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维收起了微笑，李光博的嘴角却还是挑着的。

「要完全不被怀疑是困难的，总是得准备很多说法、很多面具、很多预设的情境，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就会有人藉着聊天或是开玩笑来试探你，就像挖掘八卦或娱乐，如果回答的好就能让这个剧情标上完结，他们会逐渐遗忘这个怀疑，直到时间足够让他们再重新怀疑一次。」

李光博终于抬眼望向邢维，既然要交往，不管这个人懂多少，很快他也得面对这种事情。

「信任的朋友和酒吧的范围，是我们仅存的可以脱下面具的地方，虽然不可能会出现真实的面貌……但你的确在我最没防备的时候试探我。」

「……我还是想道歉，可是我现在觉得我的对不起好没价值……」邢维忍不住把头磕在桌上。

「没关系啊，我早就原谅你了，」李光博声音语气表情都没变，眼中闪过的坏心眼倒是有点满足。「只是趁这个机会控诉一下你的恶行。」

趴在桌上的人有一点点想把自己埋起来，但既然被控诉就代表没事了，所以埋头又偷偷傻乐老半天，乐完干脆就继续趴在桌上，免得在店里太过显眼。

至于要谈什么，邢维觉得先听听就对了。

李光博经历的那些他都还没经历过，当然每个人的情况也都不同，但既然要圆谎，如果真有这个『如果』，提前串供的确比较好，不只是因为同事和其他朋友——

「小光，」

「嗯？」

「我的父母，不是好人，」唉，好快就体验到这种烦恼。「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朝一日他们打电话刺探你，不用太客气。」

刺探？

上次就听邢维侧面叙述过父母的作风，显然他可能还是想得太含蓄，刺探可是比试探更不客气的作法。

「我知道了。」只剩一口的啤酒在回温后发出甜甜的香味，串供串得钜细靡遗反而有问题，所以李光博并不打算一次解决。「走吧，散会。」

「哎！？」散会？！「就这样谈完了？」

「我还不够了解你，串供也串不出什么东西。」这是实话，当然顺便刺激一下邢维。

李光博行云流水地结帐离开，邢维自然也只能跟出去。

「我往这边走，坐捷运回去，」李光博指着他右手边的方向。「你怎么回去？」

「……我开车，所以得走回去。」依依不舍地握住李光博的手。「我不认识走回去的路，而且我今晚也才喝一瓶啤酒……」

「……喔，然后？」啊，糟糕，我可以笑吗？

「……」叹气。「不好意思，请陪我走回去，然后我会开车送你回家。」

「酒驾。」

「我半个小时前就喝完了。」而且走回去大概又是半小时。

这次李光博不说话，就只是望着邢维微笑。

「好吧，」邢维有点害羞的举手投降。「我承认我好像有其他企图。」

「好像？」

「……我有。」唔，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反正……这算一种好迹象……所以……我一个月没看到你了。」

多让我看一下，摸一下，所以陪我走回去吧。

「嗯哼……」

李光博甩开邢维的手，朝与回家完全相反的方向走，邢维愣了楞，等听到笑声远远传来，才晓得对方答应了的快步跟上，等他追上，笑声也收敛在嘴角，只是再想握住李光博的手，却被躲开了。

「热。」

「一只手能有多热……」虽然抗议，但李光博这么说，邢维也没再坚持。

回程时的对话更少，逐渐进入深夜的城市终于有了休息的气氛与温度，依然很闷热却比白天好，即使如此被冷气吹干的汗水又一点点冒出来，想着下班了身边又只有邢维，李光博边走边松开几颗扣子，解开领带随手换了个结法，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又不会太邋遢。

「怎么了？」整理好松松的结才发现邢维一直看着他，表情既赞叹又好奇。

「很厉害，」邢维边摇头边鼓掌。「这辈子大概都学不会，所以我看就好，免得你教我还要生气。」

「我没打算教你。」帮你打比较有意思。

「唔……」被这么干脆的放弃比想像中受伤……

走回Wait附近的街道邢维就认得了，只是既然要再走一段才有捷运，李光博也就不介意陪邢维多走点路，至于搭邢维的车回家，说实话李光博还真的完全不考虑。

似乎也知道李光博不打算坐他的车，在找到车子、李光博正要说再见的那刻，邢维又眼明手快地抓住李光博，但他总不能强迫李光博上车，所以只好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用眼神殷殷期盼地盯着李光博。

「就这么想送我回去？」这种眼神简直跟大狗没两样嘛！

「我保证不会上楼。」邢维保证，眼神诚实无辜。

「好吧。」的确不想让邢维跟自己回家，至少今天不想。

李光博苦笑摇头地坐上车，让邢维帮他关门，看邢维绕到另一侧上车锁门，插好钥匙，启动引擎之前冷气送出强风，李光博转头寻找车窗按钮想降下车窗排出热气，一只手却横过他眼前，扳过他的脸——

邢维的唇重重欺上，在他想挣扎的时候座椅被放倒，邢维整个人贴上来、压住他，充满渴望的吻带来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和热度。

李光博想拒绝，分不清是出于不甘抑或明知对方有企图还上当的怒气，但他不只是在狭窄空间被压制，还有很多干扰他坚持的诱因，依然与熟练无缘的唇舌利用惊讶侵入他口中，充满渴望，却没有强烈的侵略性……算了。

抬手环上邢维的肩膀、放松身体，稍稍偏头调整角度让吻能更贴合，勾着邢维的舌头在口中移动，一点一点教导这个人他喜欢的接吻方式，然后感觉那些舔舐勾缠磨蹭经过诠释之后，换了一种风格地缠上他，渐渐地就有点喘不过气。

「邢维……唔……」

李光博想出声制止，可是湿润而略微低哑的嗓音只是让邢维更舍不得放开，邢维拉出李光博的衬衫下摆，潜入衣里，手掌贴上被汗水浸润的腰侧，有些黏腻湿滑的触感吸住手指，身下的人明显一颤。

因为觉得可爱而忍不住轻轻摩搓，李光博哼了哼，背上的手滑下来按住他的手，原本微敛的眼睛不知何时正盯着他，邢维正觉得被那双眼吸过去，就传来一阵疼痛。

「唔……」

邢维痛得有点双眼含泪，乱来的手也没空乱摸只能捂住嘴，看李光博一双还带有情欲的眼睛也跟他装无辜，挑着嘴角轻轻喘气。

「咬舌头才不容易被看出来，痛一下就过去了。」咬嘴唇太容易被看出来。「邢维，乖，我知道你没想过我会咬你，」笑着拍拍邢维的头，拉开他捂住嘴的手，在唇上亲两下。「但是你让我只剩这里可以反击了。」

疼痛终于过渡到可以开口说话的程度，但因为被咬的是舌头，声音听起来就很含糊。

「我就只是……」呜……真的没流血吗？好痛……「上次被你吻了之后念念不忘……想说车子里终于可以亲你了……」

「你还真老实。」老实得让我心情复杂，早知道我就咬用力一点。

因为还是痛，所以邢维呜呜两声，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明知道不可能继续，还是压在李光博身上不肯走，那种说不清究竟是不是意犹未竟但就是舍不得离开的纠结表情，让李光博发出笑声，搂着邢维缓慢亲腻地抚摸背脊，对方没有丝毫厌恶别扭的表情比充满渴望的吻更令他安心，更别提邢维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温存，嘴唇贴着他的脸颊脖子一直蹭。

「你该起来开车了，邢维。」

「先让我把过去一个月的份抱完。」

抱抱摸摸捏捏蹭蹭，因为动作真的没有太多的欲望所以还能忍耐，但不只是热度再次上升，酥痒的感觉也一丝丝地窜动累积……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扯扯邢维的头发，强迫那颗头抬起来面对他。

「开车。」沈声。

「……好。」

邢维听话地翻回驾驶座发动车子，李光博因为觉得自己好像在调教狗而有了一点点的好笑和郁卒，等邢维一路乖巧时速标准地把人送到公寓楼下，临下车前邢维又像只无尾熊一样的巴住他。

「这么喜欢抱着我？」李光博配合地摸摸头发脖子再拍拍背脊，啼笑皆非的表情很柔和。

「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邢维叹口气，李光博原谅他，今晚也对他很好，但不代表就接受距离被拉近，反而会因为这样拉远一些。「这几天铁定约不到你。」

「对。」李光博呵呵呵地轻笑。

「所以我正在储值。」任性抱。

「我知道，」李光博看看车上的时钟。「再给你五分钟。」

知道罗唆的话一分钟都没有，所以邢维干脆闷声抱着，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自动放开，看李光博夸奖地摸摸他头顶。

然后抚摸头顶的手滑过脸颊，手指轻轻的顺着线条，从喉结移动到领口，眼前的笑容瞬间异样地妩媚起来，用带着点邪气的坏心眼贴近他，扯开他的领带，轻巧地解开扣子……

「……小光？」

「虽然没有约定，」李光博贴上他的耳朵，低柔的言语跟着气息一起骚动神经。「但是让你更期待下次见面也不错。」

说着，含住耳垂，在唇齿间轻轻吮咬，反过来倾身把邢维压在车门上，身体暧昧地磨蹭着，舔吮和轻啃交错的吻从颈侧一路吻到胸前，低头隔着背心在乳尖上咬一下后，又抬头含上邢维滑动的喉结。

吻再次一点点、一点点的向上，直到邢维再次对上李光博几乎可以称之为恶意的戏谑眼神。

「晚安，邢维。」

趁邢维无法动弹的时候飞快下车关上车门，却又站在车门边等邢维凑到副驾驶座降下车窗，巴在窗边仰头看着他。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多谢夸奖。」

＊＊＊＊＊＊

李光博多少知道邢维的亲腻举动不只是渴望，也带有类似自我确认以及让自己安心的意味在。自从确定交往的那天之后他们又隔了一周才见面，并不是李光博刻意冷落邢维以兹报复，而是他真的刚好没空。

每天的电话或着讯息往来就像以前一样不曾断过，只是现在邢维更渴望听到声音而不是看到文字。因为知道李光博不会用忙碌来敷衍他，而且中午时间打电话给李光博的确五次里有四次还没吃午餐，连晚餐时间也比以前更常拖到八点以后，让邢维一整个很心疼。

「谁加班不是这样？」李光博带着耳机讲电话，虽然分心手也没停过，现在哪家公司都很难申请到加班费，能早点走就少亏一点。

「……我帮你买晚餐送过去？」反正你公司也没有特别远。

邢维边说边拿出李光博的名片打开估狗地图，确认距离真的没有很远。

「你嫌我不够忙？」你来了我加班的效率何在？「总之谢谢你的电话，我先去忙，能见面的时候我会打给你。」

于是等再见面的时候，难得邢维没有摸摸抱抱，而是仔仔细细把李光博看一遍才抱上去拍两下，开着车带人去吃药膳补身体。

「难道你每次加班完都来进补？」这么补下去没问题？

「嗯？我最自豪的就是皮粗肉厚恢复力好，」乌骨鸡骨啃得干干净净，果真是技术老练的吃货。「可是我觉得你该补一下。」

「——难道我就有这么娇弱！？」

「也不是……」嗯，虽然体力比我差，但其实也很不错……「反正我就是觉得该带你来补一下……喔对，我心疼你。」

把话说得让人从无力到有杀意，就算结尾的理论上是甜言蜜语，李光博还是决定喝汤就好，不予回应。

心意当然是妥当地收下。

接着加班终于告一段落，碰面的次数也开始变多，散步、运动、或者在车上时，不论是越来越熟练的吻还是拥抱牵手，李光博都不曾拒绝，但回应却都是教导大于享受。

邢维很期待李光博能展现之前在车上那样的表情姿态，但最终他发现其实对方很少主动碰触他。

「为什么？」

在某个『这样天天喝酒不是办法，我们喝点别的吧。』的目标转移周期中，邢维在咖啡的香气中提出他的问题，而李光博愣了愣，带点尴尬困扰害羞的表情揉合成一个笑容，先是移动视线确定还算安全，才轻轻开口。

「我只是觉得，你会需要习惯。」

「但我很喜欢那天你压住我的表情。」

因为是在公开场合所以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李光博觉得耳根发热，虽然没有脸红却红透耳朵，端着咖啡又觉得这时候喝未免有些刻意遮掩什么的感觉——这家伙喜欢被压他不是应该调戏回去才对吗？！

「看来我似乎太谨慎了，」终究还是放下杯子，既然这样也不用刻意喝完消磨时间，因为他们或许可以用今晚剩下的时间试点别的。「走吧。」

「不喝了？」

看李光博把杯子推给他，邢维也就笑着喝光，然后跟着走到店外。

虽然不晓得李光博想到什么，但他的确觉得李光博不需要忍耐。

而李光博似乎终于醒悟不用这么客气谨慎，所以在邢维送他回家时，久违的邀请对方上楼。

站在客厅中央抽开领带，李光博转头看邢维还站在玄关，于是笑着伸手。

「怎么不过来？」

邢维眨眨眼然后走过去，也笑了。

「突然不确定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样。」

「应该还是不一样，」李光博笑道，看邢维露出孩子气的失望，然后抬手把抽下的领带蒙上邢维的双眼。「别动。」

「为什么蒙眼睛？」感觉领带在头上绕了一圈，打结固定，邢维伸手摸摸，听话的没有去动。

「晚点你会知道。」

感觉李光博牵着他移动，并没有走很远，接着他被领到沙发上坐着，然后沙发又是一沈，温度与重量让他知道李光博跨坐在他大腿上。

既然开始交往就不可能让自己那么无知，但小光说不一样，那显然……应该没有用到……咳嗯，所以现在要做什么？

「别紧张。」

领带被抽走，扣子被解开，邢维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然后小光牵引着他的手，从膝盖缓缓向上抚摸，直到手掌贴上腰部紧实而带点湿气的肌肤，他才知道小光也解开自己的衣服。

牵引的手放开他，转而抚摸他的身体，似乎在微笑的嘴唇挑逗地吻着，偶尔在亲吻时吮出响亮的声音再被他含住，顺从他的希望吻得更深，然后又跟着不断滑动的抚摸缓缓向下。

当吻停在颈侧上反覆吮吻的时候，邢维因为感觉到下体被抚摸，而浑身一震。

手停下了。

「觉得恶心？」

颈侧细碎的吻还在持续着，邢维摇摇头，迟疑片刻手也摸索着摸向对方胯下，在感觉到那份温度的同时，听到颈侧浅浅地倒吸一口气，然后鼓励似地贴着耳朵亲了几下。

不觉得恶心，但不知为何有点慌张……邢维贴着的手毫无动作，李光博却已经解开邢维的西装裤，先是隔着内裤揉搓，然后略略拉开让那亦发精神的器官露出来，伸手握住。

露骨而舒爽的刺激让邢维不禁手下一紧，李光博随之逸出带点忍耐呻吟，因为看不见，所以其他的感官都变得敏锐，他觉得更热，感觉到手掌下的器官又鼓起一些，感觉李光博的双手贴着他的阴茎从尖端向下滑动，然后捧住睾丸缓缓揉搓。

刺激得让他忍不住想咬些什么，对着李光博裸露的颈脖一口咬住，然后听着短促哀鸣改咬为啃，学着李光博的动作边啃边吮，手也终于动了起来。

自慰这种事每个男人都会，却不见得会用在别人身上。当手真的碰触抚摸另一个男人的性器，或许还是意外没有违和感，但慌张的感觉却没有减轻，随着李光博颤抖的呼吸和撒娇般的磨蹭反而更加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