌门五日前死于寒冰掌,此乃冥宸宫沈宫主的独门绝学,华山弟子群情激奋,势必要沈宫主出面给个说法。”

“区区寒冰掌就认定是沈薇下的手?荒谬……”

“那宫主以为怎样才算是证据确凿?”

轩辕冷霜听得出来,太虚已经在极力地压抑着怒火,无所谓地笑笑,“吴庄中了抚花手已经是废人一个,有杀的价值么?”

“一条人命怎可如此评断!”

“敢问今日若是华山派一个烧火打杂的死于寒冰掌,太虚道长可还会踏足在下所居的院子?佛道同出一脉,佛曰众生平等,不知道长如何看待众生。”

太虚无言以对,若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断不可能前来讨说法。

“众生平等,侠之大者当兼济天下,但是事实上,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用来哄骗小孩的话罢了,你们能再虚伪点么?”

“宫主,现在老道是在与你说吴掌门的事情,请不要扯开话题。”太虚实在不想与轩辕冷霜再说下去,话不投机半句多,早些了结事情早些离开。

“我不是说了么,等你们有了切实的证据再来。”

“那好,吴掌门之死暂且搁一边,三天前,有人在华山目睹沈薇杀了两名峨眉派弟子,这当如何解释?”

轩辕冷霜还未开口,昕榛便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炎天门少主叶飞三日前失踪,有人见过当天傍晚他来找你,敢问宫主他现在何处?”

轩辕冷霜没有回答的意思,昕榛开口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大概在哪个花街柳巷醉生梦死吧,说起来逍遥谷不是离这儿很近么?”

“凌云庄二小姐安雨珊前日出现在汾阳,但如今却如突然消失一般,怎么都找不到人,宫主可知?”

太虚像是铁了心要问轩辕冷霜,将“宫主”二字咬得极重,但是这一招没能奏效,昕榛笑道:“安珞凝在这儿,安雨珊嘛,姑娘家离家出走无非是为了情郎,正好叶飞失踪,说不定两人正在一起卿卿我我,这等私事道长也有兴趣么?”

“既然如此,贫道告辞!”太虚心知再问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恨恨地一扫拂尘,愤然离去。

昕榛百无聊赖的点点头,看向轩辕冷霜,“宫主,太虚这次前来,恐怕那些人已经在谋划怎么对付我们了。”

“少林一直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这次来的却只有太虚老道,还不够明显么?碍于玄贤和我的关系,少林很难做啊……”

“那么关于沈宫主……”

“被诬陷的又不是我,我担心什么,你说是吗?安公子……”

昕榛一惊,这么长时间他竟没有发现有人偷听。

“我没想要偷听。”安珞凝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走进来。

轩辕冷霜说道:“我知道,不然你怎么会不压抑呼吸声呢,太虚在气头上想必没有发现,昕榛则是太专注也没能发现,虽是如此,我还是不得不赞叹一下安公子,青枫的呼吸吐纳之法倒是学了十成十,难怪年纪轻轻功夫不赖。”

“宫主过誉了。”

“昕榛,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安公子说。”

“是。”昕榛警惕地看着安珞凝,给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而安珞凝从容淡定,丝毫不为所动。

“坐下吧。”轩辕冷霜拾起坐上的茶杯浅啜一口,“太虚老道说的事情,你的看法呢?”

安珞凝不紧不慢地坐下,竟也玩起了太极,“要说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假话有什么区别?”

“真话就是,我希望这件事情不管真假,都能激化正道人士与冥宸宫的矛盾,这样便利于我牟利。”

“那假话呢?”

“我刚刚在开玩笑。”

“呵呵……”轩辕冷霜放下茶杯,笑道,“你的玩笑我会记得。”

安珞凝虽不愿与轩辕冷霜说这些,却也不得不为,“陷害人不需要理由,只需要结果,他们的目的还没能达到,若是此时釜底抽薪那么……”

“凝儿,你爱沈薇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安珞凝很是疑惑,印象中的轩辕冷霜,绝不可能会问这种问题。

“不回答?”

“云涵希望我怎么回答?”安珞凝反将一军,将问题还给轩辕冷霜。

轩辕冷霜没有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在考虑要不要永远把你捆在身边。”

“你!”安珞凝愤然,困在他身边一辈子,岂不是一生都要这么窝囊地受制于他。

“凝儿,你的滋味儿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如今暖床人已是名副其实,何不长长久久呢,难道做的时候你不快乐?”露骨的戏谑之意让安珞凝更为愤怒,即便轩辕冷霜说的是事实,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多了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骄傲感。

“那又如何?安珞凝还是安珞凝!”

“你会答应的……”说话间,轩辕冷霜已将安珞凝禁锢在怀里,轻咬着他的耳垂,低语道,“凝儿,心甘情愿四个字,你会亲手写给我的。”

挣扎无果的安珞凝,反而平静了心态,“要不要打个赌,若我赢了,解药给我,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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