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我一个！”碧波一手拍在桌上。
“还有我——”
“我也算一个！”
不多时竟然有十来个僵人对独山若怀发出了挑战的邀请。
若怀隐约知道这些同胞们不是在开玩笑了。他大口在嚼着馅儿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十几个人，心中暗自发笑：当着大祭司的面要打架找死呢他们！
哪晓得大祭司‘呵呵’笑了笑，“好久没有余兴活动了！既然大家都盛情邀请若怀你便答应吧！”
大祭司转而瞄向当值僵人，“今日有活动，吩咐咱们村掌厨准备些点心小食大家同乐……同乐……”
独山若怀的眼睛瞬间放大。
第七十九章：梦魇
素清在厨房里忙个不停蒸新鲜栗子糕和核桃糕。打从窗外隐约传来了一些吆喝声和喝彩声。他回头望了眼负责帮忙的小僵们，“今日有庆典么？怎么外面这么热闹！”
小僵们交头接耳地‘叽咕’一阵，帮忙看火的小僵犹犹豫豫地向着素清说了一长串的话。
素清勉强能听得懂一些它们的语言了。他愣了愣，打架？这么奇怪！他来了半年还没见过僵人们打架斗殴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当值僵人兴冲冲地端着筐子走进来负责装糕点。“不是真正的打架！是看不惯若怀几个人找櫕教训他呢！”
素清“啊？”了一声。教训若怀公子？他拍拍手上沾着的面粉想要往外走。当值僵人拦住了他，“清奴你别去，都是闹着玩的，大祭司看着呢不会出事。”
素清还是不放心地洗干净双手褪下腰间的皮围裙往屋外跑了出去。
可惜他去得不及时，等他到时只看到他家公子惨兮兮地躺在地上大喘气，一身的汗水映他的全部衣物。即使如此他还是着想要爬起来再战。
“公……”素清开口想要叫他，独山若侠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捂住他的嘴。“你别叫！我哥性子倔爱面子要是让他知道你看到他的糗样他一定不会服输的，到时候原本的环境就变得不可收拾了。”
素清连连点头不再发出声音。
场地中央独山若怀累得四肢打颤。奶奶的！他不就比他们多吃了一张饼么？有必要这样逼他么？
“若怀！你闭关这么久大概不知道咱们村饭堂的新规矩吧！清奴是大祭司任命的掌厨是咱们全村人的，你最好记清楚这一点！”僵人清末掐着兰花指诡异邪魅地说着。
独山若怀长吐了一口气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流。奶奶的！原来都想占着我的清奴！
啐！若怀狠狠地吐了一口流入嘴中的汗水。仰面躺在地上表示不打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香甜的糕点气息远远地传了过来。独山若怀的肚子饿得咕咕乱叫。他抬起头来看着那些看戏的同胞们，每个的手上都抓着两块以上的糕，不停地往嘴巴里塞。他哆哆嗦嗦地伸长了手臂，糕点！好吃的糕点！给我留一块~~~~！！！！
人群散开了，只有独山若怀还躺在地上。素清飞快地跑了过去将他的上半身从地上艰难地扶起来，“公了——”
“糕！！！”他张着嘴从内心深处发出了强烈的呼唤声。
“我给您留了许多呢！您别急！”素清贴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着。
独山若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激动的表情。还是清奴对他好啊！
独山若侠翻着眼皮走上前来一把拉起他的兄长。“就说了不要妄图跟全村人斗，尝到若果了吧！”
风凉话激得若怀不停地抖着身子。
素清朝独山若侠合了个眼色，“别说了！以后您别计较这些了，公子想吃什么等他们都走了我单独做给您吃！”
“清奴~~~”独山若怀一把搂上素清的腰肢，色形色相地噘起嘴唇想要偷个香吻。
独山若侠目光一闪，一脚踹在他兄长的脚踝上装作‘失脚’阻止了他的孟浪。
三人回到后堂厨房，素清忙着把特意留下来的栗子糕核桃糕拿出来。哪晓得他翻遍了整间后堂都没有看到他那只小竹篮。
“糕！”看着素清一脸抱歉地向自己摊开手，独山若怀饿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当值僵人乐呵呵地挎着竹篮，身后跟着一堆自家的僵个个伸手手臂追在他的身后讨东西吃。
独山若怀回来了，那间悬崖上的小竹屋就没有了独山若侠的位置。连吃了十几张现烙的核桃饼才满足了的若怀拉着素清回了自己家，竹门一关把自己的兄弟给挡在了外面。
独山若侠双拳紧握上前重重地砸门。
素清回头一看，“怎么若侠还在外面？”
“他自己有屋子让他回自己家睡去！”若怀大声说着。
“清奴~~~我那屋子半年多没住人了，连床褥子都没有你忍心让我睡在灰尘里么？”独山若侠假意哽咽着说到。
“他还小你这哥哥怎么能让他单独住呢？”素清走过去拉开房门。
独山若侠眼角闪着晶莹的沾光，一脚踏进屋时拉着素清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我可自我十岁之后就把我赶去独自居住！其实，我好想有个亲人能一起生活……可惜我哥他不喜欢我！呜呜呜……”
独山若怀的牙齿‘咯咯’作响。当年是哪个小王八蛋在父母云游之后告诉他要独立要自由的？又是哪个嫌跟他住一起麻烦的？
素清摸了摸若侠的脑袋。这少年比云团还小些，虽然平日里一副老成的模样，原来内心中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公子！房子这么大就让若侠住在这里吧？”
“不行！”
“那我去和若侠做伴吧！屋子收拾收拾就能住了！”素清安慰着独山若侠道。
“好啊——”
“不行——”
两兄弟同时发出了声音。独山若怀眼看着他那比逛逛还粗比豺狼还深沉的兄弟闭了闭眼睛。小毛冰龙儿还想跟老哥争起来了！呵呵呵！与其让他别耍茶不如就近放在自己身边也好随时处置。
不过！怎么这清奴一下变得这么吃香啊！好不容易了个讨厌的苗人秀，又引来了自家人的觊觎。不单单如此，现在整个村里的人都要跟他抢他的清奴！唉！怎么就没一件顺心的事儿呢？
素清睡床上，若怀和若侠睡在地上。因为太过疲倦这三人很快便沉睡了过去。
迷蒙之中，素清的眼前出现了模模糊糊的一个弱小的身影。他往前踏出一步掀开那层薄雾，一抹绿色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飞快地朝着山林里跑了过去。
“小傀——小傀——是哥哥！”素清追着那抹绿色的影子快跑过去。
前方树丛晃动。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树叶，笑着唤道“小傀——”声音戛然而止喉咙口伟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
只见爬在一片绿草之上的绿毛小鬼光着身子，四肢着地，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嘴里咬着只半死的野兔，猩红的血从他的嘴角一直流淌到大半个身体之上。
素清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他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小……傀！？”
绿毛小鬼抡动着四肢朝着素清靠进了下，突然眉目一压，狠狠地吐掉嘴里的野兔，呼啸着朝着素清的脖子扑了上来。
“啊——”素清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浑身都是湿嗒嗒的汗。
“怎么了！？”独山若怀和独山若侠同时从地上翻身起来冲到素清身边。
素清一手摸着自己的脖子，神情完全沮丧下来。刚才那个梦太可怕了！小傀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一样过着那种野兽一靓的生活。他的心‘噗嗵噗嗵’狂跳不停，想起梦中那可怜的绿毛小鬼他的眼泪‘哗啦啦’往下直流。
“清奴！清奴怎么了？”独山若怀搂着素清的肩膀关切地问道。
“公子！小傀！小傀他好可怜！”素清放开声音大声哭泣起来。
“你做噩梦了？”独山若侠伸出手去摸了把素清额上的汗被他兄长拍了下去。
“小傀！没有人爱护他没有人照顾他……他向我托梦，他恨我！”素清想着小傀攻击他的样子泣不成声。
“你别说胡话了。只是做了个梦而已！那小鬼怎么可能向你托梦？你是想他想得太多了，在蛊王身边他不会有事的！”若怀安慰着素清。
“不！是真的！”他移开捂着脖子的手，只见他的脖颈侧面赫然有一片红红的痕迹，隐约还可见点点血丝。素清自己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得到那里散发的刺辣痛感。
独山若怀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的和伸过去抚摸那处伤口，能感觉得到一些残留的力量在上面，而且还是他熟悉的力量。难道说真是那小鬼？
独山若侠也感觉出了不对劲。他盯着若怀的脸一副担忧的表情。
素清急喘了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薄汗似乎做出很大的决定，“公子！我要去找小傀！他需要我！”
第八十章：下山的争执
独山若怀一脸深沉地放开搂着素清的手。“你说什么？”声音也暗哑了下来。
“我要下山去找小傀！”素清目光坚定地说着。
“找那小鬼？”若怀的脸可怕地皱成一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我看你是找姓苗的吧！”妒火中烧的男人失去了理智。
素清纳闷地扬起了眉头。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跟什么啊？“公子！真的是小傀。我能感觉到他现在过得不好，不管您说什么我都要去找他！”
“我不许！你必须给我呆在村里哪里都不可以去！”若怀一甩手断然拒绝道。
“公子！小傀是您的孩子您怎么这么狠心不管他呢？您让我去找他吧，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素清爬在地上向若怀请求。
若怀的眼神闪烁着，有些无法辩驳的左右躲闪素清的视线。是有些不对！这种能通过梦魔攻击人的法术本身就说明事情并不简单。也许真实那小鬼出事了！不、不可能、小鬼的真气某一程度来说比他还要充沛，若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召唤出‘上古僵尸王’，也许只是那姓苗的耍的花样！
“不行！”独山若山占有欲发作了。他不会把清奴让给任何人，尤其是那姓苗的。
素清一把抓住若怀的大腿，“公子！公子求您了！您让我去看看，小傀没事我就回来好吗？小傀是在我肚子里孕育长大的，他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舍不得他啊！求您了公子！”
“我会派人去‘巫蛊村’询问消息的，你不能下山！”独山若怀硬着心肠死不松口道。
素清仰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若怀，他一咬牙狠狠地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痛心疾首地骂道，“你真是铁石心肠！虎毒还不食子何况你是个人！小傀出生你就没尽过责任现在他过得不好你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心还是说你这身体里面装的是‘狼心狗肺’！”
独山若怀呆滞了，只能眼看着素清毫不留情地骂着他。
独山若侠也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头一刻还是温和柔顺的素清瞬间变成只炸了毛的狮子冲着他兄长咆哮不已。
素清一通狂风暴雨般的咒骂结束后，一抹眼泪就往屋外走，一直到他拉开大门穿过小桥走向下山的小路，物理那愣住了的两兄弟才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独山若侠夺门追了过去。独山若怀烦躁的扒了扒自己的头发长叹一口气，还是放心不下地跟了上去。
素清一路往下山的悬崖边狂跑。路上遇上巡逻的僵尸小队，僵尸小队紧跟在他身后蹦跳而去。
独山若侠紧紧追在素清的身后，一直追到悬崖旁那可大梨树旁。梨树的另一面便是笔直光滑如镜面的峭壁。
素清低头看了看夜色中黑黝黝的悬崖下方，腿肚子不由自主开始抽筋。他跑到这里来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别人的帮忙他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慢慢地坐在大梨树纠结凸出地面的树根之上他抱紧双膝无奈地把头深埋起来。这半年多他过得很惬意却忘了去想小傀过得好不好。其实，他没有资格骂若怀公子。如果他真的那么疼爱关心小傀，应该不顾一切地追上去。也许相比公子，小傀更怨恨他吧！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好好照顾他，却在给了他一段日子的温馨之后又将他‘抛弃’。
如果不是今夜这个梦提醒了他，也许他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地把那个从他身体里孕育出来的孩子渐渐淡忘。
他才是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人！
巡逻僵尸小心翼翼地排队站在素清身旁。大约看出他的不开心，没有僵尸跳出来去向他讨吃的烦他。领头红僵‘呜呜~~~~’叫了几句，暗夜中空灵悠远的叫声弥漫着淡淡的忧思，不一会儿一座山谷中僵尸的呜咽声此起彼伏……
独山若侠站在大梨树的树干后面背对着素清。独山若怀则在远远的小路尽头盯着那蜷缩成一团的影子一脸的深思。
他这奴仆看上去胆小懦弱，可一旦真心牵挂的人除了事他又能鼓起全部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去保护战斗。能成为让他真心牵挂的人真是幸福啊！若怀强烈地羡慕起那绿毛小鬼来。
他一步一步走向大梨树下那单薄的人，在素清的面前停了下来。“清奴！~跟我回去吧！”
素清不抬头只是轻轻地摇着头颅。
“就算我放你下山你又能怎么去找小傀？他可是‘巫蛊村’的下一代蛊王，将来要站在巅峰上的人。那样的人必须经过很多的磨练也务必要学会忍受痛苦，只有那样他才能存活！忘了他吧……你们根本是不同道路的人。你的疼爱也许会让他享受到暂时的幸福，等他长大后是会怨恨你的！”若怀语重心长地说着。
素清抬起眼来盯着若怀，“难道说只有经受苦难才能成长？只有熬过折磨才能育才？他是不是站在巅峰不重要，会不会成为杰出的‘蛊王’也没关系！我只知道他是孩子！+——是我的孩子！”
“历代的‘蛊王’都是自己长大的这是‘巫蛊村’的规矩，你能改变什么？”若怀的口气有些不耐了。
“规矩能大得过亲情？能重得过血脉？别人我管不了，小傀不行！我不能让他变得向他的父辈那样！”素清坚定地说道。
“那你就没有想过我吗？我把你留在村里是窑干什么？你以为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奴仆么？”独山若怀再也控制不住地低声呐喊道。
素清一脸的茫然。
“我独山若怀想要什么样的人要不到？凭什么单单对你……对你……”若怀闭上眼睛艰难地挤了挤眉头。
素清还是一副全然不知何意的坦率表情。
独山若怀此生还未经历过如此尴尬地场面。他的话已经快要说得直白明显了，眼前这小子还是不懂他的心意。是真的不懂还是故作不懂？若怀那高傲的自尊到此算是已经紧绷到了极点。
素清与他对视着，双眼中没有任何的虐假。
独山若怀小退半步，胸口憋了一口气让他难受得想要大声吼叫。
“我问你最后一句，你是要跟我还是要下山？”若怀冷冰冰地盯着素清。
僵人这个问题其实饱含了深意。如果素清选择前者那他将把自己的感情毫无保留地表白出来；若他选了后者，那……
素清没有片刻犹豫地说道，“我要下山！请让我去找小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