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杨阳没弄明白周晓阳怎么这反映，转过头脸上故意露出凶恶样，却见周晓阳脑袋几乎埋进杂志里，书页湿乎乎的。

“怎么了？”杨阳把周晓阳的头抬起来。周晓阳红了眼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杨阳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嘴张了半天，冒出一句：“丑八怪！”

周晓阳情绪更澎湃了，推开杨阳，自己退了两步，边哭边吼：“我跟你拼了！”弯下腰冲向杨阳，头撞在杨阳肚子上。

杨阳退了半步，扶着周晓亚的肩。周晓阳顺势抱住杨阳的腰，头埋在他肚子上，放声大哭。

26.

周晓阳情绪缓和了一点，整个人缩在沙发里，杨阳帮他端着盘子，伺候他吃早餐。

周晓阳嘴里咬着面包，小声说：“谢谢。”他不傻，虽然学校是以剧组的名义捐的，但老家的事他只告诉过杨阳一个人，再说剧组怎么可能就为了他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

“你说什么？大声点，不已经吃早饭了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没什么。”

“不行，你刚才肯定说话了，说什么了，给我说清楚！”

“真……真没什么。”

“我说，你不是在骂我吧？”

“我根本就没说话。”

“少来，我明明看到你嘴巴动了。”

“我在吃东西嘴巴能不动吗？再说你盯着我嘴巴看干嘛？”

“那……我不是不小心看了一眼吗？谁想看你啊？你以为你很好看啊？丑八怪！”

之后话题越扯越远，都到太平洋对岸去了，眼看要没完没了，杨阳的电话响了。周晓阳顺手接过杨阳手中的盘子，把脸埋进盘子里吃煎蛋。

杨阳接起电话，听那边说了几句，看了一眼周晓阳，又收回视线：“行，你安排好。”

“怎么了？”周晓阳察觉到杨阳的迟疑。

“有人找你拍广告，去吗？”

“有钱拿吗？”

“废话！”杨阳一脸鄙夷。

“那我果断要去！”

“嗯，接着吃啊。”

“光‘嗯’干啥，你打电话回去给人家回一声啊。”

“刚才就帮你应下来了，厂商那边没联系上你，找到我助理那儿了，我已经让她去安排了。”

“哎哟，那剧组那边怎么办啊？这不还没拍完吗？”

“我不是跟你说了让我助理安排吗，时间肯定会调开的，说你白痴还不承认。”

周晓阳觉得自己跟杨阳呆一块久了心里有点扭曲了，被骂习惯就算了，现在被杨阳骂他不知怎么还挺开心的。他嘻嘻笑了两声，放下盘子，跪在沙发上附到杨阳耳边，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

气息灌进耳蜗，杨阳心里像猫抓似的，耳根子又红了。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有点好奇周晓阳要说什么偏装作不在意：“说！”

“白痴是会传染的哟。”

杨阳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周晓阳是在回应他刚才骂的那句“白痴”，没想周晓阳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回击他，他抓抓脑袋苦着脸想了几秒，没想到怎么回击，果断转移话题：“那个，今天该大扫除了，做干净点！要偷工减料了有你好看的！”

周晓阳蜷在沙发里嬉皮笑脸：“你想怎么给我好看？”他知道杨阳一向只是嘴巴子毒，其实心软着呢。

杨阳苦恼地想了想又想，还真让他想到了，他认真地对周晓阳说：“扣你保洁工资！”

周晓阳笑到一半的脸垮了，这还真是他的死穴，他瘪着嘴嘟囔：“小气鬼！”

27.

电影从制作到宣传都很顺利，现在就等票房出成果了。

杨阳拍完一部电影一般都会休息一段时间，所以现在他每天都挺闲的，反而是周晓阳时不时要接点广告拍，看起来倒比杨阳还忙。

杨阳跟助理沟通了一下，确保接下来一周周晓阳都没工作，他计划着两个人出去玩玩，旅游度假。

杨阳不是会跟人商量的人，他一下都是直接通知。

周晓阳住杨阳家没有锁门的习惯，杨阳进周晓阳卧房也从来没有尊重他人隐私的概念。反正他们俩都习惯了。

杨阳拧着把手推开门，周晓阳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看到杨阳进来，本能地往身后藏。

“哟，还藏宝贝啦！”杨阳没有窥探周晓阳隐私的想法，也就是随口一说，眼睛也是随意瞄了一下，一下子笑了：“我说你这是啥？”

周晓阳手上拿着一本日历，每一天用红笔画着圈，就像女生来亲戚做记录一样。

“没什么。”周晓阳随手把日历塞到枕头下。

杨阳坐到周晓阳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跟我说说，到底是啥呀？你还来亲戚啊？”杨阳说完又捂着肚子一个劲猛笑。

“去你的，你妹才来亲戚。”周晓阳说得挺认真的。

“废话，我要有妹妹她肯定会来亲戚啊，白痴。”杨阳虽然在骂“白痴”，脸上笑容却没收回去。

“这是我记的咱们包养合约的日子。”

杨阳笑不出来了，想说“你记这个做啥”“别记这什么鬼玩意”“咱们哪有什么包养不包养的”……最后真正说出来的却是：“你还挺有职业操守的。”

“谢谢。”周晓阳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好像不够真诚，强扯起嘴角又说了一句：“我是专业的。”

杨阳也跟着干笑了几声：“是挺专业的，专业点挺好的。”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杨阳受不了这种沉寂，想找点话说：“那个，你是严格按照合约记录的吧？”

“是的。”周晓阳嘴有点干，咽咽唾液又强调：“我是专业的。”

“嗯，专业的。”杨阳随口应了，犹豫着又问：“那，什么时候到期？”

“后天。”

“哦。”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这次是周晓阳打破了沉静：“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哪有什么事儿。这是我家我随便逛逛不行啊。”

“对呀，这是你家。”

“我说你这人这么二，后天就要搬走，你有住的地方吗？要没有的话其实我这……”

“我已经找好房子了。”

“哦。挺好的，你这次还挺机灵的。那什么，你休息吧，我回房了。”杨阳有些慌乱地离开周晓阳的房间，腿肚子都在发颤。

周晓阳盯着重新被关上的门出神。合约到期了，自己有什么立场要求留下来呢。当初杨阳是为着电影顺利拍摄才勉为其难让自己住在这里的，电影拍摄结束了，自己凭什么还妄想赖着不走。再说这一年住在这里，给杨阳添了太多麻烦，就算是再好的人也会受不了吧。想到刚才杨阳追问自己啥时候能搬走，周晓阳不知怎么心里堵得难受，自己走了杨阳或许松一口气吧。

周晓阳重重地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第二天两个人都顶着一对黑眼圈，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模式，杨阳做饭，周晓阳打扫卫生，偏偏没人说话，整栋房子没一点人声。周晓阳做得特别认真，家具抹了一遍又一遍。

坐上餐桌吃饭的时候，周晓阳觉得自己快忍不住，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对上杨阳自己就像出毛病了一样，老是控制不住情绪。杨阳做了满满一大桌菜，周晓阳想杨阳虽然念着自己搬走，可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临走之前做了这么丰盛的一餐给自己践行。他把脸埋进饭碗里，大口往嘴里塞饭，掩饰自己的失态。

杨阳根本没看周晓阳，他拿着筷子在自己那碗白饭里搅来搅去，出神。

到了搬走那天。

周晓阳在房间收拾行李，磨蹭了半天才打包好。周晓阳提起行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行李有千斤重，他提着行李都快挪不动脚了。下楼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露出最官方的笑容，给自己打气，想着一会该怎么跟杨阳道别，心里却一团乱麻。

等到了客厅，根本就没有人，周晓阳苦笑了一下，是啊，自己又不是人家什么人，还指望别人来送行？

28.

周晓阳到了刚租的小套房，把行李丢在墙角，自己坐在床边，开始发呆，收拾房间整理行李什么的完全提不起劲。

周晓阳在想杨阳今天没工作，怎么会没在家呢？以前只要没有工作杨阳都喜欢窝在家里，趾高气昂地指挥他打扫卫生。周晓阳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给人添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这一年杨阳出于对客人的礼貌，一点私生活都没有，一天到晚陪着自己，现在自己走了，难道还想妨碍人家出去找乐子？

周晓阳又开始想杨阳喜欢什么样的人呢？是高挑丰满的、温柔可人的还是活泼可爱的？周晓阳甩甩脑袋，之前好像听人传言杨阳是Gay，谁说的记不清了。杨阳今天是出去找伴放松了吧。他会找什么样的呢？周晓阳没有接着往下想，反正什么样的都跟自己没关系。周晓阳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说不上原因。他好想回去，请杨阳让他留下来，他不会干扰杨阳的私生活，如果杨阳带人回家，他一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绝对不给他添乱。周晓阳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就是迫切地想要留在杨阳身边，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周晓阳坐在床边出神，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天没吃饭，平常吃饭的事都是杨阳安排的。

周晓阳看看黑漆漆的屋子，才发现已经晚上了。他起身抓起钥匙打算出去随便吃点。就在他拿着钥匙时猛的定住了。杨阳家的钥匙还没还给他，周晓阳看看表，不到十点，那一瞬间他兴奋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合约是今天，准确来说应该到凌晨十二点才算到期，而且钥匙还没还，他可以回去还钥匙，然后还可以坐着跟杨阳聊聊天，到十二点再离开。周晓阳觉得能够在杨阳身边多赖哪怕一秒也是好的，他觉得自己有点厚颜无耻了，但是他不在乎。

周晓阳拿着那串杨阳家的钥匙，冲出去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杨阳家。

到了门口，周晓阳看到屋里亮着灯，有些庆幸，又有点紧张，他颤抖着手打开大门，走到客厅，那满满的欣喜一下子散了，没有人。

是了，杨阳一向没有随手关灯的习惯，周晓阳说过他好多次了，可是一直纠正不过来。这个时间酒吧什么的应该正热闹，自己终于搬走了，杨阳要出去找乐子放松一下，挺正常的。

周晓阳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双手握着那串钥匙，紧紧的，像是想要把它嵌进自己手心一样。

周晓阳甚至不敢看钟，他怕到了十二点杨阳还没回来，但是挡不住时钟走动“嘀嗒嘀嗒”传进他耳朵。平常怎么没注意到客厅这钟噪音这么大，周晓阳觉得应该叫杨阳把它换了，只是一瞬间，周晓阳回神苦笑了一下，自己哪有什么立场让杨阳换钟。

无论周晓阳如何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时钟还是按着既定的节奏，一圈圈转动。

十一点五十五了。周晓阳叹了口气，站起来，把钥匙轻轻放在茶几上，想了想又拿起来，决定把钥匙放到杨阳卧室去，其实他只是想拖一点时间。周晓阳走三步退两步磨磨蹭蹭走到杨阳卧室，还真让他磨掉了五分钟，十二点了，这下合约是真的到期了。

周晓阳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眷恋地看了一会，退出房间。

走到楼梯口，周晓阳愣了一下，杨阳卧室左边那扇平常一直紧锁的房门今天居然没有关严实，门缝间透出光线。周晓阳鬼使神差地走过去，轻轻一用力，门开了。

29.

房间很大却没有家具，四面墙有三面上贴满了周晓阳的照片，大大小小，各种姿态，一丝不挂，正面大张着腿自己套弄阳器，以跪趴的姿态露出含着按摩棒的臀部，后穴的特写，勃起状态阳器的特写，掐捏乳头的照片，双眼迷离嘴角挂着唾液的面部特写……这些还不算什么，四面墙的最后一面——正中一个大大的液晶屏，画面里正在播放周晓阳主演的GV，大液晶屏四周横竖整齐排布着相对小一点的液晶屏，无一例外全在播放以周晓阳为主角的各种片子。有几块屏上播放的画面清晰度明显低一点，画面里的周晓阳对着镜头自玩自high，这些个应该是周晓阳做裸聊时被人录下来的。贴着墙根围了一圈柜子，里面整齐地码满了光碟，大多是GV公司正式发行的，有一小部分看起来像是自己刻录的。周晓阳扫一眼就知道那些碟全是自己的。

房间中央铺着一张纯白的毛绒地毯，杨阳半躺在地毯上，本来应该穿在身上的浴袍被扯在一边压皱了。

周晓阳进来时杨阳全身泛着潮红，眼睛盯着墙上的液晶屏，手套弄着身下的硬挺，一脸沉迷，身下的地毯潮乎乎的，不知道杨阳已经射过多少次，把地毯弄得一片狼藉。

周晓阳定在那里惊讶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杨阳也定住了，保持着半卧的姿态，手还握在自己的肉棒上，动也没动。

杨阳先回了神，有些慌张，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我……”周晓阳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告诉杨阳自己厚颜无耻地不想离开吗。周晓阳低着头张嘴又闭嘴却是说不出话，心里慌得不行，反而出了急智，没回答杨阳的问题，指指这房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杨阳皮肤像烧起来似的，比煮熟的大闸蟹还红，这才反映过来松开自己的阳器，抓起浴袍胡乱往身上披，站了起来，却看见周晓阳一直盯着他，一下子又手足无措了。

周晓阳倒不是要逼问杨阳什么，他自己心里虚着呢，就怕杨阳还要他回答为什么赖在这里不走，他也是只本能地盯着杨阳，这样好像气势强一点杨阳就不会再问他似的。

杨阳跟周晓阳对视了几秒，别开了脸，快步走到墙边把那些光碟移来移去，装作在整理的样子。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吞了好几下口水，才小声地开口：“周晓阳，我……我喜欢你……”声音都在颤抖。

声音虽小周晓阳还是听到了，在他大脑还没处理出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时，杨阳一鼓作气又说了一通别的。

30.

杨阳那个时候还只有杨筱邹这一个名字，才十四五岁，青春发育期。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后，没有犹豫就跟家里出柜了。刚开始家里也是闹得乱七八糟，后来家人妥协，算是接受了。不过杨筱邹也只是明确自己的性取向而已，既没找个男同学谈恋爱也没有去一些乌七八糟的场所和一些陌生人乱搞。就这样以一个同性恋的身份过着健康而幸福的生活到了十七岁。

那个时候他唯一的弟弟也十四了，青春期的少年都会看点小黄片。杨筱邹不小心撞到了弟弟的性启蒙课程，就是在弟弟放的小黄片里看到了那个没露脸的男孩，然后他硬了，不是单纯的生理反应，那一瞬间他心跳没了规律，乱了。

他开始收集AV，看过之后有那个男孩的就留下来，没有的就送给弟弟，明明连相貌都没见过，他偏偏一眼就能从一堆白花花的肉体里认出男孩来。他不知道那时候他的父母挺开心的，两位长辈觉得当年的出柜风波果然只是小孩叛逆期，杨筱邹现在又直回来了。

杨筱邹到处打听周晓阳的资讯，可是作为一个在AV里贡献性器和精液的男背景哪可能有什么信息资料。

某天杨筱邹爸爸的一个老朋友来家做客，聊到最近投资了一部电影。杨筱邹脑中灵光一闪，都是拍戏，如果自己也去拍戏进入娱乐圈是不是就有机会可以找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呢。