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关系——隐身斗篷
隐身斗篷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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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许久,终于缓缓撕掉了。

4.

午间阳光正好,商和文站在墙边,静静望着落地窗外在草坪上嬉闹的赛斯发呆。

而他半躺在沙发上貌似在看书的主人,也莫名注视他很久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但是总觉得从那天起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有点微妙的尴尬和沉默。

将书随意扣在胸口,季柏雍索性闭上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那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向墙角的中央空调。

冷风……逐渐变弱了。

他听着商和文走向门口,忽然开口道:“过来。”

商和文身形一顿,他望着门框轻缓的做了两个深呼吸,转身走到沙发边,弯下腰道:“您有什么吩咐?”

季柏雍沉默地看着仰视着他,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叫住他的理由。

两人无言的僵持半晌,季柏雍懒懒的向后一仰,“再过来点……”

“……”

“愣什么神?”

见商和文只是意思意思的往前蹭了了几步便要站住脚,季柏雍不耐烦地从睡袍中伸出修长的小腿去,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

天气热,季柏雍又贪凉,比起依旧穿着三件套西装的商和文,只穿着无袖睡袍的季柏雍显得清凉不少,他一动,随意交叠的睡袍便渐渐散开来,露出笔直的锁骨和半个胸膛。

见商和文仍旧沉默着站在原地,只是低头看着他白皙的脚踝,季柏雍索性伸着脚去钩他的小腿。

一时间又无话了,商和文就站死了在那动也不动,到了最后反而变成季柏雍的自娱自乐了。

商和文怔了许久,反手握住他的脚踝,放回了沙发上,又从旁边拿出薄毯为那人盖上,谁知刚刚盖好,却又被他毫不领情的猛然掀开。

商和文垂着眼帘,仍是那一副八风不动的恭敬表情,极其自然地再次给他盖上。

一个坚持不懈的掀,一个锲而不舍的盖,两人仿佛卯上了一般。

季柏雍忽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另一手揪着他的领带,往下一带,迫使他不得不弯下腰。

“你究竟有什么不满?”终于还是季柏雍忍耐不住的先开口。

这几天的诡异气氛让他完全的接受不了,对于一向高高在上的季先生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见商和文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季柏雍忽然后悔刚才的多事。

他偏开头冷笑一声,说:“用不着摆这种脸给我看——讨厌我吗?讨厌你就忍着吧,谁叫你受了我的恩惠,我季家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他渐渐收了声,等了很久,才等到身后那人平静的一个字。

“是。”

季柏雍猛地坐起身,用力踹了他一脚——这次用的是全力。

商和文被踹的退了一步,只听季柏雍厉声说:“给我滚出去!”

“……是。”商和文微微欠身,退出了书房。

甫一关上门,就听到门板被什么重物砸中的声响。

商和文撑着额头望着桌上的画纸。

本来想随便画点什么找找手感,可是铅笔在画纸上划过,留下的还是那人的侧脸。

“我这是着了什么魔。”

这样自言自语着,他随手撕掉这画纸,干脆画起最基础的静物来。

鲜少有人知道,能干稳重的商特助大学时其实是油画专业。

当时那人一句“季家不需要画家”,便将它放下这么多年。

别说油画了,就连铅笔都少拿,更多时候只是拿签字笔随手抹几笔,也只能唬唬陈莹这种外行人罢了。

随着离合同期限越来越近,商和文突然发现自己孑然一身的离去后,和当年来时完全没有什么两样。

穷困潦倒,身无长物,只有一个自己罢了。

五年前将自己送给了季家,即便是现在拿回来了也不知该做什么了。

大约是因为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他的生活重心只有一个季柏雍而已。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他望着纸篓里一堆废纸,无奈的这么想。

再次迈进会议室,商和文不是不踌躇。

毕竟几天前刚被当着这些人毫不留情面的训斥过,觉得难堪也是自然的事,不过这也不是旷工的理由。

他端着一副淡定表情,只当做没看见其他人复杂的眼神。

当灯光暗下来时,他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右腿忽然被人轻轻踢了一下,他扬起眉,向右望去。

右边坐着一脸精致妆容的陈莹,她仿佛没感受到商和文疑惑的眼神,只是对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一脸严肃。

见所有人都在望着前面侃侃而谈的部长,他缓缓向右偏了偏头,用极低的气声说:“今天怎么换你来了?”

“嘿嘿,”陈莹目不转睛地对着笔记本笑了两声,同样小声地说:“AMY她吃的哪是减肥药,根本就是泻药……现在还在厕所没出来呢。”

“……”

“哦对了,小商,我爸爸叫你放假时来我家吃饭。”

商和文点点头说:“好,等这个月底我就去看他,不要弄的太麻烦了。”

“呸,我家老头子只有你来时才肯弄点鸡鸭鱼肉出来,我才不多这句嘴呢。”陈莹翻了白眼。

“你再吃……”

显然,陈莹非常不想听见他那后半句,急急忙忙地打断道:“我说,你最近和大老板有矛盾了?”

商和文闻言不禁一愣,迟疑着说:“也没……好吧算有一点,你怎么知道的?”

陈莹垂着眼帘飞快打着字,嘴上也不耽误,“你没发现他从进了会议室就已经看你十八次了么?”

“真的是‘看’,不是‘瞪’么……”这样说着,商和文抬眼向斜对面望去,却只看见那人抿着薄唇的冷漠侧脸。

他不禁松了口气,极小幅度的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陈莹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要紧不要紧,一个大男人,见着他跟耗子见着猫一样……”

“Tracy,把资料发一下。”前面忽然传来那人平静无波的声音。

而Tracy,也就是陈莹小姐,就像见到猫的耗子一样浑身一哆嗦,对商和文苦涩的眨眨眼,站起身走到前台发资料去了。

见陈莹经过季柏雍时那叫一个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样子,活像那里不是一个人,而是杵着一个价值连成的瓷器似的,商和文觉得有点好笑。

季柏雍沉着一张俊脸哗啦哗啦翻着资料夹,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心绪难平,他不自觉地向那个方向望去,却见商和文扬眉望着自己,最重要的是……他微微带着笑意。

季柏雍一愣,两人的眼神便对上了。

见商和文顿时脸色一僵,敛了笑垂下头去,季柏雍这才反应过来般一回头,只见陈莹刚巧迈着小步从他身后经过。

他霍然起身,资料夹随手一摔,生硬地说:“回去重做,散会。”

说着当先走出了会议室。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偌大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而等反应过来,所有人又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坐在角落里一脸无辜的商和文。

“商特助,商特助……算我求求你,帮我把这预算送进去行不?今天是最后期限啦……求求你啦……”部长一脸苦相地望着他,还双手合十摇了摇,简直要把他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就算你这么说……”商和文听着里屋发出的各种重物被扫落的声音,无奈地说:“该打回重做也不会变的……”

“求你送进去就行!!”

看着面前这擦着冷汗的中年人,商和文沉默的点点头,接过文件夹说:“你先回去吧。”

部长走后,商和文站在门前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敲了三声仍然没有回应,商和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刚一进门,就见一个黑影急速向他飞过来,商和文一惊,本能地偏开脸,随着那东西被摔到门框上的响声,他只觉得额角一凉,紧接着鲜红的液体便顺着眉骨滑了下来。

“你——”季柏雍猛地站起来,宽大的靠椅冷不防被向后一撞,撞在书柜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向商和文那边冲了几步,商和文松开手,只见额角被钢笔划开了个血道子,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自找的!活该。”他恶狠狠地说,好像真的称了他的愿一样。

商和文沉默的看了看手心蔓延的血迹,几滴血滑过他的眼睛,他不由的闭了闭眼。

他从地毯上捡起文件夹,放到他的书案上,“这是工程项目预算表,请您过目。”

见季柏雍神情复杂的望着自己,他按住额角抿了抿唇说:“我去弄干净。”

“今天你先回去,叫医生来看看,明天也不用来公司了。”

身后传来季柏雍硬邦邦的声调,商和文顿了顿,“是,谢谢先生。”

这算是难得的恩惠了吧。

明明伤口早已经不再流血,商和文却仍是将水量开到最大,猛烈地冲着自己额角的血迹。

有种既刺痛又冰寒的感觉。

这绝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但是却莫名让他觉得一丝痛快来。

商和文怔怔地望着水池中鲜红的血迹被渐渐冲淡,最后只剩下透明的水流,缓缓叹了口气,透着一股子心灰意冷。

5.

既然第二天不用上班,商和文自然也乐得清闲。

本来就想着要去和季柏雍说领这个月的假,但是看他最近与自己日趋紧张的关系,大约多半也不会同意。

与其他员工不同,商和文一个月才有一天假,通常来说是没有用的,而季柏雍也不给他累计,反正就不给你用,不用也不算累计,过期作废。

医生来过后,也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随便找了个OK绷斜斜贴上了,发帘一遮也没人看出来。

送走医生后,商和文拿出手机按了按,发出一条短信去。

其实平时也用不上手机的,只有这种极少次离开季柏雍身边的时刻,才要带上手机以防那位临时找人找不到。

[明天我有空,陈叔叔有空么?]

不到半分钟,陈莹的短信就到了[有啦有啦,咱们几点集合?]

[嗯……明天我不用上班,去公司不太好。我在楼下便利店等你好了。]

[OKOK。]

于是,就这样约好了。

事实上,严格来说,陈莹的父亲也算是他的恩人。

两家住对门,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过年过节也就是走动走动的交情。

那年一夜之间父母双亡,什么都没有留下,而那时商和文已经满了十八岁,亲戚们将他推来推去的,谁也不肯出钱供他念完最后一年高中。

不过出了这种事,商和文也完全没有心思念书了。

这时候,对门的陈叔叔过来将他揪回了学校,后来又不由分的替他交了学费,叫他只管学,考上大学也上。

陈家也不富裕,故而商和文怎么也不肯领情。

那时他领了高中毕业证就想去找工作,却依旧被陈叔叔拦下了。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洒下来,商和文觉得有些晃眼。

陈叔叔背阳站着,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听见他轻松地说:“你别想这个了,这钱也不是我出的,知道我们公司大老板是谁吗?季家!有钱不?他家每年都做慈善往外撒几百几千万呢,竟资助那上不起学的大学生,我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就给你报上了,以后他们每学期给你打钱,你只管好好学习就是——你要是觉得这钱拿着烫手,了不起以后来我们公司工作好好报答他,嗯?”

不得不说这番话对商和文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季家,他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商和文打心眼里感谢季家,以及后来变成季家的主人的季柏雍。

故而不管季柏雍怎样刁难,每次当他觉得难以忍受的时候,一旦想起陈叔叔这段话,便也忍下了。

忍着忍着,变成了习惯。

不过……商和文摸了摸额角,无奈的想:“我只是想报答他们的恩惠,什么时候变成要有赔上一生的觉悟了。”

******

第二天,季柏雍一大清早便去了公司。

他皱着眉心,周身气压又降了好几度,其他员工都噤若寒蝉的,生怕一句没说对踩到地雷。

少了商和文,总觉得哪里都别扭,简直像少了胳膊腿一样,果然是用惯了的人。

他这么想着。

那道伤口,虽然医生说着没事没事,但是没有亲眼见到,季柏雍总不能安下心来。

他对着电脑怔了半天,忽然想起“他会不会留疤”这个古怪问题来。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季柏雍内心就像被什么鼓噪着,完全不能平静下来。

他阴着脸色在办公室站了半天,一推门却看见一个身影坐在商和文位于外间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只要稍稍打开门,就能看见商和文的侧脸。

一直以来也没有觉得多么特别,只有今天一推门,见那里坐着一人身影时心脏突然突突的跳起来,定睛一看,却发现是岳明时,那种“被骗了”的买到赝品的感觉让他格外不爽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季柏雍语气不善地问道。

却忘了这本来就是他让岳明临时来代班的,毕竟外间没有使唤的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现在是有使唤的人了,却觉得更加有违和感。

“季总,是您让我……”

季柏雍做了个手势制住他的话茬,随意“嗯”了一声。

岳明只好立刻闭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备车,去……”季柏雍顿了顿,“去医院。”

“啊?”

季柏雍眼尾一挑,岳明立刻低头拿起内线电话。

几小时后,季柏雍坐在黑色轿车后座,一手支着脸颊,将手中的一盒药膏抛起来又接住。

那个什么专家说,这是最好的祛疤药膏。

“最好”什么的,他是不信的。

但是这完全不是他熟悉的领域,故而半信半疑的,也就收下了。

这东西拿在手里却又觉得有些烫手起来。

究竟怎么给他?如果生硬的丢给他的话,稍微……有点失礼吧。

难道要他季少陪着笑说着软话求给他用?

呸呸呸,光是想到这个景象,季柏雍就要吐出来了。

为什么要弄得好像自己是要道歉一样,这本来就是他活该。

这样想着,季柏雍随手将药膏扔到后座上,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仍是闭着眼,另一只手却缓缓地向右抚着真皮座椅,触到那药盒的时候,停了下来。

算了,拿都拿了,回去丢给他好了,爱用不用。

季柏雍蹙着眉心向外无意望去。

“停车!”

司机顿时将刹车一脚踩到底,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他透过后视镜,看见季柏雍一脸阴沉地望着窗外一个方向。

他循着望去,却惊讶的发现,那不是商特助么。

身边的女孩是谁?

他又偷瞄了一眼透视镜。

不得不说季柏雍这个人,只有暴怒时才会使他既刻薄又俊俏的脸生动一点,比如现在。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样,他苍白的脸上显出些许微微的红,终于不那么像假的了。

******

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商和文放轻脚步,夜没有开灯,就凭着微弱的光线和记忆回到了位于季家二楼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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