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清拍着他的背惬意地笑开脸来。

小傀眨了眨眼皮，再次试探着头小心地再看了一眼。他转着脑袋，水面上的影子也转着脑袋，他挤了下眼睛，里面的那个娃娃也挤了挤眼睛。

“哦？”小傀惊奇地指着水面望着素清。

“是小傀噢！看看，洗干净的小傀多漂亮啊！是最漂亮最可爱的娃娃！”素清晃着他的一只小手和他说着话。

小傀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满意地笑开了眉眼，咧大了嘴巴，露出尖尖的乳牙来。

苗人秀轻笑一声，把脸转向了窗外。

小傀受到了素清的称赞很开心，马上去向在场的另一人——他阿爹炫耀去了。小孩子的思维真是单纯，只要一点点的温情便能让他遗忘伤痛忘却仇恨。他‘呜呜啦啦’冲着苗人秀说话，不停地摆着脑袋上漂亮的发辫。

苗人秀伸出一只大手掌来捏着他的发抖扯了扯，很不巧地扯散了那一根辫子。

原本还兴冲冲地小傀犬牙一呲，咆哮着向他阿爹脖子扑了过去。苗人秀轻轻一躲便顺着门口跳出树屋，在树林间穿行。小傀不甘示弱地追上去左扑右抓，一点也不肯放弃。

素清一开始还在担心他们父子二人打起来，不过在窗口看了看后察觉苗人秀不过是在跟小傀逗着玩儿，他失笑起来。也许这是他们父子间唯一自然的交流方式吧！

他坐在蒲团上，把自己的衣服绞一绞绞成孩童的衣物大小，拿起一根粗大的骨科开始为小傀缝起衣物来。

蛊王父子果然靠着打架追逐联络害了感情。一个时辰后，小傀率先跳了回来，脖子上还缠绕着一条细小的金黄色的‘双头蛇’。他在地板上用嘴含起了梳子兴冲冲地摇着尾巴朝素清跑过来。

素清拿骨针轻轻点了一下他的手，“别用嘴！咱们可是漂亮娃娃怎么能学小猫小狗用嘴拿东西呢？用手拿才帅气！”

小傀一听忙吐出嘴里的梳子，尝试着用他的右手去抢。可惜他的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当作爪子来用的不甚灵活，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捡起那梳子，急得他拍着地板‘呜啦~’哭叫，不停地想低下头用嘴去含。

素清耐心地上前按住他的手，手把手地教导他，“慢慢来~~~别着急！小傀很棒的！一点点的使力……咱们很聪明的哦！”

小傀闭上嘴巴望着素清，委委屈屈地磨蹭身体。

“不急~~~一呲不行就多练几次……”

小傀渐渐地平复下来，一点点地学习琢磨，素清一开始把着他的手后来渐渐地放了开来，眼看着绿毛小鬼笨拙地用手指把梳子捡起来朝他炫耀地咧开嘴巴，他欣慰地笑了笑，强忍住眼睛和鼻子的酸涩，将小鬼搂在怀里。

小鬼的身上有很多聚集的毛病，心理也很扭曲暴躁不安。但他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只有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地诱导他改掉毛病了。

小傀把梳子放在素清的手上，扯着自己的头发“啊~”了一声。他要梳头，要好看的辫辫！

素清重新给他辫小辫。小傀低着头与脖子上的‘双头蛇’亲昵地玩耍。想到还没给素清看这条‘双头蛇’他连忙举起蛇头再次“啊~啊~”两声。

素清仔细看了看那条幼细的‘双头蛇’发觉并不是茶毒师兄。这一条似乎还是蛇宝宝的样子，脑袋圆乎乎，眼珠也红彤彤的有几分可爱的样子。

“呜啦呜啦~~”阿爹送的！小傀牡蛎跟素清说话，可惜根本无法让素清听懂。

素清伸出手来摸了摸那条‘双头蛇’，小蛇宝宝扭着身子绕到素清的指头上打着转。

苗人秀提着只野鸡钻进树屋来，看到素清和那小蛇也玩到一块了就轻笑了一声。“是你师兄和金蛇的孩子。”

素清惊喜地张大了眼睛。难怪会向自己表示亲近原来是茶毒师兄的宝宝。

“呜呜啦啦~~”小傀拍了下素清的手想让他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你师兄让你给‘双头小蛇’起名字。”苗人秀充当翻译道。

素清扬起了眉毛。“就叫阿大阿二吧！好记！”他不会起名字只能想到这种土气的。

苗人秀的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管他呢又不是自己的名字！随便叫什么都行。

盘踞在山中小洞里还在继续孵蛋的茶毒和金蛇无意间打起了寒噤。

树屋里这勉勉强强的‘一家人’总算是过起小日子来了。

白天小傀跟着苗人秀在山中修行，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有好吃又管饱的饭准备好了等他们回来吃。晚上苗人秀会回村里一段时间，小傀就跟着素清一起燃着油灯在树屋里玩耍，学习怎么改掉他身上的兽化毛病。

山中才一日，世间几十载！在山里的日子过得轻松又快活，转眼间又过了半年多。

素清在这半年内在苗人秀的指点之下开始学习如何炼化腹中的‘补神丹’。他资质有限，一个口诀光记全都花了半月，又不懂修真法门，加之兴趣不大，总是没什么大的进展。半年也不过炼化了小半颗。不过这小半颗‘补神丹’已经让他再一次地脱胎换骨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藤蔓洒在树屋上。素清在软榻上躺着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手往旁边摸了摸，发觉他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下来且没有一丝的热气。

素清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往门口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小傀~~”

头顶上‘咻——’地飞过一片五彩斑斓的影子。

素清眼看着那五彩斑斓的影子在丛林间跳来跃去灵活至极，紧跟着喊了一句“别跑太远了！要煮饭喽~~~~”

五彩影子没有片刻停留地沿着山坡一直往山顶上攀了上去。

绿毛小鬼如今已经抽高了身形掉去了奶膘，看上去大约如两岁幼童那般大小了。在素清的教导下他已经摆脱了不少的野兽习惯有了身为人的自知，除了偶尔狂喜时还会凑上去用舌头舔素清的脸磨蹭身体外，他早已学会了直立着行走奔跑跳跃，并且开始用人的思维去思考身边的一切事物。

阿大阿二说要带他去山谷那边玩，说是那边有许多长得和漂亮的虫子，每一个都很厉害。

小傀从半年前开始跟着苗人秀修行之后对‘毒蛊’之类的东西展现了极大的兴趣和天赋，苗人秀只是替他打开了一扇窗，他却自行研究找到了无数道门。抓虫子、毒蛇、毒兽是他每日除了例行修习之外最大的消遣娱乐，自然，抓的那些毒物都在他的手上变作了一个个‘蛊’。

阿大阿二经过几次蜕皮之后也长大了，如今有了井绳般粗细。拜素清所赐，它们一族的名字都是那种无意义无气势的土包子眼儿：从阿大阿二一直顺叫到十九。‘双头蛇’所产的自然也是‘双头蛇’而且是一雌一雄，可惜它们家最小的那条‘双头蛇’却是两颗一模一样的雄头，也就是十九，它坚持只有一个自己而且只接受一个名字，无论哪颗头都不肯承认对方的存在，总是互相掐架，可惜因为公用一个身体的缘故无论哪个赢了受痛的都是它们自己。是让茶毒和金蛇最头疼也最怜惜的‘小儿子’。

阿大阿二盘在小傀脖子上，小十九就窝在小傀的头毛上。在小傀的跳跃中，两颗雄头各自用蛇嘴咬住小傀的一根发辫，细长的身子也在风中随风飘舞。

第八十五章：关于‘交配’

阿大阿二在小傀耳边‘嘶嘶’叫不停，正在诉说它们家的‘家丑’。

“我爹和我娘又发情了，前几天就闻到它们发出的气味，它们又躲起来交配去了……”

小傀疑惑地眨眨眼皮停了下来，单脚立在树上。脑袋后头随风摆动着的小十九的身体在半空中扭成条麻花儿才慢慢放松开来。“交配是什么？”

“……就是交配嘛！交配了才能生后代。”阿大吐着蛇信叽咕着。

“要阿爹阿娘交配才可以的！”啊二小声地在旁边接话，

“阿二你跟小傀说有什么用？他有没有阿爹阿娘。”小十九的一颗头吐出小傀的发辫‘嘶嘶’叫着。

小傀一把掐住那颗大嘴巴的蛇头将他从自己头上拽下来气鼓鼓地扔到地上。“谁说的！我有阿爹，也有阿娘！”

在树干上晕眩的小十九昂起头来吐着蛇信。另一颗雄头忙谄媚道，“小傀的阿爹就是那个蒙面鬼，阿娘就是清奴。”

小傀点点头肯定地对那颗雄头赞扬道“你才是小十九嘛！很聪明！”转变脸色面对那颗说错话的雄头道，“你以后就是二十！”

“我不要叫二十！我才是十九~~~~”说错话的雄头瞪大了圆溜溜的红豆眼儿泪眼汪汪。

“那~蒙面鬼和清奴也交配吗？”阿二怯怯地提问道。

咦？众蛇把头颅同时望向小傀。

“我又不知道什么是交配！”小傀摸着脑袋扁嘴抱怨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阿大阿二小十九四颗蛇脑袋同时吐着蛇信嚷嚷着。

“他们有抱在一起吗？”阿二问

“他们有磨蹭身体吗？”阿大问

“他们有舔嘴吗？”小十九雄头乙问

小傀翻着眼皮认真思索着。……好像……都没有呢！

“我阿娘说不交配的阿爹阿娘会分开的。所以它一发情就不让阿爹休息。不然我们会变成可怜的孤儿。”阿二是雌性跟金蛇自然有许多‘母女私欲’。

小傀倒抽了一口气。孤儿是什么意思他懂。清奴离开他的时候他已经深切地领会到了。不可以~~不能让姓苗的跟清奴分开！

“一定不能变孤儿~~~”阿二秀气地晃着脑袋总结道。

“阿爹阿娘一定要交配~~~”阿大在此基础上透析着更深的意思。

“支持——”小十九两个脑袋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小傀转过身体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小十九立马蹿起来双嘴一张各咬一根发辫。

“小傀要去哪里？不去抓虫子了吗？”阿大问。

“去找你阿爹阿娘！”小傀高声喊叫道。

荼毒和金蛇懒洋洋地窝在阴凉的树丛中拼命地纠缠在一起蠕动磨蹭……交配……打从半空中砸下来一颗红红的果子，金蛇反应迅速地钻进荼毒的嘴巴里化身成‘双蛇蛊’。‘双头蛇’抬起头来往半空一看就看到绿毛小鬼蹲在树杈之上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俩。

看来已经在一旁观看了不短的时辰了。

“你们干吗呢？不去修行？”荼毒咧嘴发飙。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

“怎么样才能交配？”小傀跟荼毒交谈起来。

“你小子毛还没长齐就想着这种事啦！？果然是血脉的影响啊！”这个血脉一定就是‘僵人’血脉了。

“不是我啦！姓苗的和清奴！”小傀辩解道。

“他们？”荼毒愣了一愣，心中隐隐泛酸。此时与他共体的金蛇蛇头回瞪它，冲着小小吃醋的荼毒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荼毒连忙收起了遐想的心态。

“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二说阿爹和阿娘一定要交配才不会分开。我不要他们分开！姓苗的可以不要，清奴一定要要。”清奴对他们来说只是个类似‘昵称’的玩意儿，已经完全取代了他的名字。

荼毒状似深沉地点了下蛇头。“他们身上带着‘鸳鸯蛊’呢！绿毛~~~你不会不懂得怎么催动‘鸳鸯蛊’发作吧？不会的话就去下山问你们村里的人，一定会有人告诉你的！”

小傀眼睛晶晶亮。“只要催动‘鸳鸯蛊’就能让他们交配了吗？”

“骗你干什么？你要小心点，你老爹可不是随意就会被设计的。不过我想他也熬了很久了……”荼毒自言自语道。也许那个闷闷的蒙面鬼老早就在打清奴的主意了。心酸！！！

金蛇再一次毫不客气地咬了荼毒一嘴，又分身出来缠着它继续交配。

小傀风一般地跑走了。满山便也去找催动‘鸳鸯蛊’的方法去。

素清煮好了饭也不见小傀回来。把饭温在炭火上，他开始盘腿坐在榻上炼化‘补神丹’借此打发时间。

这一炼便炼到了酉时正，抬起头来往外看时，太阳已经跑到西山上了。

这孩子不知道又去哪儿玩儿去了。素清想着站起身来往树屋外走，一掀开帘子便跟正要钻进来的苗人秀撞了个正着。

苗人秀一伸胳膊环住了素清的腰，顺势一带便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小傀无声无息地跳了回来，双脚着地落在大榕树的树干上盯着前方的那两人。苗人秀回过头来溜了他一眼。小傀突然突然飞身跃起，空中张牙舞爪地朝着苗人秀袭击过来。

苗人秀一手推开素清，袖中黄蜂嗡嗡飞出，迎面将小傀完全包裹住。

“呜啦~~~”小傀高声呼喊。素清听懂他是在骂苗人秀，而且还是挑衅地骂。

苗人秀冷哼一声收回黄蜂，单腿一点轻松跃起朝着小傀扑了过去。

小傀当空放出一片黑黝黝的小飞虫，苗人秀目光一闪躲避开来。躲开之后他才发觉这些小虫没什么用途，只是单纯的虫子而已他便不再防备任那些黑色小飞虫沾在自己身上。然而紧接着小傀旋身一转，浑身释放出一片青色烟气，那黑色飞虫一沾青色烟气便变成了桃红色的，翅膀上开始凝结出桃红色的磷粉，在小虫振翅的同时把那磷粉带到了整座树屋的各个角落。

苗人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掀开头发认真看着那虫子。这东西他没见过，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心思刚一转，他胸口便衍生出一种鼓噪的翻腾感来。

一直蛰伏着的‘鸳鸯蛊’竟然发作了。这种桃色磷粉带有催动‘鸳鸯蛊’的效用。他盯着小傀，不明白这小鬼这样做到底是为了要做什么。

素清的身上也沾了些桃红的磷粉，他的身形一颤，捂着胸口面色潮红起来。‘鸳鸯蛊’催发时中蛊之人离得越近对鸯蛊的影响更深，简直媲美‘催情药’了。

苗人秀跳回到素清身边单手撑住了他的身体。他的手一挨素清的身子，素清便吐出了浓浓的喘息声，目光带水地望着苗人秀，从头到脚地软在了他的怀里。

苗人秀也受到影响地咬住了牙齿。这蛊不发作时还好一发作便是神仙都无法抑制得住。自古都是南蛮之地的女子用来拴住情郎的不二蛊术。

“蛊王~~~我、我……好难过！”素清努力摇晃着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这蛊又不比‘催情药’有得解，一旦发作，只会引得中蛊者双方肢体绞缠方算达到目的。

苗人秀的心‘怦怦’直跳。看着素清软在他身上几乎化成了一块棉，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纠结情感，慢慢地把手伸向素清的脸。

小傀蹲在树干上好奇地盯着他们俩。苗人秀回头瞪了他一下，“滚去修行去——”

“呜啊呜啊~~~”小傀发出欣喜的叫唤声，“交配——交配——”

苗人秀的眼角忍不住地抽了抽。这是在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鸳鸯蛊’的发作是个契机，而他内心也是早就抑制了许久的感情。不论如何，清奴注定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