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清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他不懂修行人的规矩，只是觉得神风的话颇有些道理，于是他神情镇定了下来。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或者真是自己半夜出了门？

神风看他开始自我怀疑了。便勾动嘴角无声无息地冷笑了一下。

第十五章：发情

虽然从神风那处得到了解释，但这一整日来素清的心神还是很不安宁。因为这些他连饭都没有心思煮了，一锅粥被烧得焦糊。让等着吃粥的神风和荼毒一闻味道便敬而远之，结果这一大锅饭全都归了素清独有。只是素清又哪有心思认真吃。

他端着饭碗坐在这山林中僻静的一座破败院子里，茫然地仰头望着头顶那一片无云的天。原本他还想着自己少说也要在此呆上一年半载的，但此时他多么希望能回到长乐街，就算回不了楼子里，只要看到那么热闹繁华的街市他也觉得心中安宁啊！

这里实在太寂静了！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寂静深沉的可怕。

他在院子里独自发呆一直到太阳落山。眼看着天边最后一抹红霞也坠落山谷了，他的心跟着猛地提了起来。

天——黑了！

不知怎么着，他现下特别害怕天黑！似乎天一黑总有些不受他掌控的古怪事情可能发生。他匆匆将碗放在树桩上。抬头望着四周着急地呼唤起来，“二师兄！二师兄！！！”

他想着今夜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在独自一人入睡了。他不敢承受那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尽管他自己也说不明为何他的门半夜被打开过，他只想在这种极端恐惧中抓着一块浮木，让自己能够熬过孤独寂寞的无声黑夜。

神风正修炼到半周天的阶段，无法终结修行回应素清。他的分身，一只小鹰扑腾了两下翅膀自观后的树林中飞了过来，落在了院中那颗歪脖树上。

素清小声喊了好几声都不见神风回应的。于是他想到了还有另外一个人——大师兄荼毒。他有些害怕荼毒阴沉诡秘的样子，也害怕荼毒嘴里难听的话语。此时他宁愿面对荼毒也不敢自己独自一人面对黑夜。他鼓起勇气，把目光放到了通往前殿的那扇帘子上了。

掀开那帘子便是邪神神像占据着的过道。一想到那五尊让人看了就起白毛汗的诡异神像，素清的腿肚子就直打哆嗦。

二师兄不在，又不好意思去烦扰玄天师父。除了去找大师兄还有什么法子？素清在心底鼓励着自己。就算在前殿打地铺也好过独自一人睡在那间厢房。这样想着，素清摸了把自己脖子上沤出来的薄汗。那条过道不过丈把长，闭上眼睛往前跑便是了。

坚定了心意之后的素清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往那扇他不想掀开的帘子走了过去。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小心，却是带着很多担忧和犹豫的。若不是昨夜吓坏了他，他是绝对不会再一次通过这过道。不长的一条路，他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站在那面灰布帘子后头的时候，他好几次都想调头离开。

他想就这样隔着条过道呼唤大师兄不知对方会不会回应。按大师兄的个性应该不会理睬他。除非自己主动过去，否则要求大师兄来陪他那算是比登天还难的一件事。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的素清颤抖着右手慢慢地抓住了那灰布帘子的一角。他告诫自己，低头闭眼直直跑。

一、二、三！在他心中默喊第三声的时候，他飞快地掀开帘子低下头闭着眼往前跑起来。

在经过那五尊邪神像的视线范围时，他能感觉到有奇异的目光正牢牢地盯着他。他后脖颈一凉，头皮都麻痹得疼起来了。虽然他低下头闭上眼，但脑子里出现的还是那五张阴险邪恶诡谲恐怖的脸来，更恐怖的是那几张脸分明再对着他发出狞笑。

“啊——”素清狂喊出声，飞快地冲了过去，在感觉到面前一片软绵绵的布飘过时，他人已经是翻滚着在前殿的地上转了好几圈，一直滚到了天师神像的正下方。

说来也奇怪，那五张脸同时在他脑子里消失不见了。素清浑身如同被当头浇下一盆水，汗水都透着股子阴森的寒意。他一睁眼看到了天师怒目圆瞪的一张凶脸时，打从肺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被憋着的浊气。

不知是不是他心理在作怪，这次经过那过道比第一次时更加恐怖百分。他仰面朝天躺在了地板之上。借着冰冷的地板让自己快要爆裂的心能缓慢恢复平静。

听着自己噗通狂跳的心渐渐地归于冷静。素清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了。他好想长乐街，好想楼子里的兄弟和黄妈妈，更想因为他才遭了罪的两位哥哥。

他的面上全是泪水和汗水，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的哭出声。正在此时，只听大殿之上突然传来‘噗通——’一声重重的重物落地声。这声音成功地惊动了素清，并吓住了他流也流不止的眼泪。

他坐起身来摸了两把眼泪，循着方才的撞击声瞄了过去。只见天师神像的正下方躺着一个人，此时这个人正扭着身子在地上不断地蠕动盘旋着，嘴巴里发出阵阵低吟声。

素清定睛仔细一看发觉正是大师兄荼毒。于是他连忙手脚并用地朝着荼毒爬了过去。之所以要爬，是因为他的手脚直到此时还是软绵绵的状态。他爬到荼毒身旁，扶起了荼毒的头，关切地问道：“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

荼毒原本惨白的一张脸通红一片，浑身也热烫的直冒汗水。他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发觉身旁的人是谁，干裂的嘴唇抖动了两下，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煎熬一般抖出了四个字：“我……发……情……了！”

第十六章：吓破胆

素清一时没听明白荼毒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低下头靠近了荼毒，几乎是把耳朵贴在荼毒的嘴边，“大师兄，你说什么？你怎么了？”

荼毒的鼻子闻到那诱惑的僵元时，身子更加炽热了。他的心在狂热的呼喊着：他想要……他想要！！！但他还保留有一丝丝的理智，如他此时动了这个少年，玄天跟神风都不会放过他的。真是该死，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到了他发情的时节呢？他强咬住牙齿推了一把素清，“你……你快走！走！！！”

素清怎么能知道荼毒的心思，他还以为荼毒病了，怎么能在人生病的时候不管他离他而去呢？

素清被狠狠的推了一把却没有生气，他又爬着接近了荼毒，“大师兄？大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

浓烈的僵元味道再一次透过鼻子钻入了荼毒的脑髓之中。他一把扣住了素清的手，连指甲都深深陷入了手上的皮肉里。他仰起上半身虚迷着眼睛看了一眼素清，在他眼中素清已经化成了几个幻影。他自鼻子中喷出了一股灼热的气息恶狠狠的吼了一句，“滚！快滚！！！别在我面前出现——”他吼声极大，连脸都挤得变了形。

素清吓得缩了下肩膀。他百般委屈的望着荼毒，他只想帮忙而已，为何大师兄一点都不领情？“大师兄！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生病了，我想帮帮你……”

荼毒的身子快要爆裂一般灼烧的难受。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志了。这小子絮絮叨叨的说这些废话做什么？他牙齿一咬，一把抓着素清的手往自己下身的裤裆靠了上去。素清的手在碰到那烧棍一般火烫坚挺的东西时吓得飞快的缩回了手，蹬着双腿往后退爬了好几步，双眼更是害怕的瞪着荼毒。

他已经明白荼毒是怎么一回事了。

荼毒瞪大眼珠子朝他使眼色，从嗓子眼儿里恶狠狠的又吼了一句，“走！！”

素清下意识通往后室的帘子旁爬去。但一想到要再次通过那五尊邪神的视线范围时他又吓得停下了身形。方才那种恐怖诡异的感觉他不想再一次经历了。

他缩在帘子旁的一根梁柱后头，不停地发着抖。怪只怪他胆子太小了，与其再一次经历那种让人头皮发麻，五脏压迫的痛苦他宁愿呆在这里跟荼毒大师兄在一处。最起码大师兄不想伤害他，而且大师兄有意识能控制自己。他哪里知道此刻的他带着僵人的僵元在正常修真者眼中都是难以抗拒的，更何况荼毒正经历发情的折磨呢？那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荼毒盘着身子在地上卧成一团，手中掐了个‘净心诀’让自己发情的身子能够平复下来。‘净心诀’在他身上运行了半个周天时，他身上不再往外冒虚汗了。于是他打地上旋转一周坐直起来，盘腿成了个打坐的姿势，方便自己身上的气息更好的运行游动。

素清躲在梁柱后头静静地看着荼毒。当他发觉荼毒的脸色神情都平复之后，他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荼毒大师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看起来大师兄已经无碍了。于是他慢慢的爬行着渐渐靠近了荼毒。

“大师兄？大、大师兄？”神情的身子越来越靠近荼毒，不到片刻已经在荼毒的眼皮底下了。他伸出手来在荼毒紧闭着的眼前晃了晃。心想大约大师兄已经入定了吧！他在荼毒的身旁坐了下来，双手拄着脸颊盯着荼毒阴沉俊帅的脸看了一会儿。

荼毒的脸上还流淌着方才那情烧溢出的大汗。汗水蒸腾了一些，还有一些沿着他的鼻尖儿，颧骨往下淌。素清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卷起袖子轻轻的替荼毒擦了擦汗。

荼毒的‘净心诀’运行了一个周天，神志清醒了不少。他此时正处于全副身心都集中在一点的时候，受不得半分叨扰。未曾想素清的袖子刚刚碰上他的脸，他紧闭的五感顿时大开，鼻子顺着气流嗅到了那股骚动人心的僵元的美味，这让他那被‘净心诀’压制的心魔一下爆发，原本紧闭着的双目突然大睁，竖瞳飞快的眨了眨，一下变得血红血红。他狂吼一声，猛地朝前一扑将素清扑倒在地。

素清只是好心想帮荼毒擦擦汗，哪知瞬间骤变，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荼毒压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胸前的衣襟眨眼间被扯下来一大块。

“大……师兄？”素清怔怔得望着荼毒血红色的眼珠，嘴上吓得直打哆嗦，声音也是细细的颤抖着。

荼毒此时陷入了走火入魔的状态，最后一丝理智都被打乱了。他面容扭曲，浑身赤裸，体内一股气息四处游走寻不得出路涨的他青筋突起，肌肉贲张，痛苦的仰天长吼。

素清傻了一般望着荼毒，他能感觉到自荼毒口中喷出的气息火一般的灼烫，比方才的症状还要严重。他不知到底怎么了？更不知自己好心却办了坏事。他以背贴地往后蹭着身子，试图远离荼毒。他一动，荼毒血红的眼珠突然变作了竖瞳飞快的眨了几下。素清看得清楚，他的脑仁儿都被吓麻木了。

方、方、方才……眼、眼睛？？大师兄的眼睛……素清战战兢兢的打着摆子，他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更是目不转睛的盯住了荼毒的脸。

荼毒五官挤成一团，他体内真气乱窜，精气勃发，若是再不寻到出路他就可能被那乱流般的真气给炸个稀巴烂了。‘唰’的一声，他手上的指甲一下伸了出来，细长而泛着黑光。快要控制不住了，他快要现出真身了。

荼毒俯下身子将鼻子飞快地在素清身上闻了一遍。在移动到腹部是，他停下动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出了陶醉的表情。诱人的僵元勾引得他淫性大发，原本被道行抑制住的妖性一下冲破桎梏，荼毒的脸在一片烟雾之中似真似幻的变了下形，黑红分叉的舌头快速地弹出口腔在空气中雀跃地贴着素清的小腹发出‘嘶嘶’声。

素清的眼睛瞬间瞪成了两只空空的黑洞。他自已经麻木的嗓子中挤出了一声恐怖的呐喊：“啊——！！！”两眼一翻，人已经是活生生被吓死过去。

荼毒根本没理智去管素清。他那两只血红的竖瞳直直盯着素清腹部盘旋凝结着的两颗僵元。他的脸上夸张一笑，瞬间变成了一颗巨大的蛇头。身后的下肢也在衣物的包裹下蠕动着慢慢的蜕化出一条粗长的尾巴。

蛇头在素清的腹部盘旋了片刻之后，蛇尾卷曲成一道道圈，往昏死的素清双腿间慢慢蠕动而去。

大殿之上只有一米油灯的微弱光亮在晃来晃去。天师神像在无声的寂静中怒瞪着双眼注视着殿上正在发生的诡异之事。

忽然间，油灯火光一闪一晃。两具影子在天师神像上一闪而过。

已经完全化成妖兽形态的荼毒一脑子只想着攫取素清体内的僵元，蛇尾已经沿着双腿往大腿根部滑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巨蛇被人重重一脚踹飞而起，粗长的身影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一下撞在了天师像的腰际。正准备享受僵元的荼毒一下被激得竖起了麟，在天师像上蜿蜒了半圈之后突地回头，张着血盆大口往袭击他的人身上扑了过去。

神风卷起袖口一把将地上躺着的素清卷起来拖回自己怀中。同时，荼毒的大口已经十分迅速的袭击过来，上下利齿闪着乌黑的毒光。

千万银丝一下飞卷过去包裹住荼毒大张着的口。银丝另一头，玄天道人扯着佛尘阴着一张脸冷冷的啐了一口，“孽畜！竟敢偷为师的宝物！”

荼毒筋脉逆行，真气乱走，早就迷了心窍了，如何听得懂玄天的话。他扭着身子探着头硬生生想撞开佛尘的束缚。

神风揽住了素清斜眼撇了一下他的气色，发觉他气若游丝，面如白纸，不由得心惊胆寒。探了根手指往素清鼻下一抹，“师父！清哥儿的胆子吓破了！他人快不行了！”

玄天三指结了个‘戊寅’印一把钉在了荼毒的巨头之上，蠕动着的蛇身慢慢停止了动作。“没用的东西，胆子比鸡还小！‘火风’印按在他的肝胆经上，看看有没有效用。”

神风应了一声，左手飞快结印，一记红光在神风的指上闪过印在了素清的胆经之上，不多时，只见一只昏死的素清突然弹动了下身子，显然他的小命又被救回来了。

玄天定住了发狂的荼毒，发觉他体内真气已经涨得他的真身都鼓胀起来，蛇身上的皮肤绽开一道道的血丝，他这才明白荼毒也是不得已的，当即便饶了荼毒一命，动用自己的先天真气进入荼毒体内，替他引导那乱了的真气重新归入正常的筋脉之中。不消多时，浓雾已散，荼毒光着身子一身血痕，满脸疲惫地跌倒在玄天的脚下，颓然地缩着肩膀垂着头。

第十七章：忘字诀

玄天垂着长长的眼皮盯住了荼毒的脑顶心。“到底是怎么回事？荼毒，你胆子真这么大么？”

荼毒艰难地吞了几口口水，他的神志经过玄天的引导以经明朗了许多，又经玄天一吓不得不完全清醒过来。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师父！徒儿怎敢放肆？今日是月破，又值我族繁衍生息之际，徒儿不过是发情了，哪料到清哥儿会跑到这前殿来……”他把自己赶走素清，运行‘静心诀’的时候被素清打扰以致走火入魔的因由讲了一遍。

玄天捏着胡子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听完荼毒的解释之后，他佛尘一掸将荼毒自地上提了起来，“此次若不是为师同神风及时赶到，那两颗精元便被你糟蹋了。你给我在前殿闭关不许随意出现在清哥儿身边听懂没有？”

荼毒自知理亏也不能反抗什么，只得拱手领了玄天的处罚。

神风将素清抱起来走到玄天身边，“师父！他若醒了该如何解释？这次可是无法用梦境来掩饰，他已经发觉有异，别把他提前吓跑了那便得不偿失了。”

荼毒往上看了看素清，随即飞快的掩饰住眼底的情绪低下头。

玄天沉思了片刻道，“无妨！待会儿给他脑中打个‘忘字诀’掩盖他这两日的记忆便好。神风抱着他，咱们往后头去！”

玄天说完便带头往后院走去。神风得意洋洋的抱紧了素清跟在玄天之后，在经过荼毒面前时轻快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