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成跟魏胜详细的说了卫星村的计划，喝了差不多5瓶矿泉水。魏胜听着脸上忍不住泛起红色，眼色未变，缓缓的说：非常好，可是这么大的计划，我们那能搞到这么多的资金？

这就是重点了，李铁成故意放缓语速，慢慢说：我们申请贷款。

魏胜抬起头来，笑一下，说：我知道，可是你知道要多少吗？

李铁成天天干的嘴唇，接着说：我们把天水的I，II抵一部分。魏胜无耐的笑笑说，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啊。

李铁成看准时机说：蓝阵大厦和龙河社区能不能也用用看。

魏胜心里猛一抖，这小子果然是谋划好了。魏胜不动声色的喝口水，抬眼看着李铁成热切的眼，半天没有说话，这时候断然拒绝很可能不好收场，于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说：铁成，这是大事儿，要是不成功，我连养老的地方都没了，你让我想想。

这已经是魏胜最好的答复，李铁成不敢再往下追，点点头，谨慎的丢过于句话：那我去接骄阳了，他老在高旺楼也不是办法，过几天我想办法叫他回来。魏胜的脸上马上挪动起来，挥手摆摆说：你快去吧，车你随便挑啊。李铁成答应着离开。

魏骄阳看着心情也不错，李铁成侧脸看着他笑，忍不住手伸过去，魏骄阳拦住他笑着说：别闹。李铁成那里肯听，把魏骄阳的座椅靠背调平，反手解开魏骄阳胸前的扣子轻轻一拉，半个柔滑的肩膀露出来。魏骄阳懒得阻止他，懒懒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瞄着外面，嘴角向上翘，偶尔被弄痒了，一抖躲一下，笑着说：你好好开车，我不追求跟你一天升天啊。李铁成也笑了，看着前面并不说话，只空出一只手半开玩笑的把魏骄阳按回到椅子上揉着，他爱死魏骄阳的皮肉给他指尖带来的微电的感觉。

李铁成把车停好，看见魏骄阳朦朦胧胧的样子，坏心起，把手头的矿泉水瓶拧开，悄悄对着魏骄阳的胸口倒下去。魏骄阳啊一声立起来，眼看恼了，李铁成笑呵呵的赔不是，看着他有点儿湿的样子有点儿急的去扯他。魏骄阳一缩头推他一把竟然钻到后排座上去了。李铁成那里肯让也跟着挪过去。魏骄阳笑着躲阻止李铁成，说：会被看到的。回家，回家行不行。李铁成那里肯听，捧着他的脸吻着。魏骄阳看着不行，使劲儿推他。李铁成挪开些，扳着魏骄阳的肩膀喘着气，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的苏白，脑子不转脱口而出：有不被看见的方法。说着自己叉开腿坐在椅子上，但看见魏骄阳收了玩笑的表情陌生的看着他，有些后悔，尴尬的收拢，干咳一声，说开个玩笑。魏骄阳没说话，默默系上扣子。李铁成毕竟心虚，打量着魏骄阳，说：我就是开个玩笑，这有那么严重吗？魏骄阳微微一笑，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儿贱过了。李铁成脑子一乱，哈哈的说：是啊，是啊。我们还是回家贱吧。说完快速拉开车门。魏骄阳看着李铁成的身影微微一怔。

戚向北拿着李铁成卫星村计划慢慢看着，虽然只是一部分并不完整，但已经让戚向北非常震惊了。他最早注意到李铁成就是天水I期，那时天水湖刚通，很多人来天城度假，天城人疯了似的开发别墅，高档生活馆等等。李铁成却在高望楼对面偏后的一片地开发了一排高密度阳光小户型，却又比普通的小户型多了20多平米，这就是著名的天水I期。刚开始行内的人多不以为然，结果没到2年，购物中心的建立，小学的完善，让天水I期变成非常耀眼。李铁成没有停止脚步，在I期成功的当口，他又开发了天水II期，这一次他做了低密度高排中高档酒店式公寓。这一部分恰当的把物业也收了进去。II期时，很多人都劝他趁热请个大明星来做广告，李铁成却没有，他做了楼王。出事后，不但没慌反而坏事儿边好事儿赚足了声望。楼王据说后来被李铁成低价送人了，这个人和以后的新村计划有着密切的关系。

李铁成的卫星村计划跟自己的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更有新意，几乎考虑了每个细节。戚向北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恨苏白只给他弄到了上半部分。也不能怪苏白，魏胜一直不想推动这个计划，一是风险太大，二是不想李铁成闯得太猛。他从根本上就没看上过李铁成。

戚向北看着自己桌面上的两件东西，李铁成的卫星村计划，魏骄阳的书。当他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是一种震惊，想不到这孩子天分如此高。这是魏骄阳在英国学习时写的一本书，《土地的记忆》，里面记录了不同国家不同的土壤的品质，多种植物种植和防止土质营养流失的方法，期间还穿插了很多本国异国的花园设计和介绍。最初是用英语写的只在英国发，后来被翻译成中文在国内发行，是现在很多学校的推荐阅读的辅助材料。戚向北翻开书的第一页看到一段作为导读的文字：土地是有记忆的，花草茂盛之时它有生命的记忆。开垦时，它会散发出甜美的味道，给人溢美温暖的记忆。每个春天，他们都会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吸引你的注意，他们在你的庭院里，和你等待新的生长。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却从不急于知道和想象。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和你相约来一次短暂的旅行，忍心拒绝吗？

戚向北朝后仰头想着李铁成和魏骄阳。不由的念叨：魏胜啊，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两个人物，一个左膀右臂，一个自己的亲儿子，落他手里，都成什么了。真是老天瞎眼。

13

李铁成的乡亲们要来了。

李铁成对家乡的概念很淡。小时候孤儿寡母辛苦的活着，也没见自己有多少乡里乡亲。他妈妈去世后，跟家乡的联系几乎断了，前2年有人听说李铁成在大城市里混的好往上贴打打饥荒，但都被李铁成不冷不热的拒绝了。这样的事情是牵扯不完的。李铁成打定主意不开这头。

这一次是小时候的玩伴狗儿打电话问到脸上，又是给村里有点儿地位的老辈看病，实在不好拒绝。七叔这几年腿总是发抖，想来天城找个好点儿的医院看看。李铁成建议他们到北京去看，可狗儿讪笑着说北京那么远走不过去，天城离的近些，再说这不是有你在天城嘛。李铁成无法，只好应下来。结果不出所料，立刻拉出了一个看病队伍，一共五人。狗儿带队，七叔，七叔的两个儿子，修国修平，加上一个邻居家的儿子。结果邻居家的儿子给人干活摔断了腿来不了。就变成了看病四人行。

他们来的那天李铁成正好有会，魏骄阳自告奋勇帮他去火车站接人。魏骄阳自从严峰回来后不再每天去高旺楼，而是待在电脑前忙着什么。

临走，李铁成非常担心，嘱咐了很多话。魏骄阳不耐烦的挥挥手，推他出门，还是笑嘻嘻的模样。李铁成看着他这幅没心肺的样子不由叹口气，怎么说魏骄阳和他们不同，到底是金枝玉叶，前天让他回家住他不肯，见了面还不知道什么样子。

一天李铁成都毛毛躁躁的，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心里更不托底。到下午魏骄阳短信说已经到家了一切顺利，才略放下心。

一下班就立刻赶回家，进门一看，人整个愣在那里。

一堆人坐在厅的地板上，摊平很多张报纸，上面堆满了吃完的果皮瓜子花生壳，随处放着大布袋样的包，四面窗户开着还是雾蒙蒙的，一堆人围坐在一堆零食边儿上，喝茶吃东西，大声的谈笑。魏骄阳盘腿坐在正中间，手里拿着一把花生，嘴里嚼着，听他们说笑话高兴的脸发红，时不常兴奋的插进话来：真的？真的？这些人逗魏骄阳有意思也挣着脖子粗着声音肯定的答道：真的。当然是真的。

魏骄阳最先看见李铁成，高兴的蹦起来，跳着避开地上的东西，说：你回来了。其他的人见到李铁成反而有些局促，没刚才那么放肆，都跟着站起来。

李铁成看看魏骄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和大家打招呼，说我换件衣服，马上过来，你们聊。

李铁成换了衣服出来，看见大家已经开始收拾垃圾整理包裹了，问道：七叔呢？魏骄阳收拾着地上的东西，答道：在里间睡了。七叔说他不惯和别人一起睡，所以原来收拾好的我都拿出来，让狗儿哥他们睡茶室吧。李铁成不易察觉的皱一下眉，走进里间。七叔躺在那里。七叔看见李铁成进来忙起身，被李铁成扶住。七叔笑着说：铁成，这次要麻烦你了。李铁成笑着说：别这么说，您好好看病。七叔点点头，看看外面，低声说：你这个兄弟真不错，明明是个城里的娃，却是个实心肠，不错，不错。李铁成笑笑没接话。七叔撇一眼李铁成，问道：他是你学生？李铁成看七叔突然觉得这称谓有些陌生，还是点点头。七叔哦了一声，脸上有些打主意的表情，不甘心接着问道：那他住你的吃你的，给你交租吗？李铁成心机灵一下，笑了，说：看您说的，这房子有一半是他的。我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所以和他搭伙儿买的。七叔睁睁眼，再谈魏骄阳有了些礼貌的态度，哦了一声点点头。又看看外面，悄悄倾身过来，说：那你可要留心，将来不好分，不过有七叔呢。有事情说一声，大家都过来帮你。李铁成心里一阵厌烦，脸上还是笑着，说：您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

到客厅看到他们基本上都收拾差不多了，不由松口气。李铁成到厨房看还能做些什么，魏骄阳跟过去站旁边好像还很兴奋，说：笑死我。你知道他们给我讲什么嘛？李铁成眼没抬手没停，问：什么。魏骄阳笑着捂住肚子，说：他们说，呵呵，村口有头驴发情了，就使坏，又找了头公驴给它头上带了朵大红花，结果那头发情的驴没命的追，直抬蹄子，还那样，哈哈。

李铁成看着魏骄阳，好气又好笑，说：这你就笑成这样。

魏骄阳一转身靠在台子边上，面冲着李铁成，长出了一口气，偶尔还笑两声。

李铁成侧头看看魏骄阳，因为笑多了脸上的潮红色还没退去，圆领的蓝球衫松松挂在身上，脖子下面的锁骨若隐若现，手没敢动，脸上却笑了。

魏骄阳看李铁成低头笑，眉眼间有些流离，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跟着笑了。两人就这么呆着，相对笑，一时无话。

晚上因为睡觉的事情吵成一团。本来一共有四间房，两个卧室，一个茶室，一个书房。李铁成和魏骄阳商量着，魏骄阳还睡屋里。茶室和卧室各安排两个，他睡书房。结果七叔看到魏骄阳睡了主卧，非要自己也睡一间。结果就多出一个人来。魏骄阳洗了澡早早坐在床上看他们在那里闹，狗儿抱着被子往魏骄阳的屋里蹭，嬉笑着说：我就和我这小兄弟挤挤得了，啧啧，这么大的床。说着就往床上爬，魏骄阳坐在床上有些不自在的看着他没有让的意思。李铁成知道笑归笑，闹归闹，魏骄阳长这么大浴室和卧室这两样东西都是单独用的，这次李铁成坚持不让他们用套间的浴室，只让他们用外面共用的，不理几个人等的不耐烦，七叔不高兴。

眼看狗儿已经到床边，魏骄阳的脸色开始有些僵，李铁成两步过来一把把狗儿揪出去，喝道：你去睡厅，要不然和修国修平挤挤。狗儿那里肯，边躲着说：我小兄弟还没说话呢，这么大的房间还用挤啊。又不是闺女怕什么，是吧。说着还舔着脸往过走。魏骄阳没动，就是略带些好奇的打量他，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李铁成快急了，一拽他。正牵扯着，七叔冲出来骂道：狗儿，让你挤你就挤，人家金金贵贵的和你挤，不嫌你脏啊。

这一吼，都静了。魏骄阳低低头没说话。狗儿一甩被子扭身离开。修国修平老实，只给李铁成慢声陪不是，不一会儿都退出去。李铁成看他们都各自回屋，叹口气坐到床边，把魏骄阳轻推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魏骄阳躺着看了看李铁成，又往门外看看，笑了，悄声说：你晚上真睡书房啊。李铁成点点头，也笑了，拍拍他。

狗儿去找修平修国兄弟，没一会儿屋里安静下来。李铁成揉揉发胀的脑袋，打开电脑理文件。差不多弄完快2点了，想着再看会儿书就睡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魏骄阳笑着溜进来，顺手把门带上，坐在李铁成旁边的沙发椅上，双脚圈起来，一伸胳膊抱住，缩在沙发椅上，问道：你干嘛呢？还不睡。

李铁成看看外面，笑着说：我等会儿，再看会儿书。你怎么不睡。

魏骄阳摇摇头，说：我来找指甲刀，你看，指甲长了。说着拿过李铁成递过来的指甲刀，要了张纸垫着，嘎嘣嘎嘣剪起指甲来。这种声音在深夜里让人听着特别烦，但李铁成却兴趣盎然，也不看书了，支着头侧着脸瞧着魏骄阳剪，有点儿背光，魏骄阳几次没对准眯着眼睛来回看。李铁成等不急抽纸倒了顺着垫在自己腿上，把魏骄阳的脚放上来，灯调过来，拿起指甲刀接着嘎嘣嘎嘣剪起来。魏骄阳乐得省事儿，人整个舒服的靠在沙发椅上，下意识咬着手指关节，隐隐笑着看李铁成一丝不苟的剪着。

剪完了，李铁成还饶有兴趣的用锉面磨平，弄得魏骄阳咯咯直笑。他不笑还好，笑的李铁成彻底疯了。放了剪刀，一抬魏骄阳的腿压住，魏骄阳整个人被压在沙发里。魏骄阳笑着想挣脱，轻声说：别这样，会被发现的。这种偷的感觉惹得两人心痒，李铁成看看表，轻压着魏骄阳，凑到他耳边说：快点儿应该行。魏骄阳被压的气短，就是忍不住笑。李铁成用力过大头磕在椅背上，也顾不得。魏骄阳皱着眉头哼出声来，李铁成赶紧捂主他嘴，喘着气说：安静，安静。魏骄阳本来被压的难受，结果一听李铁成这么说，自己捂着嘴笑起来，可又忍不住不哼哼，到最后脸都抽抽了。

完事，魏骄阳还是抱着腿缩在沙发椅上半眯着眼睛快睡着了。李铁成推推他说：回去睡吧。魏骄阳抬眼看他问道：你呢？李铁成笑了，催着他。

李铁成竖耳朵听着魏骄阳的门轻轻关上，展展身体，松了口气。

14

戚向北去医院看手腕，摔的不轻，治疗了一段时间才有些好的征兆。正从医院出来，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一张单子站在医院大门口，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发短信。戚向北给司机打个电话让车留下人先回去，他要自己开走办事儿。安排好，快步走到魏骄阳身边，拍一下他肩膀，说：干嘛呢？

魏骄阳一抬头看是戚向北微微一笑，说：没什么。你呢？

戚向北晃晃手，说：复查，上次摔的。

魏骄阳想起是救自己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还疼吗？

戚向北摇摇头，说：就是开车费劲点儿。说着眼睛瞟魏骄阳，却没什么动静。

无耐，戚向北接着说，你要去那儿？我拉你一段儿。

这话让魏骄阳来了情绪，高兴起来，说：真的？

戚向北点点头。

魏骄阳一拍手，说：太好了。你等等，我叫一下他们。

戚向北还没明白，不就他一个人吗？没一会儿，他看见，魏骄阳，还有他身后的4个人笑呵呵的冲他走过来。戚向北有点儿找不到北，木然站在那里看着

戚向北还没明白，就看见魏骄阳高高兴兴的给其中一个老人拉开前座的门，七叔死也不肯坐进去，一定要跟狗儿他们坐一起，没办法，魏骄阳只好自己坐到前面。戚向北傻在那里一时无法处理这个突变，问魏骄阳：这是你朋友。魏骄阳随意的答着：不是，我老乡。那些人听魏骄阳这么介绍也都一怔，又立刻附和着。

戚向北完全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按魏骄阳的要求开到了小区门口，看见这群人轰隆隆的下车，做梦一样。魏骄阳等他们都下了，真诚的看着戚向北，说：戚叔，谢谢。说完开门离开。戚向北僵硬的看着魏骄阳他们一行人离开，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你叔够有钱的。魏骄阳用力的点点头，说：嗯，嗯，他可富了。这话换来一阵唏嘘声。

戚向北看着魏骄阳离去，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司机很奇怪他变卦，戚向北不想解释只狠声说：快过来，我手疼！

高旺楼在一个下午被拆掉了，周围拉了警戒线，除了维持道路的交警，就是一些路过的行人，没有领导，没有记者，也没有怀念的人。

魏骄阳陪着严峰站在对面的一个高点上远远看着。魏骄阳有点儿担心老人会不能接受，结果严峰很平静，偶尔还会讲一些早年高旺楼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